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和圆圆默默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夜里，方海给女儿那个屋关了门，回自己屋时，正好看到白薇在洗脚。
“娘子，我来。”
又是这句。
白薇无语极了，就在这时，某人蹲在跟前，亲自给她洗。
“娘子，我以前有没有帮你洗过脚？”
“洗什么洗，我有手有脚的，自己会洗。”
她变相的拒绝，无奈眼前的方海不听。
他按住她双脚，“娘子，以前的我太不是东西了，自己是大夫，怎么能不给娘子洗？这洗脚啊，不是搓搓皮肤的事，我们应该按住穴道……”他按住脚心的某位置，“用手捏一捏穴位，就会从脚透到头顶，让你浑身舒服。”
白薇舒服的闭上眼睛，心里有些故意不去。
“方海……其实以前的你也给我按脚的。”
方海闻言，嘴角上扬。
“那就好，真怕自己是个大夫，还不知道关心娘子，那我以前真的是个大混球。好在，以前的我是关心娘子的，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白薇默默拿出一本话本：“相公，你可喜欢我？”
“喜欢，很喜欢，这辈子只喜欢女子一人。”
他脱口而出的话，白薇挑挑眉。
洗了脚，白薇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然后，在方海要上床的时候，叫住他。
“不要上来。”
她难过又痛苦望着他，眼里水雾弥漫：
“抱歉，很抱歉。失忆的人和失忆前，在感情上算是两个人。所以，现在的你……抱歉，因为你失忆了我没办法放下对你的成见，只能麻烦你睡地上吧。毕竟，对于我而言，你是我相公，又不是我相公。”
“！！！”
方海瞪大眼睛，只觉得这话说的，怎么那么中听呢？
嗯，因为娘子原来是心悦我的！！
“好。”
方海爽快答应。
自个屁颠屁颠去地面铺床睡觉，躺在冰冷冷的地面，他时不时看白薇睡颜一眼，然后又看着旁边的火盆，时不时添点石炭。
另一边，方娇娇拿着一袋钱，激动得睡不着觉。
“娇娇。”
方婆子起来看到女儿点着蜡烛，她激动的进来：“你哪里来的蜡烛？！”
方娇娇没有隐瞒，得意的掏出一两银子：“娘，这是吴小姐，那个买了我们村里的鸡的吴掌柜的女儿，她给了我一两银子，说，只要我……”
她悄咪咪说完，方婆子瞪大眼睛：“娇娇，你真的觉得这是可行吗？”
“可行。”
“可是……”
方婆子瞟一眼银子，有些生气：“才一两银子，她居然叫我们干这种事？不行，不干。”
“干。”
方娇娇捏紧被子里的钱袋，嘴上闷闷的开口：“一两银子也是钱。再说了，这事成了，也是给我们报仇。”
第190章 她们联手
清晨，阳光明媚，雪融化了一大半，地面的泥路，一脚一个坑。
一家三口出门，这时，方娇娇突然蹿出来。
“大哥大嫂，圆圆，大清早的要去哪呀？”
“……”
一家三口，集体闭嘴。
方娇娇等了几秒，没得到反应，又贼兮兮的笑着说：“哎呦喂，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呀？人家都不好意思啦，咱们赶紧进屋，你们呀都没来我们家吃，一直是我们来你们家吃，哎呀。都是一家人，没事的时候多走动走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家吵架了呢，唉，爹娘想死你们了呢，欺负，快欺负，特别是小圆圆。不光我爹娘想小圆圆，我也想。”
那笑容落在白薇和方海眼里，夫妻两无动于衷。
“……”
方娇娇顿觉乌鸦飞过。
可恶！！！
两个木头！！！
就在她气恼之际，白薇和方海绕过她……
“哎呀！！”
方娇娇心一狠，冲过去抱住圆圆：“我们家小圆圆又长大了，身上还香香的。”
可恶！！！
大哥大嫂太过份了，吃好喝好就算了还在身上抹这么香的胭脂水粉，可恶！
对我和爹娘扣扣搜搜，不就去吃点饭，天天往外面讲，也看看自己。一个个身上肉蹭蹭蹭长，胖死算了，重死了。
方海和白薇准备上前，就在这时，方婆子跑出来，一脸慈爱地望着他们。
“娇娇，你们还在外面干什么呀？虽然这雪有一点点化了，可这天那么冷，快进屋了，别冻着了自己。”
她边说话，边拉住方海的手，哽咽道：“阿海，失忆不可怕，我们一家人好好想办法回忆。走，娘呀，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土豆饼。”
方海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被拉住的手。
小时候，也是这个人拉着他的手，温柔的说：
“阿海，你奶奶有事出门了，今天开始你可以和爹娘在一起了。”
“来，阿海吃饭了。”
“阿海乖喔，娘给你做了最爱吃的土豆饼。”
画风转变，方老头嫌弃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再吃下去，家里人饿死了他也活不了。”
“孩子爹，你别这样说，阿海会吓到的。”然后抱着他进屋子里去，温柔的说：“阿海不怕哦，有娘在。只要娘亲有一口吃的，阿海就不会饿到的。”
“来，我们吃哦。”
长大些，他在别人家看到了，土豆饼是土豆做的，而他吃的却是观音土做的。
只要吃一次，好几天不饿。
