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玄学大佬她靠算卦娇养了首辅——如绾秋蛇【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18 17:14:54

  没有半点声音。
  “……”
  她亦步亦趋地往回走着,心底也同这崖底一样死寂。
  很快,她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周惟卿。
  脸色灰白,睫毛上落了些轻灰。
  多么与世无争的一张脸。
  周围散落着一堆木头还有破碎的部件,再往北走便又是一片森林。
  她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替他擦去脸上的灰尘。
  “周惟卿。”
  她等着他回应。
  可惜半天也无人应答。
  “……”
  她凑近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如游丝一般,似乎再用那么一点点力气,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周惟卿感觉到有一双颤抖的手轻轻捧着他的两颊。
  柔软的指腹带着些力度,擦过他的眼下。
  一如两年前那双轻拢在他手背上,替他擦药的那双柔荑。
  忽然又想起宁扶蕊说他脏。
  他如今应是很脏才对,所以她才会帮他擦脸。
  他想说点什么,可嗓子似乎被石子碾过,他挣扎半天,艰难地出声道:
  “对……不起……”
  擦拭的手一愣,他的颊边似乎落了些清凉的液体。
  一滴一滴,缓缓滴落在他的脸上,却沁入他的心底。
  她哭了。
  “没事,我们回家。”
  宁扶蕊胡乱拭去眼泪,吸吸鼻子,堪堪将他扶起来。
  她不高,背起身形颀长的周惟卿有点吃力,他长长的袍角拖曳在地上,携卷起细碎的的小石子,很滑稽。
  他缓声说道:“你不必管我……是我自己要跟来的……”
  宁扶蕊没理他。
  嘴上说得好听,手却不放开她。
  “你别睡啊,你不睡,我就跟你说说我的事情。”
  周惟卿点点头,他的下巴搁在她的颈肩,喷出的气息有些痒。
  “我家住在a省b市cd小区xxxx幢……”
  宁扶蕊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从自己上幼儿园开始同他说,一直说到大学,中间时不时穿插一句:
  “你还在听吗?”
  若他点头,她便继续说。
  她算是极为幸运的,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原生家庭,爸爸妈妈都很爱她。
  她走着走着,眼前又出现一条山道,弯弯绕绕,像是要通到天上去一般。
  她咬咬牙,一步一步地走上山道。
  再坚持一下。
  她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复开口对他说:
  “周惟卿,你要好好爱自己。”
  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量。
  “……嗯。”
  爱人先爱己。
  这是她奉行的原则。
  走了半天,她双腿开始打颤,呼吸也愈来愈沉重。
  每抬一步,似乎都有千斤的鼎压在她的膝盖上。
  “放我下来吧。”
  宁扶蕊被他说烦了,假装怒道:“你再说一句我真的就要把你丢下去啦。”
  周惟卿在心中都能描摹出她此时娇嗔的模样。
  宁扶蕊狡猾,他也不逞多让。
  他知道宁扶蕊如今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丢下他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低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胸中一痛,又吐出一口血来。
  宁扶蕊真的很想骂人。
  “你笑什么?”
