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家里还有一个寡母和幼弟要赡养呢。”
看自家二哥这般严肃，虞悠小声反驳道。
“是, 考上秀才可能是不算什么, 但若是考上举人了呢？”虞弘睿偏过头来认真的看向虞悠。
“那……那这不是还没考上吗？”
“何况, 举人又岂是那么好考的？”虞悠被自家二哥这话反问的一滞, 接着才小声出声道。
“是不好考, 但有机会不是吗？”虞弘睿闻言看着自家妹妹叹了口气道。
虞悠被她家二哥这话说的一愣，撇了撇嘴道：“好吧，我之后会多注意些的。”
“那二哥，四姐我是知道去哪儿了，那六妹妹和陆钰呢？”
刚刚虞悠便想问了, 只是被岔开了话题，这才没来得及问。
“六妹妹说要去买个兔子花灯带回去，表弟担心，便陪着六妹妹一道去了。”听虞悠问起，虞弘睿答道。
许是刚刚兄妹二人难得敞开了些心扉, 这会儿听见这话, 虞悠撅了撅嘴道：“二哥不觉得陆钰他对六妹妹太过在意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虞弘睿闻言偏头不解的看向虞悠。
“我的意思是, 陆钰他喜欢六妹妹！”
虞弘睿闻言忙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这才小声道：“喂，这话可不能乱说。”
“若是让旁人听见了，那六妹妹便难做了。”
“哼！我才不会乱说呢，这事儿我还是知道轻重的。”
“若是真让母亲知道了，六妹妹讨不了好，我与六妹妹同为庶女，再加上母亲本来就不喜欢我，到时我也讨不了好。”
“我才不会做这般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难得啊，你这回脑子怎转的这般快。”虞弘睿惊奇的看向自家妹妹。
“哼，我又不傻！”虞悠闻言瞥了自家二哥一眼。
“呵呵，你是不傻。”闻言，虞弘睿尴尬的笑了两声。
“你什么意思？”虞悠听着她哥这话有些不太对劲儿。
“我没什么意思，我妹妹就是聪明！”虞弘睿竖起大拇指道。
……
这厢暂且不提，虞念和陆钰那边，这会儿却是沉默无言，气氛有些静默。
“谢谢店家。”
接过店家递过来的白兔花灯，虞念小心的护着，防止花灯被行人挤到。
“表姐，将花灯给我吧，我帮你拿着。”
看虞念在人来人往中将花灯护的有些艰难，陆钰开口。
“多谢表弟，不用了。”
虞念闻言想也不想的拒绝。
陆钰欲接花灯的手一滞，应了声好。
虞念虽然很想装作看不懂陆钰眼中的情意，当一头鸵鸟，但她又不是瞎子，陆钰今日表现的如此明显，继续放任下去，对于她来说，情况只能是更糟糕。
她与他之间绝无可能，那么就最好不要有开始。
这样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都是最好。
想到这儿，虞念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少年：“表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到虞念这话，陆钰定定瞧着虞念，她的眼中黑白分明，清澈明了，却独独没有一丝他想要看到的对他的情意。
街边的热闹与喧嚣仿佛此刻都离他远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在等待宣判的人，心中忐忑，却又无力阻止。
她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也只能看着她，道了声好。
二人沉默的走着，待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河边。
这块儿许是因被人放满了河灯的缘故，人并不算太多。
相比起街上熙熙攘攘的热闹场景来说，这块儿显然要安静上许多。
“听大哥说，表弟在书院很受夫子夸赞。”
马上便是河边，虞念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陆钰，浅浅一笑道。
“……是表哥过誉了。”
陆钰还以为虞念开口便是拒绝，乍听虞念这话，愣了下才回道。
“大哥的为人我清楚，既然他都这般说了，那想来表弟你的学识应该很不错，想来明年的县试、府试应该难不倒表弟了。”
“便是院试，想来对表弟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说到这儿，虞念看向陆钰笑道。
“表弟你家世好，学识好，想来二姨丈、二姨母对表弟你接下来要走的路也早有谋划，那我便先在这儿提前祝表弟你前程似锦、早结良缘、万事顺遂了。”
看着虞念脸上的一片温柔笑意，陆钰心里一片冰凉。
早结良缘？
便是连拒绝也这般顾念着他的面子，可他此刻却分外讨厌这种体贴。
“表姐想来应该知晓我的心意，我心悦于你。”陆钰定定的瞧着虞念，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表弟，我待你只有姐弟之情。”
