我问祖母,我呢?女孩儿就不用吗?祖母慈爱地摸了摸我说,有她们在,没有人能伤害我。
我祖母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是世界有名的医学圣手。她和祖父现在在国内的棉岭郊外过隐居避世的生活。
她的人脉很广,总认识一些就连祖父都不认识的大人物。
五岁的时候我们到国内去陪祖父母过春节还有给二叔叔和姑姑庆生,还没到祖父母家就远远看到了有很多价格不菲的汽车。
那一天祖父母家里有其他的长辈,有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好奇,可能是觉得眼熟吧,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他跟二叔叔长得很像。
他坐在轮椅上双腿被毛毯盖着,开饭之前他一直一个人在落地窗前坐着。祖母那天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地看着那位爷爷。
祖父则是观察祖母,眼神里隐藏着什么情绪。
后来我知道了,那个爷爷是姑姑和二叔叔的亲生爸爸,有血缘关系的。
啊噢,DV没电啦,我忘记给它充电了,下次再说吧,拜拜。”
DV再次开机已经是十五年后了,是那个八岁的女孩儿的放大版,穿着一身正装。
“Hello,我是秦伶毓,今年二十三岁,八岁那年玩疯了又忘了给DV充电。前阵子回家找东西把这个老古董翻了出来,换了电池还能用。
看到小时候贪玩拍的东西,有些感慨。转眼间,我和哥哥都长大了,都各自有了事业。
哥哥接替了爸爸的所有产业,加上他自己遍布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产业,日子过得很忙,应该是没空给我找嫂子了。
我呢,作为一名准外交官,当然也很忙,要准备发言稿,帮师傅整理大大小小的外交事务。等手续办完我也要往外派国家去了。
我的外派国家是浣国,听祖母说那儿环境不错,我也觉得不错,因为那里是爸爸妈妈最喜欢的地方。
爸爸带着妈妈去全球旅游了,他们去了大草原,爬了高峰,潜了深海。那么大岁数了玩得还挺花。
噢不,要说玩得花的还是我祖父母,他们老两口一周有三天去酒吧泡着,七老八十的人在酒吧出现,是一个很违和的画面,可他俩比谁都能喝。
爸爸妈妈和两位叔叔都劝不动他们,实在没辙,二叔搬出了那位逝世已久的爷爷,那位爷爷在我们家是禁忌,谁都不能提,二叔本来就不屑提他。
但为了祖父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也没办法。
那位爷爷也是挺厉害的,能让祖母心甘情愿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二三十年,还给他生下了姑姑和二叔。
在祖母年老,记忆衰退的时候,她老人家也没忘记她年轻时所追逐的光。
祖父是吃醋的,可他怕祖母的病发作只能自己忍了又忍。
我们家最潇洒的人是小叔叔,妥妥的黄金单身汉,他从不管家里的琐事,就靠他那几家俱乐部赚钱。
我们也不知道他能赚多少,能在中心地段买大别墅能买小岛能买豪车,总归不错就对了。
二叔和姑姑都是让人生气的,祖母经常说她如果有天死了就是被两位叔叔和姑姑气死的。
一个不结婚,两个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在万花丛中晃,愣是不沾一片叶子。
祖母说她是开明,开明到让自己的孩子去祸害别人家的孩子的事儿她做不来。
祖父常安慰她,儿孙自有儿孙福。
祖母已经放弃他们仨了,她还说姑姑和二叔玩过的男人女人加起来比他俩年纪加起来都大,简直无药可救。最厉害的是那句,他们爹是什么秉性他们就是什么秉性,刻在DNA里的。
其实祖母不知道的是,姑姑在国外有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都是混血儿,金发碧眼的很可爱,他们去我们家玩过几天。
我们没见过他们的生父,姑姑不肯说,爸爸也没再逼问她。
而且有一年二叔为了不让祖母念叨,带了个漂亮姐姐回家。我听见了那个姐姐叫他,阿辞。这是二叔的小名,以往我见过的女人都是叫他的名字。
二叔的小名跟他的本名沾不上边,外人是不知道的。那个姐姐那么叫二叔,二叔下意识回应了。
我想她应该是二叔唯一一个动了心的女人,虽然动心但不多,没过多久,二叔身边又换了个女人。”
第376章 番外(何薏楠)
我这一生,都在为自己的执念买单。
三岁喜欢钢琴,只是单纯地喜欢并没有想往钢琴家的方向发展。有一天外公一位朋友带着他的孙子,大概六七岁,到外公家做客,带了辆自己做的遥控车,觉得很酷,缠着人家学了两天便会了。
四岁是执念刚出现的时候,出了那样的事,我在心里跟父母划清界限,越长大那条界限就越明显。
七岁那年,我告诉外公,我不喜欢原先的名字,外公提出让我跟两个表姐一样,可字辈。叫何可人,我不愿意,闹着说难听。
外公疼我,哄着我问想要什么字。我脑子里立马蹦出了唐易樂的名字,脱口而出说了个yi字。
外公的小楼里放着一张我常站在上面练字的楠木椅,他说,那叫薏楠吧?
