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励跑在最前面,对着那些土匪喊道:“那边路被堵了,走这边!”
土匪们不疑有他,立刻跟着严励跑,结果还没跑多远,就见严励脚下一点,人就不见了踪影。
跑在前面的土匪还没搞清楚状况,一道震彻夜空的令声响起:“放箭!”
一支支利箭破空而来,那些举着火把的土匪简直就是活靶子!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一些土匪回过神来,赶紧丢掉手里的火把,扭头就要往回跑。
但刚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竟然着起了大火。
空气里有着浓烈桐油的味道。退路被堵,那些土匪只得硬着头皮朝前冲,这一冲,自然而然就被带进了那道夺命的断头巷中。
有些土匪冲进巷子后,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想要调转头来改道,但还没等他们走出几步,一股奇异的香味便了进来。
这些土匪还很好奇这味道从哪儿的,甚至忍不住多嗅了两下。
“啊……”
一声声惨叫在巷子里响起。
一些还没有进巷子的土匪听见惨叫声便知道里面有问题,不再往里冲而是继续朝着唯一的一条路往前逃窜。
二郎带着一群从各府调来的护院,等在前面,听到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二郎朝着那些人大喊一声,“兄弟们,来活了!”
喊打喊杀声响成一片……
姜晚站在房顶上,看着下面打成一片的人,目光冷然。
顾沉舟站在她旁边,被她那副模样给震到了,闷声问道:“你胆子咋这么大?”
从城门处到这里,一路过来杀了那么多人,他已经在尽力强撑了,结果姜晚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姜晚没有回答他,而是抬手掷出一块石头,将一个从人群里突围出来的匪徒砸倒在地。
石头精准地砸在了那土匪的头上,当场,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顾沉舟再也忍不住,在最后一丝理智消失之前对姜晚说道:“帮我……”
姜晚转身一看,只见顾沉舟眼睛立时就变得赤红,精神也开始狂暴起来。
她伸手覆在顾沉舟的额头,一道异能打进去,顾沉舟的身子立即一软。
姜晚接住他,然后将他随意放在房顶上,继续冷眼看着下面的战况。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一个时辰不到,所有的土匪和临时加进来的流民全都被击杀伏法。
血腥味极为浓烈,让赶来的程县令等人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过了好一阵,程县令他们才勉强止了吐,对着二郎等人说道:“你们没事吧?”
二郎兴奋得两眼放光,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下面对敌,他发现自己的能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强!
刚想说没事,结果姜晚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二郎只觉得背上疼得像被人剐去了一块肉一般。
“二哥,你背上受伤了,赶紧去找娘包扎一下吧。”
二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即又有些发愁,他娘要是知道他受了伤,不得剥了他的皮!
程县令见他短短时间内,由意气风发变成了这副怂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姜攀朝二郎踢了一脚,“还不赶紧去包扎,你血多?”
二郎摸了摸鼻子,赶紧去找就在前面不远的陈月芝。
第264章 灾后重建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城门外的血迹才被冲洗干净,各自临时弄出来的陷阱也都被拆除。
那些土匪的尸体却有些让人发愁。
近三百具尸体,城里压根儿没地方埋。
程县令想了想,“不如把他们吊在城楼上曝尸三日,好好震慑一下城外的那些流民。”
嗯,废物再利用。
姜晚觉得这个主意很妙。
其他人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一夜之间,县令大人竟变得恐怖如斯!
要知道,以前的程大人那都是温文尔雅,一派文人风采,怎么干得出如此残暴之事?
程县令却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这些土匪对尧县心怀不轨,我们凭自己的能力将他们击杀,再利用他们去震慑其他想要对我们对手的恶人,这叫杀鸡儆猴。”
程县令觉得自己这个法子很好。
只是当那三百多具尸体真挂城墙上之后,程县令吓得病了好几日,惹得程夫人又是哭又是笑的。
哭他不易,笑他胆小。
那些土匪的尸体挂上城楼后的第二日,一直盘踞在尧县的流民开始迅速撤离。
他们不敢再继续逗留下去,这里的县令和百姓都太丧心病狂了,那么多人,还全是些土匪,竟然说杀就杀了,杀完还挂在城墙上示众。
这种事情,他们逃荒跑了这么多地方,还是头一回听说。
之前见尧县人都躲在城里不敢出来,还当他们和别处的人一样,都胆小得厉害。
哪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他们是要把人骗进城里去杀啊!
那么多的土匪都死完了,他们这些普通流民继续待下去,还能有好下场?
