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撇起嘴角，心在怦怦跳。
好在，如此之后，施烟没了动静。
警戒了几分钟，见施烟不再追问，姜落松懈下来，终是难敌睡意，坠入了梦乡。
夜深了，小屋渐渐归于宁静。
几间卧室接二连三地暗去。
唯独一楼的一间，与星相伴，灯盏长明。
-
翌日。
“太奇怪了。”坐在餐桌前，施烟见姜落走来，着重重复：“真是太、奇、怪、了！”
“什么？”姜落挨着施烟坐下。
桌上摆好了早餐，煮方便面，是施烟做的。
“都8点半了，贺总居然还没起。”施烟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平时噢，贺总六点多就起来了！我的生物钟习惯了六点多起，每次我起来之后，都能看见贺总，就今天没有！”
姜落漫不经心：“也许是出去了。他也很忙的。”
“就是没起！”施烟抬起下巴示意，“车还在外头呢。贺总也会睡懒觉吗？那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才会有的行为吗？”
什么凡夫俗子啊？太夸张了。
握起木筷，姜落无奈，“睡懒觉也很正常吧，子言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啊，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哪能天天六点起？”
子言。
顿了一秒，施烟龇牙咧嘴。
其他的话都没在脑子里留下痕迹，唯有“子言”在反复重现。
落落已经称呼贺总为“子言”了吗？
她就知道，她嗑的CP一定能成！
瞟了施烟一眼，姜落拧眉：她为什么笑得那么……猥琐？
敛起笑容，施烟一本正经，“不是啊，我之前一直觉得贺总是神来着。”
神？
越来越夸张了嗷。
姜落无语。
脑袋歪了一下，施烟意有所指：“你也是神~”
神与神，就该结伴同行。
姜落拿她没办法，催促：“吃面吃面，面要凉了。”
“嘁”了声，施烟掏出手机，一边吃早餐一边刷微博。
热搜榜上，满屏【爆】字。
#Lover网站被黑
#Lover抄袭
#Lover Still Love
#林婉
……
“我靠。”施烟惊呼。
夹起的面刚离开面碗，又掉了回去。
姜落贴过来，好奇得像是一只狐鼬，“发生什么大事了？让我看看。”
将手机平放在二人中间，施烟顺手点开了第一个词条。
【网友爆料，原创品牌#Lover网站被黑，满屏都是鲜红的对不起字样，据悉，该品牌创始人林婉是林氏集团次女，也是这段时间大火的品牌Still Love的创始人林霜的妹妹……】
戳开内容下方的截图。
黑白灰主色调的网页上飘满了刺目的【对不起】三个字。
一行一行，填充了整个网页。
触目惊心。
“什么意思？是别人向她道歉吗？不对啊，要是别人向她道歉，不会黑了她的网站吧？还是她做错了事，别人强迫她道歉啊……”说着，施烟想到什么，一瞬间瞪大了眼，“是贺……唔。”
姜落一把捂住她的嘴。
接受到姜落用眼神传递的讯息，她眨巴眨巴眼睛。
姜落这才缓缓松开手。
“所以……是吗？”施烟迫不及待地问。
姜落落水的视频，她其实看到了，是老板发给她的。
老板知晓她和姜落成了朋友后，每每看到一些有关姜落的信息都会随手发给她，像极了老母亲。
虽说那视频拍得晦暗模糊，但凭借施烟对姜落的细致观察，还是能够辨别出那就是姜落。
而且，昨晚，姜落与贺子言的确有私人行程。
时间线吻合。
加上那新沐浴露的香气，施烟可以肯定，姜落就是去参加林婉的生日宴，并且落水了。
视频中，池边站了一个女生。施烟不认识，本来也没什么想法。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合理猜测，那是林婉。或许，落落是因林婉才落水，贺子言是在替她报仇。
“不知道。”姜落坦然。
第104章 困顿
这正面刚的行事风格，的确像贺子言。
贺子言昨晚没问她落水细节，或许正是因为已经知晓。
可在贺子言承认之前，她不能擅自替他认领。
握着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姜落抬脸，望向墙角的方向。
贺子言怎么还不起来啊？
她在心中默念：贺子言，快来！
