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呢,大房李氏进来汇报:“娘,祭祖都准备好了。”
众人便起身转移到堂屋,这里,闻家的一干男丁早就等候多时。
在当家闻仲和张氏带领下,众人依次给祖宗上香、叩拜,并祈求来年一帆风顺。
最后,闻仲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多亏祖宗保佑,道儿现在大有出息,以后必能光大我闻家的门楣,还请祖宗继续保佑道儿、保佑吾等……”
听得闻香嘴角一阵抽搐,祈求祖宗保佑没错,但成不成,关键还在于自身的努力奋斗吧。
再看看其他人,大家都在认真地磕头,嘴里纷纷念念有词,诚恳地祈求祖宗保佑自己,许的愿望无外乎是升官发财、子孙满堂、家族昌盛之类。
她再看看堂上已故长辈的牌位,突然想起上一世的自己也是父母双亡、早早就996的凄惨身世,顿时心有戚戚焉,头一次对闻家的祖宗感到些许歉意:
“抱歉,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相信我,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也请太祖太爷们放心,闻香会过得好好的、大哥也会过得好好的。”
然后诚恳地磕了一个头。
接下来就是大快朵颐的时间,冬至大过年,今天的席面格外丰盛,什么酱牛肉、凉拌猪耳朵、白切鸡、红烧鱼、炸洋芋、番薯甜汤等,摆了满满一桌。
大家在欢声笑语中杯觥交错、畅谈人生。
酒醉饭饱后,当家张氏偷偷地把闻香拉到房里,郑重交给她一个荷包。“香儿,这里有五两银子,是伯娘酬谢你的。”
夭寿哦,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葛朗台一般的张氏竟然舍得拿出五两银子,闻香真是“万分感动”,然后拒绝:“不用了,大伯娘,我又没帮上什么大忙。”
“要的、要的,没有你,我们还瞎眼苍蝇一般到处乱碰呢,你就收下吧,虽然不多,总是伯娘的一点心意。”
“真不用。”闻香是真诚的不想要,说实话,她真不差那一点钱。
“你要是不收下,莫不是怪伯娘给得少了?”张氏以退为进,给闻香来个上纲上线。
闻香怎么会被道德绑架,立刻分辩道:“看您说的,这怎么可能呢,我是觉得伯娘家大业大,用银子的地方也多,我不好意思要罢了。”
“不过,如果伯娘坚持的话,我就收下吧。”闻香摆出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好、好,你收下就好。唉,自从弟弟、弟妹去后,我们对你们兄妹俩的照顾多有不周,你也别怪罪伯娘,咱家人口多,杂七杂八的事情怎么都忙不完,难免有照料不到的地方。”
张氏突然提起了闻香父母,还拿手帕轻掩眼角、洒了两滴鳄鱼泪水。
摸不清张氏什么来意,闻香也只得配合张氏、面露凄凉彷徨之色道:“伯娘这么说,倒叫闻香惭愧。其实,大伯、和大哥大嫂都经常关心我们、帮助我们呢。”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记着大伯家的情意呢,不过帮助我们的人中可没有你。
“咳,你知道伯娘的心意就好了。”
“嗯,多谢伯娘关心。”闻香也立马转悲为喜。
第80章 乐极生悲 危机再现
对于闻香,张氏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她对自己态度恭敬、行为举止得当,但彬彬有礼中似乎透着一种疏离感,总感觉自己的小心思都被她看透了似的,令人倍感挫折。
这次,闻青的婚事能定下来,闻道和闻香功不可没。
之前,张家相看闻青后久久没有消息,张氏本来都以为这个事情已经黄了的时候,媒婆带来了好消息。
娘家人暗里告知张氏,那张家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最近闻道大出风头,还有她们摆的洋芋摊子,也加了不少印象分。
总之,就是托闻道和闻香的福吧,闻青的亲事才顺利定了下来。
以前,张氏待闻道他家是不愠不火的,甚至有点鄙视。在她看来,既然已经分出去了,那就不再是一家人,维持着表面上的功夫过得去就行,不必太亲近。
可自家男人居然年年暗里资助闻道读书,这已经使得她大为恼火,更何况后来闻道兄妹的双亲皆过世,眼看这一家子是翻不了身了,所以关系是越发淡薄。
不成想,才一年工夫,这兄妹俩就咸鱼翻身,在村里的地位直线上升,连带着自己当家的都得了族长的青睐,这次又帮上闻青的大忙。
而且那洋芋摊子其实赚了好几十两银子呢,没什么人情味的张氏心里都有些许动容。
论起赚钱本事来,张氏是自愧不如的,十分担心闻香会对洋芋摊子横插一杠,因此才佯装只赚了十来两银子。但她又觉得闻道兄妹俩以后必定大有前途,因此才狠下血本---拿出五两银子来讨好闻香,也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出。
其实吧,闻香与张氏之间的情谊就和纸一样薄,或者说是基本无吧。
对于张氏内心的弯弯绕绕,闻香基本无感,真心实意固然好,虚情假意亦无妨,只要给予对方长辈一般的尊重就好。