对上陆钰瞧过来的视线，虞念并不闪躲，看向陆钰，认真答道。
见虞念此番表现，陆钰心下更凉，却并不死心，看向虞念艰难开口道：“难道……难道表姐对我，就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的喜欢吗？”
“没有。”虞念定定瞧着陆钰，答得毫不犹豫。
她知晓，她这会儿绝不能给陆钰希望，哪怕是一丝一毫。
“你在说谎！”
“表姐，你在说谎。”陆钰不错眼的盯着虞念，直到看到虞念眼中的片刻错愕，这才笑了出来。
“我能看的出来。”陆钰那双黑亮黑亮的狗狗桃花眼中这会儿盛满了笑意，让虞念看得不由一愣。
“你对我不可能没有一点的喜欢。”看虞念呆住，陆钰眼中笑意更盛。
虞念反应过来后心下不由懊恼，她没想到陆钰竟然会诈她。
说实话，若说她对陆钰一点喜欢也没有，那是她作假。
毕竟陆钰长得好看，性格明朗，她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会一点喜欢也没有？
只是这种喜欢太过浅薄，而她和陆钰之间的身份，也注定了这份感情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空间。
所以，听到陆钰这话，虞念将心中的心思全部按捺下，对着陆钰摇了摇头，冷静开口道：“表弟说的对，我对你是有喜欢。”
“只是这种喜欢，是对家人的喜欢，就像是对大哥、二哥、四姐一样。”
听虞念说完，陆钰眼里的笑意慢慢隐下，那双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表姐，你是在骗我是吗？”
虞念摇了摇头：“表弟，我没有必要骗你。”
“喜欢只是一时的悸动，我相信，这世上还会有更好的姑娘在等着你。”
长痛不如短痛，虽说刚刚差点出错，但好险，她给圆回来了。
“那表姐不喜欢我……是因为我的身份和家世吗？”陆钰看出了虞念此话不作假，却还是忍不住想为虞念找理由道：“如果表姐是因为我的身份和家世的话，那我可以”
看陆钰还是不死心，虞念准备来一下狠的了。
虞念打断了陆钰的话，看着陆钰的双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表弟的身份和家世确实是一方面，可重点是我对表弟没有男女之情。”
虞念不得不承认，家世才是她如此干脆利落拒绝陆钰的主要原因。
她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要受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了，虞念不想再往自己身上再揽一点了。
所以哪怕是陆钰的长相很符合她的审美，她也不会选择。
毕竟，齐大非偶。
陆钰是京城三品大员的嫡子，哪怕是嫡幼子，那也不是她如今的身份配的上的。
便是陆钰真的喜欢她，能让陆父陆母同意他娶她。
可是，那之后呢？
便是连现代，婆媳关系都是家庭中的一大矛盾。
就更别说这古代了。
何况，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这会儿能因为喜欢，便觉得舍弃再多也心甘情愿，可当有一天爱情消退了呢，那会不会因为年轻时候的不懂事而后悔呢？
虞念不敢、不愿去赌，也不会去赌。
所以哪怕这会儿因着陆钰的心意，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虞念还是选择坚定的拒绝。
看着陆钰一瞬间黯淡下来的眸子，虞念有些不忍，只是就像她说的，长痛不如短痛。
少年人的爱恋，想来来得快，退的也快吧？
虞念低眸，心绪有些乱，但却并不后悔。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虞念看着河边水里随波逐流远去的河灯，率先打破这一片寂静：“表弟，我看那边有卖河灯的，我过去瞧瞧，表弟要吗？”
陆钰看着虞念，摇了摇头。
“那表弟，我便先过去瞧瞧了。”虞念自然的对陆钰道。
陆钰点了下头。
他想先自个儿冷静一下。
虽然他早便意识到表姐没有那么喜欢他，可他也没想到表姐竟真的连一丝希望都吝啬于给他。
“姑娘，您等等我！”
原本站在二人不远处的琥珀，见她们家姑娘和表少爷好像是谈完了，连忙喊道。
听到琥珀的声音，虞念放缓了脚步，待琥珀跟上，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琥珀察觉出自家姑娘的心情这会儿许是不那么的好，当下也不多言，只是陪着虞念。
“姑娘，要不咱们买个河灯放一下吧？”
琥珀陪虞念走着，看到前面有一处卖河灯的摊子，不由道。
“听说，放河灯时可以许愿，大半愿望都是灵的呢。”
“好。”
第44章 第 44 章
◎姚家表哥？是你（一更）◎
“念妹妹？”
虞念怀里正抱着一枚河灯, 又从店家的摊位上拾起一枚河灯。
