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也摇头，“太甜了。你吃吧。”
“噢。”林初抱着一袋子暖暖的糖炒栗子，如同一只囤足了粮食过冬的小松鼠，连眼睛都是亮的。
“你们俩快点过来，收拾好了，一会儿吃火锅！”被限制着不能去厨房的妮可，举起手中的房卡晃了晃。
“来啦。”林初回应道。
为了可以让嘉宾们更自由地活动，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安排在了“西渡”的一栋楼，三位嘉宾则住在另一栋视野、风光都更好的楼里。
分配完房卡，妮可在栏目组的群里发了通知，让大家回到房间里休整半小时，然后到餐厅集合吃火锅。
林初把行李箱拉放进房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外面的暴雨打压了欣赏山中美景的兴致，她干脆趁着这会儿时间解决掉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没过多久，糖炒栗子就被消灭完了，将桌上的栗子壳都扫进垃圾桶里，林初心满意足地起身去卫生间洗掉手上粘糊糊的糖水。
刚擦完手，门铃就响了，她伸手按下门把手。
“下楼了。”周沅也站在门外，看着她的嘴角，轻笑着问，“一直在吃？”
林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好好吃哦。”
“怪不得群里发消息都没看见。”周沅也抬起手，轻轻擦去她嘴角不小心沾上的糖渍，“还吃得下火锅吗？”
“你这么辛苦带来的，我肯定要捧场。”林初跟着擦了擦嘴边，“还有吗？”
“没了。”
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了他的臂弯里还放着一件外套，林初讶异道：“你穿了这么多还冷吗？最近很累吧，要不要回去炖点汤给你补一补？”
她是在说他虚？
周沅也顿时无语，用外套将她紧紧包裹，“把衣服还了。”
“……”林初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于是立刻解释道，“我的行李箱在困在路上的那辆小巴车上，娄导看我和果子被淋湿了，所以借了衣服给我们……”
“嗯，我知道。”周沅也碰了碰她的脸颊。
“你没吃醋吧？”
“嗯。”周沅也说，“把衣服拿出来，我们下楼了。”
“好，等我一下。”
周沅也站在门边，看她跑进房间里拿了娄乔的外套出来，顺手就接了过来。
林初轻轻带上房门，跟他一起走到电梯间，“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周沅也按亮下楼的按键，回头看向她。
电梯恰好停留在这一层，林初跟周沅也一起走进去，忍不住好奇道：“又是火锅，又是糖炒栗子的。这么大的雨，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
周沅也笑了，“外卖。”
“外卖？”
“嗯，算好时间，送到山脚下。”周沅也觉得她的表情很生动，嘴角也不由地上扬起来。
“居然还能这样……”林初服气了。
“要知道，中国是世界上最便利的国家。”周沅也看着电梯抵达一楼，“叮”的一声后，他说，“走吧。”
餐厅里，热气腾腾，火锅的热辣驱散了暴雨带来的阴寒。
由于人多，一共分成了三桌。
妮可见到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喊：“这边，吃饭怎么都不积极。”
周沅也跟林初走到妮可的那桌坐下。
“娄乔呢？”妮可看到别桌都开吃了，嘴馋地问。
“不知道。”周沅也回道，而后将手中的外套搭在剩下的那张空椅子上。
“你们不是住在一层楼吗？”妮可说。
周沅也蹙眉，嘴唇微启：“又不是我儿子，连吃饭都要管着他？”
“……”身后走来的娄乔恰好听见了他的话。
第98章 虎猫之斗（上）
“我是听到外面有些奇怪的声音，所以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娄乔意有所指地说，“别乱认亲，想白捡儿子想得美了，自己生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把手搭在椅背上，当手指触到柔软的衣服，他脸上的神色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沉。
“是个好主意。”周沅也侧过头去，意味深长地冲娄乔露出一个不能称之为微笑的微笑。
娄乔的下颚绷得很紧，犹如一只随时都有可能炸毛的猫。
选位置的时候，周沅也有意坐在了娄乔与林初中间的位置上，于是此时的状况，就变成了娄乔和周沅也相邻，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林初的座位贴着妮可，虽然回应着妮可的闲聊，但是耳朵却在关注着幼稚斗嘴的两人。
