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安叹了口气:“怎么会没睡好?是哪里让你不舒服了吗?”
顾辞安看着他,轻声道:“可能是有些认床,离开家里的床就睡不好了。”
萧予安坐下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下让姜太医好好地瞧一瞧,药要好好的吃,不能不吃,今天就好好地休息,不要再想旁的了。”
顾辞安乖乖地点点头。
姜太医来给看过之后,也确定了没什么大碍,开了些安神的药让她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看着她吃过药躺下之后,萧予安才出来。
“姜太医,你跟我说说清楚吧。”
姜太医上前犹豫再三开口:“小姐是忧思过度,心里不舒坦,旁的倒是没什么,至于眼睛应当是哭过的缘故,所以才会有些发肿。”
萧予安皱眉。
“哭过?”
转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
挥了挥手让姜太医先离开了。
萧予安带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昨晚小姐出去过吗?”
面前的两个人摇摇头。
“没有,不过小姐昨夜好像是去看了霍将军,之后就没再出过房门了。”
萧予安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萧予安站在桌前,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某处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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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副将端了药碗进来让霍青吃药。
霍青坐在桌前看着药碗久久没动。
副将出声提醒:“将军快些吃了吧,不然病好不了的。”说罢又喃喃着道:“才刚出来没多久,怎么都生病了,还真的应该让姜太医都给瞧瞧,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吃药的才行。”
霍青回神,抬手端起来药碗,随口问了句:“还有谁生病了?”
“小姐病了,今早姜太医给诊治的。”
霍青的手一抖,药碗中的汤药洒在了手上。
“病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副将。
副将点头:“恩,不过说没什么大碍,好像就是没睡好,加上身子有些弱,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霍青站起身来,听到他的话之后怔了怔又坐下了。
捏着药碗放在了唇边,仰头把药碗里的药喝了干净。
副将看着霍青,抬手把他的药碗拿走了。
霍青叫住要走的他,沉声问了句:“她睡下了吗?”
副将愣了片刻,想到他是在问顾辞安。
“我刚刚端药回来的时候遇到蕊心了,蕊心说小姐吃过药就睡了,现下还没醒。”
霍青点了点头,副将拿着药碗出去了。
房内寂静,霍青慢慢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眸色沉沉。
都怪他。
内疚自责越发地深。
想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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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晚上顾辞安也没有出过房门,饭菜都是让人送到房间里来的,萧予安下午的时候来看过顾辞安,见她睡着也没有叫醒她,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夜色沉静。
霍青在房内踱步。
刚刚让副将回去休息了,他一心想去看看顾辞安。
等到外面都安静下来,估摸着大家也都睡了,霍青只留了一盏灯,其余的全部都吹灭了。
随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去。
外面的长廊上也没有了人。
霍青抬步朝着顾辞安的房门口走过去。
站在门外定了定神,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等了等,里面没动静。
再次抬手叩了叩门,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霍青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
就算顾辞安睡着了,蕊心和凝心都在房内不可能听不到的,她们俩向来担忧顾辞安的安危,现下顾辞安还生病了,一定不可能睡得这么死的。
这么想着霍青连忙抬手推开了门。
门打开之后一股香味就钻进了鼻腔,霍青猛地一愣,抬手捂住了口鼻,急忙走了进去。
蕊心和凝心一个倒在地上一个趴在桌子上。
霍青心下一紧,急忙走到了床榻边上。
而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
霍青慌了一下,转身去叫蕊心和凝心,怎么都叫不醒。
闻声赶来的副将和随从急忙跑进来。
“怎么了!”
霍青起身走至窗边,紧闭的窗户下面有香灰还有一小节没有燃尽的香。
霍青眉头紧皱,脸色难看。
“下作!”
副将明白过来什么:“将军!小姐不见了吗!”
霍青转头:“还没燃尽应该没有跑远,我去追,你们禀报陛下!”
说罢他直接推开窗户就跳了下去。
屋内的人连忙把蕊心和凝心扶起来,叫了姜太医过来查看,又去给萧予安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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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从后院牵了匹马,在夜色中狂奔。
从客栈一路到了路口,岔路口,两个方向,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拉着缰绳坐在马上看着面前的路,乌云笼罩着他的心。
卿卿!
我该去哪里找你!
