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部线条流畅锋利，下颌、鼻梁、眉骨都像是出自艺术家之手的雕刻，每一寸肌肤都是鬼斧神工。
利落的造型令他更具侵略感，也更有男性魅力，荷尔蒙气息在空气中肆意飘荡。
不再是瞧起来人畜无害的大男孩，而是一个男人，一匹足以在丛林中战斗厮杀的狼。
惊叹之余，姜落脑海中莫名飘过一句歌词：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妈？”远远见到那绿成一根葱的郑蔓，贺子言心下直呼不妙。
待郑蔓走近，他那本就冷若冰霜的脸黑了又黑：“你怎么来了？”
“我听老张说要接你的朋友们来参加发布会，就顺便跟来看看。”郑蔓往那一站，优雅浑然天成，说话间，还同旁边在偷看的来宾挥手打招呼。
老张是贺家的司机。
贺子言冷笑，“你以前可从来不参加。”
妈妈为了谁来，无须去猜，答案自明。
见贺子言那淡漠神色，郑蔓记起姜落那句撇清关系的话语。
就是因为贺子言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才会让姜落认为他们只是同事！
郑蔓恨铁不成钢，只想将气撒在儿子身上，于是怼道：“你可不要太感动，不要因为你老妈来了，等会在台上痛哭流涕，那我可不会担这个责任。”
贺子言：“……”吃火药了？
旁边，姜落与施烟吃惊对望。
没想到贺子言与郑蔓的母子相处竟是这种模式。
有点意思。
“施烟啊。”嘲讽完贺子言，郑蔓一回身，再度换上温婉态度。
不愧是影后，演技顶级，记忆力一流，只在车上听过一遍的名字，就能准确无误地叫出来。
施烟狗腿似的忙上前一步：“哎！阿姨！”
“我突然想起来，你老板今天好像也会来，一起去打个招呼吧？我和你老板之前见过几面，正好叙叙旧。”
扫了眼贺子言和姜落，施烟扬声：“好啊！”
走了一步，她回身同贺子言眨眨眼，“替我好好照顾落落哦。”
第56章 谁的启明星
贺子言：“自然。”
那二人迅速走远，紧接着没入人群里。
是在为姜落和贺子言创造独处空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你妈妈好像误会了什么。”姜落耸肩。
贺子言微微靠近，似笑非笑，音调暧昧，半拖半逗：“误会……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木讷吗？
阿姨，你快回来看看你儿子！
姜落内心抓狂，表面镇定。
瞥了眼他身后头举着手机正在直播的工作人员，姜落决定暂且按下不表：“没什么。我先去正厅吧。”
“落落，”贺子言唤住她，“给你安排了位置，让服务生领你去吧。”
“哦，好，谢谢。”
“去吧。”贺子言道别了，但没动，打算目送姜落。
若是就这么转身离去，未免显得太无情。
姜落握拳抬手：“加油。”
刹那，贺子言绽放出一个绚烂笑容。
姜落恍然。
又想到了严子鹤。
定神，她跟着服务生走去。
正厅在6楼，空间广阔，可容纳上千人。
最前方是主台，台下是五排沙发椅，配有席卡。
这些都是重要人物。
之后是一排排贵宾椅，约有几十排，中间留有一条过道，不少媒体已占据有利位置，正在架设机器。
人海茫茫，姜落逡巡几圈，没能找到施烟他们。
而且，领路的服务生似乎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直在往前走。
看来，贺子言为他们安排的位置比较靠前。
路过一排又一排的贵宾椅，穿过媒体云集的区域，他们径直朝着沙发椅区域走去。
【姜落】
她发现了自己的席卡。
居然在第一排正中央！
抬脸就是方台，和晃眼的光屏。
这又不是演唱会，给我VVVVIP位置做什么？看贺子言？
姜落崩溃。
她再搜索，发现除了右手边是计北，左边和后面都是陌生人名。
应该是他们的科技届同僚，或是公司高管？
姜落：？
计北已在，见她，即扬起大大的笑容。
姜落：想跑。
她慢吞吞地挪过去，坐下。
“你这位置……啧，很妙。”计北露出一排白牙。
“可能……”姜落努力调侃，“贺总想让我认真听讲吧。”
计北意味深长地接话：“离得近，听得更清楚。”
姜落：……听什么？
“欢迎各位始终对YB公司投以关注的朋友们和媒体同仁们，今天的ACAI产品发布会即将开始，希望大家尽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并将手机调至静音……”
