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眼里闪过熟悉的灵光,赵青铮就知道这人估计又逗自己玩,摇了下头弯了唇:“淘气。”可转念一想她问自己是不是给她银子花他却摇头,怕她误会,忙要从袖子里拿出银票:“我这里有银子,你先拿去用。”
阮欣月反应快,见他的手要伸进袖子里就猜到她要做什么,连忙按住他的手阻止:“别别别,我家的银子刚够!”
赵青铮在阮欣月的手掌贴上自己的手背上的那刹那整个手都僵了下,眼光定在了两个人贴在一起的手。
这次两手相触跟上一次的牵手不同,她的掌心热热地、别看她平时刺绣下针又快有准,她的手指感觉柔软无力,感觉只要他稍微用点力就能将这手挣开。
阮欣月见自己拦住了他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她跟他这种情况还真的不宜涉及钱财,不然传出去了,可能就会被人多角度泼脏水,说自己肖想他世子妃位置不成,就退其次想骗他身上的钱等。
只是这个人,要给人钱花,自己就推脱了一次,他就哑火了!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他不是应该再坚持几下要将银子给自己吗?
然而他并没有!
阮欣月有点狐疑的抬眼看她,看他此时此刻正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两人的手。
这人盯着两人的手干嘛?上次不是已经牵过手了接触过了吗?
阮欣月眼尖地发现了赵青铮的耳根有点红,好吧!牵个手也害羞!
阮欣月拉过他的手掌,张开,去捏下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自从第一次见面,留意到他是弹钢琴的手指后她就想这样做了。
赵青铮看着她把玩自己的手指:“我这些银票特地找人去茶楼换的,银号什么的都很乱,不会被人查出来这些钱是我给你。”他早已经想到了她的顾虑,事先做了准备。
大越皇朝人有银子了要不就自己放着要不就存在钱庄里,一般的老百姓的银子不多,都自己放着;但是高门大户人家的银子较多,全部自己放着不安全,所以喜欢放一部分到钱庄里。
钱出入钱庄都有登记,如果是刚从钱庄里拿出来的银子或银票,很容易查得到主人。
如果赵青铮的银票刚从钱庄拿出来就给了她的话,如果有心人一查她手上的银票就知道这些银子是赵青铮给她。
阮欣月听他这样说,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还做了这些事。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有自己的原则。
“赵青铮,我家的银子到目前为止还够周转,如果实在不够了,到时候我就不会跟你客气了,直接问你要如何?”阮欣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希望他能尊重自己。
赵青铮看着眼前那双坚定的的眼睛,只能点头。
“以后我们要见面估计不容易了,你快跟我说说你有什么打算。”赵青铮反握住她的手,问了这个困扰了他几天的问题。
靖康侯跟阮家除了绣帛轩和粤绣小店外,其它没有什么交集,以后两人碰上的几率几乎为零。
加上男女大防在,未婚的两人几乎不可能约出来见面。
“我主要是打理粤绣楼。粤绣楼营业区会有两层,二层是观赏绣、像粤绣走廊那些绣画一样的,一层主要是粤绣定制业务和一般粤绣绣品业务,就像绣帛轩和粤绣小店。三层是绣房……”阮欣月将自己对粤绣楼的规划一一地说给他听,至于寻找机会完成系统任务八、九的事情就略过、
赵青铮边听边点头,听完她的规划,他才真正的相信她刚才说的‘两家拆伙也不一定是坏事’这句话是真的,她是真的有一番在粤绣事业上发展身手的雄心。
“我主要还是那两件事,摘掉自己头上‘世子’爵位”和明年参加春闱。”赵青铮也再说了一遍自己的打算。
这个上次就听赵青铮说过,阮欣月认可的点点头。
靖康侯世子之位可能很多人梦寐以求,趋之若鹜,可却不是赵青铮想要的,也并不适合他。
而参加秋闱、考取功名、做文官是他的理想,是他的努力方向。
阮欣月想了想两人的现状和各自未来的一段路,挠了挠赵青铮的手心看进他的眼睛说:“道阻且长、行之将至,我们顶峰见。”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宋代·乐府诗集《白石郎曲》。
第73章
这段感情既然两人都不愿意放手,那就两个人一起努力。
在世俗面前,两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刚碰刚的话,用两个人的力量不要说对抗整个社会的世俗,哪怕就是对抗一个靖康侯府也未必有胜算。
除了赵青铮,在这里阮欣月还有很多在乎人和事,比如阮母、阮欣炀、再比如她的粤绣事业。
