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稚拨了很多遍号码，那边才响起小羽毛的声音，困得不行那种，“喂，谁啊？”
“我。”宰稚想了下又说，“孟豫霖的……”
“啊？”小羽毛瞬间清醒，“孟豫霖呢？”
“是我，不是孟豫霖。”宰稚在小羽毛重新睡过去之前，飞快问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周导？我知道啊……你们找他干什么？这时候去？”小羽毛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半，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你能把地址告诉我吗？”
小羽毛不傻，“你这时候去找他？”能有好事？“孟豫霖也去吗？”
宰稚犹豫了一下，“对，去！”撒谎什么的，只是战术问题吧？她在战术问题上也是会渐渐进步的。
“那我也要去！”一定有什么大事，或者好玩的事。
在宰稚和小羽毛僵持了半天，小羽毛得了宰稚一句“你爱去不去”之后，才把地址告诉她，然后，非要她去接。
宰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然后把小羽毛的地址告诉了阿林，让他去接小羽毛。
眼看阿林还犹犹豫豫的，宰稚脸一冷，“再不赶紧去，耽误了事儿你可负不起责！”
阿林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但宰稚一个小姑娘这样严肃，他的确是不敢小觑了，立刻开着车就走了，当然，不耽误他也甩点小心机。
宰稚让宰六导航，立刻赶往周大宇家。
宰六优哉游哉的，“宰稚，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好像大哥啊！”
宰稚一想，好像是，毕竟吃了大哥家那么多饭，像大哥也应该的。
第160章 仙女or战神
周大宇的家在某豪华小区，是一栋独栋别墅，而且，是整个小区位置最好的一栋，人工湖湖水环绕，跟别的住宅隔了很远的距离，十分安静。
小区保卫森严，但对宰稚和宰六来说要进去轻而易举。
“有狗。”宰六近乎无声地对宰稚说。
“小心，别惊动它们。”宰稚也发现了，是好几条大狗。
“嗯。”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周宅，已经陷入一片沉寂。
周大宇这几年来睡眠都极浅，稍有一点点动静就能将他惊醒，一旦被惊醒，就会十分暴躁，身边的人必然遭殃，所以，这几年都是单独睡。
隐约中，似乎听得有响动，像是窗帘拉动的声音。
谁这么早来拉窗帘？
他迷迷糊糊，刚要爆喝，微一睁眼，却觉得有光刺眼。
有光，从窗户照进来。
天亮了吗？
再一看，顿时魂飞天外。
窗户上飘着一个女鬼，长发一直垂到脚跟，遮住了大半个脸，黑发笼罩中露出来的一点点脸，白得透着幽光，一身长长的白裙子，随风飘飘忽忽。
“你……你是谁？”他记得睡前明明关了窗帘，也关紧了窗的！
“你不记得我了吗？”“女鬼”呵呵呵笑着，“徐月薇，你还记不记得？”
提起这个名字，周大宇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我是徐月薇的妈妈……我来报仇的……”幽幽的女声轻轻地说着，却带着阴阴的凉意。
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周大宇浑身打颤，“你……你报什么仇？你是自杀的！跟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既然这么说，就是有关系了……
“女鬼”的声音更加阴冷了，“是吗？那我是为什么自杀的？是你——是你害了我们——”
“不是！不是！”周大宇吓得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人在被子里发抖，“跟我没关系，不是我！是你自己！你女儿的抑郁症是你自己造成的！我没有强奸她！是你自己把她逼到我这里来的！是你！”
“胡说！我没有！”“女鬼”愤怒起来，一只白色的袖子从窗户里伸了进来，袖子越来越长，一直伸向床。
周大宇已经快吓晕了，“是你！就是你自己啊！你明明知道带她来跟我见面是什么意思，你还要带她来——”
“我不知道——”
“女鬼”话没说完，突然之间，院子里的狗开始狂叫，同时，响起了女孩的尖叫。
小羽毛来了……
“女鬼”的白袖子嗖地收了回去，人也顺着绳子一秒滑下。
楼上窗台拿着手机录像的宰六将绳子一扔，也飞快跟了上去。
周大宇的卧室在别墅的东侧，狗在前院叫，宰稚赶到的时候，前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她和宰六是越过别墅的安保系统，飞檐走壁进来的，根本没碰大门，但此时，大门是开着的，几只大狼狗直朝小羽毛扑过去，站在小羽毛身边的还有阿林，阿林已经将小羽毛拉到身后，
宰稚与生俱来的防御意识就让她判断出来，阿林和小羽毛都不是这几只狗的对手，必受重伤！
本能反应，她快如闪电一样扑了过去，将阿林和小羽毛同时带起，空中翻滚好几周后，把两人扔出了门外，而狼狗已经被激怒了，并没有打算放弃，一齐追了出来。
