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环视一圈，为什么总感觉今天大家都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一个个都笑得特别奇怪……
她的目光投向了周沅也，想从他的脸上挖掘出些什么信息，可是，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忽然，他张开了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林初认真地看着他的口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蓦地缩回了头，把门关上。
“唉呀，你看看你们，也不知道收敛点。”果子数落着一群大老爷们，“一直盯着林老师，把人家都吓跑了。”
关上门的林初，捂住胸口，想要稳住小鹿乱撞似的心跳，却发觉它好像跳得更快了。
她扑到了床上，在床头胡乱摸到手机，刚想给周沅也发消息，就见对话框里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就是方才他对着她说的话——
Zyy：早安，宝贝。
林初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心脏里宛如发生了一场地震，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算了，放弃了，她已经管不住她的心跳了。
如果世上有人因为心跳过快而身亡，那个人大概就是她了。
第133章 蝴蝶效应（上）
三亚回上海的航班上，林初不出意外，又沉沉地睡了一觉。
直到飞机落地时，她才悠悠转醒。
等待舱门开启的间隙，她按下手机的开机键，消息提示音叮叮咚咚地响起来。
微博上的消息经过一整晚的时间，热度逐渐冷却下来了。
林初进入私信，随意地点开几条飞速地浏览。
忽然，她的目光一滞，有一条长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微梦：初初，你好，冒昧打扰了。
微梦：我是在热搜上知道了你被污蔑抄袭的事情，默默关注了整个事件的发展。很羡慕你有那么多人声援，也很高兴你澄清了事实，维护了自己的权利。但是，我，以及许多小透明博主就没有像你这么好的运气了。我们都被方盒子抄袭了，奈何流量太小，没有办法为自己维权。
微梦：在这里，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我们一把。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还是谢谢你。
……
林初静静地看完了这条消息，沉吟片刻，指尖在对话框里点了一下，却半天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帮忙。
“初初？”周沅也站在通道上，牵过林初的手，“看什么呢，这么专心？要下机了。”
“没什么。”林初说着收起了手机。
一行人跟来时一样，在行李转盘处集合，不过取回行李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周沅也一会儿还有工作，所以，直接让林月阡开了车过来接他们。
“先送林老师回家。”坐上车后排，周沅也跟林月阡交代了一句。
“明白。”林月阡比了一个“敬礼”的动作，“嫂子好！”
“好呀。”林初已经对“嫂子”这个称呼脱敏了。
车子开上高速之后，林初抿着唇，单手握着手机抵在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拿起手机又放下，屏幕也跟着一亮一暗。
她的目光落在手机上，却没有聚焦。
“从刚刚起，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周沅也用两根手指横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周沅也，你说，方盒子现在是不是挺惨的？”林初倏然抬起头，问他。
“同情她？”周沅也微挑起眉尾，手指顺势滑下来，在她的手心张开，与她十指相扣。
“不是……”林初任由他玩着她的手指，面向着他侧过身子，“我在飞机上收到了一个博主发来的私信，她说她和很多小博主都被方盒子抄袭了，可是她们也没什么流量，之前在WAS的平台上也举报过，但是也没得到什么反馈。”
“嗯。”周沅也回应，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大概是看我流量比较大，想请我帮她们维权。”林初皱了眉头，“方盒子现在已经被骂惨了，粉丝也流失了很多。我要是再帮忙打击她，好像有点打击报复，落井下石的味道。可是，如果我不帮忙的话，那些被抄袭的博主们又很可怜，辛辛苦苦想出创意，拍出作品，最后变成了别人的嫁衣。”
林初思忖，难以下决定。
“你踌躇的点在于，帮助了那些辛苦创作的博主们正当维权，可能会让抄袭者的境遇变得更惨。”周沅也迅速理清了她的思绪，抓住重点，“所以，你觉得怎么做是正确的呢？”
他的话一针见血，也为林初点明了方向。
“或许这话听起来有点冷血，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周沅也淡淡地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唉。”林初轻叹，心里清楚方盒子这一次肯定是翻不了身了。