下一秒，当真有一道身影出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身穿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贺子言被衬得格外乖顺。
他一面走来，一面打着哈欠，一副极度缺觉的样子。
头发略有凌乱，有几根反骨在身，站得与众不同。
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眯成一条缝。
姜落甚至怀疑他到底能不能看见路。
“落落，早。”
哦，贺子言用行动说明了，他不仅能看见路，还能看见她。
等等……施烟就在旁边，你看不见吗？
“落落，早上吃了吗？”停在桌旁，贺子言迷迷瞪瞪地问。
桌上就摆着早餐，他却能做到视而不见。
都困成这副熊样了，不会还惦记着给她做早餐吧？
姜落起身：“我来给你做早餐吧，要不然你先回去睡会？我做好了去喊你？”
贺子言摇头，“我和你一起。”
嗓子未开，嗓音发粘，慵懒又诱人，听得人心里痒酥酥的。
姜落朝冰箱走去，他亦步亦趋，如一只阿飘。
“昨晚几点睡的？”见他这样，姜落不禁心疼。
当施烟提出是贺子言黑了林婉网站的猜测时，姜落心里其实并不支持他这个行为。
正是因为Lover网站被黑，才有了Lover被曝抄袭，还连带着影响了林氏的股票下跌等一系列蝴蝶效应。
这事闹得这么大，对林婉的伤害太大，甚至超过了林婉对她的伤害。
姜落不认为以暴制暴是最好的处事方式。
可是，现下见他这样，又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说到底，贺子言是回击，不是主动伤害。
站在冰箱门旁，贺子言再次打了个哈欠，才道：“好像是早上四五点，也可能是五六点，不记得了，只记得天有点亮。”
姜落：……
贺子言可能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叹了口气，姜落没有追问，垂眸看向冷藏室，问：“方便面可以吗？”
“可以啊，你做的，都可以。”贺子言答，眸光诚挚，不带一丁点讨好意味，只是纯粹的表达。
姜落抿唇。
真听话。
她从冰箱拿出方便面，贺子言帮她关了冰箱门。
她走向灶台，贺子言跟在她身旁。
刚站定一秒，贺子言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真的不用回去再睡会？”姜落担心道。她觉得贺子言似乎随时都会昏倒。
因熬夜的缘故，贺子言眼尾微红，一张小脸煞白，毫无平日的牛奶感，只剩下憔悴，头摇得倒是坚定，“不睡了，吃早饭。”
二人之间距离不足二十公分。
姜落依稀能够闻到贺子言衣服上熟悉的洗衣液的香味，和他昨天拿给姜落穿的那件一样。
心神一动，姜落再叮嘱：“不要勉强。”
“嗯。不困了。”贺子言努力睁大眼睛。
姜落耐不住，“咯咯”地笑。
餐桌前，施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应该在房里，不应该在这里。
她默默端着餐盘起身，朝房间走去。
身后的俩人说着话，对此毫无察觉。
煮面锅中，水咕噜咕噜地翻滚，热气熏起来。
姜落先放调料包，调料化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贺子言抿了抿唇。
见他这小馋猫的神情，姜落柔声问：“饿了？”
贺子言又“嗯”了声。
困顿的贺子言真是可爱啊，奶呼呼的，好像一只幼犬。
刚睡醒时肯定更好rua。
刚睡醒的贺子言……会是什么样呢？
会哼哼唧唧吗？
会有比眼下更酥的小奶音吗？
水不断翻涌，手缓缓垂落。
冷不丁，一滴滚烫的水滴飞溅出来，落在姜落的手背上。
“啊！”痛得一声惊呼。
下一秒，手就被另一只细长的手包裹住。
“落落，没事吧。”贺子言倾身过来，紧张兮兮。
困意消散。
“没……没事。”姜落慌乱。
倒不是被烫得慌乱，而是因自己刚刚的臆想感到羞耻。
你们俩还没谈恋爱呢！
姜落，你清醒一点！
干脆利落地关掉灶火，贺子言握着她的手要朝客厅走，“给你涂点药。”
“太夸张啦。”姜落抽回手，随意地揉了揉。
若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她或许会为男孩子这样细致的关怀感动。