于是没过几日,城外的流民逃得几乎不剩什么了。
城内的百姓听闻这个消息,兴奋得连声欢呼。
在确认城外没什么危险了之后,程县令便让人开了城门,放百姓们回家。不过也和百姓们交代了一声,若再有流民涌来,他们还得立刻进城。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历,尧县百姓对进城避难的事情心里是感激的。
若不是程县令他们的一系列举措,只怕他们现在就算不死,也保不住自家的银钱和粮食了。
虽然房子有可能被破坏了,但是粮食和银钱保住了,就伤不到他们的根本。
小山村的百姓也搬着自家的粮食回了村里。
一进城,村民们就被气了个仰倒。
小山村是个穷村子,全是黄泥墙的茅草房。那些流民撤离的时候,估计是心有不甘,竟是将大部分村民家的房顶都给捅穿了。
村里的那些妇人们气得破口大骂,诅咒那些流民一个个都饿死在路上。
姜晚也觉得那些流民心肠很坏,他们也是逃荒过来的,也在别人的村子里停留过,可从来没有破坏过别人的房屋。
再想想自家的院子,姜晚更是气得慌。
估计是姜晚门上的字起了作用,也大概是他们那次回来把那些人揍得半死吓到了人,姜家的院子倒是没有再被人光顾过。
只是之前那些流民在院子和屋里留下的痕迹,还是让苏氏和张巧秀气得直哭。
这房子,承载了她们对生活的期盼和对未来的憧憬,她们自己住的时候,都十分爱惜,舍不得磕碰。结果这些流民竟然把房子糟蹋成这样。
尤其是张巧秀,她屋里的那些家具可是成亲时特意买的,意义上又不一样,被毁成那样,张巧秀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陈月芝看着脏乱得不成样子的房子,干脆说道:“咱们回县城找家客栈住着,这房子请人来打理吧。”
他们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实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事儿上。而且房子脏成这样,自己收拾太费力气,也太堵心了。
姜晚没去管房子,转头去看了自己的老茶树。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老茶树恢复了不少。姜晚又给它输了些异能,让它尽快恢复到原来在山中的模样。
陈月芝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对大郎说道:“你去一趟你红叶婶子家,看看她家情况如何。要是也不太好,就把他们一家也接到城里去吧。”
大郎立刻赶了马车去了王红叶家的村子,回来的时候,车上坐着哭红了眼的婆媳和小豆子。
“王婶子家的房子让那些流民给砸得不成样子了,根本没法子住人,我去的时候,王婶子她们正蹲在房子前哭呢。”
大郎脸上的愤怒很明显,“这些流民真不是东西,你们占了房子住着还不成吗?非得把好好的房子给糟蹋了。就这样的心思,活该他们落到这般田地!”
谁说不是呢!
大家看看自己家的院子,皆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月芝见王红叶和她婆母哭得那样,忙安慰道:“只要人没事,旁的事情都是小事。房子坏了,咱们慢慢修补着就成,实在不行就推倒了重盖,就当提前给小豆子盖娶媳妇的新房子了。”
王红叶心里难受得紧,那房子里有她和她男人的回忆,再说,她哪来的银子盖新房啊。
陈月芝拍拍她的手道:“我可以提前预支你工钱,放心吧,总不会叫你们娘母子没了家。”
王红叶抱着陈月芝号啕大哭起来,“月芝姐,你们一家都是好人,要不是你们,我们哪里还活得到今天。”
陈月芝心疼地拍拍她的背,“不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的。”
二郎在一旁看着王红叶痛哭失声的样子,又转头看看陪着一起抹泪的张巧秀,不由得攥了攥拳头。
到最后,姜家带着王红叶一家,还有张巧秀的爹娘,一起回了县城。
三家人就在县里找了个家条件还不错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刚住进来,严励师徒竟然也跑来凑热闹。
姜晚有些好奇,“你们不是住在师公那边吗?怎么跑来住客栈了?”
顾沉舟摸摸鼻子,“你师公天天拉着我试药,我有点怕了。”
靳神医最近正致力于给顾沉舟炼药,顾沉舟每天都要被灌好几碗汤药,喝得他打嗝儿都是一股子中药味儿。
实在受不了了,就赶紧拉着他师父跑了出来,听说姜家在这儿落脚,就干脆跑过来住一起。
人多,热闹。
第265章 成了邻居
流民散去后,尧县的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了下来。
虽然流民已经撤离,但尧县的百姓却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加上现在形势的严峻,程县令拉着姜攀和严励一起商量了一番,决定在全县范围内,征集一批壮丁,把他们训练起来,让他们每日在尧县各处巡视,防止再有流民闯进来。
这种做法,若是以往,那肯定是大忌,有私囤兵力的嫌疑。
但现在朝廷摇摇欲坠,尧县一众官员早就已经跟朝廷失去了联系,他们心里明白,大梁朝气数已尽,早晚会被新的朝廷取代。
他们大可以扔下这一城的百姓自己跑了。
但是,覆巢之下蔫有完卵?现在外面到处乱成一团,他们跑出去就能讨着好?
