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要自由了吗?”
姜听雨呼吸凝滞了一秒,心跳砰砰作响。
谢霁淮又狠又快地抓住了她的七寸,叫她寸步难行。
她结婚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一个爱她护她的男人,而是她需要利用对方获得自由。
谢霁淮,不正是那个合适的人选吗?
可……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答应。”指甲嵌进掌心勾起一点轻微的刺痛,这点痛楚足以让她保持清醒。
她是想要自由,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她可以利用的对象。
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姜听雨扯了扯被男主钳制住的手腕,又气又涩道:“松开。”
谢霁淮不急不缓松了手。
手腕束缚消失,姜听雨急切地要逃离。
还未走到门口,身后男人温沉低哑的声音幽幽传来。
“姜小姐,听说沈家的那位推荐你去拍剧组的定妆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去外地。冒昧地问一句,你父母同意了吗?”
姜听雨顿住脚步。
如果说之前男人的话还不够有分量不足以打动她,那么现在,她的脚步已经被无形之中绊住了。
她想的并不只是这一次的定妆照拍摄,而是以后的每一次。
婚事作废,她是可以和谢霁淮撇清干系,可那样也就意味着她会继续被父母管束,并且她这次出尔反尔,往后要想再利用婚事奔向自由更是难上加难。
姜听雨心里筑起的那道高墙轰然坍塌。
她转过身,水眸凝向男人,浅浅呼吸了两声,似是用足了勇气,艰涩地开口:“你能做到不干涉我的私生活吗?”
谢霁淮笑了下,“当然,协议作证。”
-
从民政局出来,姜听雨看着手里的红色结婚证书,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就这么跟他结了婚,成了合法的夫妻。
即便是有那层合作关系,她真的能和他正常点相处吗?
“姜小姐。”
耳畔忽然传来温热的气息,潮湿发麻,撩拨着她敏感的耳垂,很快,耳根便染了红晕。
她瑟缩了下,双手紧紧抱着结婚证挡在胸前,后退了一步,拉开和男人的距离,戒备地看着他,“什么、什么事?”
谢霁淮深邃的眼眸微暗。
明明都结婚了,她怎么反倒比结婚前更怕他了。
“回工作室?我送你。”谢霁淮直起身,把结婚证随手揣进裤兜。
姜听雨她还没从单身的身份缓和过来,听到男人的声音更是紧张不已,连忙指了下马路对面,颤着声音道:“不用……永叔在那边等我。”
谢霁淮抬眸望过去,迎着刺眼的光线,冷淡的眼眸觑眯起,“那就请他回去。”
“啊?”姜听雨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霁淮挑眉,“听不懂?”
姜听雨愣愣地看着他,心跳不停地加速。
半晌,她点了点头,“听懂了。”
“可是……”
可是她不想要坐他的车,也不想和他同处一个空间。
姜听雨开始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进了个圈套,但是她找不到证据来证明。
谢霁淮没给她犹豫拒绝的机会,强势地牵起她柔若无骨的掌心,将她带入怀中,薄唇贴着少女的耳侧,低声提醒:“姜小姐,对外,还是装得恩爱点的好,你说呢。”
饶是姜听雨惧怕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这门婚事是她自己要求来的,在父母眼中,她和谢霁淮是两情相悦,如果表现得太过疏离一定会引起父母的怀疑。
为了得到自由,她连结婚证都领了,装恩爱而已,她也能做到。
姜听雨余光怯怯地瞥向男人,面上却装得淡然,“嗯,麻烦你了。”
男人牵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两人相贴的肌肤热度不断攀升,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点点潮湿,不知是她还是男人的掌心出了汗,有种黏腻的感觉。走动时掌心摩擦,那股黏腻感让她颇为不适。
男人的步伐并不快,似乎是在刻意等她,她正常走也能跟上。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便走到了迈巴赫车前。
车窗玻璃贴了防窥膜,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仅仅从外观察,也能察觉到车子里没有司机。
男人应该是自己开车来的。
姜听雨身体比脑子快,直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还没来得及俯身上车,男人的掌心便扣住了车门顶。
“姜小姐,没记错的话,你说过坐后座会晕车。”
男人唇角噙着肆意的笑,深色的瞳眸落在少女怔愣的脸上,他就像是雪地里的狼,危险,狠戾。
姜听雨心头倏然发紧,垂在大腿两侧的莹白指尖悄悄捏了捏。
上次不得已乘坐男人的车时,她为了避免和他同坐后座,故意撒了谎。
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姜听雨咽了下喉咙,“我……”
谢霁淮打量着她,步步逼近:“不晕了?还是你上次骗了我?”
