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芝道:“五十一两,这中间还得刨出将近二十两的本钱,所以,利润只有三十来两。”
姜晚又补了一句,“今天只是开张第一天,所以生意才会这般火红,但之后生意究竟能如何,现在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
期望过高,很容易失望。
姜攀点点头,“我打听过咱们县里生意最好的酒楼,他们生意最好的几个月,刨除各种成本之外,每个月能挣二三百两银子,一天的利润,大概就是十两左右的样子。”
大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咱们按这个水平来算的话,差不多也能挣这些!”
一个月二三百两!那也是一笔他们以前完全不敢想的银子了。
姜晚看他们那么容易满足的样子,忍不住直摇头。
这两个哥哥,到底是没见识。
其实望乡楼今后的生意不会差到哪里去,有她独家供应的那些菜,望乡楼在这尧县里,几乎不会有对手。
而且,他们做的菜式和其他酒楼不同,短时间之内,跟其他酒楼不会有冲突。
但时间长了,估计一些酒楼会开始模仿他们的菜式。
不过姜晚根本不需要担心,毕竟,异能这东西,除了她,还有谁能有呢?
只要她想,啥样的山珍海味弄不来?
那些酒楼,完全没有跟望乡楼一较高下的资本了。
只是这些话,她暂时不想告诉这两个傻哥哥,省得他们今晚兴奋得睡不着。
可即便姜晚不说,大郎和二郎也是兴奋到了后半夜才睡下。
姜家人第二天齐齐起得迟了些。
王红叶来的时候,向来早起的陈月芝都还没起来。
没办法,这些天筹备开张的事情,全家上下,除了苏氏之外,都累得了个够呛。
昨天的开门红,让一家人都欢欣鼓舞,等这一躺下之后,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可就不睡过了头。
第二天,姜攀和陈月芝便没再去酒楼了,他们该当差的去当差,该去医舍的去医舍。
酒楼的事情,暂时就丢给了大郎和二郎。
虽然他们也不太放心这两个没有经验的儿子,但人总要学着长大,只要让他们在酒楼里多待上些时日,就能迅速把人给锻炼出来。
而且这不是还有晚晚嘛!
小闺女说了,她会在后方盯着她的两个哥哥,如果出了什么纰漏,她自会想办法补救。
有了姜晚这么个背书,两口子便安安心心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第229章 大型洗脑现场
大郎和二郎则是有些傻眼,完全没想到爹娘真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把偌大一个酒楼扔给了他们。
这可把两兄弟给愁坏了,生怕自己不小心闯了祸,得罪了客人,一整个战战兢兢,精神高度紧张。
但其实,酒楼的生意真的很好做,安排客人有孙旺,后厨有厨娘,他们两人只需要在门口充当吉祥物,把客人迎进门就成。
第二天的生意,依旧火爆。
因为姜晚弄来的那些不应季的菜,着实让人忍不住前来尝鲜解馋。
而且望乡楼的饭菜味道真的挺独特,让吃惯了江南菜色的尧县有钱人们,一时之间新鲜劲儿十足。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这儿可还从来没有一家做外地菜的酒楼饭馆。
这独一份的生意,可不就好做么。
第二天的生意顺顺利利的结束,大郎兄弟二人松了口气。
回家一数银子,比着昨天还多了半两,这可把兄弟两人高兴坏了,瞬间就觉得自己是经商小天才。
简直没眼看。
姜攀和陈月芝也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这俩儿子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中用。
要是那俩经商小天才知道自己个儿在爹娘心里的形象是这样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接下的日子,姜晚便每天跟着两个哥哥去酒楼那边坐镇。
经过开业前几日的火爆之后,望乡楼的生意逐渐稳定下来。
虽然比不上开业前几天的红火,可生意在整个尧县的酒楼行业里,算是最好的。
刨去成本之后,每日利润能有十二三两。
大郎二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生意好,他们才好给爹娘交差,否则怕还真的被爹娘混合双打一顿不成。
毕竟这生意可是掏空了家底儿才开起来的。
日子一晃,便到了中秋节。
江南的中秋,白日里依旧燥热。
田地里的水稻已经开始抽穗扬花了。
再过上月余,便可以收割。
等这一季水稻进了仓,天就该冷了。
中秋这天,望乡楼只做了中午那一场生意,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之后,便早早关门停业。
因为今天不止是中秋节,更是姜晚的六岁生辰。
姜晚生于中秋之夜,竟和前世的生日撞上了。
这事儿还是一大早从陈月芝那儿得知的。
原主那个小傻子自是记不住自己生辰的,而姜晚穿过来之后,也没顾得上问这事儿。
前世也没过上一个像样生日的她,自是想不起生辰这一茬来的。
这也算是姜家落脚江南之后,过得第一个最隆重的节日。
端阳节的时候,他们当时忙得脚打后脑勺,随便对付了一下便过去了,中秋,又是姜晚的生辰,又一家团圆,又开了酒楼,几桩喜事撞一起,自是要好生庆祝一番的。
陈月芝让酒楼的那一帮子人都来了村里,孙旺带着他老娘也来了,连王红叶一家也被请了过来,大家聚在一起,准备过得热闹的团圆节。
有几个厨娘在,自是轮不到陈月芝几人动手,不过陈月芝还是坚持给姜晚亲手做了一碗长寿面。
头一回过生辰,姜晚心里很是激动,知道长寿面的意义,硬是把碗里的汤都喝得一点不剩。
等饭菜上桌后,姜晚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一桌子菜,全是她爱吃的!