没有线索,没有方向,什么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犹如大海捞针一般的艰难。
月色上突然的一道亮光让他一怔,连忙翻身下马过去,一条路上遗落了一把匕首,正是他给顾辞安的那个匕首,只是这匕首上沾染了血迹。
霍青的心一下子像是沉到了谷底,握着匕首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不敢细想下去。
不对!
不能慌!
不能乱!
这可能是卿卿给的线索!
来不及再想下去,霍青直接翻身上马,朝着遗落匕首的这条路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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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卧|槽!”
经历了被迷晕,被一麻袋套走,还被堵嘴一系列之后,顾辞安终于在被人摔到地上的那一刻爆了粗口。
她当时坐在床上好好的正准备让蕊心给她倒杯水喝的,突然就闻到一股香味,迷迷糊糊地觉得不对劲立刻就捂住了口鼻,那边就看到了蕊心和凝心倒下了,还不等她呼救就也晕了过去,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把她装了起来扛走了。
再后来就是被马颠醒了,她就趴在马背上,肚子被颠得生疼生疼的,摸着东西就知道是个麻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摸出来了匕首,直接刺破了麻袋朝着那人的腿上就扎了过去。
不得不说绑架的这人一定是个钢铁人,被扎了都没停马,把她的匕首拍掉之后继续飞奔。
当时顾辞安都懵了,想着挣扎着自己跳马,结果被人一手刀劈下来她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就是再次被扛着然后摔在了地上。
听到她的声音,有人从上面把麻袋扯开了,眼前突然的亮光让顾辞安下意识地闭了闭眼,随后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惊讶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孩:“是你!”
就是那日跟霍青一起在转盘前比试争夺玉芍药的那个女孩。
她此刻一身黑色夜行衣,视线下移手上血红,再看腿上,黑色的衣裤都要被血浸透了。
顾辞安不解地皱眉看着她。
被扎伤了,那就是她把自己扛过来的了。
这女孩力气这么大的吗!
不对啊!她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这是哪儿?
她这才打量四周,看到四周不少的人,看上去倒像是个营帐,而且这些人穿的衣服不太一样。
顾辞安心下慌张。
不同的衣服,不同的人。
难不成是北宧的人?
不对,北宧的人是不能进出京城的。
难道她已经被拐的远离京城了?
越想顾辞安心里越没底。
她瑟缩了下看向那边的女孩。
女孩脸色苍白地瞪着她。
还不等顾辞安说什么突然从营帐的外面呼啦啦进来了好几个人,为首的穿着好像蒙古人的衣服大踏步地走进来,先走到了女孩的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说过不要乱走的吗!怎么还受伤了!”
身后跟着的医者连忙上前诊治。
顾辞安看着那个男人,长得跟个混血似的,好看死了。
她正默默欣赏呢,那边被女孩的一句话击得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哥哥,我把嫂嫂给你带回来了。”
顾辞安:???
你拐我来就是来给你当嫂子的?!
虽然你哥哥这个样子我倒是不亏,但是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什么哥哥,什么嫂嫂?!
那边的哥哥也跟她一样的震惊。
转头看到她的时候愣住了,是真的愣住了。
整个人瞳孔都收缩了,看着顾辞安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看透了一样。
顾辞安被吓到默默地往后缩了缩抓紧了把自己绑来的小麻袋。
然后她就看到那个哥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紧张害怕得吞咽了两下,顾辞安战术后仰。
她跑肯定是跑不了了,这里这么多人,估计她动一下他们全部都围上来了,还是不要惹怒他们的好。
看着男人弯身凑近,顾辞安更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惊奇地发现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个湛蓝的眼睛,顾辞安愣了愣,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片海,莫名其妙地也没那么害怕了,心底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也确实没有伤害她,哥哥看着顾辞安的样子,眼中万千情绪翻涌着,定了定心神之后看了一眼顾辞安的耳垂,最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顾辞安看着他突然失落的样子更加疑惑了。
面前的哥哥深深地看着她,朝着她伸出一只手来,声音温柔磁性:“小姐,没有吓到你吧。”
顾辞安看着他又看了看他的手,默默地把手伸出去放在了他手心里。
哥哥拉着她把她拉了起来。
“是我妹妹鲁莽了,认错了人,小姐别怕,稍等我会让人送你回去的。”
他礼貌绅士,顾辞安瞬间就对他印象不错。
还没等她说话,那边妹妹不乐意了,突然就站了起来:“不行!哥哥你不能让她走!她就是嫂嫂!”