总体来说,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兄妹俩酒足饭饱、满意而归。
接下来这段时间,闻道像打了鸡血一样,继续在家里鼓捣种植术,不仅热情接待来客,还积极提供上门服务,在村子里走街串户,为人民服务得不亦乐乎。
闻香呢,把二号牙膏的事情落实后,她决定背上箩筐、带上镰刀、再骑上心爱的大青骡,再次造访神秘山谷。
这一次,她有两个小目标。
冬至已过,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时日开始了,山里的温度较之山外还要低两度,几乎所有的树枝梢头上都结着一串串晶莹的霜花。
凛冽的寒风裹着落叶,飒飒作响,闻香不由得缩紧脖子感慨:真冷啊,要不是看在五十两银子的份上,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骑着大青骡,熟门熟路地七弯八拐,闻香顺利进入山谷。
山谷内风景依旧,虽然没有春天百花怒放的美景,但是仍然有许多不畏寒冷,依然倔强绽放着的花儿。
闻香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尽情感受着空气中的青草花香味道,在这里连风儿都变得柔软而清香,分外令人心旷神怡。
寒冬腊月,难得还能欣赏到这么多的花儿,闻香正陶醉着呢,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吁吁吁……”的叫声。
她睁眼一看,原来是大青骡在昂头欢叫。
“大青啊大青,你也喜欢这美丽的山谷吗?”闻香撸了一把大青骡的头,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咦?咦,原来大青骡也能进山谷呢!
“大青,你是怎么进来的?”
回应闻香的是又一阵“吁吁吁……”的骡叫声和一脸无辜的表情。
奇了怪了,村民不能进来,动物反倒能进来,这山谷的逻辑,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啊。
“好吧、好吧,大青能进来更好,我就多了一个帮手啦。”闻香决定随意而安,反正这作者都不按套路出牌的,何必费劲去想为什么呢,开始干活。
接下来,就是先给静主道长挑几株敬奉昊天的鲜花。
现在,山谷中最靓的仔依然是美丽的山茶花,那么就白的、红的各来两株。
边上,粉嫩可爱的龙船花也挖两株。
那边“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梅花,亦不错,只是植株太大了,移栽困难,算了,放过她吧。
咦,这株“红艳欲无春”的海棠花也不错,有道是:海棠开后月明前,纵有千金无买处,就她了。
闻香挑挑拣拣的,又发现了几簇盛开的君子兰和寒菊,还有白粉相间、清新可人的长寿花,以及长得像人脸一样的三色堇,便各自移栽了几株。
闻香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条神秘溪流处,顿时心中一惊、立马止步。
虽然那边有众多空谷幽香、婀娜多姿的水仙和兰花,但那里更有未知、可怕的精怪少女,坚决不能去,她当机立断,掉头就走。
为了凑够数,闻香一路上又挖了两株不认得的花儿,一株是蓝紫色,花型略微像喇叭一样的,一株是白色的花瓣带着一点绿色、花冠像倒扣的小钟,模样十分唯美。
这山谷里面的温度比外面明显要高几度,她只走了小半天便感觉热气直线上升,只得把厚厚的外套脱下,吃几口干粮,再继续干活。
在第一个小目标顺利完成后,闻香便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捡拾、切割不少檀香树枝干叶和新鲜的龙脑香、沉香。
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一号牙膏已经卖断,二号牙膏虽然是新品,但是百货楼势必也不会放过。
因为走高端路线的缘故,她完全没办法甩开百货楼单干,这个牙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得另谋出路。
静主道长的来访提醒了闻香:何不干回老本行!
想当年,她可是专业制香人,有着十年学香、用香、制香经验,为客户提供定制香薰服务,那是妥妥的。
而且,这里各种花卉、香料应有尽有,她完全不需要为制香原材料烦恼。
在这之前,她需要一块敲门砖,一块能敲开定制香薰大道的香砖。
这个香薰绝对不会再交给百货楼,交给它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必须另辟蹊径。
道观对熏香有需求,她正好借助回访静主道长之机,试探一番。
况且,在道观的张婉儿也是她重要的突破口,只要把张婉儿拿下,那就能趁势拿下她的什么闺蜜或者仇敌之类。
这样一传二、二传百的,她就能人在家中坐,订单从天上来了,哈哈,完美。
第81章 你敢吗
闻香无语:那你也得看看对象啊,蚍蜉岂能撼动大树?