主持人上台，意味着发布会即将开始。
姜落挪了挪身子，坐得更直了些。
毕竟是听课，要认真。
发布会第一个环节，是欣赏ACAI的宣传短片《落》。
“我们的人生总是起起落落，又或是落落落落，当我们落在地球上，于是，地球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温暖的男声旁白响起。
“无论你遇到怎样的困境，ACAI都会陪伴您。”
“我在呢。”一道童声响起，那是ACAI的系统音。“您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告诉我，我拥有六大AI语音识别系统，能够精准分析您的需求……”
ACAI是一款陪伴型智能系统，既有纯线上的系统产品，能够嵌入进大家的任何电子设备里，如手机、冰箱、空调等，也有家用机器人等实体产品。
短片阐述了ACAI的功能，主打“陪伴”的概念。
陪伴，是像严子鹤那样吗？
角色化AI？
有了类比，姜落愈加接受ACAI。
当代人生活节奏快，周而复始地忙碌，能与朋友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如果能有一个ACAI陪伴着自己，的确不错。
等等……
严子鹤不会真的是他们公司的产品吧？
姜落萌生出一个猜测。
披着一个小公司的马甲号制作的游戏，是为测试ACAI。
毕竟，严子鹤和宋鸣，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她身边。
会有这种巧合吗？
她侧身，看向计北。
任光影明灭，难改与宋鸣一模一样的容颜。
“怎么了？”觉察到她的目光，计北来问。“我的脸上有什么？”
凝视着他，姜落薄唇翕合：“你们公司……做过游戏吗？”
恰逢短片结束，主持人登场，悦耳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接下来，我们将邀请ACAI的首席工程师，也是YB公司的总裁，贺子言先生为大家讲述ACAI的设计理念。”
计北不懂姜落为何这么问，倒是坦诚：“我们公司不做游戏。”
“子公司呢？”姜落不甘心。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两个现实世界的人和游戏人物一模一样，甚至说连人物属性都相似。
严子鹤，沉迷研究的生物学天才。
贺子言，沉迷研究的计算机天才。
宋鸣，健壮开朗，武力值MAX。
计北，健壮开朗，武力值MAX。
“没有，我们只做AI相关的智能化产品，目前全部重心都放在ACAI上，后面会有更多的产品研发计划，但没有游戏。”
斩钉截铁。
姜落失望。
她还以为抓住了一个重要线索，原来只是凭空臆想。
又或者……他们做游戏的事不想被外界知晓？
姜落狐疑地审视着计北，可惜未能发觉任何异样。
好吧。
她收回视线。
台侧，贺子言登场。
灯光灭，整个大厅瞬间跌入黑暗。
唯有屏幕在发亮。
那是现场唯一的光源，霎时攫取了全部人的视线。
贺子言手握话筒踏上台阶。
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为了披了一层圣洁的铠甲。
光中清晰可见浮尘粒子在飘摇。
他缓缓走来，淡然地望着台下。
光屏中的画面变幻，成了一片浩瀚的星空，星辰闪烁。
“ACAI的概念来自人与星空的关系。”贺子言启声。
分明还是那清冽的充满少年感的嗓音，此刻，却有所不同，更稳重，更令人沉醉。
姜落的心仿佛被无数根线编织成的网托起。
望着闪闪发光的贺子言，她完全沉浸在他的声音里。
“当我们仰望星空，方觉人类渺小……”
“……网络世界，就是一片无垠星空。或许，我们的目光会优先放在那些闪闪发光的星辰之上，可还有更多藏在黑暗中的信息等我们去探索……”
“……ACAI可以与你一起探索未知，它将星空包揽，装进礼物盒，送到你的手中，让你随意调取任何一颗星辰，让每一颗星辰只为你发光，在这个世界里，你就是唯一的启明星。”
话声落，台上与台下的视线交汇纠缠。
第57章 一百分
星空是藏青的冷色调。
在这本该冷清的氛围中，姜落居然感受到难以平息的炙热。
是那目光太灼人。
“因为……我有一颗启明星。”
自己在露台上说过的话语蓦然在耳畔响起。
重叠的启明星，触动了谁的心。
砰。
砰。
砰。
又是谁的心，在雀跃，在跳动。
垂目，姜落看向斜台上的YB logo。
银辉的，硕大的logo，科技与商业感兼备。
