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令浩一听公主果然还想惩处他,身体不由地哆嗦了几下。
长宁公主也不等他回话:“从今天起,到我进宫面圣完,皇上对镇南将军府及你的所作所为有了定夺之前,由你来保护阮家,要是阮家人受到了半点伤害,你就与犯事人同罪。”
“这……小的领命。”没听清楚公主之前说让他将功补过的朱令浩还以为公主又要给他安个什么罪,没想到只让他保护阮家人,连忙领命。
长宁公主的神来之笔又让阮欣月楞了下,心中大喊“公主威武!”,面上忙行礼谢道:“谢公主,公主英明。”
这操作让阮欣月有种长宁公主替镇南将军府管教孩子的感觉,这不就是现代教育名言:“让孩子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比打骂更有效”吗?
处理完这些事后,长宁公主示意京兆尹沈青松将朱令浩主仆几人带回衙门行刑。
一众人都走了后,外间又剩下长宁公主和阮家两派人。
“阮小姐的祖传绣法独树一帜、自成一派,日后经营之事得以成行,估计又是京城夫人小姐消遣好去处。”长宁公主又拿起几方手帕细看到。
“承公主贵言。”阮欣月对粤绣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在粤绣的发展史,曾上有皇家贵族,下有平民百姓都对粤绣捧过。
“你这几方手帕本宫甚是喜欢,绣制这些手帕估计得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全都绣制出来,全送本宫的话可能会耽搁你找店洽谈事宜。这样吧,本宫就挑选一方最喜欢的帕子,承了你的情。到时候你店铺开张了,本宫再使人去购买也是一样的。”公主说着,将自己最喜欢的孔雀手帕挑了出来,把其余的递给宫女,让宫女交还给阮欣月。
双手托着手帕,本指望着用绣品抱公主大腿的阮欣月此时无法确定这是自己的绣品没入公主眼还是公主的确是为她考虑怕耽搁她谈合作之事才将手帕退回给她,只能干巴巴躬身道:“谢公主体恤。”
“今天的事就到这里,日后有困难了可到京兆尹报案。”长宁公主说完,就起身准备往门外走去。
“谢公主大恩大德,恭送公主。”阮家三人齐刷刷地跪下去,
待公主走远后,三人站了起来,阮母首先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伤到哪里?”
阮欣月和阮欣炀都摇了摇头,朱令浩他们正想要动手时长宁公主就出现了,所以他们都没被伤着。
“娘,你呢?有没有伤着?”阮欣月见阮母脸色发白,不由关心到。
“娘没事。”阮母点了点头。
“走,我们先回家。”经过这一茬,阮欣月也无心谈什么合作了,阮母和阮欣炀的脸色都不太好,估计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先回家好好休息一番再说。
“好。”阮母点了点头,拉上恹恹的阮欣炀就要出门。
这是,锦绣庄的郑掌柜迎了过来问道:“阮小姐,你看我们的合作?”
阮欣月看了郑掌柜一眼,心里啧啧啧称奇,你说这人怎么还好意思来问合作的事情?
刚刚他们孤儿寡母被朱令浩逼迫时,这个郑掌柜话都没帮他们说一句,更不要说让人去报官或者想其它方方法帮她们脱身了。
这种一遇上问题就独善其身,做事只顾自己利益的人是能合作的吗?
与人品不端的人为伍,到时候自己怎么死法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郑掌柜,今天的事情我们都受到了惊吓,现在没什么心思谈这个事情了。”阮欣月婉拒后,就跟着阮母他们一起出了门。
经这一折腾,三人到家后也无心做饭,阮欣月就说煲点粥和烙几个蔬菜饼子吃了应付下就行。
吃晚餐时,阮欣炀看了看阮母,又看了看阮欣月说:“娘,姐姐,是不是我们家要有钱有势才没人敢欺负我们?”
