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怀着他的腰慢慢摸到他后背, 她手劲稍微大了一点, 但是司愔没有反应。
“能再把翅膀给我看看吗？”她在他耳边轻呼道
“好。”
翅膀由幻影再慢慢变成实体, 她轻抚着, 殊不知撩了火, 没一会儿司愔忍不住把她拉在怀里压在床上。
“那里不能碰。”他涨红了脸声音克制得微微发颤。
“翅膀是你的敏感点吗？对吧”
“嗯。”
“但是翅膀收起来碰后背没关系是吧。”
“是的。”
原来是这样, 如果他不把翅膀展开来的的话, 弱点也几乎没有。她看着这狼藉一片的地方，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兴奋。“走下楼喝酒去。”她笑道
楼梯走廊上静悄悄的, 柔和温暖的阳光的透过淡黄色的窗户纸洒了近来。
看着走廊楼梯上挂着各种字画花鸟图，木托架上挂着兰花，她心中感慨这妖怪客栈还挺像回事儿嘛，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吃的。
一楼大厅里桌椅摆得也很整齐，柜台上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妖怪。那味道…只能是黄鼠狼了
“嘿，醒一醒。”柜台很高就算是陈晏都要垫着脚。
“哟客人您要什么？”
“请问人间的首饰可以换酒钱吗？”
“当然本店什么都收什么都可以换酒钱。”黄鼠狼身躯不大跳到柜台上摇着尾巴道。
陈晏拿出好几件衣服和首饰，递到柜台上。“哟，长安的宫里货，不愧是那猫妖的朋友，有关系就是不一样哈。”说着他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黄鼠狼打了个手势，突然窜出几个个子浑身青紫，青面獠牙，身形就像侏儒一样的精怪。
“狐狸小姐和这位大人…您要吃点什么呢？”看来见多识广的地缚精都不知道司愔是魇魅。
“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呀？”
“哈哈，狐狸小姐我们这里是城里最好的酒馆还是妖王宫里直接经营的哦。可不会拿什么山河里的野肉来招呼客人，我们的货源都是官家给的哦。”
陈晏笑呵道：“别卖关子啦，给我介绍介绍呗。”
司愔发现陈晏不管对谁，哪怕对那些陌生的妖怪一开始都是笑呵呵，比如对那个兔妖，但是转眼便能杀掉对方，他突然有点庆幸，还好遇见陈晏遇到的早，那会儿她还很单纯善良。他的幻术不可能对身为凡人的陈晏没有影响。具体表现在陈晏真的会精神不稳定。
“我们这里肉可是人肉！”
陈晏听闻反而不害怕反而还一脸好奇的问道：“人肉？这里这么多客人，真的够吃吗？我们在人间游荡杀一个都得提心吊胆的，害怕被报复。”
“够吃够吃，人类打仗死这么多人，怎么不够吃，现在都是漠北的人，漠北的人做成人干最好吃。狐狸小姐，这里学问可大了，江南人水灵煲汤最好，可惜咱们没口福，江南竟然没打起来。再说南疆那里的人有瘴气得大火猛煮吊成高汤。”
“这么说你们都是吃的都是战场上的死人。”陈晏突然有些落寞道，肉眼可见的不开心，她抿着嘴，一手撑着脑袋，眼眸低垂，一手把玩着茶盏。茶盏干干净净，倒映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过年竟然瘦了不少。”她在心中感慨
精怪看到狐狸小姐又漂亮说话声音也轻悄悄的，也有点俏皮。自然有些好感。
陈晏很奇怪的，她有一项特殊本领，这个本领她自己不知道，哪怕是师弟师妹师尊都不清楚。
就是她好像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就是妖怪看到她都对她有点莫名其妙的好感，可能觉得她是个老实人吧。
最好的证明就是火火会跟着她去仙门修炼，兔子妖看到她脑子跟抽了一样，啥都告诉她。两只猫妖在皇宫的时候就喜欢跟在陈晏屁股后面，妖怪不是很能认清人脸的，因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都是靠气味识别的。陈晏没呆在皇宫几天，南洋来的笨蛋小猫都能记住她的脸，实在不容易。
精怪察觉到狐狸小姐有些不开心，以为她担心食材问题，立马高声道：“这个不用担心绝对新鲜，死人一埋我们就去挖，而且会有雪山精灵施法冷冻哦，当然了如果狐狸小姐喜欢吃腐肉，那就得试一试咱们的招牌菜腐肉豆腐。”
“大早上的没啥胃口，来点素的吧。”
“好勒，给狐狸小姐上一盘西域葡萄，我知道狐狸都喜欢吃葡萄！”
“再来点酒吧。”她道
“你要来点什么吗？”
司愔摇了摇头，他觉得陈晏不会喜欢他吃人肉的。
“吃吃吃，为什么不吃，反正都是死人。”她突然重重把杯子搁在桌上发火道。
“再来两盘烤肉”
“好的，漂亮的狐狸小姐。”精怪回道其他小精怪都退了下去，柜台上的黄鼠狼也没了踪迹。
“你…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对不起，刚才说话声音有点大。”