是的，商业。
这一切只是YB的宣传。
包括她与贺子言在恋综的相遇。
明明都知道啊。
姜落无奈地想，明明她都知道。
可为什么，刚刚，她好像忘记了这一切。
一定是太久没有收到男生的示好了。
姜落深呼吸，调整情绪。
忘记刚刚的心动。
这只是一份工作。
想想严子鹤。
想想自己的“男朋友”严子鹤。
“啪、啪、啪。”
贺子言讲演结束，台下涌动雷鸣般的掌声。
姜落也跟着鼓了掌。
“如何？近距离观看贺子言，打几分？”计北笑嘻嘻地凑过来。
他还挺好奇姜落对贺子言的感觉。
贺子言是时下流行的优质长相，比许多女生都好看，应该很讨女生喜欢。
脾气虽说是冷了点，但不正是各种言情小说里的“霸总”吗？
天资优越，追求女生，应该不会太难。
偏偏，姜落反应平平。
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反应。
一开始，计北还设想过，姜落可能是在玩欲擒故纵，接触下来，他发现，姜落还真的是无动于衷。
“一百分。”姜落客套地答，“听贺总说完，我都想去下单订购了。”
笑容疏离，宛如在应付客户。
计北当然能辨出那其中的敷衍意味，毕竟，他也经常以此示人。
唉，前途漫漫，子言还需加倍努力。
在心中为贺子言哀伤了半秒，他抬眉定了定，点头，“一百分，至少是个不错的开端。”
姜落没再接话。
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环节。
主力军是早就跃跃欲试的媒体们。
科技届媒体问的大都是与技术相关的问题，比如YB的“脑云”计划，再比如ACAI迭代升级将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课程”艰深，听得姜落昏昏欲睡。
“我是不语娱乐的记者……”
这一声，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姜落清醒了。
娱乐记者！
好像一片玫瑰花田里冒出一朵西蓝花。
格格不入。
姜落回身去看。
媒体区，一个瘦高的男人正立着，戴了副眼睛，镜片反着白光。他双颊凹陷，皮肤是暗沉的黄黑，极为阴郁。
是阿汀。
姜落见过他，而且，印象深刻。
阿汀简直是小嘴抹了毒，所提的问题都如一束束冷箭。
在她还没遭遇被全网黑的事件，还如日中天之时，阿汀就已然会不顾名气问她一些地狱级问题。
“在《双生莲》中，你作为二番，热度却高于童星出身的一番徐静妍，对此，你怎么看？”
“坊间有不少传闻说徐静妍私下里与镜头前的形象迥异，你们在一起拍摄度过那么长时间，可有什么发现？”
……
地狱级的恐怖在于，他提问时，徐静妍大都就在旁边，面带微笑，等候姜落回答。
姜落一度将阿汀看作“见到就要跑的媒体黑名单”。
后来，她糊了，就再也没遇到过阿汀。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想问贺总，最近参与录制某档恋爱综艺，是为了YB的宣传吗？”
言辞犀利，宛如一柄冷剑，砍平喧闹。
场间骤然寂静。
姜落皱眉，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
计北轻笑着摇头，悄声：“他要完了。”
姜落担忧，“要不要想办法帮帮贺子言？”
古怪的眼神闪过，计北再道：“我是说，这个记者要完了。论吵架，子言只会输给他妈好吗？”
想到什么，他又一展笑颜，补充：“不过，子言绝对不会和他喜欢的人吵架，我敢打包票。”
佯装没听见，姜落望向主台。
贺子言面上沉着，声线稳如泰山，“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踏上旅程，停留之处必是直指当下心境。当下，不是为了宣传而留在恋综。”
不是为了宣传……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吗？
这么想会不会太自恋？
贺子言说的，是公关说辞吗？
姜落眸光浮浮沉沉。
阿汀却没有追问，有时，过于深度发掘，反倒不利于编辑的发挥。
他转而问：“你们选中徐静妍作为首位品牌推广大使，是因她是那档恋综里某位嘉宾的好友吗？”
首先，姜落刚刚才知道徐静妍竟是YB的品牌推广大使。
其次，她发觉自己好像也被牵扯进这个旋涡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