而且，要不是爹凶巴巴的问：“臭小子，咱们家就你一个人得吃土豆饼，你饿了没有？饿了也不许偷吃，我和你娘一天到晚的干活，饿死了，知道没有？”
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怯怯地说：“不知道。”
每次吃饭被问饱了没有，他也是摇摇头：“不知道。”
“死小子。我养你是干什么的？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连饿不饿，饱不饱都不知道，一整天的都干什么呀？让我一天到晚当祖宗的养你，到现在你就不能说出有用的话吗？你这个笨蛋，废物，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然后，他被制止了“土豆饼”。
“以后跟我们一起啃草，不要想着吃土豆饼了。老子为了给你两颗土豆，一天要比别人多砍一捆柴，低三下四求别人才多得的土豆，被你这个笨蛋吃，解释是暴殄天物，浪费粮食。”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吃独食“土豆饼”没有那么好吃。反正，和这些苦涩有味的野菜野草比，差太远了。
如今，他“失忆”，她居然敢说出“土豆饼”这种话。
“阿海，吃饭的时候不要发呆啦，赶紧吃吧，吃完了我们就走吧。”白薇碰了碰方海，眼里带着关切，可还有一丝同情。
这男人，失忆前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亲母，失忆，怕是又变回渴望母爱的傻小子了。
唉……
要不，把她爹娘接过来，让他感受感受父母疼爱的滋味，这样会不会就对方婆子没有那么期待了？
“这个就是土豆饼？”
方海问道。
老方头听到这话，白了他一眼：“土豆饼你小时候最爱吃了，还问我这是土豆饼？怎么的，现在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忘了土豆饼了？”
方婆子胳膊肘碰了碰老方头：“老头子，儿子失忆了，可不就是忘了？”
方娇娇附和道：“爹，你胡说什么话呢，我们给大哥回忆从前，你说话都打断治疗了。”
埋怨完，她又朝方海贱兮兮笑着说：“大哥，你别生爹爹的气，要是生气身体会不舒服的。对了，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喔，我们送你去看大夫。”
白薇闻言，挑挑眉表示震惊：“你会关心方海？”
“白……嫂子。”方娇娇气的咬牙切齿，脸上露出笑容：“我哥哥磕破脑袋，我作为妹妹关心关心不是应该的嘛？你干嘛那种我和哥哥关系不好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你呢。”
“吃惊而言，别介意，我这人好奇心比较重，对于那些没心没肺的人，突然关心别人，总感觉阴森森的。”
方娇娇气得慌，着急向方海解释：“哥，不是这样的。”
突然，她发现老哥不对劲。
他两眼雾水，望着眼前的饭菜，一动不动。
白薇也发现了。
她想了想，决定不打扰。
毕竟，失忆嘛，忘记人，不代表忘记东西。
也许，这个土豆饼，真的很好吃。
白薇想着，不由看土豆饼。
土豆煮熟，捣成泥，然后揉成一团，压扁扁的，就成了。
这个土豆饼，看起来和土豆无异，连味道，也是一模一样。这么做，简直多此一举。
直接吃不好吗？
白薇想不通后婆婆为什么费心的弄这些多此一举的东西，但很快，她便明白了。
方海说：“这个饼，和我小时候吃的不一样。”
方婆子大惊，脸色瞬间惨白。
方娇娇猛的站起来。
老方头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儿子，你恢复记忆了，太好了。”
“没有。”
闻言，方娇娇和方婆子不约而同松口气。
第191章 撕破脸，绝不放过
“但是，我手里的土豆饼是这个样子。”
方海从怀里拿出一块和桌上的土豆饼一模一样的“土豆饼”，放到桌面。
“虽然从前的事情我没有印象了，但是我脑子没有傻，看到这块土豆饼，我想，一定是以前的我很宝贝的东西。”
“就有一个土豆饼，阿海这么宝贝干嘛？”老方头拿起，突然顿住。“这土豆饼是……土做的？”
方婆子脸色白了几分，低着头，两只手绞破了皮。
“天哪！”方娇娇惊叹道：“大哥你这么喜欢土豆饼呀，还捏了一块假的土豆饼放在身上。天呐，大哥，以后我天天让你吃土豆饼。”
方婆子猛的抬头，眼里满是泪水：“娇娇说的是，儿子，你喜欢土豆饼你就跟娘说嘛，我们家现在跟小的时候不一样了。天天吃土豆饼都可以。”
这可把老方头感动地，忍不住摸了摸眼角，声音沙哑了几分。
“儿子，你小的时候，我们家吃不起白米饭，只能啃根烟草，好在你娘疼你。所以我们家就你一个人有吃土豆饼，我想，这就是失忆前的你，放泥土豆在胸前的原因。”
“……”
如果，他不是当事人，就信这些鬼话了。
“爹，我觉得不是这样子的。”方海摇头，两眼一刻没有离开过桌_上的东西，他自虐般想要多记着眼前这一幕。
就像成亲那天，他已经想好了一家人的生活。
可也是那天，娘子说了那句话，他便像个懦夫般连夜跑了，立志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可从逃跑那一刻，他就不是甚么有用的人。
他，做不好一-个丈夫，做不好一个父亲，让她们受苦。受眼前这个恶女人的，一而再再而三折磨!!!