倒不如守着尚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根据地,把百姓的心团结起来,共进退,同坚守,守好这方土地。不管外面乱成了什么样子,只要他们脚下这片土地没有乱,这日子就能过下去!
这个主意,县丞几人并不赞同。
他们本就是胆小怕事的人,害怕回头会被人安上谋反的罪名给清算了,于是说什么也不肯加入。
县丞县尉本也不是朝廷命官,都是以前的县令一手提拔来上的助手。
程县令对他们意见本来就不小,于是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几人的官职给撸了去,直接把姜攀和严励给提拔了起来。
于是姜攀摇身一变,成了尧县的县丞,严励成了县尉。
原来的县丞几人被撸了官职,自然是不愤的,甚至还想闹事。严励跟姜攀如同两个冷面神一样,“你们也想尝尝被挂在城墙上的滋味?”
一句话,吓得那几人齐齐一抖,再不敢有任何意见。
就这样,姜攀和严励没费多大力气,就顺利走马上任,当起了程县令的左膀右臂。三个中年男人甚至还惺惺相惜到搞了个桃园三结义。姜攀成了大哥,严励成了二弟,官职最高的程县令成了老三。
姜家修整房屋的时候,严励在姜家旁边买下一块地,请了匠人过来起房子。
他们就两人,院子和房子都不大,所以工期短,没过几天,新房就初具规模了。
姜晚家的房子,请了匠人过来把坏掉门窗全部拆了换新的,又把家中的墙面重新打磨粉刷了一遍,地上之前铺的砖石被刨出来扔掉,又撒了厚厚一层生石灰消毒,静置几日后,会重新铺上新的地面。
之前家具全部被搬了出来,陈月芝跟村里人说,谁家需要又不嫌弃的就过来搬,不出一个时辰,那些淘汰下的家具就被抢得一干二净。
毕竟姜家的家具才买回来几个月,都是崭新的。虽然被那些流民们盘得包了浆,但他们拿回家去好好清洗打磨一番就又干干净净了。
院子里被损毁的地方也都全部修复了一遍,同样被刨去了地面一层,又撒了生石灰消毒。
一连忙了大半个月,姜家才重新住回了自家的院子。
一起来的,还有周举人。
他的房子被烧得已经没法住人了,必须要重新盖,但眼下工匠不好寻,所以他一时半会儿还得暂居的别处。
姜家从程府搬走之后,他一个人住在那儿感觉挺不方便。毕竟程县令整日不在家,府上就一个程夫人,他觉得不太妥当,所以也跟着搬去了客栈。
姜家人搬回家的时候,便把周举人一并请了过来。
姜家的房间很宽裕,三郎更是尊师重道,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周举人住,自己则跑去住杂物间。
严励和顾沉舟也跟着一起回了小山村,住在姜家的杂物间里。
一时间,姜家住了十五个人,热闹得很。
此时,已经进入腊月了。
搬回家的第一件喜事,就是把姜瑶的满月宴给补上。
现在形势这么紧张,大办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姜家便摆了三四桌席,把程家人和靳神医请来,又把村长一家和王红叶一家请来,简单的庆祝了一下。
苏氏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也没说什么。
庆祝完之后,姜家便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望乡楼重新开了张,大郎回到了酒楼打理事务。
二郎没有回去,而是被程县令调去训练民兵去了。
程县令他们想出来的主意,百姓们十分支持,家里的壮丁整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跟着学些本事,况且县令大人说了,管饭!
本来冬天就没啥事情做,去了民兵营跟着学本事,要是得了县令大人的赏识,说不定还能进衙门当个捕快呢。
就算进不了衙门,但学到的本事都是自己的,家里有个会功夫的汉子,安全感都直线上升。
二郎刚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好半天才回过来神,然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去了训练营,把姜晚教给他的那一套照搬出来,把那近三千人的队伍训得嗷嗷惨叫。
训了半个月下来,不止那些民兵们进步飞快,二郎整个人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的二郎看上去有些憨直,有些不稳重,现在整个人沉淀下来,像一柄刚刚被打磨出来的剑,虽然还有些钝,还有些黯淡,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它未来的锋利和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