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内心害怕,不敢过去,只能倚在浴室门边,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
有一个客人走进来,准备刷卡进门,那个奇怪的男人被他引了过去。
于是,林初立刻抓住机会,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向了房间。
只是她刚跑到一半,那个男人突然回过了头,注视着她。
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踩着歪歪扭扭的脚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第20章 暧昧的夜(上)
救命啊!
林初在心里无助地呐喊。
这氛围简直比她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都可怕,这个男人走起路来手脚并不协调,如同僵尸一般,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脑补僵尸吃她的画面了。
她紧张地在口袋里摸索房卡,就怕在最后关头掉链子。
可是偏偏她越紧张,就越找不见。
眼看就要到房间门口了,后面的男人就要追上来。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周沅也站在门内,“外面怎么了?”
林初飞速扑进他的怀里,将他推进门去,反手关上门。
“有个像僵尸一样的男人跟过来了。”她吓得眼睛里都冒出了泪花,“真的特别可怕。”
背靠着门,紧绷的肩膀也渐渐放松下来,刚才提心吊胆了许久,现在总算是安全了,她一脸无助可怜地抱住周沅也。
“没事了。”周沅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怎么起来了?”林初哽咽地问。
“听到动静,怕你出事。”
“我没事,但那个男人好像有点问题。”
“应该是吸了什么。”周沅也猜测道。
“这在阿姆斯特丹也不违法?”林初的眼角挂着几滴泪,眼里满是震惊。
“嗯。”周沅也伸出手,替她轻轻擦去泪珠,“害怕的话,我们出去住?”
林初摇摇头,“算了,他也进不来。明天我们就走了,别折腾了。”
“好,那你乖乖躺下吧。睡一觉就好了。”周沅也从背包里拿出降噪耳塞,递给她,“估计还会闹一阵子,把耳塞戴上会好一点。”
林初接过耳塞放进口袋。
“你先上去吧,我想点点香薰。”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箱子里拿出今天买的烛台,小心地将包装纸拆开,里面有附赠的一盒火柴和一小块香薰蜡烛,“薰衣草味道有助于睡眠,这个味道,你能接受吗?”
周沅也低头嗅了嗅气味,“挺好闻的。”
“那就好。有些人会晕香。”林初放心地把香薰蜡烛放在烛台里,抽出一根火柴,在盒子侧边快速擦过,很快,一小束火花迸发而出,燃着了香薰蜡烛顶端的线。
跳动的火花忽闪忽闪,在墙上映出了星光般的影子。
周沅也拉过来一张不锈钢椅子,“放在上面吧,周围不要有什么易燃物,免得烧起来。”
林初小心翼翼地将烛台放在椅子上,“好啦,你上去睡吧。”
“好,晚安。”周沅也踩着台阶,回到上铺去。
林初关掉了灯,也坐到床上。
正准备躺下,门口响起了“房卡未放置在正确位置”的错误提示音。
林初莫名地心惊,来不及脱掉鞋子,就踩着楼梯爬了上去,扑在周沅也身上。
周沅也被压在下面,不自觉地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了?”
林初惊慌失措地摇头,不敢说话,只用手指指了指门口。
周沅也揽住她的腰,以防她跌落下去,另一只手将耳朵里的耳塞取下。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正是刚才那个奇怪的男人。
林初吓得将脑袋缩进周沅也的怀中,周沅也轻轻将她抱紧,静观其变。
男人哼着歌,一屁股坐到了他们对面的下铺上,然后没了声响。
等了一会儿,周沅也在林初的耳边轻声说:“应该是睡着了。”
林初依旧不敢动弹。
周沅也拍拍她的后背,“下来。”
林初立刻抱他更紧,“打死我也不下去。”
“不是让你下去,是让你从我身上下来。”周沅也轻笑,连胸膛也跟着起伏。
林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一直趴在他的身上,“噢。”
“到里面去。”周沅也单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温柔地放在了床内侧。
“好像没声音了?”林初的手还搭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有胸肌诶。那腹肌呢……
周沅也躺下的时候,脱掉了外衣,只留着一件纯棉T恤,此时他的体温正透过薄薄的衣服一点一点渗透过来。
她的指尖不动声色地下滑,落在了他的腹肌上,情不自禁地戳了戳。
“嘶——”周沅也猛的抽气,温热的手掌一把抓住点火的罪魁祸首,“安分点。”
林初刚想调戏他几句,下铺的那个男人蓦地坐了起来。
男人在中间的过道上踱步,胡言乱语了几句,竟然扯下皮卡丘的气球开始玩起来,边玩嘴里还念叨着:“PIKAPIKA!”
