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二立刻就闹腾了起来：“老大，要是平日里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今天这顿饭可不行。毕竟大家吃了这一顿，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顿呢。这顿饭要是没吃饱，这黄泉路我可没力气走啊！”
村民们原本开开心心地吃着烤肉，一听姜老二这话，以为他又要借机生事，便抬头张望了起来。
姜老二见不少人都看向了自己，于是把手里准备用来装用的盘子给扔了，“大家快别吃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小山村大难临头了！”
周氏也跟着说：“对，咱们大难临头了，都是姜攀害的！”
村人们不解地看着他们，姜老二冷笑一声：“你们可知他家今天带回来的那对母子是什么来历？咱们进这条道的时候，前面不是有支队伍？那队母子便是那支队伍里的人。你们猜，明明他们走在咱们前面，又怎么会一身伤的出现在咱们的队伍里？”
村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姜攀阻止姜老二说下去：“你给我闭嘴！”
我偏不！
姜老二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张嘴便开始胡说八道：“那对母子的队伍遇到了狼群，所有人都被狼吃了，只有他们逃了出来。不，也不是逃出来的，是姜攀家的儿女给救回来的。原本，那些狼吃了那支队伍里的人就会散去，姜攀家的孩子从狼嘴里夺食，让那些野狼饿了肚子，野狼吃不饱，你们说它们会怎么做？”
村民们一个个吓得不敢出声。
姜老二恶劣一笑，“当然是吃别的人啊！而这条道上，除了咱们小山村之外，可再也没有别的队伍了。”
“你们猜，下一个被吃的人是谁？是跑不动的刘大爷，还是细皮嫩肉的小铁蛋儿？反正不管吃谁，姜攀一家肯定没事，毕竟他们家有马车，肯定一下就从狼群里冲出去了。”
这一番话，吓得村人们脸色大变，全都惊恐地看着姜攀，一些孩子甚至吓得立马哭了起来。
姜老二得意地看着姜攀，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你不是挺能耐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姜攀看了看已经被吓懵的村民们，怒不可遏地上前挥出拳头打在姜老二的下巴上。
他力气大，姜老二是个绣花枕头，这一拳头差点没把姜老二打飞出去。
姜老二疼得娘老子的叫，周氏和姜老太立刻冲了出来：“姜攀，你想做什么？你凭啥打人？”
姜攀懒得搭理她们，转身对着回不过神的村人们说道：“各位邻里乡亲，姜登文才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那位程夫人，确实是走在咱们前面那支队伍里的主人，他们母子也确实遇到了狼群的围攻，但什么抢了狼群的口粮这种说法，明显是他在放屁！”
“我儿女们向来正直，遇到有人落难，自是不会见死不救。不管今天被那些狼群逼到绝路上的人是那位程夫人母子，还是在座的各位，我姜攀和我的儿女，都会对你们伸出援手！”
“至于狼群的事情，杨猎户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些，所以让杨猎户来给大家说说，这狼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找到杨猎户打听情况了，杨猎户也知道了狼群的事情。
他站出来对着村人们说道：“各位，昨天我就已经说过了，这林子里有狼群的事情。只是我没料到，那狼群经过几十年的繁衍，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庞大的数量。”
“狼是畜生，是猛兽，不管你招不招惹它，只要它盯上了你，就活该你自认倒霉。”
“目前，咱们的队伍还没有看到狼的踪影，说明暂时咱们的队伍还是安全的。但，这个安全随时都可能被打破，所以你们还是别闹内讧，赶紧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走吧。”
姜老二愤愤不平地道：“杨猎户，你这是拿人手短，所以才替姜攀说好话吧！”
杨猎户冷笑一声：“我这一辈子见过的畜生可不少，但这满山的畜生跟你比起来，都差得远着呢。”
眼下情况紧急成这样，这人带着一群人在这儿闹事，傻子也都看得明白他是个啥意思。
姜老二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瞪着眼道：“老东西，你有种再说一遍！”
姜攀实在不想让姜老二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于是对大郎二郎使了眼色。
兄弟二人立刻起身，强拖起姜老二就走了。周氏生怕吃亏，赶紧拉着两个儿子跑了，姜玉也跟着跑。
待烦人的苍蝇被清理出去，姜攀这才道：“各位，狼群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并且已经和老村长讨论过了。摆在咱们面前的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回头，二是继续往前。”