“躲起来！”宰稚大声喊，同时将身上碍事的长袍子撕掉一扔，至于长头发，早在滑下绳子的时候就掉了。
就在这几只狗凶神恶煞朝她扑过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这个时代的人好像是把狗当成家人一样来爱的，网上那些或可可爱爱或在她看来丑萌丑萌的狗，都是主人的心爱，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而她一出手，这些狗必死无疑，她可以……
就这一个犹豫，两声急呼响起：“宰稚！”
异口同声，一个来自宰六，一个来自孟豫霖。
宰六从门内跑出来的，直接被一只狗扑倒在地，孟豫霖则迅速冲到了宰稚身边，像刚才阿林护着小羽毛那样，把宰稚拉到了身后，最前面那只狗准确无误扑倒了孟豫霖身上，一口咬在了他肩膀。
“象！你疯了！”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宰稚不过一两秒的懵懂，孟豫霖受了伤。
孟豫霖没有疯，宰稚疯了，挥手就甩掉了那只咬人的狗。
也就是在这一个瞬间，另一辆车停了下来，最先冲下车的是孟豫冬，直奔着刚被狼狗扑倒的宰六而去。
宰六小小的个子，伸手一掀，脚一蹬，就把狼狗蹬掉了，但黑夜之中，又是情急之下，孟豫冬没注意到，他只看到这个小团子被狗扑倒，然后又还从狼狗爪子底下爬了出来，他忧心如焚，直接把小团子抱起，举得高高的，那只被宰六蹬痛更加暴怒的狼狗直接暴起，一口咬在了孟豫冬背上。
阿林和车里三个人都跑上来了，尽管眼前的一切令人头顶发寒，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退缩，哪怕此时此刻他们遇上的只是陌生人，也不会袖手。
然而，他们看见了什么？
那个女孩把孟豫霖往他们这边一扔，跟扔个玩具一样轻松，他们齐齐接住孟豫霖的时候，女孩儿已经在狂奔，把所有的狗都引到了别墅大门内，并且，她把门关上了……
“你们快走！”女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混在恶犬的狂吠声里，急促而清脆。
他们一群男人！怎么可能扔下女孩走？
车行驶的声音响起，“你们……你们上车吗？”小羽毛颤抖的声音问。
她把阿林的车开过来了。
太可怕了！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要走！她再也不出来瞎玩了！
没有人上车，只有孟豫冬，把宰六塞进了车里，然后，准备领着所有男人冲进去救人。
“孟豫霖！你要不要紧！”他喝问。
转头之间，却见孟豫霖已经在爬围墙。
“等等！”情急之下，声音都裂了，他人也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过去。他担心的是，周家别墅这样的布局，围墙上有电！
结果，那是什么？
穿大红衣服的女孩儿，突然凌空，像翩然而下的仙女，又宛若从天而降的战神，轻飘飘落在了墙上。别墅内，恶犬还在狂吠不已，她却站在墙头，看着黑夜中的诸人，诧异，“你们怎么还不走？”
怎么可能走？孟豫霖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眶一热，张开双臂，“下来。”
宰稚嫣然一笑，“我下来啦！”
像一只红色的蝴蝶，稳稳地落入了孟豫霖怀里。
“宰稚……”细小的小奶音响起，宰六又回来了。
“我没事，赶紧回去吧！”宰稚牵着孟豫霖的手钻进了车里。
宰六想要跟着上车，被孟豫冬一把捞起，同时叮嘱车里的孟豫霖，“马上去疾控打疫苗。”说完，抱着宰六去了另一辆车。
这边这么大动静，但因为宰稚的“速战速决”，整个过程很短，小区保安这会儿匆匆赶来，一切已经结束了，想要说什么，孟豫冬的气势先碾压了，“市区内小区，居然养了这么多大型犬，还是狼狗，你们物业有责任！等着起诉！”
门内的狼狗还在愤怒狂吼，吼得保安们自己头皮都是嘛的，被孟豫冬这么一唬，底气更低到了底，眼睁睁看着两辆车开走。
第115章 你很痛吗？
车里，宰六被孟豫冬抱在怀中，胖脸蛋儿趴在孟豫冬肩膀，机器身体里有个地方很难受，他不止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比如，那个老奶奶桃丫死的时候，也是如此，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机器出故障了，还让宰稚给自己检查过，他一点毛病没有，某一天，他读一本小说，里面主角奶奶去世，作者描述主角的心理时就和他感受到的一样，他于是明白，这种感觉也是属于机器人不应该有的。
而今天，这种感觉又来了，而且，他的眼泪还不由自主往下流，全部都流到孟豫冬肩膀。
孟豫冬也没带这么大点孩子的经验，只觉得肩膀湿湿的了，才侧头一看，小家伙在哭。
他想到这孩子被狼狗扑倒的画面，一惊，“咬到哪里了？”
宰六摇头，“没有。”眼泪却是流个不停。
“那是哪里痛吗？”孟豫冬检查他的小胳膊小腿。
宰稚沉默了一下，指指自己胸口的位置，这个部位，人类有心脏，但机器人，却是复杂的金属和线圈，而他，作为追求完美的宰稚制作的机器人，他这里面的线圈，也是一颗肉肉粉粉、桃子一样的心形“心脏”包裹起来的。