  “你刚刚哭了。”
  宁扶蕊无语:“……”神经病。
  到了晚上,她摸到一个崖洞,又望了望崎岖的山道,只要沿着这条道走,应是能走到开阳郡的。
  背上的人精神好了很多,在崖洞里休息一晚应该没事。
  她身上还有一个火折子,便生了一小簇火。
  宁扶蕊堪堪靠在他旁边休息着,山风吹进来让她有点瑟缩。
  周惟卿转头,望着小小的发芯,心中甚痒。
  他不禁将头靠得近了些。
  宁扶蕊侧过身,想避开他身上浓重的血气。
  “你身上好脏。”
  “嗯。”
  他的眸色转暗,手上握着一簇她细软的发丝,堪称病态地想着。
  回去以后,他势必要把宁扶蕊关起来。
  关在他为她精心搭建的小房子里,每天只能看到他,让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样她便不会走,不会骗人,不会骗他。
  脏又如何,脏也只能跟他在一起。
  她不能走,她要一直陪着他到死才好。
  两个狼狈不堪的人相互依靠在一起,宁扶蕊望着满天繁星,心情有些奇妙,又有些无可奈何。
  她承认她对周惟卿心动了。
  他的爱很笨拙,又不懂得如何隐藏。
  他所有的小心思都于她眼中一览无遗。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手上,宁扶蕊手中兀然多了一样东西。
  她的罗盘。
  宁扶蕊目光微动,抬眼望着他。
  两人的目光交错,又慌乱地闪躲开。
  “谢,谢谢你……”
  到最后,宁扶蕊实在是累极,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宁扶蕊走得很慢,又因为背着个周惟卿,她走走停停,一连走了几天,才离开山中。
  她走在一条荒芜的小道,遥远望着那条长长的流民队伍,眸光微沉。
  周惟卿身上的伤需要处理,她需要换点伤药然后再换个推车推着他走。
  流民们聚集在一处歇息,大部分都警惕地望着二人。
  “请问一下,你们谁家有伤药?”
  见他们不答.,她又赶忙说:
  “我可以用身上的东西跟你们换。”
  此话一出,立刻有些人跃跃欲试地想举手。
  这二人通身气质矜贵,一看就不似寻常人家。
  特别是那个白衣服的。
  宁扶蕊拔下身上的装饰,拿出一点碎银,立刻便有人举起了两个瓶子,她心中一喜。
  不一会儿,她便收到了数十瓶伤药。
  到最后,她又用身上的银钱换了一辆推车。
  可惜没能换到吃的,这个流民队伍最缺的东西便是吃食。
  一些老人用泥土混着一些溪水,搅匀了给小朋友喝。
  他们自己便直接干啃。
  有的小孩土吃多了,脸色暗黄,肚子还鼓鼓的。
  宁扶蕊简直不忍心再看。
  最令人害怕的是,队伍中有些比较壮实大胆的青年,把目光投向了周惟卿。
  宁扶蕊还在替他处理着伤口,还好落下时有车厢作为缓冲,他受到的内伤不多。
  血腥味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那些流民的眼睛,饿得都发绿了。
  处理好之后,身旁只有一把匕首傍身,她不敢闭眼。
第38章 饥荒相食
  夜半时分,等周围的流民都睡下了,宁扶蕊才堪堪阖上眼闭目养神。
  忽然听得一些细碎的衣料声,她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手中握紧匕首。
  模糊的咀嚼声响起,听得她头皮发麻,不禁缓缓朝那个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
  “别看。”
  周惟卿淡淡的声音响起。
  闹饥荒人相食是很普遍的事,但他还是希望她看不见这些残忍的画面。
  宁扶蕊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他的目光温温凉凉,却没有几分笑意。
  宁扶蕊目光闪烁,朝周惟卿靠近了些,附在他的耳边悄声问道:“你饿了吗?”