阮欣月看了一眼阮母,见阮母看着粥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率是的,或者这两者你拥有任何一个也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了,别人要欺负你时,就会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欺负你之后的后果。如果别人觉得欺负你的后果是他不能承担的,那他就会选择不欺负你。”阮欣月边喝粥边说道。
阮欣月其实不想跟阮欣炀这种小屁孩说这些,可是阮家的生活条件不太好,且快8岁的阮欣炀经历过了阮家这几年的蹉跎生活,自是非常清楚被人欺压的滋味,所以将这些道理掰开来说给他听,有助于他自己能早日树立自强自立的观念。
再加上阮家就他一个男丁,在大越皇朝,男丁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他长大了是要当家。
“没钱挣钱就有钱,那要有势具体该怎么做?”阮欣炀似懂非懂地问。
“像我们这种不是皇亲贵族勋贵的人家,读书考取官职是走向‘有势’的唯一出路。”阮欣月耐心地给弟弟说道。
“娘、姐姐,我也想要读书走仕途,这样我就能保护你们不被欺负。”阮欣炀眼带希翼地说到。
“好,等姐姐打听打听给你找个书院。”阮欣月对弟弟读书这件事是乐见其成的,哪怕是去认认字也好。
“娘,你怎么啦?”阮欣炀这时发现了母亲一声不吭,思绪神游地喝着粥,根本就没在听他们两姐弟在说什么。
阮欣月早就觉得阮母从锦绣庄出来后沉默了不少,老是发呆走神,刚开始以为吓坏了缓过来就好了,可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娘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每次在你们有危险的时候娘都保护不了你们。”阮母放下汤匙,眼中泛泪的说道。
“娘,男女身材力量本来就是有大区别的,像今天这样,就算我们拼了命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不要责怪自己。”阮欣月站起来走过去揽着阮母的娘亲安慰到。
“可是……”阮母还想说什么。
“没有那么多可是,娘你已经很勇敢了,每次在我们有危险的时候都站在我们的面前,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娘。”阮欣月知道阮母怪自己每次遇事都强硬不起来,无论是遇到恶人、甚至遇到稍微有身份的人都战战兢兢,没个主心骨。
这大抵是穷日子过惯了,被人欺压惯了,以前一遇到这些人准没好事,才形成了这样的反应。
再者,自古民怕官,阮母见了皇亲贵族官家小姐比较拘谨胆小,也是说得过去的。
“娘,你不要难过,你是我们最好的娘。”阮欣炀也放下粥碗,走过来安慰到。
“娘,刚刚小炀说要读书考取官职保护我们。”阮欣月并不想阮母一直沉浸在自己没用这样的情绪里,就将阮欣炀刚说的宏图大志说给阮母听。
有盼头比没盼头的日子要好过点,阮欣炀考取可官名,阮母以后是官家老夫人了。
“好,小炀真乖,等空了我们就去周边学院打听打听看哪间学院夫子在收学员的。”阮母一听女儿这样说注意力果然就被转移到儿子要读书这件事来。
只不过阮母说完这件事后看起来更愁了。
第22章
读书样样要钱。
像阮家这样的家庭阮欣炀肯定是进不了官学的,得读私塾。
现在京城私塾一年的束脩需要十两银子左右,再加上拜师费、书本费、笔、墨、纸、砚,最少都需要二十多两银子才能搞定!
阮家的生活才稍微的有所好转,阮母手头上的银子二十两不足,如果阮欣炀要读书的话,得多绣点绣品才行。
阮母也不想儿女知道自己在为儿子读书的银子发愁,就招呼儿女快点吃饭。
阮欣月见阮母听完阮欣炀要读书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更愁的样子,想了想,大概知道阮母为啥愁上加愁了。
三人吃过晚饭收拾妥当后,阮母给阮欣炀准备好洗漱用品,将他赶去沐浴。
阮欣月回房进入空间,果然在宝箱里看到了完成任务二所得的一百两银子。
数了三十两银子,阮欣月就拿着去找阮母。
“娘,给!这些银子是给阮欣炀读书用的。”阮欣月一把银子塞在了阮母的手里。
“卖手帕的银子你都给我拿着,你一下子那来了这么多银子?”阮母见女儿手上多出了三十两银子,不由得惊讶道。
“娘,这些银子是我教会彩裳阁绣娘绣岭南荔枝,彩裳阁龚掌柜给的报酬。”
“本来没有那么多的,我给他们东家,楚云绮她娘也就是国公府夫人赶绣了一块岭南荔枝的棉纱,彩裳阁就拿那棉纱赶制出了一件外衫,那外衫甚合国公府夫人的心,国公府夫人知道那棉纱是我赶绣出来的,就奖赏了我银子,让彩裳阁龚掌柜一起给我。”阮欣月刚刚在空间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解释这三十两银子的来源。
本来想将八十两银子拿出给阮母放着的,可是一下子给太多,不好解释,也怕引起阮母怀疑,只能作罢。
要不是的话,她还想将一百两银子全给阮母。
阮父生病后,阮母就一直惴惴不安的生活,严重缺乏安全感,手里有点银子,或许能让她心安些。
“这是不是给得太多了?”阮母突然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娘,这哪里多了?彩裳阁有十二个绣娘,一天绣的帕子就是我们绣的好几倍,赚的银子比只卖我们绣的帕子赚得多了,就拿一个绣娘一天绣四方帕子,彩裳阁的绣娘一天就能绣四十二方拍,哪怕一方按二两银子卖出来算,彩裳阁一天就有八十四两银子进账。”
“更何况我听说彩裳阁的岭南荔枝帕子一方都被炒到十两左右的银子了。”阮欣月为了让阮母安心手下这些诶银子,就给阮母算了一笔账。
阮母听完后,嘴巴微张,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所以,娘,你就安心收着吧,我们这绣艺值得这银子。”阮欣月拉着阮母的手,望着她惊讶的眼睛说。
“好,我就是摸着这些银子感觉有点不真实。”阮母有点呆呆地说。
“娘,放宽心,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阮欣月拉着阮母的手,俏皮炸了眨眼说。