可她如今都二十七八啦，演过不少上山下海的戏，早已是练就了吃苦耐劳的好品格。
再听这“被一滴水烫了就要涂药”的话，只会觉得实属小题大做。
刚张口强调自己绝对不是那么弱不禁风，抬眸对上贺子言那双水润润的眼睛，姜落心一软，将手背递到他眼前，晃了晃，“看吧看吧，好了的呀，真没事。我又没有那么娇气。”
“哦。”贺子言不满，虽然落落没有明说，可那眼神就是在说是他大惊小怪了。
他这是关心！才不是大惊小怪。
神色黯淡，他转身占住姜落的位置，闷声：“我自己来吧。”
“说好了我给你做早餐的呀，我来，我来。”姜落轻轻撞了他一下。
与姜落蜻蜓点水地一碰，贺子言的心情瞬时云开见月明，胳膊顺势贴着姜落的胳膊，一脸认真：“可你受伤了。”
姜落发现，有时候，她真是不能理解贺子言的脑回路，索性全盘否认，耍赖：“其实我没有被烫水溅到，是你看错了。”
贺子言：？
他提醒：“落落，我亲眼看到了。”
“没有，你没睡好，所以出现幻觉了。”
贺子言：？？洗脑术？
“落……”
耐心耗尽，姜落咔哒拧开灶火，脸垮下，恶声恶气：“你再叽叽歪歪，我就要揍你了。”
贺子言震惊，双眸瞪大：好凶。
见他终于闭嘴，姜落帅气地捋了一把头发。
站在旁边谨慎地观望了会，贺子言小心翼翼地启声：“想加个鸡蛋。”委委屈屈。
姜落忍俊不禁：“可以！”
为贺子言做了早餐，姜落与他并排而坐，似乎没什么陪同的理由，但坐在他身边，她就不想挪窝。
贺子言进食时依然规矩，没什么话，细嚼慢咽，优雅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第105章 有点害羞
托着下巴，姜落呆望着他，出了神。
贺子言真是好看，不管做什么都如同一幅画，赏心悦目。
这样的人就应该被保存起来，每天看一遍，烦恼就不见。
“落落。”贺子言低声唤道。
“嗯？”
“你能不能……”贺子言偏过脸来看她，“不要这样盯着我。”
有点害羞。
姜落回神，“哦。”
尴尬。
她端着餐盘起身。
贺子言又立刻视线追随：“去哪？”
“洗碗。”
“放在那，我来洗。”
还要洗碗？
你都快埋进碗里了！
“你吃完就快回去睡觉吧。”
“我不困……”话没说完，贺子言就看见姜落同他挥了挥拳头，立马改口：“好。”
转而低头。
这就是姐姐的真面目吗？
好像上了条贼船。
背后飘来一阵小曲，贺子言一凛。
背后的人却是欢喜：这招真好用。
贺子言吃过早餐，听从姜落的话乖乖回房间睡觉。
听见隔壁传来的关门声，等候已久的施烟才端着餐盘从房间走了出来。
见她，姜落诧异：“你刚刚不在？”
施烟：……贺子言看不见我就算了，你也看不见我。这个家是没我的一席之地了。
对上施烟的死鱼眼表情，姜落心虚，于是殷勤，“我来洗。”
施烟：“谢谢你能看见我。”
姜落：……
刷了碗，姜落与施烟去影音室看了部电影，刚至一半，就收到了贺子言的消息。
贺子言：【去见林霜。】
他居然还记得去见林霜的事。
这人简直是铁打的吧。
姜落只好撇下施烟，准备外出。
这一回，二人甚至都不避讳，大摇大摆地一道走出小屋。
离开之前，贺子言先走到工作人员面前，还没开口，工作人员就抢白道：“我知道，私人行程！”
贺子言扯起嘴角，再道：“给你们点了咖啡，稍后会送到。”
“谢谢贺总！”
交代完，贺子言一转身，就撞见姜落打量的眼神。
他一顿：“怎么了？”
“原来贺总也会贿赂别人。”
贺子言一噎，轻咳，“走了。”
上车后，只有她们俩，远离了摄像头，姜落终于要问出心底的那个问题。
开口前，她先幽幽叹息一声，烘托氛围。
贺子言僵住，屏气凝神，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妙。很不妙。
“网站的事，是你做的吗？”
落落果然能发现。
发动车子，贺子言坦然承认，“嗯。是我。”
他本来也没打算欺瞒姜落，只是没想到姜落发现得如此之快。
姜落缄默不语。
车内阒静，唯有呼呼的风声灌进来。
贺子言早有准备，拿出良好的认错态度，“你要是想教训我，就教训吧。”
“没有。”姜落扭脸望向窗外，“不教训你。”
瞟了姜落一眼，贺子言不确定地问：“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