“如果你不想公开发声，让她雪上加霜的话，可以把她抄袭的证据直接交给妮可。”周沅也为她多想了一分。
林初点点头，而后打开手机，给微梦回了信息。
回完消息，林初才回过神来，周沅也怎么牵着她的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取行李的时候，还是更早？
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你刚刚……”
“？”周沅也看着她。
林初举起了与他十指紧扣的手，另一只手指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问道：“上车之前好像也是这样子的？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面前，就是这样子的？”
周沅也被她的后知后觉打败了，压下嘴角的弧度，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嗯。”
“所以，他们都看到了？”林初提高了嗓音，连眼睛都变得圆溜溜的，讶异道，“所有人？”
周沅也这一次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笑着注视她。
“完了，暴露了。”林初拍打着他的手，使劲想要甩开，却被周沅也手腕一紧，勾进了怀里，“你就是故意的！周沅也，你这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呜呜呜。”
“你以为你不承认，他们就都不知道了吗？”周沅也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初撇了撇嘴，“至少，撑到节目结束嘛。不然，被说是公费谈恋爱，多不好啊。”
“我出资了。”周沅也眼皮浅浅地掀起，“只能算是半公吧。”
“……”大哥，有差吗？
第134章 蝴蝶效应（中）
林月阡把车开到林初家门口，周沅也跟她一起下了车，帮忙把行李提下来，还想送她进家门，被林初一口拒绝了。
她从周沅也手中接过行李箱，手指在他眼前绕了一圈，“周沅也，我要对你施魔法了。现在，转身，回到车里。”
周沅也站着没动。
“快点。我可是仙女。”林初微微仰头，撒娇地说，“你得听我的！”
“下次出门记得带上仙女棒。”周沅也几不可见地笑了。
“怎么了嘛，仙女想用魔法随时都可以！”林初娇嗔道，“你们不是还有工作嘛？赶紧去吧。”
“我走了。”周沅也说。
“嗯，快去吧。”林初点点头，将他的身子掰过去，打开车门，“周老师，请上车。”
周沅也重新坐回车上，“很快回来。”
林初替他关上了门，目送车子飞快驶出了街巷，才推着行李箱回到家里。
好几天没在家，紧闭的空间里，空气有一种凝滞的味道，她打开所有窗户，让风对流。
照旧是先整理了箱子里的东西，让所有东西归位，把需要清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中，然后取了新的家居服，去卫生间洗澡。
半个小时后，林初敷着面膜出来了，长发被她在头顶挽成了蓬松的丸子，有几缕垂落的发丝洇湿了，贴着她白皙修长的后颈，一抹幽蓝衬得她的肌肤更加晶莹透亮了。
她一只手挎着装满脱过水的衣服的篮子，一只手刷着手机查看消息。
微梦加了她的微信，将所有的证据都发了过来。
林初暂且放下手机，晾晒完衣服，才上了楼，打开电脑，仔细查阅文件。
微梦发来的资料，过于繁杂了，总结的东西条理也不够清晰，怪不得之前提交给WAS平台的时候，没有得到平台的反馈。
她给微梦回了消息：我收到了，先整理一下哦，弄好发给你。
微梦：太感谢了！
Lc：没事，不用客气。
回复完毕，林初撩起了袖子，准备开工。
与此同时，周沅也也抵达了目的地。
“老大。”林月阡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伯乐传媒到了。”
“嗯。”
在飞机上周沅也一直在处理公务，几乎没有合过眼，趁刚才的一小会儿时间缝隙，他小憩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
就在他们车子的后方，另一辆黑色的车也停下了。
“是方总。”林月阡说道。
周沅也推开车门，迈开长腿，反手带上了门。
“周总，你这身装扮，该不会是下了飞机就赶过来了吧？”方彦如打量着周沅也的一身休闲装，亏他还穿了正装呢。
“嗯。”周沅也跟方彦如并排走进伯乐传媒的大楼。
“还真的是？”方彦如神色诧异，疑惑地问道，“不是说早上的飞机吗？这都几点了？”
“有点事，耽误了。”周沅也淡淡地说。
“怎么了？”方彦如进到电梯里，顺嘴问道。
“初初睡晚了。”周沅也跟着走了进去，轻描淡写道。
“……”方彦如无语。
他就不该问，好端端的被塞了一口狗粮。
狗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你们怎么样了？”周沅也按下楼层，抬眸问。
不仅被强塞了狗粮，而且还要被狠狠扎一刀。
方彦如叹气，“追着呢。”
“这么久了，还没追到手？”周沅也随口补刀。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方彦如深呼吸，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你看看自己跟林初多久才在一起？我能有你们久吗？”
“那你加油。”周沅也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脸上的表情甚至连一丝变化都没有。