她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人类真的好喜欢战争。一批一批打得尸山血海。一个妖杀了一个人，整个村子整个山里的修仙者都能将妖孽追到天涯海角。
要说人类才是报复心极强的生物吧。妖类大多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他们甚至还得压抑本性，模仿人类的，依附人类还能道飞升。
“狐狸小姐，酒来了。”小精怪提着酒壶蹦哒上桌。
他小心翼翼的为陈晏斟上一杯。随着红色的液体从酒坛倒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也慢慢弥散开来。
“这酒味道怎么不对，是坏了？！”
“哪有哪有！！”小精怪急得蹦哒，差点脚滑摔了下去。“唉，小心一点。”
“怎么没有坏嘛？告诉你天下好酒，什么状元红、女儿红、杜康酒、琼花露、竹叶清本狐妖可都喝过！这闻起来根本就不像。”
精怪挠头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响声，突然又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狐狸小姐你是跟白猫大人在人界待久了吧！您说得酒是人界的好酒，但不是我妖界的好酒！”
“有点意思，你们…这个酒是用什么做的？”
“人彘！咱们取名简单直白就叫人彘酒！可是用十六岁少女做的。狐狸小姐喝她了，定能美容养颜！”
“这总归不是从战场来过来的吧。”
“不是的，那里哪有那么水嫩的少女呀！”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吃饭。”
“好嘞”
第91章 屠城
陈晏看得一桌子的人肉与酒, 强忍着反胃。
她打起精神，又跟精怪套近乎道：“可是现在人界九州一统，新皇登基已经不打仗了, 之后哪里还有这么肉呢？
“哈哈哈狐狸小姐, 人类可比我们想得可怕多了, 一个王朝不过两百多年，其中一百多年后就有一大片人卖儿卖女。而我们的寿命足够长, 也许这段时间大战打不了，但是这先前十几年死的人够我们做成人肉干等到下次了。我们妖王可是个公道主子，你看这人彘酒基本都是买来的人哦。好了菜上齐了。咱退下了”
“唉等等。”陈晏招了招手叫住了那个精怪，从袋子掏出一个金戒指扔给他。
“金子！金子！好吃！”精怪抬手一接往嘴里送边嚼边道。
“祝狐狸小姐越变越漂亮！”接着又是一整套吉祥话，她轻声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去休息吧我们吃完就走。”
这菜与酒是陈晏根本不会碰的，她低着头黯然伤神, 将肉和就推到司愔面前, 空出一块地方, 拿出笔与日记本, 一会儿笔耕不缀刷刷写个不停，一会儿又呆呆不住陷入沉思。
司愔从来不会问陈晏在干什么, 只会问她想干什么。
他默默把那盘葡萄全剥开了, 那些肉在对他来说确实是珍馐。这酒馆里的厨子可都是跟着人类大厨偷师学了好多年的, 没有妖怪能拒绝人类的美食！
人类做饭的技能就连狂妄自大的妖怪都不得不承认太厉害了, 各种香料不说还发明了发酵技术。
陈晏写着写着突然意识到对面的司愔一直一言不发, 她再细细回想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在她的记忆里, 他除了跟希翌说过几句, 其他时间就基本没和别人说过话。连古刹里的小和尚送吃的, 他“嗯”一声都懒得回，唯一一次好像还是叫申屠师妹别拿走他带来的金子。
想到这陈晏背后突然有些发毛, 他这种与外界几乎零交流的状态，都感觉像自己臆想出来的人物。不过她很快否决了这荒诞的想法。但是和他相处这么些天，他又很温柔，跟她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
有一次在古刹的晚上，她看到一个很难的法诀，她发音不好，再加上那法诀逻辑很跳脱。但是司愔扫了那行古文字就会了。然后她就像牙牙学语一样，跟着司愔一遍一遍念。
这要是在以前，一定会被师父打手心的，哭也没用的那种。但是他就很有耐心不厌其烦，也不会急于打断自己，而是每次都让自己念完在指出错在哪里。
掌门在学习上对她是铁面严师，那司愔就是一个很儒雅体贴的先生。
在和他相处的时候，陈晏真的觉得他十分随和，没想到他对外孤僻。
她心想这孩子这么内向吗？在一起的时候真的看不出来了呀，说着把自己这个想法继续写到那本饲养指南上了。
半天过后，她抬眸，看见未动一口的菜肴与琉璃盘上剥好的鲜嫩翠绿的葡萄。她眼眸微闪，本来就有烦躁的内心不知为何有些平静下来。
很快平静又被一股无法克制情绪打怕，那种感觉就是“喜欢”。陈晏就是喜欢他。
她很清楚，她跟别人在一起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上一秒可以平静下一秒就可以汹涌澎湃，心情就像变幻莫测的大海。
她嘴角上扬，眼神难得不再有朦朦胧胧的忧郁感。