林初:“……”
周沅也:“……”
好在几分钟之后,他好像耗电完毕,又躺了下去。
林初长吁一口气,小声说:“这东西确实害人不浅,还是我们中国好,就应该禁掉。”
倒是挺能操心的,周沅也失笑。
“不过,他为什么能进我们房间?”解除警惕之后,林初开始后知后觉地发出疑问。
“你出去的时候带房卡了吗?”周沅也也压低了嗓音,可是却显得更加低沉诱人了。
“带了,可是我刚刚想进门的时候没找见,还好你开了门,不然我就要被关在外面了。”
“会不会是你刚刚跑过来的时候,丢在地上了。”
林初想了想,“说不定是。那他一整晚都要在这儿了么?我有点怕他会突然起来。”
“不会,已经睡死过去了。”周沅也温柔地说,“你也睡吧,有我在。”
当房间里安静下来,彼此的呼吸便愈加清晰。
忘记了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但是现在林初正枕着周沅也的手臂,侧身缩在他的里侧。
在依稀的烛光里,她能看见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搭在他胸膛上的手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
只剩两天了。她心想。
“Sean.”林初的气息在他耳畔拂过。
“嗯?”周沅也没动,只是很轻地应了一声。
他没睡着,但是他不敢动。
怀中温软的身体与那股清新香甜的气息都在干扰着他的思绪。
他在努力让大脑继续运作,于是开始思索个人展的细节。
明天要去现场查看,日出的那张照片应该挂在入口处比较好……
顷刻间,他的唇上被覆上了一阵温热……
第21章 暧昧的夜(下)
周沅也蓦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被烛火细细描绘的精致脸庞。她的眸子似是一片干净澄澈的夜空,要将他完全笼罩。高挺的鼻梁,却有着可爱的圆润的鼻尖,在这一刻与他的鼻尖温柔摩挲。
还有他望不见的柔软的唇瓣,然而,他刚刚已经感受到了。
林初被他盯得无处遁形,方才冲动的那一吻,在被他审视之后,变得极其不自然。
太阳穴和心脏都在突突地跳个不停。
她的不轨之心,仿若被赤裸裸地揭开了。
后来的羞赧与悔意油然而生。
林初想要收回双手,躲开他的目光。
却被他牢牢钳制在怀中,他一手抓着她的双腕,一手抵在她的腰上的凹陷处。
“林初。”周沅也的声音如鼓点,一下又一下地随着胸腔震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嗯。”林初细若蚊声,移开视线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让人不由地想要怜爱。
周沅也也是这样做的。
他凝视着她,手掌松开了她的手腕,顺着她修长的颈线向上,白净细嫩的皮肤与常年抚摸相机的略带粗茧的手指,亲昵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声,令耳膜酥麻。
然后,在她恍然间,扣在她的脑后,重重地亲吻上她的嘴唇。
灼热的气息彼此交融,无法分辨。
舌尖的侵略猛烈而又清冽,她不禁轻轻颤抖,如同雨水滴落在一片花瓣之上。
林初没有交过男朋友,也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亲吻。紧张而急促的呼吸让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却没想到在这之后,是他更加热烈疯狂的深吻。
所有的感官,似乎只能感受到他舌尖的缱绻,心跳声震耳欲聋,酥酥麻麻的浪潮将她温柔包裹……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深入的吻,让林初深埋在回忆里的那些曾经的躁动挣脱束缚,破土而出。
昨夜,她失眠了。
游离的意识总在回放他的吻,可疲惫的身体却让她想要沉沉入眠,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周沅也一直抱着她,轻轻拍着。
清晨醒来的时候,林初一个人睡在上铺。
身边没有了人,对面下铺的人也不见了。
她不知道几点钟了,但是,外面的阳光已经十分刺眼。
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才磨磨唧唧地撑着身子爬起来,走下台阶。
椅子上的蜡烛燃尽了,她丢掉不成形的蜡烛,将烛台重新包装好,顺手塞进周沅也背包的侧边口袋。
手机昨晚好像被她扔在了被子里。
她掀开被子,发现果然在这里。
拿起手机照了照自己睡醒的模样,心里感慨还好他不在,这样子真是太丑了。
林初做贼似的打开房门,环顾左右都没有人后,拿着洗漱用品去了走廊尽头。
再回来时,房间里突然多了个人,林初捂着心口,喘了口气。
“吓死我了。”
周沅也清浅地勾了勾嘴角,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放在不锈钢椅子上,里面有吐司、鸡蛋和牛奶,“饿了吗?皮哥留了一份让我拿给你。”
“嗯,有点。”林初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手上将随意扎起的丸子头解开,蓬松的卷发散落下来,“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周沅也坐在她对面,在相机上检查照片。
“拍好了?”林初轻轻敲着鸡蛋,而后将壳剥开。
她一直低着头,没去看他,即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还是很难做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夜晚可以掩盖暧昧,可是到了白日,就莫名有点不知该怎么相处了。
反观周沅也,倒是很自然。
“嗯,等你收拾好,我们去梵高美术馆吧,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可以逛完了,然后时间充裕一些,我们可以订五点的飞机回雷克雅未克。”周沅也抬头看向她,问,“怎么样?”
