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呜呜…”她的干裂的唇被司愔吻住，她慌着推开他，但是毫无用处，反而她被抱得越来越紧张。
司愔天生就懂怎么接吻，他像以前一样，一点点将山间的清水喂给她喝下。
陈晏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发愣，大脑停止思考，先是下意识的拒绝，但发现抵抗不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说实话这几天她次次寻死，次次被他救回。她内心还是有点触动的，如果他没有出来杀人的话，面对一开始对自己的欺骗，她应该会选择原谅他。
毕竟他们两个都被对方捅成筛子一样，也算扯平了。
一吻结束，她难得对他说话道：“你就真的不想我死吗？”
“如果姐姐死了，我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他哭道
“该哭的不是我吗？你哭什么，你占我便宜，你还觉得委屈了。”她一脸无奈道
她甚至对他刚才冒犯自己的事情没有一开始那么愤怒了，因为她知道司愔是不想让她死。
这时灵宝又发话了，“我可爱的公主殿下，你干嘛一心求死呢，驯服一个大妖为自己所用，难道不好吗？你看他多担心你，像个狗一样对你不离不弃。”
“可放疯狗乱咬人可是我的过错了。”
“陈晏陈晏，眼见为实，眼见为实。”
“眼都瞎了还怎么眼见为实呀？！”
“我的好姑娘，你眼盲心又不盲呀，眼睛没了，有时候却能更好的看清一些东西。”他难得一本正经道。
灵宝幻化出外人看不见的幻影，还是一身深蓝色长袍的读书人打扮，他摸了摸陈旷野的墓碑，又上前拍了拍陈晏的脑袋。
“别沮丧了，你不会不清楚，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想想你后山的那只狐狸。度化妖魔不也是你探求的一条道路了。
好了，我想我说得也够多了。心态嘛，放平一点，如果难过也别一直憋着。我不会一直当你的心灵医师，找你那好师尊去，他可快急死了。”
“灵宝，你真好。”她回道。
“你就像老师一样教导我，谢谢你开导我，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去会寻死了，死是逃避责任。他还在，至少在我死之前，我也要让他不要杀人，他其实…也很可怜。在那个地方被关了一千年，出来又把我当做唯一。我同情他，却也恨他，要怪就怪我们并非同类吧。我以后会做更多的好事，救更多的人，学更多的知识，找到魇魅与人类的相处之道。”
“摸摸头奖励！”灵宝幻影又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说完便又回到剑身无了声响。
第51章 冷静
司愔看着陈晏自言自语的样子, 歪着头想着难道姐姐也有心魔吗？是她的心魔在跟自己对话吗？
话说他的心魔自从他出来以后，很少就出现了。
南浔的雪又变成了雨，司愔为了不让她淋湿, 给她布上了结界。
“雪停了吗？”
难得她向他搭话, 他殷切道：“没有, 我怕姐姐冷，施展了法术, 风雨进不来的。”
“别这样，撤了吧，南浔的雪很珍贵的。”
司愔皱眉道：“雪？姐姐感觉真灵敏，刚才是有一点小雪珠，现在外面又在下雨了呢。”
“那就别撤了吧，是怪冷的。讨厌南浔的冬天, 冷却不下雪, 爱下雨。”
想通之后, 耳边司愔温热的气息声, 她渐渐对此并不反感了。他湿漉漉的眼神充满欣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道：“姐姐你终于肯多跟我说说话了, 你不生气啦？”
陈晏摇头叹气道：“别叫我姐姐, 我只有十八岁, 你比我大一千多岁…”
“可我也刚刚长大呀, 魇魅成年才有翅膀。可惜我的翅膀不好看, 所以一直收起来的。”
陈晏皱眉摸着垂下来的发辫问道：“你不是天生人形吗？”
“对呀, 我天生就长这样, 成年之后才会长翅膀, 话说回来，虽然我打架比较厉害, 但是幻术我基本没用过。”
陈晏缩了缩身体，心中吐槽，没怎么用过，然后一出来就用在我身上。
司愔俯身勾着她的脖子，头微微一侧，自己银色的发丝垂在陈晏的手背上，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鼻尖，这个熟悉的动作的。陈晏知道他又要干坏事了，立马喊道：“不行！我现在会自己喝水吃饭，你不可以吻我！”
司愔满脸疑惑语气又很认真的问道：“姐姐你不是很喜欢吗？”
他的表情要多纯情就有多纯情，脸颊白皙的肌肤因为内心欣喜泛上一层桃花粉色，特别是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如果让他换上女装去参加长安楚馆的花魁大赛，第一名非他莫属
再加上他比较幼态的脸，说不定还能戳到某些变态的喜好。
这种相貌，市井江湖人称“小白脸”，司愔那就是顶级中的顶级。
权位高的女子最喜欢养这种男宠，咱们可怜的公主殿下，现在的郡主，在某种意义上也被这小白脸套着了。
但小白脸是朵黑心莲，他有点不死心。还想继续，陈晏只道：“你先起来，你把我腿坐麻了。”
是的，司愔直接跨坐在她大腿上，那姿势要多涩就有多涩。
