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再次咯噔一下,惜悦有些慌乱的小步后退,想到什么又纠结着小步上前,如此反复,直到阿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方才镇定。
小心翼翼看向简王,又缓缓垂下头,小脸皱巴着,看起来委屈巴巴,可怜极了。
惜悦也不明白自己在委屈什么,只觉得心里头有些堵。她明明自小到大在福窝窝里成长,有疼爱自己的爹娘阿兄阿姐和外祖。
“欢儿……”
简王见不得惜悦这幅委屈的模样,他一眼便认出惜悦便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她长得与她母妃十成相似。
惜悦轻拽阿兄衣袖,小一会儿才抬头轻言:“我不是小杂种啊。”
俞沐眼神锐利一闪,紧了紧双手。‘小杂种’一词自小到大被阿奶挂在嘴边,小丫头心里多少带点伤,俞沐心疼的将惜悦捞入怀中,温言回复:“嗯,你从来都不是。”
毕竟是皇家认亲,自然不得随意处之。赫行渊当即命人取来记载惜悦出生的卷宗,并喧当时的接生婆晋见。加上赫行洲和俞沐追查到的要犯,以及捡到惜悦时她身上的襁褓,和一枚被要犯夺去的玉佩,惜悦的身份立刻水落石出。
赫行渊当场恢复惜悦的皇亲身份,为弥补她,特册封她为行欢公主,享公主待遇。
圣旨一下便昭告天下。几个姐妹,包括惜悦本人皆一愣一愣。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出门看下铺子,怎么就捞回一个公主尊位?
虽然身世大白,但惜悦仍没多少实感,她跟随在阿兄身旁,出了大殿便被喧入皇后寝宫,说是她的母妃正侯在皇后寝宫。
至此惜悦不得不与阿兄分开。路上惜悦故意走的慢一些,她需要好好捋一捋,如今脑子有些乱哄哄。
“我知认祖之事于你而言过于唐突,没能让你先缓缓是大哥不对。母妃自你被劫后便伤心过度伤了身子,常年缠绵病榻。稍后得见当稍加注意,莫要让母妃伤神。”
妹妹一直是母妃的心病。
赫行洲深知自己此时说这些不合适,但他确实担心妹妹一时未能适应,恐会说出叫母亲伤心的话。
殊不知他是小瞧了惜悦。
惜悦虽偶尔任性一些,但她却是识得大体的。认祖归宗是好事倒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过于突然。更何况她试着想过,身为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突然被贼人夺去,怎能不心伤呢?
当一行人去到皇后寝宫,便有一病弱美妇由着宫女搀扶蹒跚渡步,艰难地迎上来,她满是病态的脸早已泪流满面。
想来她早已习惯一个人默默流泪,此时她无声的哭着,咬着唇,哭得哀戚。尤其在亲眼见到惜悦后,哭得更是不能自理,偶尔自喉底漏出几声哽咽,又马上被她咽下。
许是血亲之故,惜悦自见到美妇的那一刻泪珠便在眼眶打转。见她哭得这般可怜,忍不住上前,踟蹰了一下便主动轻轻将之环抱。
这一刻惜悦多了些真实感,恍然想着:这位是她的生身母亲啊!
失散多年的女儿终于回到身边,简王妃的情绪哪儿能那么快平息。她捧着惜悦的脸摸了又摸,一双泪目舍不得眨,生怕女儿下一刻就会消失。
惜悦也不知该同她说些什么,就这么任由母妃看着。她知道母妃比她更没有真实感,不止如此,母妃心中比她多了惶恐和不安。
惜悦惯来是贴心的,她想让这个可怜的母亲安心,所以她放缓了音调,细细诉说自己的成长经历,让母妃知道她一直过得很好,未曾受过半点委屈。
因为已经认祖归宗,惜悦自然而然入住简王府。简王妃的不安扔在持续,她不能有一刻见不到女儿。故此,初回王府的几日,夜里惜悦均与母妃同睡,白日则寸步不离,一直到母妃找回安全感方才分开。
这期间黎皖姝每日会带姐妹们前来,如此能够缓解惜悦初到陌生地方的不自在,又能与简王妃增进感情。
两位妇人倒是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简王妃尤其喜欢听惜悦小时候的趣事,百听不厌。
姐妹们的玩耍以及两位妇人的谈笑,院子里每日充斥欢声笑语。简王妃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身子自然也渐渐好转。
姐妹们的画铺如期开张,取名‘南贝’。正如她们所料,因为画饰新颖,且画技巧夺天工,铺子开张后便生意兴荣,门庭若市。
近日百姓们口耳相传一件美事,肖神厨的关门弟子,也就是一品诰命夫人俞夫人的父亲要来皇城开酒楼了!
地址便是她先前亲自出马赢下的酒楼!
此消息一出,皇城沸腾了。
现如今祁将军已被正名,坊间再无不利传言,甚至有说书的将祁将军的事迹编成故事,包括他得胜后在朝中如何遭奸人迫害,又是如何忍辱负重,皇上又是如何明事理。
总之,俞沐已然成为人人敬佩的盖世英雄。
关于酒楼的消息尚未平息,又有一则消息传来:祁将军要成亲了!
成亲对象是行欢公主!
这则消息瞬间让皇城再次沸腾,不出一日,说书先生便出了新作,讲的是祁将军与行欢公主相爱相别缠绵悱恻的故事。
成亲这日惜悦以公主规格出嫁,热闹非凡,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宾客们正在把酒言欢时,俞沐迫不及待回至新房,遣散下人后便静静看着认真阅览书籍的惜悦。
前些时候已经掀过盖头,惜悦惯来不是能够受罪的主儿,此时显然已沐浴过,繁重的头饰早已被取下,一头乌发服帖的披散着。
她趴在喜床上,两只嫩腿儿调皮的翘起晃来晃去,一双玉手支着脑袋,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格外迷人。不知看到什么,突然捧起书本翻过身,踢踏着双腿笑起来。
俞沐知道,惜悦定是又在看民间流传的关于他们二人的话本。
话本哪有洞房花烛夜来的有意思?
思及此,俞沐带笑的眸光逐渐幽深,他缓缓向惜悦靠近,临到床边一下便欺身将惜悦压在身下,磁性的嗓音暗哑得不行,明知故问:“在看什么?”
惜悦仅初时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又开始调皮,不羞不躁道:“看避火图呀!阿兄想看吗?”
俞沐用鼻尖轻蹭惜悦脸颊,时不时在脸上蜻蜓点水印下一吻,轻哄着:“叫夫君。”
惜悦被蹭得发痒,想叫夫君,又有些羞涩。俞沐开始上下其手,不听到‘夫君’不罢休似的,继续哄:“乖,叫夫君。”
惜悦有些意乱情迷,她张着略显迷离的大眼睛,小小声地唤了一句:“夫君……”
一句夫君换来的是俞沐疯狂的进攻。
他等这一句夫君等了两世,终于等到了。
此生永不相负。
此生与你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