察觉到林初的心不在焉，妮可的视线掠过了她，落在了她身后的两人身上，手上夹着公筷正在涮着肥牛卷，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林初，“初初，我最近在追一本刑侦小说，主角是虎猫设定的社会主义好兄弟，超带感的。要不是现在没什么影视化的可能性，我一定把娄导和周老师推荐给制片方。”
林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意会，转过头去，“你们俩互怼起来还挺有意思的。怪不得观众要给你们组CP。”
周沅也：“谁要跟他组CP？”
娄乔：“谁要跟他组CP？”
虽然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相同的话，但是却充满了嫌弃和不屑。
“确实很合适。”妮可点头认可。
林初打着圆场，“好啦，都好好吃饭吧。”
妮可用公筷往火锅里放了腐竹和虾饺，眼神在桌上搜寻着，“娄导，我要蒜油碟，劳烦啦。”
酱料被撇在了桌面一角，恰好就在娄乔的手边。
他扭头看了一眼，从堆着碟盘的最上方拿下一个，随后舀入三勺蒜末，倒入油，用手指一推，蒜油碟就到了周沅也的眼前。
周沅也端起来，递给了妮可，视线转回的时候，面前又多了一个蒜油碟。
“要一个不加蒜的。”周沅也淡淡地说。
“？”娄乔挑眉看他，“自己倒。”
周沅也抛下一句：“初初不吃蒜。”
闻言，娄乔用求证的眼神望向林初。
林初默默地点了点头，轻声地说：“我不喜欢吃葱蒜。”
娄乔叹气，认命地调着蘸料。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都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这顿火锅，总算将暴雨带来的烦闷一扫而光。
饭后，所有人正式开工，都移动到了“西渡”的客厅，开始在公共区域安装摄像头。
因为是直播，所以节目组要求嘉宾们在民宿里时都能尽量待在公共区域里活动。私人房间里是不会安装任何机器的。如果要出门活动，就需要嘉宾们自己带上移动的小型摄像机。
毕竟三位嘉宾中，林初是自己拍摄作品的博主，周沅也是知名摄影师，在摄像领域也是佼佼者，而娄乔是导演，也时常亲自上手拍摄。
根本就没有工作人员出面掌控镜头的必要……
不过，为了保障嘉宾们的安全，节目组还是会派出几名工作人员与他们同行，顺便拍点素材。
工作人员们忙忙碌碌地架设摄像头，林初、周沅也和娄乔也不算无所事事。他们被留在客厅里，方便监控室的导播调试设备。
林初站在一整面墙的书柜面前寻找着熟悉的书，旁边是坐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的周沅也，身后正对的沙发上是合眼假寐的娄乔。
一室静谧。
直到果子过来，安静的氛围才被打破。
受妮可之命，她搬来了妮可藏在行李箱里悄悄运来的梅子酒。
“各位老师，来喝点吧？”果子扯来一个坐垫，一屁股坐在了铺了地毯的高台上，顺手将酒放在了茶几上，“明天节目就要正式开播了，今晚节目组一致决定请老师们小酌几杯，希望明天开始一切顺顺利利。”
“梅子酒？”林初从书柜前，饶有兴趣地走过来。
“对，妮可姐托朋友特意做的，放了快一年了，味道绝佳。”果子说，“之前我们通过这个新项目，去妮可姐家庆功的时候，她都没舍得给我们喝呢。”
“那是得尝尝。”周沅也也过来了，伸手拿了两个垫子，摆在地上，而后看向林初，林初很快过来，坐在了他身旁。
其实，她并没有十分刻意地在工作人员面前遮掩她跟周沅也的关系，只是想将生活与工作分开，因此不愿在直播时掺入太多的私人情感而已。
“娄导？”果子用手在嘴前围成喇叭状，呼喊道，“快来快来。”
娄乔慢慢睁开眼，侧过头见三人已在沙发后的高台上围坐，于是一手扶着沙发的靠背，撑了一下，身子轻盈地越过了沙发，来到高台边。
果子用妮可带来的日式锤纹玻璃杯倒了四杯梅子酒，一一递给他们。
林初握着杯子，有一点凉意，杯中漂着两块球形的冰块，小啜一口，梅子的味道早已融入了白酒中，清新的甜滑入喉间，一股灼热很快令她感受到了直冲头顶的微醺。
果子发觉她喝酒的时候会微微眯起眼睛，好似一只慵懒的猫咪，特别可爱，“林老师，一直都挺好奇你为什么会辞职呢？看你的简历，之前所在的公司也还挺不错的吧。”
忽然被点到名的林初猝不及防地睁大了眼睛，思考片刻，回答道：“怎么说呢？主要可能是工作得不开心吧，付出的努力无法被人看见，而且，工作内容也没什么成就感。要接触很多关于数字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挺头疼的。”
果子笑起来，“一听你以前在学校就是数学不好的那类学生。”
“确实。”林初说，“我偏科太厉害了，文科成绩和理科成绩能差一百多名。数学考得最差的一次才二十多分。”
“二十多分？”果子诧异地说，“很少能见到比我数学还差的人了。”
“因为那次小考全部题目只用了三道公式，其中有一道，我没记住……”
一桌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可是，我看你好像上了重点大学啊？”果子皱着眉头回想着。