陈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口念去尘诀，然后又累得瘫坐在地上，她实在累了。这几天也没吃也没睡，金丹没了，体力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了。
“你给我找点吃的。”说着把手上的镯子和头上的一根簪子摘了递给他道：“你下山，在南浔城东的墨客酒馆，拿这两个东西换点吃的。”
“金子和珍珠，上面是凤凰图案吧，好久没看见凤凰这鸟了。那姐姐我走了，结界里不会有人来的。而且凭你也不可能走出这个结界的。”他这最后一句话像是威胁充满着高高在上的戏弄玩味。
他藏好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一点，陈晏敏锐的觉察到了，她浅笑一声，在心中冷言道：“果然，这妖孽就是妖孽。”
陈晏现在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些人表面是冷静了。其实冷静下来，就更疯了。冷静的疯狂比无能狂怒更可怕。
“妖孽不死，吾心不安”
堕落的神女，下凡历练，如果她一直这样想，那她注定做不了神，回不了天上。神的存在是维护六界平衡，不单单只为人，所以神要灭七情六欲。
天地可以生妖魔魇魅，也可以生麒麟凤凰。
第52章 饮酒
陈晏吃饱了饭, 又丢给司愔一个镯子叫他去酒馆换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一个玉镯，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她一个人独自全干完了。
她曾经在给卫青鸿的信里说如果找不到忘忧草便去找他喝酒。
忘忧没找到, 找到了千年的妖怪。好在, 酒也能忘忧, 她这么想。喝着喝着就上瘾了。好在她酒品不错，醉了不耍酒疯, 就是脑子会变得跟三岁小孩一样，是个人都能叫她乖乖听话。
没办法掌门师尊除了对她的学业上是严格要求外，其他生活方面则是能宠就宠。只要她不耽误课程进度，她偷摸喝他珍藏的好酒，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搞得他这个好徒弟隐隐约约有了酗酒的势头。
陈晏是有点叛逆在身上的。但是掌门师尊面对徒弟的酗酒看禁书。他也没责罚, 毕竟那些禁书他自己也看过……
只是有关一切都合欢双修密法他都收走了, 陈晏可是潘嵩拉扯大的, 十几年的相处, 让这个修无情道的老男人生出了一股老父亲慈爱。他这个“老父亲”觉得“女儿”哪天春心萌动，要是想嫁人了, 想找人双修, 要是哪天被坏男人骗色骗感情, 他得哭死。
陈晏喝得晕晕乎乎, 她躺在地上, 翘着腿, 抱着酒坛, 颇有一股世外高人的散诞无拘之风。
司愔道：“酒, 并不好喝。”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嘛？十岁！”陈晏自顾自道。
“我十岁就开始喝酒了，往后每年我都要在特地的时候喝上一杯。你知道为什么吗？”她一手支撑起上半身, 一手指着远方道：“这山下有一座城，叫南浔，我出生在那里，曾经是一个南方小国的都城。我是那个国家的公主，我的国家在我六岁那年就灭了。”
司愔道：“在我没被封印的时代，九州大地上有各种各样的国家。”他又跪在陈晏身边，抱起酒坛伸舌舔了舔，还是那么辣嗓子。
“我读过很多书很多书，但说来可笑，我六岁之前连字都不认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六岁之前没有人教过我念书写字，我每天就在父亲的后宫里拿着歌女美姬的胭脂画画。
我的父亲是昏庸无道的君王，我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勤俭贤明的王后，从我记事起他们每日便纵情歌舞，宫里歌舞不休，朝廷上卖官鬻爵，父亲任怜人为亲信。
照顾我的宫女只要我活着就好。她们也要忙着梳妆打扮，以便讨我父母的喜欢。但她到底还是个母亲，她时常还是会来关心一下我这个女儿。反正每天就这么浑浑噩噩过着，没人管教，也没人在乎。”
她轻笑了一声道：“再后来，北边的一个君王打了过来，一路所向披靡，轻轻松松打到宫内。本来他一直计划攻打西北幽州，但因为他听说我父亲唱曲一绝，掉马南下，所以我的国家提前亡了十几年。我记得那一天宫里的人都是叫呀喊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再后来乱作一团的宫里来个道人，我的父亲将我托付给他。然后我就开始上山修仙。杀了你的人身时，我十六岁，那也是我后来十年间的第一次下山。”
“那姐姐后来又是喜欢上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呢？”司愔皱眉问道
陈晏道：“十岁那年我看一本书，书上记载了一个故事，在北方有一个小国，国君荒淫无度，敌军打下来时，君主开门自缚而降，唯有宫内一个不受宠爱默默无闻的小公主立在墙头，不肯投降，最后跳楼而死，以身殉国。我说过我看过很多书，哪怕是那些藏密里的剥皮剔骨的毒邪秘法我看得都不怕，唯独这个不知真假的故事，看得我惶恐。”