方彦如一口气闷在了胸腔，更郁闷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伯乐的老板已经站在电梯口候着了。
“周总，方总，你们好，我是伯乐传媒的陈明。”陈明伸出手跟两人一一握手，“这边请，我们去会议室谈吧。”
周沅也“嗯”了一声。
“请陈总带路。”方彦如转瞬换上了冷淡矜贵的表情，好歹是商界名流出身，在人前衣冠楚楚，俨然一副成功青年企业家的模样。
陈明替两人引路。
周沅也一边走，一边扫过公司里的工位，大半的工位都已经空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坐在位置上，看见他们路过，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边。”陈明推开会议室的门，“周总、方总，随便坐。”
周沅也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方彦如坐在了他旁边。
陈明轻轻关上了会议室的门，坐在两人对面。
方彦如看了周沅也一眼，在他颔首之后，开口说道：“陈总，之前我们电话里简单聊过，我们对伯乐传媒有点兴趣，但是究竟要不要买下来，可能还有一些细节想跟你谈一谈。”
“没事，方总只管说。价钱方面也好商量。”陈明闷闷道，“想必两位也都知道，由于我投资亏本，导致资金链断裂，现在急需资金，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让步。”
方彦如笑言道：“陈总可能误会了，对于公司转让的价格等细节方面，我们公司会客观地对伯乐传媒进行估价，大家都是生意人，明白一时的成败代表不了什么，东山再起的人也多了去了。”
“那两位……”陈明怔了，他以为两人是来压价的，结果他们却对钱闭口不提，“是有什么条件呢？”
“那得看我们周总了。”方彦如向着周沅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之前你们公司策划的舆论事件，就是方盒子污蔑一个博主抄袭的那个事儿，有点不太合适。”
陈明虚虚握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周总，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种手段，但是我当时也确实是没办法。公司里那么多人要养活，我也只能拼死一搏。”
周沅也摇了摇头，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漫不经心地说：“我对于你们那些商业手段并不感兴趣，光明正大地较量也好，背地里的损招也罢，都与我无关。”
“那……”陈明摸不着头脑。
“可是，你们没挑对人。”
周沅也的气场本来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此时眸色沉下来，便更多了几分侵略性。
“那个被你们泼脏水的博主，”他稍稍直起身子，慢慢前倾，目光如同一只瞄准猎物的鹰隼，令人发怵，“是我的人。”
“抱歉，周总，我不知道她是你们公司旗下的博主。”陈明慌忙解释道，“是方盒子自己提出这个方案的，公司高层只是没有拒绝而已。”
“未婚妻。”周沅也一本正经地更正道。
“什么？”
“陈总想必是误会了。”方彦如耐心地对陈明说，“这位叫初初的博主，是周总的未婚妻，不是我们公司旗下的博主。”
“……”完了，陈明的心彻底凉了。
这个方盒子挑谁欺负不好，偏偏挑了一位厉害的……
这下好了，把金主给得罪了，公司转让的事情，看来是没希望了。
见陈明面无血色，周沅也幽幽开口道：“我看过调研报告，伯乐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不合适的人多了，公司就容易变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明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完全是个人精，立刻领会了周沅也的暗示，“是，周总说得对。一个公司还是要正向积极发展，才能更上一层楼。这次我们也是吸取了教训，像方盒子这样的博主，不太适合继续留在公司里了。”
“嗯。”周沅也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们这两天就会跟她解约的，周总放心。”陈明上道地笑着说。
方彦如看向不再说话的周沅也，接话道：“解决完之后，陈总再跟我们的法务联系吧。”
后面的谈话，周沅也懒得去听，视线也投向了窗外的天空。
不早了，林初还在家等他。
察觉周沅也的心不在焉，方彦如跟陈明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起身告辞了。
出了公司，方彦如才看着周沅也“啧”了几声，“就这么点小事，也要专门来一趟。这位周总，你是觉得我很闲吗？”
周沅也睥他一眼，“等你有女朋友了，再来说我。”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又开始了？
“我来不是为了别的，”周沅也褪下眼中的犀利，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只是给她撑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