“继续前进，我们迟早会跟那些狼群撞上。但就外面那样的情况，咱们就算回头，也只能被困在山林里。”
“我虽然是小山村的村长，但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无法替大家拿主意，所以我和老村长的意思是，由大家自己选择，前进还是后退，听从多数。”
第81章 煽动人心分裂队伍
姜攀的话，让村民们全都心乱如麻，完全不知该如何选择。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见村人们都犹豫不决，姜攀率先走了出来：“我选择继续前进。”
老村长也让他儿子代表赵家站了出来：“我爹说了，跟着村长走。”
姜攀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是小山村的主心骨了，再加上老村长的缘故，他们也赶紧跟姜攀站到了一起。
姜老二挣开了控制，跑过来说道：“姜攀，你现在可是小山村的村长，你可不能为了让你们一家平安到江南，就拿全村四百多口人的性命给你们自己铺路啊！”
“你让大家继续往前走，不就是想让大家白白送死吗？到时候狼群来了，你赶着马车就跑了，让大家留下来喂狼，给你们一家争取逃跑的时间，你这心可真够毒的啊！”
周氏见姜老二出来了，也赶紧从角落里冲出来和他站在一起：“老大，亏大家这样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对得起大家吗？”
他们这一通危言耸听加煽风点火，吓得好些村民一下就站起来，“不，我不要再往前走，前面既然有狼，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往前走？往回走才是最安全的！”
“对，往回走，咱们不能再往前了！”
姜老二声说道：“我选往回走，不想白白送死的，就站我这边来！”
周氏拉着几个儿女，又叫上姜老太来凑人头站在了姜老二身后，然后开始鼓动村民和他们一起。
有几家村民实在害怕得厉害，便急忙站了过去。
姜老二得意地看着姜攀，怎么样，我不过几句话，就让你姜攀的能耐没处使了吧！
他继续故意恐吓大家：“大家赶紧趁着狼群还没来，收拾收拾东西往回走吧！毕竟咱们只有两条腿，那些畜生可长了四条腿，咱们可跑不过它们！”
村民们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赶路。
姜攀见状，也没法子劝。
毕竟这关系到生死大事，他不能强迫大家。
姜晚实在看不下去了，爬到了分肉的桌子上，对着人群大吼了一声：“你们有完没完！是不是怕那些野狼听不见你们的动静？”
她人小嗓门大，加上那脆生生的童声，在一堆乱哄哄的杂音中，还真就显得格外清晰。
人群猛地一静。
姜攀赶紧说道：“若是大家都决定往回走，我自然也没意见。但有件事情大家别忘了，咱们来时的路，已经被冲塌了，咱们现在掉头回去，最多也就只能退回那个避雨的山洞。”
“那些狼如果真的已经盯上了咱们，就算退回去，它们也不会放过咱们的。一条断头路，咱们退又能退到哪里去？这山林里，咱们还能有那些畜生熟悉？”
“就算那些狼群不会追出来，可咱们手里还有多少粮食？够咱们撑多久？”
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村人们一下全愣住了。
前进是死，可退回去也不见得能活。
一些妇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姜晚有些烦躁道：“你们能不能有点斗志？咱们这支队伍出来这么久，一个人也没损失，说明咱们是有本事的！之前那群土匪不也被咱们给解决了？一群拦路的畜生而已，我一个人就能干掉四头狼救下程夫人母子，咱们四百多口人，难道还怕区区两百头狼吗？！”
一些村人想到之前的事情，不由有些犹豫起来。
或许他们这次也能赢呢？
这时，姜老二冷笑一声：“呵，一个五岁的黄毛小丫头，口气还真是不小，那些狼要真如你说的那般好打，那个什么程夫人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她的那些护卫可不是吃素的吧，一群有功夫在身人都还葬身狼腹，你竟然也敢大言不惭地让我们一群泥腿子去打狼！你安的这是什么心啊！”
周氏又适时跳起来附和他的话，夫妻二人一唱一和，让不少村人更加坚定了要往回走的心思。
姜老二斜着眼看着姜攀，神色得意。
姜晚忍不住眯了眯眼。
其实她对村人的选择并不太在意，他们一家本就是被小山村给拖累了，村人们哪怕全都选择往回走，她也不会反对半句，甚至还会有些高兴终于甩开这些麻烦。
但她对姜老二的故意捣乱真的很不爽！
姜攀见姜老二攻击姜晚，立刻站出来将姜晚挡在身后，瞪着姜老二。
“你别管晚晚安的什么心，还是先说说你自己安的什么心吧！你带着这几人闹腾得这么厉害，到底想做什么！”
说完，他对着村人们说道：“各位乡亲，我说过，要如何选择全凭大家的决定，并不会勉强任何一个人。现在，大家还是先冷静下来，把结果统计出来。想继续前进的站我这边，想退回去的站姜登那边。最终结果，少数服从多数。”
姜老二还不肯罢休：“凭什么要少数服从多数？难道少数人的意见就不重要吗？我们不想继续前进的人，难道就非得听你们的？要我看，干脆大家兵分两路，想前进的就跟着你前进，不想前进的就跟着我往回走！”