很快,我的新名字落实了,何薏楠。我很满意。
于是我逢人就说,我叫何薏楠,生怕那人比我先开口叫我原先的名字。
十岁,我遇到了秦石,那时他还叫江棠生,但他跟我说的是秦石的名字,江棠生这个名字是我在俱乐部的登记册上看见的。
我们两个的成绩咬得紧,就在上下,我的那一栏,因为习惯了,顾字写了一半被我划掉才写了何薏楠。
十一岁,秦石跟我说这个世界没他找不到的人,明明是一句开玩笑的话,我却当真了。被他‘拐’进了十亿。
我没打算弄这些事,也不懂十亿是干嘛的,秦石为了发展十亿,拿命去打黑拳。
有一回十亿的资金真的转不动了,他去打生死擂,那时他身边有虫子跟着他也没拦住他。
秦石把十亿看得比命还重要这点我们心知肚明。
在那之后,我想办法搞钱,因为父亲给的钱我一分没动,他那些钱掺了多少顾家的,我知道。
搞到钱我就定期给盟里汇过去,秦石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次数多了,他就随我了。每年的分红我拿的总是最多的,比秦石还多。
十三岁,我终于在执念中找到了他,我把我的所有执念视为喜欢。
为执念重读一年,要知道我那时已经被一所高级学府的少年班破格录取了,为了他我拒绝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在我上高中前找不到他,我就去雅德附高念书,本校直升。
既然我找到了,那我要跟他同级,在所有人的疑惑中我重读了一年。
读书这件事对我来说,不算难也不算容易,反正挺繁琐的,而且有点儿讨厌它。
同年,林夕入院,我知道是她父亲和继母的手笔,拿着板砖要去砸了她家。是宋寅成拦住了我,他把林夕的电话拿给我听,她哭着跟我说,那是她唯一的家了。
我的无能在那一刻展现了出来。
十六岁那年,在临市一中我遇上了他,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们是同班。再次看到他,是军训的时候,他排在我后面。
那时的激动,我过了很多年仍旧记得。
那时候我的情绪时常大起大落,我、宋寅成、林夕的家里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那个时候经常被顾秉昆的人盯着,几次三番想要弄死他。还被查出躁郁症,是个有精神病的人。
宋寅成的父亲只想让他以后管理家里公司,不愿意让他走艺术道路,他只是个学生,走艺术道路要花的钱很多很多。他父亲也是拿这个威胁他,他脾气一上头,跟他父亲吵了一架,放话说,不会再拿家里一分钱。
林夕的继母就是个烂透的贱种,连着她生的那个野种也是。我原本对林望的态度很平淡,直到我那次去林夕家找她,看到林望用刀扎林夕手背。林夕是跳舞的,皮肤很是脆弱,我气急过去抢过刀也给林望扎了几下。
由于我的家庭背景,林家再不满也只能忍着。我一次次把林夕从悬崖边拉回来,她那个继母总在我力不从心的时候,一次次把她推了回去。
两个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谁都想帮,但他们两个,我身上的钱只够帮一个。
林夕让我帮宋寅成,她跟我承诺,她会好好的,我信了,因为她从不骗我。
我发誓,我一定会带她逃离那个乌烟瘴气的家。
十七岁,我满心的期待和激动伴随着唐易樂和林夕的消失没了,全没了。就像井底之蛙住着的那口井被人盖上了井盖,永不见光。
一个我追随多年的执念,一个从我五岁起就想尽办法带我走出黑暗的姐姐。
呵…上天真是爱开玩笑。
去易国前,我把前二十几年父亲给我打的钱悉数还了回去,不得不说父亲挺大方的,二十几年就给我转了几千万,但是我都没动。
二十九岁,我生下了龙凤胎,孩子是我和唐易樂的。生下他们,只是为了圆我十六岁时的执念。
我那时想,我这辈子一定要给他生孩子,再看一看小时候的他。
谁成想,孩子生下来后,我对他只有满满的恨。
后来我为什么选择跟秦石在一起呢?因为他也有跟我一样的执念,他的执念是我。
就像人们常问的问题:你会选择你爱的还是爱你的。
十七岁以前的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而十七岁以后的…谁都说不好。
三十三岁,我确定了,我要选爱我的。
跟秦石在一起,我能时刻感受到自己被爱被纵容。
也是他让我知道,我天生就该被爱。
我在医院上班的每一顿午饭,除去他出差的时候,其余的都是他做的。
他以为我不知道,每天只是很随意地问一句今天吃完了吗。
我有时候就想逗逗他,跟他说,今天的什么什么不好吃。
之后他便很少做那道菜。
他将岁岁和阿辞视如己出这点,是真的没法儿说。
岁岁是女孩儿养得娇气了点儿,阿辞的养法跟以前秦也的养法差不多,喜欢什么就大力支持。
岁岁弹钢琴跳舞,秦石给她订了架两千万的钢琴还专门给她弄了个琴房和舞蹈室。
阿辞的兴趣范围广,比如从小学习的马术,秦石找人在国外给他一年买两匹马,都是适合他那个年龄段骑的。
还好我们后来换的房子大,不然四个孩子的东西要怎么放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阿辞的马是放在离家不远的一处马场,秦石把那儿买下来了,专供阿辞训马。
秦石还给三个男孩弄了个靶场和擂台,让他们平常锻炼。枪支弹药他们三个男孩从小碰得多,岁岁也想玩的时候都是偷偷去的。
秦石觉得岁岁是女孩儿,还是秦家大小姐,旁人见着都得躲着点,学那些东西没有用。还不如坐在钢琴凳上闪闪发光。
我问他,岁岁那样跟花瓶有什么区别?