阮家对靖康侯府,平民对高官,是显而易见的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两人都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所以他们才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等他羽翼渐丰,有能力去摆脱家族枷锁,能够主宰自己的人生。
而她致力于她的粤绣事业,希望将有一日与其并肩。
赵青铮听了阮欣月的话,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好,携手共进、顶峰相见。”
“有急事找我的话就派人递消息给张掌柜,张掌柜信得过。”
“你家快除服了,估计很多人都会上你家提亲,让你娘帮你全推了。”
“不要再招男绣工了,不是我骄傲,你再招多少个都比不上我……”
“反正这段时间里,你好好地做你想做的事情,其它的交给我就成。”
…………
*
景顺六年农历十一月三十晚,晴空万里,星光闪烁。
冬天的夜晚,天色晴好也改不了寒冷的底色,而怕冷的京城老百姓还没到亥时就熄灯睡觉,城西街更是如此,戌时时万家灯火,亥时就只剩几家房子里闪出的微弱灯光点缀着夜色。
而阮家此时却灯火通明,皆因对阮家人来明天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
一是新居入伙。
二是跟绣帛轩的合作正式结束,明天要安置过粤绣楼这边工作的绣娘。
阮家三人都密锣紧鼓地准备着自己的手头工作。
阮母再次清点明日新居入伙拜祭需要用到的拜祭品。
阮欣月则在建立和整理粤绣楼的账本。
而阮欣炀则被阮欣月捉来做苦力,让他将张掌柜的绣娘的名单抄一份到粤绣楼绣房从业人员花名册上,好方便以后查阅。
阮欣炀年龄少,家里生意上的事情阮母和阮欣月都不要他操心。而自从入私塾读书后,家里很多事情,特别是生意上的事情他参与得更少了,这让阮欣炀有种觉得自己是家里花钱最多却干得最少活的感觉。
晚饭过后,见姐姐没有像往常一样赶自己回房,反而让他帮忙抄写绣娘的名字,他可兴奋了,终于可以帮家里做点事。
而抄写字这件事,别看他才进私塾几个月,可由于他上课认真,回家后又下苦工,他的字在同龄人中是相当拿的出手,连私塾里的老师都在课堂上夸赞过他几次。
难得有机会帮姐姐做点事,阮欣炀写得特别认真和工整,以至于阮欣月忙完自己的手头工作他还没抄完。
而阮母此时也已经将她手头的工作忙完了,此时也凑过来看阮欣炀写字。
“娘,小炀才进私塾几个月,字能写成这样不简单。”阮欣月边看边跟一旁也看得认真的娘亲说道。
“这字有你一半功劳。”阮母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每天下工回来带着小炀一起练字,时不时地地在旁指点一二,儿子的字写得不会如此出色。
“娘,话不能这样说的。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弟弟的字写得好,是弟弟下苦工结果。”阮欣月并不居功,但凡要下苦工的都是个人自己修炼的结果。
“有姐姐的功劳,如果不是姐姐教我怎么运笔,我是写不出这手字的。”阮欣炀心思虽然都在字上,但也分了心在娘和姐姐的对话上。
私塾的老师教得尽责,但一个老师对着他们班上的三十多个学生,每天除了课堂授课时间后,留给一对一辅导学生的时间并不多,所以阮欣炀觉得自己的字能在短时间内较同龄人出色,得归功于姐姐的指导,如果靠他自己摸索的话,能写得稍微工整点就不错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功劳。”阮欣月见两人都说是自己的功劳也不推了:“娘,我们明天新居入伙后,是不是该给小炀配一个小厮了?”
之前没有配小厮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没有地方住,现在搬到新居后住的地方完全不是问题。
有个小厮阮母和阮欣月也比较放心点,以后粤绣楼忙起来了,两人也未必能像前几个月一样能天天亲自接送阮欣炀。阮欣月估计得分更多的额精力在店面,而阮母则需要管理绣房。
“是该考虑了!月儿,你身边是不是也要配一两个丫鬟?粤绣楼装修期间各种忙,可这只是开始,粤绣楼开始营业后估计会更忙,身边有有一个两人搭把手,琐碎的事情就不用自己亲力亲为,这样能轻松不少。”阮母早就想提这个事情了,装修期间很多事情都是女儿亲自跑上跑下,要是身边有一两人丫鬟使唤的话,女儿就不用这么辛苦。更重要的是以后作为粤绣楼东家外出办事谈事,身边跟有一两个丫鬟跟着才有气场。
“娘,我这边暂时用不着,现在还在抓紧时间将粤绣楼各层的营业人员配套起来才行,配套起来后,很多事情都有人会去处理,”阮欣月实在是不习惯身边有一两个人如影子般跟着,睡觉有个人在门外守着,她需要个人空间。
阮母点了点头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帮儿子挑小厮的时候遇上合适的一同买回来就是。
两人正讨论着,阮欣炀收笔,小心地等纸上的墨水干了后将绣娘花名册递给阮欣月:“姐姐,你看看如何?”
