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时候,当然把他弟也带走了,带回家里,狠狠教训了一顿,先狠揍,再让他弟在爸妈遗像前罚跪思过,而他自己,去书房坐了整宿,他弟在爸妈面前受罚,他在书房罚自己……
宰稚知道今天剧本里有年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去热闹热闹,经过孟豫冬身边时,看见监视器里的剧情,立刻俯下身来看。
“咦?怎么还有这一出啊!”宰稚觉得不对劲,竟然又来十个女孩?关于孟豫霖在孟豫冬生日送十个女孩做生日礼物的事,孟豫霖早跟宰稚说清楚了,根本不是生日礼物,而是年会时请来演戏的!
但是,这一幕孟豫霖绝对不会再放进重新开启的剧本里去的!
这剧本境是毕旬胡乱开启的,宰稚真的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纰漏,上一次剧情不受控制也是毕旬在小鸢那条副线里捣乱,她隐隐有一种事情超出她掌控的担忧……
她回头看毕旬,正在那闭目养神,看不出半点异常。
而剧本境里,十个女孩已经开始“表演”,年轻的孟豫冬眼神一秒比一秒可怕……
算了,宰稚迅速理清思路:自从象的剧本开启,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她现在唯一想看到的就是象实现他的愿望——跟哥哥一起风雨同舟。
象之所以想重新设计他的剧本人生,就是想回到小时候,做一个哥哥那样的受爸爸妈妈还有大家都认可的乖小孩儿,一家人相亲相爱生活在一起,但现在不可能了,被毕旬瞎搞,象并不能回到小时候,也没办法再做一个打小开始就乖的小孩,更不可能让爸爸妈妈复活一家人相亲相爱,唯一还能改变的就是跟大哥之间别别扭扭的关系,那就去看着象实现这个愿望吧!
宰稚迅速进了逆时光机,抵达年会地点,而孟豫冬,在这件熟悉的陈年往事里却发现另一个他十年前忽视过的人——骆施。
原来,骆施那天也来了年会?
孟豫冬脑中顿时敲响了警钟:难道骆施遇见的渣男会出现在年会?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年轻有为的精英男性,骆施一个学生,从什么渠道去认识呢?很有可能就是跟孟家有关的场合!
哼,什么精英!骗小姑娘感情的配精英这个词?全都是渣男!
他开始盯着人群中的骆施。
彼时,年轻的孟豫冬已经在台上开始进行年会致辞,嘴上说着喜气洋洋的话,脸上却沉得马上要狂风暴雨。
原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底下听致辞的人没有一个敢笑的,全体低着头,绷得紧紧的,一副挨训的样子。
哦,不,有一个。
有一个人在笑——骆施。
也不知道她看着谁,又在想什么,全场就只有她抬着头,眼里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发光,唇边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孟豫冬顺着骆施的目光看,试图找出那个渣男是谁,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出来。
主席台上,目前只有两个人啊,一个主持人,女的,还有一个就是正在讲话的他自己了……
难道这个渣男是他自己?
绝对不可能!
她可是他准弟媳!
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准弟媳可是保持着绝对的距离的!他怎么可能是渣男?
绝对不可能!
但又会是谁呢?
孟豫冬在这里纠结渣男,监视器里,孟豫冬的讲话却结束了,绷着个脸下来,台下还死寂一片。
宰稚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孟豫冬正被阿林劝走,阿林求他,要过年了,让大家伙儿透透气,缓口气。
孟豫冬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适合再待下去,勉强挤出几缕笑来,说了一番大家吃好喝好的话来,结果,大家伙儿更愁了:瞧瞧老板笑得这个勉强,公司只怕真的好垮了,所谓吃好喝好的意思,也是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吧?
孟豫冬全然不知道员工们都愁成这样了,拎着他的宝贝弟弟就要回家,而后,在门口遇到了刚刚赶到的宰稚。
孟豫冬以为这是第十一个,脸色越是难看,已是恨不得当场就把他弟“活剥”的程度。
“还不给我快点!”他转身呵斥一声他那低着头慢吞吞的弟弟。
孟家的车在兄弟俩面前停下,孟豫冬先上了车,车门开着,等着孟豫霖。
“象!”宰稚上前一步。
孟豫冬的眼神刀子一样刺过来,孟豫霖一个哆嗦,赶紧上了车。
孟家的车便疾驰而去了。
宰稚气得跺脚,于是,街上出现神奇的一幕:风一样快的一道影子在追赶车子,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直到她减速和一辆车并行的时候,大家才看清,原来竟然是一个女孩在和车赛跑,还跑赢了!
宰稚顾不得自己引起了轰动,边跑边拍车窗,“停车!停车!”
司机已经惊呆了,开车的手都在发抖,但老板没说停车,他不敢停,反而加速开得更快了。
咦?叫你停车你还开得更快?这个大哥不好!是坏大哥!