他说问句的时候,语调总会在最后微微上扬。
林初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鸡蛋,“我都可以,你定吧。”
察觉到她躲避的目光,周沅也故意坐到了她的身边,拿走她手里剥好的鸡蛋。
“干吗?”林初不得不抬头看他。
“我没吃饱。”
“……”
吃完早饭,周沅也带着林初来到梵高美术馆,里面珍藏着梵高黄金时期的两百多幅画作,还有梵高几乎所有与人往来的书信。
其中许多都十分出名,特别是《向日葵》。
林初并不是相关专业的,只是既然来了,肯定也要看看。
馆内的大多数游客也是如此。
因此,每幅作品前面都站满了人。
林初戴着入馆时领取的耳机,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对梵高及作品的简介,当这幅作品的资料介绍完毕时,她回过头,周沅也不见了。
他们好像被一群游客挤散了。
正是午后的接待高峰,一群又一群的游客蜂拥而入,流动的人潮裹挟着她不得不向前移动。
林初转过身子,由于身材娇小,她的视线被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即使努力踮起脚尖,目光也无法穿越人群,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轻叹了一口气,踌躇着是不是等这些游客逛完这个展厅之后,再去出口等他。
“林初。”
突然间,林初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
周沅也从人群中走出来,不紧不慢,步履如风,似乎谁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你去哪儿了?”林初嘟囔着问他。
“我去买水了。”周沅也解释道。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走丢了。”林初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娇嗔的抱怨。
“看你专注,不想打扰你。”周沅也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一点。”
林初是有点渴了,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又将盖子拧好。
周沅也从她手里拿回矿泉水,把水塞进自己的背包,而后自然地牵起林初的手。
“这里没有气球可以买,还是我牵着你走吧。”
第22章 恶作剧(上)
一切事情的发展,从昨晚的那个吻开始,逐渐偏离了航线,去往另一个未知的方向。
林初低头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眼神中浮现了一丝贪恋。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就是在回国之前,努力让他爱上自己。
于是,她回握了他。
与其他的小情侣别无他样,他们牵着手路过一幅又一幅的作品。
周沅也来过很多次了,因此尽量不去打扰林初的专注,只是在一些她提出疑问的地方,开口解答。
梵高的画,从热烈的、浪漫的,逐渐变成悲壮的、绝望的。
那些怪诞的画面,扭曲的形象,越到后期,越让林初觉得窒息。
尽管最后,他们走出了美术馆,她的心情也没能好起来。
梵高的一生如缩影一般,藏匿在这些作品之中。
《麦田群鸦》是他最后的作品,充满着压抑、躁动与想要挣脱的欲望。在完成这幅画作之后,他朝自己的胸口开了一枪。那一年,他才37岁。
于梵高而言,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有着超出凡俗的天赋和无与伦比的才华,却仍是选择亲手了断了自己。
林初不禁也问起了自己,她活着是为了什么。
没辞职的时候,她整天没日没夜地加班工作赶进度,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琐碎且没有成就感的事,最开心的时刻就是看到工资进账的银行通知。
还有吗?
似乎没有了。
她能想起毕业后的这几年,回忆中充斥着不停被甲方否决的提案,被外行人左右不得不修改的意见,因为有靠山空降插手业务的菜鸟新人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