姜攀眼睛眯了眯，“你是认真的？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在分裂小山村吗？”
姜老二眼底闪着暗光，他当然知道！
他原本只是想捣捣乱，但刚才被大郎他们押在一旁的时候，他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凭什么他就要处处受制于姜攀？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鼓动一些人投靠他，自己当家作主，岂不快哉！
“乡亲们，咱们逃出来，是为了挣条活路，而不是为了送死！明知往前走有狼群，咱们为何还要硬着头皮闯？往回走，咱们顶多就是多费些劲，但起码，大家不会有性命之忧！觉得我说得有道理的，就往我这边来！”
有人在犹豫了一番之后，带着一家老小站到了姜老二身后。
姜攀心急地道：“大家一定要想清楚，咱们就这么点人，如果分开了，危险只会更大。”
但，还是有不少人，坚定地朝姜老二那边走去。
小山村的队伍，一分为二。
第82章 分道扬镳
小山村一共有七十三户人家，选择跟姜攀走的，有五十九户。
剩下的十二户人家选择跟姜老二走。
老村长看着那十二户人家，有些痛心地问道：“你们真的想好了？要从小山村分裂出去？咱们出来的时候可是起了誓的，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那十二户人家的代表，都不敢拿正眼和老村长对视。
姜老二站出来说道：“老村长，你看看你这是做什么呢。大家各有各的打算和想法，不愿意跟着去送死，你也不能非拉着我们不是？”
老村长眼神冰冷地看了姜老二眼：“你，可真是好样的！是我犯了糊涂，早知如此，前些天我就应该听大攀的话，把你逐出小山村的队伍！”
姜老二呵呵一笑：“哪来那么多早知如此，我要是早知道跟你们走能遇上这些破事儿，我才不跟你们一起呢！”
老村长气得险些一口气没能喘上来。
姜攀赶紧扶了老村长一把，“叔，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老村长心里十分后悔，自责地拍了拍姜攀的手。
姜攀让大郎把老村长扶了下去，然后转头看向姜老二身后的那十几户人家，“你们真的决定好要跟姜老二一起走了？”
那些人不吭声，把脸转到一边。
姜攀点点头：“行，大家也都是为了自家的安危着想，我也不能说你们这些做是错的。大家毕竟是一个村的人，几十年的邻居，几辈人的交情，既然要在这里分道扬镳，那就祝你们平平安安到江南。今晚，大家吃了饭就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此别过。”
只是，这样的环境下，除了那些天真不知事的孩子以外，谁又能睡得着呢？
姜老二兴奋无比，把那十二户人家召集到一起，给他们画起了饼，说什么一定会带他们找到最好走的路，把他们平安带到江南。
等他回到自家的板车前，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姜老头儿沉着脸问道：“你真打算带着这些人往回走？”
“那当然。”姜老二自觉现在也算是个领头人了，在姜老头儿面前也没有了往日那般帮作讨好的姿态，翘着二郎腿道：“爹，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们平安带出去的。”
姜老头儿可不太信：“你有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但我是你老子，我比你自己都清楚。你可别胡来，当心再把咱们一大家子的命都给搭进去。”
姜老二哈哈一笑：“爹，你这胆子也太小了。你猜为啥我非要跟闹着跟他们分开走？”
姜老头儿不知。
“爹，你说，有他们往前走引开那些狼，咱们这些往回走的，还会被狼盯上吗？”
姜老二眼里满是阴狠，“我还真怕他们都选择往回走呢，那么多人凑在一起，狼群还不得疯了？这下好了，有他们当诱饵，咱们就彻底安全了。”
“至于这些跟咱们一起走的人……”如果往回走的路上还有危险的话，他们也就派上了用场。
后面这半句话他没说出口，但脸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老头儿十分震惊，但很快，他也就接受了。毕竟，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你，是个有成算的。行吧，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父子二人各自散开去休息。
而板车后，紧紧捂住嘴的刘氏只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
姜晚家的马车里，陈月芝把被褥铺好，对程夫人说道：“地方小，只能这样挤着睡了，怕是要委屈你了。”
程夫人则忙道：“没什么委屈的，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现在有栖身之处，我千恩万谢都来不及呢。”
陈月芝看了看程夫人的儿子程斯年一眼，“这孩子今天受了大惊，夜里怕是要发烧，咱们得警醒着些。”
程夫人感激道：“我们母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遇上嫂子你们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