“你怎么不吃？”
他犹豫再三才说道：“我觉得你不会喜欢。”
“无妨我看那妖怪不是说谎的样子，你便吃吧。人活一世，到头来不就是尘归尘，土归土。你吃掉那些死掉的人，我不会怪你。如果我不在了，我有一个请求吃人可以，请别吃活人。就算吃死人，也别让他们亲近的人知道。”
能用自己的死去身躯饲养生灵也是功德一件。中原人是讲究落土为安的。但我无所谓。
听说西边雪山那有个习俗，那边的人死后会选择天葬。让鹰啄食自己身体，他们相信飞翔的雄鹰能将自己的灵魂带到苍穹之上圣洁的神殿，在那里得到灵魂的净化。我觉得那种死法很美。”
司愔沉默一会儿，突然抓起肉边吃边哭。陈晏吓了一跳，立马站起来，揩他的眼泪。
他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我的老天，他哭都没有感情酝酿的吗？这么突然，实在太哈人了吧。”她心里突然有些发牢骚道，“一定是怕我死了”她又这么想到
好在他哭不是嚎啕大哭的那种，就一边掉泪珠子一边吃。不然的话他要是嚎起来，自己也没办法解释。
“唉！”陈晏发出一小声惊叹，因为司愔突然牢牢握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他一句话不说，左手抓着她，右手拿着肉片往嘴里送。
他吃的很快，没嚼两下就咽了下去。很快他就吃完了，但是他没有碰那酒。
她心想看来他真的不喜欢喝酒。
然后陈晏又被他拉到怀里，他用刚才没有碰人肉的手拿着勺子挖自己剥好的葡萄果肉往她嘴里送。
“你…你怎么了嘛？”
“吃…别不吃饭。我吃饭身体会变好。吃饱了就更不会死。”他就像一个幼稚的儿童一样，觉得陈晏能吃饭身体就会好。他一直都在逃避人的寿命极其短暂这一回事。
药…灵药！他要去那里西王母那里偷不死药。只要陈晏吃了灵药什么都好了。
他现在太弱了，他要去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西王母宫偷药。
陈晏把那一大盘葡萄全吃了。吃完后司愔依靠她怀里说道：“姐姐，你还要在逛两天吗？”
陈晏摇头道：“不用了，我有点提不起兴趣了。”
“那很好，今天晚上我就给姐姐表演一下。”
“好”
司愔看得出她眼里的疑惑，只是吻了吻眼角没再说什么
“噫，你嘴巴没擦干净…”
“………”
陈晏用她自己的手帕擦了擦脸，司愔又施法将两人弄干净了。
陈晏突然想起来司愔送给那个的白雪珠子，礼尚往来，她还没送给司愔什么东西。
她现在不想呆在客栈里了，于是她道：“咱们去其他地方找个歇脚处吧。”
“好，但这次能不能听我的？姐姐，我们去最高处的楼宇怎么样？”
“好呀，话说你难得主动一回！”她笑盈盈的说道。
这是这里最高的楼阁，司愔带着她来到这里，随后他慢慢展开自己的双翼，面目表情，一脸凝重的盯着下面空旷的场地，那下面是最大的集市街区。今晚所有的妖怪都会聚集在这里。
天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就要暗下来了，西沉的太阳将柔和的阳光洒在一人一妖身上。她直接坐在下来，就坐在司愔的影子里。阳光并不强烈，很柔和，光影在他身上时一种金黄如麦浪的色彩。她想到要送什么礼物了！！而且很快就能送给他。
她拿出最好的宣纸与一只全新的西洋羽毛笔，走远了几步。“小心点，不管你想去哪里，请跟我说。”他皱眉道
“你别把我想得这么弱好不好！我很强的！放心。我觉得这里风景好。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她要给司愔送一副画，画的就是他，虽然她的画技经常被师妹吐槽。她是写实派，师妹是写意派，两人还为此辩解过。这种快乐的日子不多了，她要多多记录下来。寥寥几笔的细条勾勒已经有了大体的雏形。
她边话边跟司愔聊天，“你不跟人类搭话我还能理解，为什么连妖怪你都有点不理不睬的。”
“比我弱的妖怪我一律当做食物。我不想和食物浪费时间。”
“你以前也是这样吗？”
“不是，可能被关久了有点懒得说。”
“呵呵，我都要受宠若惊了。”
“不一样，你是唯一。”
陈晏歪着头，有些散落的发丝不小心落在还没有干的墨水上。“为什么我是唯一，难道以前就没有人对你好吗？”
“以前我不在乎这些，人类也只是我的食物，那时候云泽很热闹，有麒麟凤凰穷奇....他们现在被你们分为祥瑞和灾祸，其实在我眼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凭着本能行事，那会儿大家活得都很快乐。”
“对了你之前说过你有三个一同出生的小伙伴，他们是为什么而死呢？”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问了希翌。她告诉我具体情况。我的大哥叫夜无许，他喜欢上一个人类女子，两人相伴走了一生，后来他等了一百年，又找到那个女子的转世，但是那会儿那个女子已经嫁人生子了，并且女子不愿意跟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