阮欣月对着张掌柜给的名字对了两遍,也没看出有何不妥后,朝阮欣炀竖起了大拇指:“非常好!以后粤绣楼的书写工作就交给你了。”
“姐姐,真的吗?真的吗?”阮欣炀听到姐姐这样说,连连求证道。
阮欣月认真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为家里做点事情了。”阮欣炀一直以来总想为家里生意贡献一点力量,可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现在终于能帮家里做点自己力所能力的事情了,这让他非常高兴,所以写好字读好书不仅仅以后能考取功名,在平常的生活中作用也很大。
阮母看着儿子能写一手好字并且乐于分担家里的事情的感到欣慰,想起明天还有要事,忙对一双儿女说到:“已经很晚,快收拾下睡觉吧,要不然明天就该起不来了。”
两姐妹点头应好!几人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休息。
*
景顺六年农历十二月初一。
阮家三人起了个大早,简单吃过早饭后兵分两路。
阮欣月则去粤绣楼的绣房,今天是绣房绣娘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总有有个阮家人坐镇。
而阮母和阮欣炀两人则前往新房子,新房的入伙吉时是巳时,他俩就就先过去准备拜祭所需的拜祭品。
接近辰时,阮欣月到达粤绣楼的的三楼绣房,她到达时,从粤绣小店提拔上来的陈掌管已经招呼着早的绣娘入座。
陈掌柜本人是一个比较精明能干的人,是粤绣小店开张时,张掌柜千挑万选地招募进来的,先前绣帛轩和粤绣小店同出一家,陈掌柜跟在张掌柜跟前学习了几个月后,对绣帛轩和粤绣小店的运作比较熟悉。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两家已经拆伙的人,陈掌柜知道两家拆伙后粤绣小店的店面人员就归阮管,他很清楚的知道阮家就是自己以后的东家。
所以当阮欣月问他是否有意到粤绣楼做七彩绣的掌柜时,陈掌柜一口就应了下来。
人往高处走,粤绣小店的掌柜虽说已经很不错,但作为粤绣创始人的阮家如今捣鼓的粤绣楼肯定是比粤绣小店更高格调,难得东家看得起自己肯给自己机会,他觉得跟上东家的步伐肯定没错。
陈掌管发现阮欣月后,马上迎了上来道:“阮小姐,四十二个绣娘都已经到齐。”
阮欣月点了点头:“好,有劳陈掌柜。”
绣帛轩原有的绣娘中,除去身契在靖康侯府的,外招的绣娘留在绣帛轩和来粤绣楼的人数五五分。
对于这个数字,阮欣月并不意外。很多绣娘是奔着稳定,奔着绣帛轩背后的靖康侯府这座大山而来的就不想挪窝了。而奔着绣艺绣技,在绣帛轩混得不如期望,寻求发展的这类绣娘大多都来了绣帛轩。
道理就像现代人找工作一样,大公司稳定,惊得风浪;小公司有波动,有机会的同时也会有一定的风险。喜欢稳定的就去大公司,喜欢冒险并希望有所突破的就去小公司。
阮欣月对这些绣娘也熟悉,就走到了绣房的中间,开门见山地说道:“大家好,很高兴在粤绣楼看到大家。我再次强调下,正如之前说的那样,你们的月银和其它待遇跟之前在绣帛轩是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上工而已。”
“由于现在人数不多,而且春节将近,我们就先绣几个应节地有美好象征寓意绣品:绣岭南荔枝、孔雀开屏、年年有鱼、鱼跃莲池、白鹤苍松、蝴蝶牡丹这六种题材。”
阮欣月说了这些后,就根据绣娘的的刺绣上的所长分了组并确定了各个小组的代理组长,之后将绣房的其它事情交给了陈掌管,她自己则动身前往新房参与新居入伙祭祀仪式。
第74章
当阮欣月到达新居时,新居拜祭的事情已经准备了差不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阮家母女二人的分工自动就成是阮欣月主外,生意上的事情她做主的多,阮母主内,家务事阮母做主的多。
故新房的修葺事宜都是阮母在张罗,在修葺过程中,比如房子净宅净土、安床等需要居住人到场的,阮母会提前跟儿女说,让儿女两人准时出席即可。
阮欣月姐弟知道阮母做那么多都是为了家好,想有个好兆头,为了住进房子后安居乐业,两人都积极配合,从不会有二话。
阮欣月从大门走到正屋,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所过之门都贴有对联、都点有灯火,进门就给人一种张灯结彩,喜气盈盈的喜庆氛围,连带着她的心情都欢快了不少。
大越皇朝的新居入伙仪式隆重,在进门之后她甚至还看到了在一旁忙前忙后的道士团队以及醒狮团队。
本以为入伙拜祭仪式就是自家人像中秋重阳那样简单拜祭的阮欣月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她娘是懂仪式感的。
当阮欣月出现在正门前,正在一旁跟道士沟通的阮母眼尖地发现自家的女儿,连忙跟道士说道:“大师,我家人都到齐了,仪式可以开始了。”
道士点头,指挥着他的一众弟子将祭祀仪式所需要的东西都搬到了大门口去。
“娘,这是?”阮欣月看着好几个道士徒弟模样的小道士将原本放在院子中的生菜、发菜、汤圆、红萝卜、红枣、芝麻、绿豆、红豆、大蒜、油、盐、酱、红糖全都往大门的方向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