男人的气息太过凛冽,像一张网,将她紧紧收拢。
他明明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可姜听雨就是没来由的害怕。
大约是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实在过于骇人,以至于过去这么久了,那种四肢发麻,头脚发寒的感觉还是挥之不散。
“晕、晕的,我还是坐副驾驶好了。”
姜听雨很没骨气地妥协了。
她松开扶着车门的手,转而往副驾驶走,步伐刚迈出去,她就听到身后强而有力的关门声,吓得她颤了颤肩膀,忙不迭钻入副驾驶,很乖地系上了安全带。
车子空调刚开,闷热还未散去,不停加速的心跳导致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身旁的驾驶座陷落,男人挺拔的身躯实在是太有存在感,即便她刻意忽视,余光还是会时不时触及。
于是她低垂着眼眸去看车内的仪表盘,就那么几个标识,她盯着看了许久。
“姜小姐。”谢霁淮嗓音温沉低哑,轻唤了她一声。
姜听雨下意识抬眸,视线就被随意搭在方向盘的那只手捕捉。
谢霁淮皮肤偏白,手指瘦削修长,骨感且漂亮,手背薄薄的皮肉下隐藏着青色脉络,彰显着男性的力量。
他就是用这样的手轻松压制住了那个人。
眼前蓦然浮现会馆初见的画面,姜听雨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身体往车窗靠了靠。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谢霁淮的眼睛。
谢霁淮身上的安全带还没有系上,轻松地转过身直视着她,“姜小姐,有件事你是不是忘了?”
姜听雨眼底弥漫着疑惑,脑子转了一圈,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
是她之前答应了他什么吗?
谢霁淮身体微微压下来,越来越近,近得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空调温度开得过低,车内热气消散后,那股冷气更是犹如一根根冰针,直直刺入皮肤,冻得姜听雨瑟瑟发抖,却轻咬着唇不肯吐露一个字,只凝着水眸看他。
谢霁淮抬起手,似是要伸到她眼前。
姜听雨屏着呼吸,身体僵硬到做不出反应,唯有纤长的睫轻轻地颤栗。
下一秒,那只手停在了触控屏幕上,瓷白指尖轻点几点,调低了空调的温度。
他是察觉到她冷吗?姜听雨忍不住去想。
思绪神游之时,男人温凉磁沉的声音再次灌入耳朵。
“你家司机还在等你。”
姜听雨怔愣了一瞬,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从民政局出来就跟着谢霁淮上了车,还没来得及告诉永叔。
永叔还在马路对面等着她呢。
姜听雨从包里翻出手机,急急忙忙点开通讯录,打了通电话过去,告诉永叔自己搭谢霁淮的车去工作室。
永叔笑了笑:“是永叔想得不到位,你们小两口新婚,肯定想待在一起,永叔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手机听筒的声音没来得及调低,永叔的声音直接充斥了整个车厢。
姜听雨尴尬得蜷缩起手指,脸色红得厉害。
她支支吾吾应了两声,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掌心里的手机像是滚烫的火烙,不住地刺激着她的皮肤。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纠结片刻,还是说不出口,索性撇过头看向窗外,闷着一言不发。
谢霁淮开车技术不错,行驶得非常平稳,她还以为他这样的性子,开起车来也是不管不顾,没想到却意外地沉稳。
民政局离工作室不算远,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工作室楼下。
姜听雨道了声谢准备下车,手轻拉了两下车门,却发现根本拉不开。
她侧过脸看向男人,眼里带着质问。
谢霁淮深邃的眼眸从她脸上扫过,而后打开副驾驶前的储物盒,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入,拿了个小盒子出来。
巴掌大的蓝色丝绒首饰盒,看起来像是储放戒指的。
姜听雨紧张地咽了咽喉咙,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会儿要怎么拒绝。
合作婚姻而已,婚礼那天交换戒指也就算了,毕竟是婚礼必要的流程,无法避免。但现在,他送她戒指岂不是在……求婚?
姜听雨如临大敌,双手背在身后,用力地摇头,“我不要,你拿回去。”
谢霁淮盯着她勾唇浅笑,眼里透着一丝玩味,“不要什么。”
姜听雨想也未想,脱口而出,“戒指。”
谢霁淮挑眉:“谁告诉你这是戒指了?”