宰稚怒火一上来,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一个空翻,就翻到了汽车前方。
黑夜里,街灯如炽。
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她浓妆的面容,分明是惊世骇俗的美丽与娇艳,眼神里却满是杀气。
司机真的吓到了,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到底是仙女还是女鬼,吓得连刹车都忘了踩,眼看这车直接就朝宰稚冲过去,孟豫冬和孟豫霖冷汗都吓出来了,孟豫冬更是大声呵斥司机停车。
却见风里站立的女孩儿,淡定地伸出一只手,一掌按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刚才还在风驰的汽车,发出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竟然,就这么被生生逼停了……
一片寂静。
车里的三个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孟豫冬怔怔地看着前方,莫名其妙的,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幕:同样是漆黑的夜里,穿红衣的女孩儿从天而降,也是这般,如天神一般仅凭一掌,就摁住了疾驰的汽车,将车里的人吓了个半死,而车里的人,他居然很熟悉……
他更熟悉的是,女孩一拳敲破车窗,从车里拿出来的东西——一个文件袋,一个十年前他故意封存的文件袋……
这画面在他脑中一闪即过,那么真切,那么清楚,但他发誓,他生命里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更没见过这个女孩……
车窗被敲响,
孟豫冬下意识侧目,车窗外,是女孩侬艳的脸。
孟豫冬全身一震,差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大哥,她不是怪物!也让不是坏人!先让她上车吧!”孟豫霖着急得不行。
孟豫冬不愧是孟豫冬,即便眼前发生的一切比电影还神奇,他还是迅速镇定下来,让司机开门。
然而,司机按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车,坏了……
司机正满头大汗之际,锁着的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宰稚跳上车,坐在了孟豫霖身边,司机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女孩穿着件粉色大衣,跟他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画面里穿的完全不是同一件衣服。
“象,别怕,姐姐来了。”这是宰稚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大哥!你怎么换个地方就一点不像大哥了?我要不喜欢你了!”这是第二句。
孟豫冬完全不知道这个女孩在说什么,听起来好像还跟他很熟的样子。
“回家。”孟豫冬对司机说。
司机心惊胆战的,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车也发动不了了。
宰稚探起身来,东摸摸,西摸摸,看着司机,“车子没坏哦。”是你吓坏了吧?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有意的……
“下车吧。”孟豫冬说。
“啊?”司机不明白老板这话说的啥意思。
“你下车回家吧,我来开。”孟豫冬倒是挺理解司机的,任谁看见今天这一幕,都无法淡定。
司机也挺操心,临走还跟老板小声说,“孟总,这个人……带进家里去不好吧?”
不怕危险么?她一个不高兴,只怕把家都拆了。
孟豫冬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司机,摆摆手,示意他回吧,不用担心,实在是,这么强大的女孩,就算他不带她回家,她想找到他家并拆了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孟豫冬自己把车开回了家里,原本打算把弟弟带回来教训的孟豫冬却先被宰稚教训了。
“大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宰稚始终横在孟豫冬和孟豫霖之间,一副护犊子的架势,“你想把象打一顿,再让他跪在父母遗像前思过是不是?”
孟豫冬终于明白,原来“象”是女孩对他弟的称呼,只是,称呼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甚至于,教训他弟这事也要往后挪了,反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教训呢,现在当务之急是:这个女孩的来历。
第272章 时空之力
孟豫冬一路都是沉默的,此时,面对宰稚的指责,仍然沉默。
宰稚完全摸不透这种深沉的人在想些什么,也最不喜欢和深沉的人打交道,挺着急,“大哥!你现在是不是很多疑问?你能不能有话就说啊!我发现你们最大的问题都是有话不说,你们是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爱对方的人,为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说呢?我们长嘴是为了什么?除了吃饭,那就是说话嘛!”
孟豫冬被说得眉头微微一皱。
宰稚以为这是他要发脾气的前兆,赶紧道,“大哥!别生气!我先给你看点儿东西吧,你再来说,我说得对不对!”
宰稚打开的是平板电脑改的监视器,当然,不是孟豫冬看的那个,孟豫冬自己这会儿也在监视器前看着呢。
剧情回放,年轻的孟豫冬眼前出现他弟走在校园里的画面。上次和他弟打架的那群人出现了,围着他弟又是笑又是挑衅的,说出来的话让人难以置信会是几个孩子说的、
“孟豫霖,你怎么一个人啊?你家的车呢?不来接你吗?”
“哈哈哈!他家还有车吗?他家都快破产了吧?”
“哎!不是说他大哥被富婆包养了吗?富婆给他们家买啊!”
“哈哈哈,孟豫霖,真羡慕你,有一个好大哥,牺牲美色来赚钱养家啊!哈哈哈……”
孟豫霖被说得青筋暴起,握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但那些人在经历上一次打架之后,显然学乖了,不动手,只嘲笑,孟豫冬打,他们就躲,躲了之后继续围着他转圈圈嘲笑。
“孟豫霖,我在这边,在这边!来这边打我啊!”