“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不知道那梦是什么意思，直到此刻，看着眼前的一桌土豆饼，我想，我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白薇好奇的问：“你梦到什么了？”
“对啊，梦到什么了？”大家关心地问。
“我梦到有一个小男孩，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对他非常的好。父母都吃草，他吃别人羡慕不来的土豆饼……”
那是小时候，因为土豆饼，村里的孩子们总是羡慕他，跟着他混。
伙伴总是好奇地问，土豆饼好吃不？土豆饼是什么味道？
甚至连路人都会来问一句，听着他的形容，大家总是皱皱眉头说，咦，土豆饼怎么可能是这个味道呢？不对不对，一定是你太小，不知道怎么形容。
为此，有人提议他奶奶，让他去读书。
后来，他终于知道那个土豆饼的味道了。
干硬，磨喉咙，吃了肚子不舒服。
是不到万不得已人们不会去吃的土。
可那时候他太小了，实在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自己迟到的是高大上的食品，而父母吃的是野菜野草。
不！
是爹是野菜野草，方婆子吃土豆饼。真正的土豆饼。
再后来，又吃到了土豆饼，可是他却发现，土豆饼和他以前吃到的不一样。
因为这个土豆饼和伙伴们形容的一模一样，香香的，软软的，到了嘴里还有沙沙的感觉。
“后来，再吃土豆饼，那个男孩把土豆饼藏在怀里。”
大家听着，一脸懵逼。
“这个梦……”
方娇娇刚开口准备打断话，白薇一把掐住她手，“别吵。”
然后，大家又陷入安静的环境，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最后，方海苦笑着道：“我怀里的这块土豆饼，就是当年的那块土豆饼。”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平静。
圆圆那么小都知道，此刻不适合开口。
“是土。”
但是白薇不一样。
这个男人受了委屈了。
嘴上口口声声说梦，可若是梦又哪里能记得住那么多的心酸和细节？
这男人，小时候吧。
“也对。”白薇握住方海的手，另一只牵着女儿，一家三口握住手，就像握住了力量。
“亲母亲母，抬手就揍。”
“后娘后娘，佛口蛇心。”
“都说阿娘好，阿娘是不是我的母？”
“都说阿娘善，为何我吃土泥巴？”
“我……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呢？”
白薇一脸吃惊的捂着嘴：“感觉我以前很喜欢这么喊唱。但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唱呢？爹娘又不会打我骂我？特别是娘亲，更不会让我吃土。我怎么会唱出这种乱七八糟的歌？”
白薇不知道为什么，方海却知道。
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她，眼里带着不明所以的亮。
事情已经闹到这步了，方婆子还是嘴硬。
“阿海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知不知道？阿娘的心里很是难过，以后不要再说出这种话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阿娘真的很心痛呀。”
圆圆天真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问：“奶奶，可是你就是我的后奶奶呀，我的亲奶奶不是你，是你的妹妹，你忘记了吗？
你忘记了没关系的，我记性可好了，我跟你说，你是我奶奶的亲妹妹，是双胞胎亲妹妹哦，长得一模一样的亲妹妹，所以你才能冒充我亲奶奶在这里当我奶奶的。知不知道爹爹失忆啦？爹点失忆不记得这件事情，但是我记得，所以你不要骗爹爹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