“好……好……越过越好!”阮母也回握着女儿的手说。
“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没有的话你就拿五两银子带在身上,这样有个什么事情,也能有个银子防身。”阮母看着银子,又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知道这祖传的绣法能赚银子,但也会招来祸害,身上有银子总比没有好。
“娘,不用,都放你这。我那还有点银子够我花的,再加上,明天就去彩裳阁交货,又有银子收入了。”阮欣月按住阮母递银子过来的手。
阮母想想也是,就不强求了,转身去将银子放好。
正说着,阮欣炀沐浴完出来了,阮母就催着女儿去洗漱,早点休息。
阮欣月洗漱后早早睡下了,她本以为夜里她会做噩梦或者睡不踏实,好在这些都没有发生,一夜好眠。
睡前就想着明天一大早就起来绣绣品的阮欣月没想到第二天自己还没睡醒,就被大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
想起阮母和阮欣炀向来怕听到敲门声的,阮欣月也不懒床,忙起身穿衣,想赶在阮母前面去看看谁一大早来敲门扰人清梦。
等阮欣月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口,刚好也遇上阮母从房间里出来,打过招呼后母女俩就一起去开门。
移动门闩的声音刚落,门就被外面的人急急推开,一个人迫不及待地窜了进来。
等阮欣月看清来人是楚云绮的时候,楚云绮已经跟阮母打了招呼,跑到了她的面前。
“欣月,你有没有被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楚云绮来带阮欣月面前,拉着她上下看了圈,说道。
“没有,当时是挺惊险的,好在长宁公主为我们做主,我们都没受伤,也没有被怎么样。”阮欣月拉着楚云绮往厅里走。
有那么一个朋友,知道你遇到了麻烦后,急急茫茫地赶来关心你,挺窝心的。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说一说。昨天晚上我听到下人来禀说你们在锦绣庄被人为难,我都急死了,恨不得马上就来找你。”楚云绮任由阮欣月拉着自己走,急急问道。
阮欣月招呼楚云绮和她的两个丫鬟都坐下,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楚云绮听完,拍着桌子骂道:“朱令浩这个挨千刀,柿子专挑软的捏,他怎么不上彩裳阁抢荔枝绣法。他要是敢上门,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消消气!消消气!”阮秀月递了一杯阮母煮好的茶水给楚云绮到。
昨天听到朱令浩说要抢自己回去做妾时,阮欣月也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前跟朱令浩拼了。可是在悬殊的势力面前,她发现自己的愤怒除了让自己更不冷静外一无是处,对方更是不屑一顾。
朱令浩,连同朱令浩的下人为什么这么狂妄?
无非就是他们阮家太弱,弱到他们可以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弱到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后果,弱到让她去给他做小妾都觉得是恩赐。
在昨天之前,阮欣月认为有钱有势两者中只要占其一,就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她就知道自己天真了,之前没有深刻领会士、农、工、商阶层社会的本质,也就没有意识到现在她为商阶层,上面士、农、工阶层的人都可随意找个由头踩在她的头上。
所以,要在大越皇朝过好日子,不仅要有钱,还得继续提升自己的社会阶层,这也是为什么昨天她鼓励阮欣炀读书,引导他要读好书的原因之一。
女子在男权社会里又显得弱势,女性得势的几率少之又少,几乎为零,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借势。
与人为善,广交朋友,形成自己的人脉给自己造势是她现在所能做到的。
这样,有了自己的人脉圈后,阮家才不再是要亲人没亲人,要朋友没朋友的孤家寡人。
“这次多得了长宁公主,要不是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下次你去找店家合作,我跟你一起去。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我就派个我们楚家的人跟着你,这样就算出了事也好有个人在,实在顶不住了,也有个人帮忙通风报信,也不至于像昨天这样差点让人掳走。”楚云绮冷静下来后,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我先谢谢你!”让楚云绮跟她一起去跟店家谈合作她是不敢的,哪个官家小姐亲自出面去谈合作啊。派个人跟着她们倒是可以有,要是真的遇到什么,有人帮忙去京兆尹报官就极好。
说完昨天阮家的事后,楚云绮就跟阮欣月说起昨天她娘的生辰宴。
说她娘穿着荔枝外衫怎么吸引了全场目光,她娘怎么成为全场焦点,宴客打听岭南荔枝外衫的盛况,宴席后有多少人移步去彩裳阁定制岭南荔枝外衫等等,说得绘声绘色、有板有眼,让阮欣月如亲临现场。
原来楚云绮口才如此了得!
几个人吱吱喳喳地讨论了一阵子,阮母就把做好的早餐端上了桌:“楚小姐,我做了简单的瘦肉粥和酱菜饼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尝尝。”
“不嫌弃不嫌弃的,我闻着就挺香,谢谢伯母。”单从外表看,楚云绮是个略带傲气的管家小姐,但是相处下来后就显得平易近人,对这阮欣月他们丝毫没有半点官家小姐的架子,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关系,除了对阮欣月好之外,连同对阮母和阮欣炀都很和煦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