无为道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我下山就是为了命定之宝。一开始,我确实是为大王而来的,我原本是想等大王同意才带它走,但后来我改主意了。”
“大王和翠儿都很特别,如果可能,我其实并不想它们落在三清山的手里,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你伤心、难过。”
“我觉得你说的那个神秘山谷肯定还有能应付三清山的宝贝,所以才催着你去。可惜,我们还没去到那个山谷就遭遇了袭击。”
一直在房梁上看戏的大王和翠儿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算你识货!算你识趣!算你走运!
经过无为道人的一番解释,闻香稍微理解了他那么一点点,但她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撇下我回京城呢?”
“我师父说,我一生命运多舛,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靠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敢吗?”
“哎呦,巧了,有一个算命大仙也是这么说我的,那我也想问你一句,你敢吗?”闻香反问无为道人。
无为道人握紧了闻香的手,一脸真诚道:“其实,在去山谷的一路上,我都在想怎么才能把你骗去京城,但又怕你舍不得你哥。”
“呸,你敢骗我?”闻香当即啐了一口:“你信不信我哥会打死你?”
无为道人笑了一下,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顿时龇牙咧嘴:“我敢做的事情多了,不差你这一件,而且你哥也打不死我。”
“哼,松雪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让我快点交出大王,以便你们回京城逍遥快活。”
“他是回京城逍遥没错,但我不是,我回去是为了报仇。之前我还担心你不能自保,但现在看来,你还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现在,我认真问你一句,跟我走吗?”
“我以什么身份跟你走?”
“此行回京城必定危险重重,我不一定能活到最后,我只能承诺,如果我活到了最后,你便是我细君。”
闻香当即红了脸,虽然她的嘴巴都咧到耳后跟了,但嘴巴还要强硬道:“谁是你的细君?不要脸。”
“要脸干嘛?又不能吃。”
我去,这家伙无耻起来真的很有我的风格也,唉,怎么办?闻香实在心动,不过:“你敢擅作主张?你家里人能同意?”
“在我眼里,他们全都死光了,你说我还需要他们同意吗?”
闻香目瞪口呆:“你这么狂,你爹知道吗?”
“我娘死的时候,他没出过一声;我在三清山苦修十年,没见过他一面,你觉得我需要考虑他的感受吗?”
无为道人一点都不以为意,又自脖子扯下一个玉佩:“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宝贝,据说是个祖传的法器,但我从小带到大,什么都没发现,你拿着吧。”
这么快就交换定情信物吗?速度太快了吧?那我要不要接受呢?闻香还在犹豫,无为道人已经把玉佩直接塞她手里了。
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拿着了:这是一个蝴蝶形状的翠玉,上面还有两个小白点活似两只眼睛,端是生动活泼,背后还刻有两个字“景元”。
“景元?景元是什么?”
“景元是我娘刻上去的,肖景元是我俗家的名字。”
“景元、景元。”闻香不自觉低声默念了两遍。
“哎!”无为道人一边答应一边无声地咧嘴。
“喂!你笑什么?”闻香顿时恼羞成怒。
无为道人收敛了笑容,对着闻香温柔道:“我是高兴,高兴终于有了叫我名字的人。”
“讨厌,口花花。”闻香不觉闹了个大红脸,她极力忍住了欢喜又问道:“那无为呢?”
“无为是我的道号,师父想让我清静无为,但我觉得你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事在人为,只要想干、肯干、敢干,没有什么是不行的。所以我决定做回那个无所畏惧的肖景元。”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闻香讶异不已。
“上次你哥淋雨高烧在客栈修养的时候。”
“噢,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你还突然不辞而别呢。”
“我只是回长青观反省一下自己的人生而已。”
无为道人的人生确实让人一言难尽。
“这下,你不生气了吧?”无为道人试探着问道。
“哼,勉勉强强吧!具体还得看你以后的行动和表现。”
考虑到无为道人这么糟糕的亲子关系、这么凄惨的原生家庭,他没有活成大开杀戒、报复全世界的样子,真的已经算非常不错了。无论如何,自己得帮他一把。
想来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宫斗而已,上辈子在电视里面见多了,闻香才不怕:“说吧,进京城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在京城,你只要活得好好的就行了。”
“单纯只是活着怎么能够彰显出我的才华呢?”
闻香狂起来也是不知道东南西北中,不得不说,这俩货真是绝配。
要秀才华是吗?无为道人立刻给她展示机会:“现在就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情,带我进山谷找宝贝。”
“呵呵,其实宝贝我已经准备好了。”闻香讪笑道。
“是什么?”无为道人奇道。
“一种吃了会狂拉肚子的草,我叫它大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