好吧,其实没有哪个菜是她不爱吃的,谁让她就没有挑食这个毛病呢。
大人孩子加起来一共二十多口子人,院子里摆了三桌,也不分主仆,只分长幼。年纪大的坐一桌,能消停安静地吃饭。年轻年幼的坐一桌,随便闹腾。
姜攀做为一家之主,席间端起酒杯,笑呵呵地对众人说道:“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咱们望乡楼的生意能一直稳稳当当,全仰仗大家的辛苦付出了,来,这一杯,我敬大家。”
望乡楼的伙计和厨娘们一个个激动得眼睛都红了,端酒杯的时候,手都微微发着抖。
“谢谢东家。”
望乡楼的人,除了孙旺之外,伙计和厨娘都是买来的,是活在最底层的人。能活着被原主家发卖出来的人,哪个不是受尽了委屈?
本来大家内心都忐忑,但来到望乡楼之后,东家一家都很和善,从来没给他们脸色看过,甚至还客客气气的。
虽然酒楼里的工作确实很累,比以前的活计要累了好几倍不止,但他们却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因为东家不止每个月给了他们丰厚的月钱,还把他们当人看!
光凭着这一点,他们都愿意为东家全力效劳。
姜攀喝完酒杯里的酒,说道:“以后,咱们酒楼里的生意,就靠大家撑起来了。我别的话也不多说,反正就一句,我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认真干活的人!”
酒楼里的人个个激动得眼泪汪汪,忙不迭地表着忠心。
姜晚看着这些被她爹两句话就忽悠得恨不得肝脑涂地的人,心里直乐呵。其实她爹还真有点当领导的潜力,瞧瞧这洗脑现场,多有氛围!
正吃得热闹,二郎突然小心翼翼地看了父母一眼,“爹,娘,我有个事情,想跟你们商量。”
姜攀放下筷子问道:“什么事?”
姜晚也看了过去,只见坐在二郎身边的张巧秀低着头,看上去有点难过。张巧秀偷偷拽了拽二郎的衣服,但并没能阻止二郎开口。
二郎小声说道:“我不想再去酒楼帮忙了。”
姜攀眉头一皱,“为什么?你不去酒楼帮忙,你想做什么?难道想赶着马车去码头拉货?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他们费这么大力气开这酒楼是为了什么?除了赚钱之外,也是为了两个儿子能有些本事,不至于一辈子在土里刨食。
结果现在这老二竟然说不想去酒楼了!
二郎忙道:“当然不是,我想从军!爹,我想去建功立业!前两天我在酒楼里别人说起过,过些日子会有支军队从尧县这边路过,我……我想跟着军队一起走。”
“闭嘴!”
姜攀有些上火,立刻反对道:“你想都不要想!从军是那么好从的吗?你知道从军是做什么的吗?建功立业建功立业,那功真那么好建,还轮得到你?!”
第230章 这事儿免谈
姜攀发起脾气来,还是很吓人的。
酒楼里的伙计们都吓了一大跳,神色有些惊惶。
陈月芝笑着对大家说道:“没事没事,咱们接着吃。”说罢又回头警告似地看了二郎一眼,让他闭嘴。
二郎有点不服气,还想说话,结果让张巧秀死死地拉住了。
姜家的这顿饭吃得很早,散桌收拾妥当,天色还不太黑。酒楼的伙计们赶了家里的两辆马车回了城,二郎则套了马车,准备送王红叶婆媳回去,结果让姜攀给叫住了。
“大郎去送一送你王婶子他们,二郎,你跟我过来。”
二郎心里憋着不服,把马鞭给了大郎,自己梗着脖子进了正房,急得张巧秀赶紧想要跟上去。
姜晚上前拉住了张巧秀,“二嫂嫂,你先别去,爹要教训二哥,你去不合适。”
“可是我怕爹会揍他……”
张巧秀满脸的担心。
姜晚把她拉到一边,“放心吧,二哥皮糙肉厚,揍不坏。二嫂嫂你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把人拉到了自己房间,姜晚拍拍床铺,让张巧秀坐上来。
“二嫂嫂,二哥想从军的事情,你知道吗?”