“哦哦哦,我又跑这边来咯!”
“孟豫霖你打不到我!回家叫你哥来帮你啊!”
画面里的孟豫霖,被那几个人戏耍,像只小疯兽一样横冲直撞,怒吼着,却连一个人的衣角边都没摸到。
那些人更加猖狂得意,指着他大笑,“你们看,他现在的样子特别适合一句台词啊!”
“哪句?我只想起一句成语:丧家之犬。”
“可不就是吗?你们看他,像不像一只狗!哈哈哈哈!”
“哈哈哈!像!丧家犬嘛!他和他哥都是!他哥是大狗,去富婆家门口讨钱,讨到了再来养这只小狗!哈哈哈!”
一群人哄笑着来,又哄笑着去,孟豫霖发完疯,蹲在地上,无助地哭,哭完把眼泪擦干,默默回家,写作业,只是一边写作业,一边还是会擦眼泪。
期间孟豫冬打电话来,孟豫霖若无其事接了个电话,告诉哥哥自己到家了。
“作业写完没?”
“还没。”
“赶紧做,我回家检查。”
“知道了……”
兄弟间简单的对话后,电话就挂断了,孟豫霖对于放学时遇到的事只字不提。
宰稚按了暂停,继续挑选别的剧情片段播放,全是这几个男生嘲笑讥讽孟豫霖的画面,以及,在学校里四处传播孟豫冬被富婆包养的流言,流言越演越烈,传到后来,已经变成孟豫冬不但爬富婆的床,还自动送上去给男大佬玩弄……
简直不堪入耳。
最后,画面停在年会前孟豫霖被围攻那次,愤怒的孟豫霖拎着椅子胡乱挥舞。
宰稚看着孟豫冬一脸震惊的样子,按下了暂停键,“大哥,你看,你从来没想到象遇上过这些事,是吗?你只知道,他在学校跟人打架,不好好学习,还给你整出来十个女孩子。他为什么打架呢?十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呢?这十个女孩,都是模特,是象花钱雇她们来的,只是想请她们来演一场戏,一场向你表白的戏,想证明你有很多年轻女孩子喜欢,你不是什么富婆大佬的玩物。”
孟豫冬目光微微挪开,落在空荡荡的不知何处,依然严肃,依然淡漠,吐出两个字,“幼稚。”
两个字,却在喉间哽住了。
“是!象的做法的确幼稚,可是,他本来也才十七岁,他只是个自卑的少年,他只是个想在家中最困难的时候和大哥一起共渡难关的少年而已,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他努力去做个听话的孩子,回到家乖乖写作业,用自己幼稚的办法去帮哥哥摆脱流言,受了委屈从来不跟哥哥说,因为他知道,哥哥现在很忙,很累,他不要再给哥哥增加麻烦,哥哥,在他心里是最好的哥哥。”
孟豫冬良久没有说话。
“大哥!”宰稚急了,看看孟豫冬,再看看孟豫霖,“象!”怎么还是谁都不说话呢?
孟豫冬合了合眼,再睁开,眼中不易察觉的红。
于是垂了眼睑,威严又端庄,“为什么不说?”
“我都说了啊,象怕给哥哥增加麻烦,他知道你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你有时间听他说吗?”宰稚气哼哼的,“就拿今天这事来说,你有没有打算听他说呢?你根本就是准备直接上家法!”
哼,大哥别想抵赖!这一幕可是在十年前发生过的!
回来后将象一顿好打,再冷冰冰将象扔在父母遗像前,他自己就走了。
孟豫冬沉默了。
应该说,两个孟豫冬都沉默了,就连在监视器前看着这些熟悉的场景的孟豫冬,也记起了十年前的这个夜晚,他把弟弟带回家,的确是没有给弟弟半个字的解释机会,揍就完事了,惩戒就完事了!
“还有,再看。”这一次,宰稚却是对孟家两个兄弟说的,也就是,要孟豫霖也看。
这一回,画面却是切到了孟豫冬视角。
是孟豫霖为了骆施打架那次,孟豫冬去学校处理完,把人领回来之后,自己在书房的画面。
他甚至没有开灯。
万籁俱寂,黑暗中意识的短暂放逐,是难得的时刻。
但阿林却在此时打来了电话。
这是一段黑暗中的对话,因为黑暗,所以孟豫冬白天和聚光灯下那些坚韧的外壳也裂开了一丝丝裂缝。
阿林主要打电话来请示工作的,聊完后,孟豫冬迟迟没有挂电话,阿林也就不敢挂断,沉默一会儿后,阿林问,“冬哥,还有什么事吗?”
“阿林啊……”孟豫冬轻道,“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