她的笑容带着一丝对自我的嘲讽随后又继续道：“我记得拿着这本书哭着对我师尊说我要不要去死。因为那公主死后，百姓为她立碑立庙，敌人也赞扬歌颂。
我想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也能拥有这样的荣誉，也能在书册上留下我的名字。史家为忠孝之人立传，而苟且偷生之徒则被骂千年。
可我实在懦弱，我怕死得很，可却又贪，贪那样好名声。那几天我又害怕又委屈，每天都哭得不停，问我师尊我是不是不配活着。师尊怕我想不开，那几天都陪着我睡一起？”
司愔道：“睡一起？！”
“你的关注点真奇怪，不是睡一张床，就是睡一个房间了，他在我小屋里打地铺睡觉，跟你聊天真煞风景。反正后来师尊把我劝好了，他说我已经是个修仙之人，远离了红尘江湖不用管这些，好好修仙，用余生惩恶扬善也是继续活着的意义。但我到底惶恐不安，便借酒消愁。”
司愔小心问道：“那现在是我让姐姐感到不安吗？所以姐姐想要喝酒这个东西。”
陈晏一愣继续说道：“你知道就好。”随即灌下剩下的一半酒，琥珀色的美酒顺着她雪白的脖颈留下，浸湿衣领，显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她起身，左脚一挑，跃起接到飞到半空的剑，用左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系在脑后的白色发带在风中微微扬起，她持剑背手而立，如同傲然的仙鹤。
“醉酒练剑别有一番风趣，可惜你不懂。把结界去了，让我吹吹风。”
司愔这回乖乖收了法力，他静静的看着陈晏为她舞剑，他的心脏越跳越快，好像她那旋转不停的步法踩在了他的心尖上。
她轻盈绰约的身姿就好像躺在春风里桃花，又起又落。一剑斩风，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动作如同小猫般灵巧敏捷，但敏捷中却带着一股韧劲。修长的脖颈与四肢，时而下弯的身腰，都透露出刚柔并济的美。
陈晏并不喜欢这样弯弯绕绕的剑法，但是这舞剑舞得可是别有意图。司愔确实看愣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想着如果她此时能面带微笑的为他舞剑该有多好。可她偏偏不，依旧面色如霜，清冷严峻。
她可不是一朵纯洁可爱的小白花，至少有点天然黑，他不是喜欢自己嘛，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一个心爱的女人独自为她翩翩起舞。拜托，她六岁以前可是混在歌姬堆里。男女之情的弯弯绕绕，聪明如她，怎么不会完全不懂。所以她有时候会在心里说汐儿有点矫情，不过是她有一点点羡慕嫉妒她了，因为她知道启辰师弟是真的爱汐儿。
再说她的祖辈也不是什么贤良淑德之人。她的爷爷半癫半疯，她的父亲纵情歌舞，她的母亲其实是个歌妓出生。
她隐藏的疯批感就是性格执拗的表现，动不动自伤身躯，生气起来不顾死活。当然她也是善良的。
那些遗传下来的，目中无人的邪气孤傲和狡诈欺骗自然就全留给个妖怪好了。
冷静下来的陈晏，内心其实更加疯狂。就像她十岁那年不敢以身殉国后，疯狂的用手掌劈砍木头，手骨裂了，但是长好的骨头就更硬了。
“舞得怎么样？”她挑眉轻笑道
“姐姐真美，那以后可以常常为我舞剑吗？”
“如果你乖乖听话，有何不可。”
第53章 两只小狐狸的谋划
面对陈晏对自己的关系突然缓和, 司愔并没有感觉有些奇怪，反正只要陈晏对他好，他也就无条件的信任她。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陈晏想不开自寻短见, 所以半步不敢离她半分。至于复仇的事情, 他真是被陈晏之前寻死的行为吓到了, 打算之后再说吧，反正都出来, 不着急。
陈晏靠着墓碑睡着了，他倚靠在她的肩膀上，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他也闭着眼也开始睡觉。
千年以前，他不是吃饭就是睡觉，他的日子很简单。很多年前, 云泽一下孕育了四个魇魅。
司愔是最小的那个, 他喜欢跟在后面小伙伴。
比起其他种族的结伴而生, 魇魅从来独来独往, 所以一经他们诞生，四人就一起度过了最开始的懵懂几年, 没办法出生还很弱, 得一起扶持着才能活下去。
等一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 其实也就是个子长高点有了人类儿童十岁的相貌就各自离开了。
但是司愔唯独不想离开云泽, 就算离开也是去找其他魇魅玩。反正他们可以互相感应对方
其他魇魅真是烦死他了, 再加上他喜欢乱杀人, 而且杀人只是只为填饱肚子, 实在太庸俗了…那三个小伙伴看他更加不爽, 认为他为魇魅一族蒙羞，他们魇魅一族, 追求梦幻爱情刺激，唯一不追求安稳。
对了话说回来，魇魅是天地所生，虽有性别之分，但是生育繁衍上至少与其他种族结合，并不能孕育后代。
但是渴望魇魅同族直接相互结合繁育后代，那是更不可能的，他们天生看同族不爽…小时候他们四个在一块的日常就是互相打架。
司愔是那个被打了也不还手的小孩，还时常劝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