说完,他唇角的笑意更深,言语之间带着狎昵的意味,“你不会以为我在向你求婚吧。”
姜听雨面上沉默,心里却如同万马奔腾。
太丢人了。
她怎么会联想到求婚的。
“也不能怪我多想,你的举动就是很像……”她理不直气也不壮,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谢霁淮单手搭着方向盘,又笑了声。
指尖轻轻一抛,盒子稳稳落在女孩怀里,谢霁淮下巴微抬,示意她打开盒子,“自己看看。”
姜听雨听话地打开蓝色首饰盒,澄澈的眼睛在看到盒子里那对蓝色钻石耳环时骤然放大。
倒不是她少见多怪,而是这对耳环看起来和父亲给她的那条蓝宝石项链太相称了,简直就像是一套首饰。
“这是?”她疑惑地看向男人。
“耳环。”男人漫不经心地答。
姜听雨被他敷衍的语气弄得有些恼,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客气,“我知道,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送我耳环。”
谢霁淮默了几秒,不紧不慢道:“送老婆礼物需要理由吗?”
姜听雨被人叫过很多称呼,女儿,妹妹,甚至是宝贝。
但被人叫老婆,还是第一次。
她错愕了许久都没有缓过来,捧着小礼盒的手僵化成石。
那对耳环,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拿了就代表她认可谢霁淮妻子的这个身份,不拿又好像违背了他们的合作关系。
此刻,她眼里的耳环不是耳环,而是烫手的山芋。
谢霁淮轻笑了声,欺身凑近女孩。
车厢狭小/逼仄,他越是靠近,呼吸就越是浓烈灼热。
姜听雨被男人整个压在了车门上,躲无可躲,后背贴着冰凉的车窗,冰与火交叠缠绕,将她牢牢包裹。
“怎么,要我帮你戴?”
男人声音低沉,像是北方冬日的雪,带着凛冽的气息。
姜听雨怔缩了下眼眸,咬着唇摇头,“不用、不用了。”
离得远还好,稍一离近,她潜意识里的恐惧就如浪潮般涌出。
“那个……那我可以走了吗?”她压低了声音征询男人的同意,一只手悄悄扣在了门把手上。
谢霁淮扫了一眼她的小动作,语调散漫:“当然。”
在女孩殷切的目光下,男人不紧不慢地解锁了车门。
解锁声响起的那一刻,姜听雨犹入天堂。
她攥着首饰盒慌忙下车,还没站稳,身后便传来男人轻懒偏低的嗓音,
“姜小姐,收了礼物连声谢谢也不说,这可不太礼貌?”
姜听雨脚步微顿,僵硬地转过身,被男人逼得眼眶又蓄上了泪水,小声而郑重地开口:“谢谢。”
姜听雨的眼眸无辜且干净,像是一只不知世事的小精灵误入了人间,然而此刻,那双眼睛蒙了层雾气,闪着盈盈水光。
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只会让人更想在某个时候狠狠地欺负。
“谢谁?”
谢霁淮心头意动,继续问她。
她闷声答:“谢谢你。”
男人值盯着她没说话,显然是不认同她的回答,或者说,不认同她对他的称呼。
姜听雨很想把手里的那只首饰盒砸回去,告诉他自己不想要,也请他不要再逼迫她,可是她没那个胆量。
眼下她连个可以为她撑腰到人都没有。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哥哥肯定会教训谢霁淮这个坏蛋。
女孩昨天还在庆幸哥哥没那么早回来,现在需要哥哥帮助了,又转了念头。
姜听雨垂下眼眸,手指揪着裙摆,一圈一圈地绕,绕到没法继续了,她才嗡声嗡气道:“谢谢老公。”
作者有话说:
眠宝,你是不是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忘啦!
协议协议……
第16章 现在去离婚还来得及吗
谢霁淮从女孩粉唇里听到那声微不可查的老公时, 指尖凝滞了一瞬。
他不过是恶劣地想要逗弄她,没想到她真的说了出来。
谢霁淮低低地笑,心情在这一刻达到最愉悦的状态。
姜听雨自然不清楚男人的想法, 她只觉得男人又在想什么欺负她的主意了。
总之就是不安好心。
“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不能再拦着我了。”
姜听雨往后退了两步, 见男人没说什么, 忙转身奔进了大楼。
直到电梯停在工作室所在的楼层,她依旧心有余悸。
反复确认男人没有追上来后, 姜听雨那颗提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进入办公室, 姜听雨先是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缓缓精神, 喝了小半杯后才开始处理事情,午休前, 小助理米茶在微信上问她要不要帮她点餐,姜听雨实在没胃口,礼貌拒绝了。
午休时间过半, 姜听雨才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她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 眼睛困得都快要睁不开了,脑子却还是无比地清醒。
从包里拿出结婚证, 里里外外看了又看, 每一遍都在确认自己已经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