这里面，不舒服。
而这不舒服的根源，是之前孟豫冬把他高高举起，自己却被狗咬到背部的那一幕。
此时，他趴在孟豫冬肩膀，正好可以看见孟豫冬被咬破的衣服，而且，他有着很敏锐的嗅觉，血腥味是他这样的机器人必备的嗅觉之一，毕竟，机器人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护主人安全，而此刻，从孟豫冬破损的衣服处散发出来的强烈的血腥味都熏得他很难受。
他是机器人，他的出生和存在都是为人类服务的，对于主人而言实质上是个工具，甚至可以说，和这个时代那些小孩子玩的玩具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些功能而已，能说能跑，能为主人鞍前马后，保护主人安全，当然，必要的时候，为主人牺牲。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钢筋铁骨，他们只是工具。
至于被人类保护这种事，别说前所未有，是根本不可能。
但今天，却出现了。
孟豫冬为了保护他，自己受了伤。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捅穿了他的机器“心脏”一样，又钝又酸。
而他，只要回放那一幕，就酸得更厉害一些，偏偏的，那个画面还不停地在他系统里回放。
孟豫冬见他指着胸口，摸了摸，发现也没有伤，“到底怎么了？”
宰六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再指指孟豫冬背后被狗咬的地方，“大哥，痛不痛？”
孟豫冬于是明白过来，这小团子是因为自己而流眼泪的，一时心里也十分柔软，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挺感性。
“不痛。”孟豫冬连声音都变软了许多，“我是大人，大人怎么会痛呢？”
是吗？人类的大人不会痛？不会啊，他数据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懂了，这又是人类“善意的谎言”。
他在自己的系统里搜索了一下，大哥这么说可能是什么情况，其中有一条是：为了不让你担心。
他一下子更控制不住了，抱着孟豫冬的脖子大哭起来。
这是他自己都没有预料的，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而且，这个反应来得完全不受他控制，确切地说，是他最近有好些反应都不受控制了，像是身体的本能发出来的，比如现在，他给自己下命令：别哭，但是，毫无用处。
孟豫冬只好抱着他安慰，还拍他的背，连坐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和副驾的助理之一，都觉得，老板是不是该结婚生孩子了？
好一会儿，宰六的嚎啕大哭终于停了下来，靠在孟豫冬肩膀上，在孟豫冬眼里显得特别可怜，有点儿……像孟豫霖小时候挨打了样子。
“大哥。”宰六小声说，“我今天哭了的事，你可以不告诉宰……我姐姐吗？”
孟豫冬以为他小小男子汉要面子，答应了下来，“好，今天的事是我们的秘密。”
副驾坐着的助理：……
助理是看着孟豫冬和孟豫霖的相处模式十来年了的人，知道孟豫冬是怎么个威严样，这到了小团子这里，他觉得孟豫冬已经不是父爱了，简直是隔辈爱。
宰六又小声说，“大哥，我还有一个秘密告诉你，你也不要告诉姐姐。我……我长高了一厘米了。”
“这是好事啊！”孟豫冬原本还觉得宰六的个子过于矮了，要建议宰稚带去医院看看的，能长高难道不是好事？
宰六原来也觉得是好事，前些日子还一直想长高来着，但是，当宰稚将他吼醒——“他是机器人，不可能长高的”以后，他就不再想这件事了，没想到，他天天偷着量，真的长高了，但这，也只能变成秘密了。
两辆车都开到了疾控中心，彼时天色已微微擦亮，孟豫冬让其他人先回去，他自己领着孟豫霖留下就可以了，但宰稚不肯，非要留下来一起，宰稚不走，宰六也就不会走了，倒是小羽毛，今晚吓得够呛，只想快点回家。
留下来的人，便只有孟家兄弟和宰稚姐弟。
孟豫冬在面对孟豫霖的时候，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在这等着！”他去办打针手续什么的。
孟豫霖从小就习惯了这样，无论什么事，只要有他哥在，他坐着等就行。
只是，坐下来等的时候，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宰稚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看见了两个孟大哥。
象这是怎么了？
“象，你很痛吗？”宰稚在他身边坐下，想揭开他的衣服看看他被咬的地方，心里十分怜惜，这个时代的人啊，实在是太娇弱了，而且，象还是想要保护她才受的伤，象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个会保护她的人呢，对，人，机器人不算。
孟豫霖却沉着一张脸，活脱脱的孟豫冬第二，“你晚上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