他不说话了,从那之后他就随便了,只要岁岁不受伤他就不管。
有一回,秦也和阿辞带回来几个朋友,男孩子嘛都喜欢刺激点的游戏,在靶场玩,阿辞一个朋友大概是走了神没注意,打伤了岁岁。
就是擦伤,伤势可大可小。
我刚好下班把秦延玺接回家,看到大厅里乌泱泱一群人。
有人先发现了我,叫了声楠姐。
他们几个的朋友都爱这么叫我,听到我来了就都退开了。
打伤岁岁的男孩儿是外国人,他第一次来,怕我听不懂,用蹩脚的国语跟我解释原因。
反正我是一句没听懂,看过岁岁的伤势,秦也已经给她上过药了,我交代了几句不要沾水。
岁岁一直忍着的情绪是到秦石回家看到那么多的人笑呵呵地说了句,“这么多人啊?”
十二岁的岁岁立刻哇地哭出声,“爸爸…”
秦石一听紧张地上前把岁岁抱在怀里,“怎么了?”
看到岁岁腿上的白色绷带,秦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打量着自家三个男孩儿,“谁干的?”
被盯着最久的秦延玺慌了,往后跳了一步生怕秦石打他,连忙解释:“不是我啊,爸爸,我一回到家姐姐就这样了,不信你问妈妈,我今天去上奥赛班,是妈妈接我回来的。”说完他指着外国男孩告状,“是他打伤的姐姐。”
那个外国男孩儿走出来认罪,依旧是蹩脚的国语。
秦石实在是没耐心去听他在说什么,让他说他自己国家的语言。
说起自己国家的需要,他可就流畅多了,不过他说的语言很小众,不专门去学是听不懂的,比如秦石。
看着秦石一脸无语我觉得好笑,“人家不是故意的,岁岁要是不走到他们面前,那子弹也不会打偏。”
男孩儿像看救星一样看着我,用他们国家的语言问我:“你听得懂?”
我点头,用他们的语言回复,“不怪你,下次小心就是。”
秦石很不客气地来了句,“枪法烂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阿辞不厚道地笑了,跟阿辞玩的人都傲,最听不得自己被否定的话。
那个外国孩子比阿辞岁岁大三岁,他看得出来主人家不高兴却又束手无措,听阿辞那么笑有点恼了。
阿辞适时把好友带走去安慰。
从那之后,秦石直接禁止岁岁在人多的时候去靶场那边玩。
四十五岁开始,三个小的就跟混世魔王似的。
他们三个异性缘都不差,整个棉岭就没人不知道秦家有四个长得不错的孩子,老大已经有家庭。老二老三是来者不拒型,老四是异性勿近。
从岁岁和阿辞成年起我就很少叫他们小名,被他们气得够呛,直接给他们三个改名,就叫讨债公司,董事长是岁岁,执行总裁是阿辞,总监就是秦延玺。
岁岁和阿辞如果在读书,我生的气就少了点。
秦延玺一天到晚跟个猴儿似的,家里都快成了动物园,什么蜥蜴、蛇、蟾蜍长得恶心的他都养。
下班回家总有一只粘腻腻的弹跳动物跳到我鞋上,我忍着恶心喊人:“秦总监!你如果不把你这些玩意儿给我看好,我马上给你扔后山喂那只虎吃。”
秦延玺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提溜着他那只蛤蟆,“别啊,妈,你看它长得多可爱,你们实验室不都要拿他做实验吗?”
我绕开他去盥洗室洗手,“我们是拿去做实验,不是像你拿着当儿子养。”
“这不好吗?您今年五十就儿孙满堂了。阿堪和小毓都五岁了,多十几个孙子多好?热闹。”
听听这都什么话,我没好气地喝了声,“你闭嘴!一天天的,尽说些不正经的,我跟你爸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话痨?”
“那就是您和我爸基因好呗,舅老爷说您小时候也很会说话,能把人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