顾辞安看着她整个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
见过满地捡钱的,没见过满地捡嫂子的。
你没事吧你。
第76章
“真真!别胡闹!”
哥哥说罢转头看着顾辞安,朝她笑得温和:“小姐见谅,管教不当。我叫拓跋延,这是小妹拓跋真,小姐是?”
顾辞安转头看着他,轻声开口:“顾辞安。”
拓跋延笑着:“顾小姐家住哪里,我叫人送顾小姐回去。”
顾辞安看着他:“我们现下在哪里?”
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哪里了。
拓跋延看着她认真道:“现下在桐城外。”
“什么?!”
顾辞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她以为自己只是昏睡了一小会儿的,这他妈的都跑出去这么远了!
桐城外!那岂不是都远离明顺了!
这姐妹儿是骑得飞马吗!
她是怎么把我运出来的?
顾辞安又惊讶又后怕。
她确实昏迷了挺久的,而且桐城距离他们到的历城说远是远,但是也没有到不可到达的地步。
她疑惑的是拓跋真是怎么躲过桐城外布置的守城兵把她从明顺运过来的。
顾辞安这才想明白过来。
拓跋。
拓跋不正是西戎首领的姓吗!
他们俩都是拓跋家的人,那就都是西戎的王子公主了?
顾辞安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这姐妹儿到底是要做哪样啊!
顾辞安有些崩溃了。
拓跋延看着顾辞安的神色柔声开口安抚:“顾小姐别怕,我会送你回去的,或者你的朋友在哪里,我也可以叫人去传信让他们来接你。”
拓跋真腿还没包扎好就站起来走近:“不行!哥哥!不能让她走!她把我伤了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拓跋延转头严肃地看着她:“你把人这么绑过来,换做是我我只会伤你更狠,哥哥和父亲对你的教导你都忘掉了吗!怎么能这么鲁莽地把无辜的人扯进来!顾小姐被你吓到了,快些赔罪!”
他声音严肃,样子也严肃,顾辞安看着都捏了把冷汗。
拓跋真不服气地看着拓跋延。
医者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拿着要包扎的白色布条瑟瑟发抖。
拓跋真最后看着拓跋延的脸色还是看向了顾辞安,单手放在胸前朝着顾辞安微微弯身:“抱歉顾小姐,是我鲁莽了。”
她说着起身看着顾辞安。
顾辞安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的腿:“好了我原谅你了,你快些包扎伤口吧。”
她怕再说下去她就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她就成了杀害一个西戎公主的罪人了,估计想走都走不了了。
她这边说完,那边拓跋真就直接上前扯住了顾辞安的胳膊,手上的血都擦在了顾辞安的衣服上,顾辞安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她苍白着脸,丝毫不管自己的腿。
“我可以赔罪,但是她不许走!”
拓跋真执拗地看着拓跋延,死死地抓着顾辞安的手臂。
拓跋延脸色不太好,看着拓跋真。
顾辞安只顾着看拓跋真的腿了,弯身低头看她的腿,尽量哄着让她先包扎再说。
“好好好,我不走,你先包扎伤口好不好啊。”
顾辞安都快求她了。
就怕她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
拓跋延有些意外地看着顾辞安。
顾辞安朝着医者招手:“你愣着干嘛啊,快来包扎啊。”
医者被她这么一叫愣神看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了一眼拓跋延。
拓跋延回头点了点头。
医者这才连忙过去包扎,立刻有人搬了个椅子过来给拓跋真坐下。
拓跋真死死地抓着顾辞安的手臂就是不松手。
顾辞安就无奈地站在旁边看着。
别的先不说,先让她包扎止血了再说。
抓着顾辞安,拓跋真就乖多了,坐在那里让医者好好的治疗包扎。
治疗包扎好了,医者让她好好休息好好吃药,但她就是抓着顾辞安不准备松手。
顾辞安无奈看她。
就算她想让她当嫂嫂,那也是嫁给她哥哥啊,又不是嫁给她,干嘛这么死命地抓住不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