正在旁边安装摄像头的工作人员昕哥听见了，立刻凑了过来，“林老师这么厉害？有什么学习方法吗？我女儿现在就是数学太差了，但凡数学能上一百分，我也就满足了。”
“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林初笑了笑，“我就是高三的时候疯狂刷题。然后，运气也比较好吧，就上了。”
“就刷题？能管用吗？”昕哥认真求教。
“我的情况不太适用于大众。”林初瞄了一眼身边淡定喝酒的周沅也，“我比较幸运，遇到了热心的学霸同学帮我归纳总结，所以进步比较快。”
那时的林初，为了能让她的名字跟周沅也出现在同一张排名表上，真的费劲了力气。在看到分数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想过，她的成绩真的能够一跃千里。
“学霸同学？”周沅也放下杯子，抿了抿唇，嘴角噙着笑。
第99章 虎猫之斗（中）
被周沅也注视着，林初心虚地“嗯”了一声，眉眼间却如被和煦的春风拂过。
娄乔的手指握着杯子，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指尖不自觉地沿着杯口轻轻摩挲。
他拍过不少故事，拍过不少人，因此懂得要想让感情真实，使观众感同身受，只用演技是骗不了人的。
因为，眼睛会透露出人的内心。
他们之间的眼神已经诉说完了整个故事。
娄乔低头，杯中仅剩的冰块正在缓缓融化，指尖也染上了些许寒意。
“好甜啊。”果子不禁感慨，用双手捧着脸，“这种偶像剧的剧情，后续不都是上了一所大学，然后开始虐死狗的恋爱么？”
昕哥也附和道：“对啊，那个学霸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吗？”
“并没有在一起。”林初如实道，“发生了一个误会，毕业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因为那个误会，他们彼此都伤透了心，以至于后面填写志愿时，谁都没有按照之前说好的学校填写。
不过好在，最后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林初低头，杯中的梅子酒已被周沅也满上，而桌下，他的手指勾住了她。
“太可惜了。”昕哥摇摇头，言语之间充盈着对失去了一个认识学霸的机会的惋惜。
林初脸色绯红，醉意分明，“其实，周老师数学很厉害的。昕哥你可以问问他。”
“不过，周老师不是摄影师吗？”果子好奇地问，“抱歉抱歉，刻板印象了，总感觉好像数学好的人都会去做科研或者老师什么的。”
“摄影方面，我算是半路出家的吧。”周沅也回答道。
“要不是改行，说不定他就去搞科研了，毕竟当时高考，他的数学考了全市第一呢。”林初忍不住开口说道。
周沅也的眼眸骤然深沉，多了几分晦涩。
原来在高考之后，她依旧关注着他。
蓦地，林初迷朦的眼神怔住了。
因为他的手指忽然侵入，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不由地回过头看他，却见他正专注地跟昕哥说着话。
“我可以回去找找以前给，”他顿了顿，继续说，“给同学整理过的笔记。不过，不一定适用于现在的考情。”
“真的吗？”昕哥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光，看向周沅也，“没事没事，考的东西差不了太多。太谢谢周老师了。”
一夜暴雨，第二天早晨，山中雾气蒙蒙。
“西渡”楼顶的露台是看日出的好位置。
前一晚睡前，大家跟前台预约了观看日出的提醒电话。只是天公不作美，太阳一直躲在厚厚的云层之后，不肯露脸。前台也就没有将他们叫醒。
窗外的雨声是最好的白噪音，加上喝了几杯梅子酒，林初睡得很深，直到十点多才勉强醒过来。
等她收拾完，走下楼，周沅也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早，林老师。”
“早啊。”林初的舌尖轻转，“周老师。”
她自然垂落的手虚握着拳头，轻敲着腿侧的经络。对于这个称呼，仍显几分生疏。
“那边有早餐。”周沅也转头，抬了抬下颌。
为了方便拍摄，节目组将吃饭的地方设置在了客厅中。
“谢谢。”林初走到昨晚周沅也坐过的桌边，身侧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雨后的山景宛如一幅秀丽的山水画延展在她的眼前。
在她落座之后，周沅也也坐了下来，林初打开保温饭盒的手顿了一下，就听他说：“我正好也还没吃早饭。”
难怪，这里还放着三个饭盒。
林初点点头，看向饭盒。
早餐还挺丰盛的，有白粥，有馒头，还有些小菜和一个咸蛋。
周沅也本来话就不多，而林初则是还没有完全清醒，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吃着早饭。
各个角落的镜头缓缓转动，正对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