张巧秀点点头,神色有些难过,“他前几天就跟我说过了。”
姜晚见她神色这般,便清楚了,“你不同意?”
张巧秀嗯了一声,“晚晚,我不想他去从军,那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有个万一……”
她闭了闭眼,都不敢顺着话往下想。
“现在咱们家的日子挺好过的,爹在衙门当差,娘跟着师公学医,夫君跟着大哥在酒楼里做事,以后我和大嫂大姐一起操持着家里的事情,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什么建功立业当大将军,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点小日子。”
姜晚挠了挠头,“可是二哥一直都想从军。”
在逃荒过来的路上,二郎就说过想当大将军的话,之后也一直在认真习武,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去战场上拼一把。
但眼下看来,这条路,二郎未必有缘了。
张巧秀低下头,满脸为难,“我知道,可是我……我真的怕他……红叶婶子的男人就是去了战场之后就没了消息……我也好怕将来和她一样……”
“晚晚,我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没有那么多心比天高的想法。只要你二哥好好的,哪怕他一辈子在土里刨食,我也乐意跟着他一起刨,刨一辈子我都没有怨言。”
姜晚明白张巧秀的想法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以前所想的不过只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和丈夫一起过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虽然可能一生清贫,但也一生安稳。
古代的女子,基本都是这样的生存方式。她们甘于认命,也并没有太多想要丈夫出人头地的想法。
嫁到姜家,对张巧秀来说,已经算是改变命运了,所以她真的特别满足,完全不希望眼下的日子有任何动荡。
这种想法虽然很没上进心,但却很务实,不能算错。
“二嫂嫂,你别太担心,二哥从军这事儿,八成是没戏的。爹娘不会让他去,你也不支持,他也干不出丢下一家老小偷跑的事情来。回头我再劝劝他,兴许他就死了那么心了。”
张巧秀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姜晚点点头。
出人头地的方式有很多嘛,也不是非要走从军这条路。
就是二郎那驴脾气,够呛能被劝住。
正房里。
姜攀脸色不虞地看着二郎,“好端端的,又抽哪门子风?”
二郎很不高兴:“我没有抽风,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想从军的念头,又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只是你们一直没当回事罢了。”
他早就说过的,可爹娘只当他在胡闹。
姜攀一时没法反驳。
“可咱们家现在也不需要你去战场上卖命,你和你哥好好把酒楼经营起来,比啥都强。”
二郎却是摇头,“爹,我不是啥也不懂的孩子了。光是有钱有什么用?咱们姜家没有根基,没有真正的权势,现在不算打眼就被人算计。等将来咱们家真的显眼了,那时候招来的算计只会更多。”
“咱们家也不可能一直靠着程大人,程大人最近立了不少功,说不定哪日就升迁了,到时候咱们家在尧县还能靠谁?”
姜攀一时有些语塞,想了想说,“那不是还有三郎吗?”
二郎撇了撇嘴角,“三郎才多大?十年寒窗,他现在连半年都不到。何况十年之后,他能不能考取功名还是两说。咱们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我是姜家的儿子,我也有责任为姜家争气。读书我不在行,所以我想从军,我想去战场上靠自己的本事能姜家挣一份荣耀回来!”
姜攀竟有些说不过他,于是有些气恼,“从军?是那么容易的?你知道那战场上是个什么情况吗?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你明白吗?”
二郎梗着脖子:“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会流血会死人嘛!爹,我什么都想过了,我不怕,我有功夫傍身,不会有事的!”
“老子不答应!”
姜攀瞪着眼睛吼道,“你想去战场上送死,除非从老子的身上踩过去,否则这事儿免谈!”
二郎气得直跺脚,“爹,你咋这么不讲理?”
“老子就不讲理了,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去战场上送死的?我看你就是闲得狠了,明天,老子给你找些事情做,等你累得说话都没力气了,我看你还有这闲功夫不!”
说罢,姜攀就把二郎给撵了出去。
二郎气得在门外吹鼻子瞪眼,但却又不敢说什么。
张巧秀从姜晚房里出来,小心上前,低声说道:“夫君,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房吧。”
二郎心头正不愤着,也不理张巧秀,扭头就走,进门时把门甩得哐当一声。
张巧秀跟在后面,吓得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