河灯整个呈莲花状，再加上是用玫红色的彩纸裁制而成，摆在摊位上，便竟真如一朵朵莲花绽放般, 漂亮极了。
虞念刚将第二枚河灯拾起, 小心的将两枚河灯拢在怀里, 便听到了这么一声，回头瞧去, 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
“姚家表哥？是你。”
见到来人是姚温若，虞念点了点头，心中却略显惊讶。
她没想到街上这么多人, 她竟能跟姚温若碰上。
见姚温若过来, 虞念往其身后瞧了瞧, 没有见着姚芊芊和季嫣然, 不由好奇：“芊芊表姐和嫣然妹妹没跟表哥一起吗？”
姚温若一笑：“芊芊和嫣然一会儿想去放河灯, 结果今日逛了这么一天，都有些累了。”
“我便让她们两个带着下人先在街边的糖水铺子里歇息下。”
“我过来挑选下河灯。”
姚温若面带笑意，语气温和，听到虞念的问话并不意外的答道。
“刚刚瞧着背影，便想着应该是念妹妹, 不过今日人多，我还怕认错人，好在，还真是念妹妹。”说到这儿，姚温若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我也是看了此处有店家在卖河灯, 便过来看看。”虞念闻言低头瞧了下怀里的两个莲花河灯, 接着抬头看向姚温若回以一笑。
姚温若温和点头, 瞧了下虞念周围，见只有琥珀一人跟在虞念身旁，不由诧异道：“怎的只念妹妹一人？虞兄他们呢？”
“刚刚在街上碰见了何家姐姐，大哥去送何家姐姐了。”
“二哥在陪着四姐姐和五姐姐。”
“我想带一盏兔子花灯回家，所以便出来转转……”虞念说着说着便见姚温若脸色似是有些不对。
顿时顿了下，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似是可能会让人多想，接着立马跟上补充道：“还有表弟，今夜灯会，街上人多，表弟担心，便跟着我一块儿来的。”
见姚温若脸色放缓，虞念不自觉松了口气。
不过转瞬，虞念反应过来，她好像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这就好，今夜灯会，街上游人甚多。”
“虽说咱们临川县的治安一向不错，但今日毕竟人多口杂。”
“往年灯会的第二天，总会有那么几家去县衙里报案，大事儿或许没有，但像是小偷小摸这样的扒窃行为，却是少不了的。”说到这里，姚温若无奈一笑。
“表哥说的是，今夜人多，又兼之要赏灯，于扒手而言，便是更便利了些。”知道姚温若是在担心自己，虞念回以一笑。
“表哥放心，我会多注意些的。”虞念认真点头。
倒是姚温若，见虞念这般认真的模样，笑了下，刚想再说些什么，便见陆钰从虞念身后的方向过来。
“陆家表弟。”姚温若冲陆钰笑道。
听见姚温若这话，虞念惊讶转身回头，便见陆钰已经来到自己身后。
从面上看去，陆钰此刻的情绪倒还算稳定，想来这会儿应是冷静了下来。
这会儿见了姚温若，亦向其问好道：“姚家表哥。”
见二人话落后，便是无言，虞念有些奇怪。
不过这会儿来店家摊位上买河灯的人越来越多，想着如今这环境也确实不太适合说话，虞念看向姚温若，开口告辞：“姚家表哥，芊芊表姐和嫣然妹妹还在等你，我和表弟便不再多耽误表哥的时间了。”
“表哥待一会儿买完河灯后，也早些回去罢。”
“嗯，如今天色渐晚，入了夜仍有些凉意，念妹妹一会儿放完河灯，也早些归家。”姚温若听了虞念的话后，点头温和嘱咐道。
“嗯，表哥也是，一会儿等芊芊表姐和嫣然妹妹放完河灯，也早些归家。”虞念点头应着。
看姚温若笑着点头，虞念对其点了点头，然后怀抱着那两枚河灯向着河边走去。
陆钰对姚温若也点了下头告辞，随即沉默的跟在虞念身后。
这会儿河边仍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蹲在河边，闭着眼许愿，接着将手里的河灯放到水面上，任由水流将河灯推远。
看着河灯顺着水流远去，岸上的人们亦随之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仿佛自己许下的美好祈愿，也将随着这一闪一闪的灯火渐渐飘向远方，最终得以实现。
“表弟，这枚河灯给你。”
虽然刚刚自己才说过拒绝的话，但拒绝只是把话给说明白了。
她不想因为陆钰对自己有些喜欢，便吊着对方。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两个之间，便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毕竟陆钰还要在这儿呆上将近一年的时间，难不成这期间他们两个便连话都不说了吗？
那样才更奇怪呢，不是？
所以虞念大大方方的将怀里的河灯分给了陆钰一个。
“不知道京城有没有放河灯的习俗？听旁人说，放河灯时可以许愿，虽然不知道灵不灵，但到底是个意头，表弟或许可以试一试？”
虞念将手里的河灯递给陆钰，见其接过，接着蹲下身，看向陆钰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