  见他愣着不答话,宁扶蕊笑笑,伸进衣服内层口袋里拿出一包油纸包着的点心。
  还好她从车里下来时顺手拿了点吃的。
  虽然不顶饿,但起码可以补充点能量。
  这两日她一直舍不得吃,如今看到周惟卿才想起来。
  打开油纸,里面放有几块已经失去卖相的云片糕。
  她眼睫扑闪,神色自然地拿了一片便递到他的唇边。
  嘴唇触碰到柔软的糕点与微凉的指尖,周惟卿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似是怕他不喜欢,宁扶蕊又赶紧道:
  “你吃呀,甜的。”
  他喉结轻动,忍不住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
  舌尖漫上细软的甜腻,带着点花香,很好吃。
  宁扶蕊又将剩下的云片糕继续递给他。
  他侧过头,心中颤栗,很快又变得一片柔软。
  “我饱了,你吃吧。”
  宁扶蕊眨眨眼,不客气地将剩下的全吃了。
  这边周惟卿仔细听着,远处的咀嚼声消失了,那些流民应该解决完毕了。
  如此过了两天,周惟卿又发了高烧,醒来的时间很少,一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
  宁扶蕊跟着的流民队伍碰到了另一队流民。
  另一队的流民大部分精神萎缩,身上覆盖着小小的红点,似乎是生病了。
  两队人不一会儿便因为贪婪对方的物资,相互争夺了起来。
  宁芙蕊跟在队伍末尾,暂时没人注意到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老鼠的气味。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有人的包裹被人撕烂了,掉出几只死状凄惨,身上还凝着血的老鼠。
  一群人上前哄抢着。
  有的受不了这种气味的,便边吃边吐。
  宁芙蕊顿时面如菜色,再看下去她也要吐了。
  古代卫生条件差,疫病传染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赶紧推着周惟卿悄悄远离了人群。
  未曾想那便的队伍里有人眼尖地看到了车上的药瓶,又全都跑过来追在她身后。
  还好她有点武功基础,步伐极快,大部分人都拖着病体,追不上她。
  她发誓,跟宁晁习武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裙子太长实在碍事,宁芙蕊想也没想,直接上手一撕。
  旁边有人饿虎扑食般朝她扑过来,身上被刮了几道伤痕,她咬咬牙,心无旁骛地疾驰着。
  这些流浪久了的人光拼体力根本拼不过她,很快,身后的骚动声渐渐隐去,前面终于显现出一个城池的轮廓。
  甩开了流民,宁芙蕊双手脱了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想家的心情于此时达到顶峰。
  定下心来一看,腿上的抓痕触目惊心,她装的水还剩一点点,便赶紧又拿了帕子沾了水去擦拭血迹。
  希望她自己没事。
  想起那些人身上的味道,她再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流民们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人性中的贪婪无知一概暴露无遗,既可怜又可恨。
  她一边无奈地想着,一边步履维艰地推着周惟卿朝着开阳郡城门的方向走。
  似乎是怕流民侵扰,厚重的城门紧闭着。
  她叩了好几声,大门开了一个缝隙,探出一个守卫的头来。
  这个时候,为了能顺利进城,只有......
  她拿出了自己仅剩的一点钱银。
  钱没了还能再赚,人没了就赚不回来了。
  一张银票明晃晃地在守城侍卫的眼前晃着。
  侍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拿过银票,悄悄将门缝又开大了一点。
  宁芙蕊顺利进城了。
  眼看还剩大半日的时间,她准备先支个摊子把刚刚的支出赚回来。
  这样晚上就能去找城里的郎中看周惟卿的病了。
  而且她被抓伤了,自己也还要看。
  开阳郡并无灾荒的趋势,大街小巷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她来到城中勾栏区,各式商铺林立,也有几位同行在街道两旁替人算着八卦。
  她满意地选了个位置,支起了风水摊子。
  好像还差点什么......
  她看向身旁的周惟卿,脑中灵光一闪,摊子已经支起来了,那便要物尽其用。
  她又给周惟卿的大半边脸盖了块布,小心翼翼给他取下了头上的冠,扯了一块木板子,上面写上“可怜孤孀、八十老母要治病”等字样。
  八十老母被她这一连串的动静闹醒了,呆呆地望着那块板子:“......”
  宁芙蕊朝他讪讪一笑:“咱们得先打一下配合战。”
  周惟卿不语,配合地咳嗽了两声。
  陆陆续续有几个人注意到了她的摊位。
  众人一时见她衣着阑珊,刚死了丈夫,身边还有个病着的八十老母,心中怜悯更甚,便都来光顾她的生意。
  赚够了钱,宁芙蕊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了家医馆。
  大夫神色凝重地看着她。
  “这位郎君皮肉结实,稍养一段时间便好,”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道,“可娘子你......”
  说罢,他欲言又止地指了指她被抓的地方,摇了摇头:
  “这几个月还是莫要出门为好。”
  宁扶蕊抿着嘴,脸色不虞。
  几个月不出门那她还怎么找阵眼,等着阵眼自己来找上门吗?
  也不知道赵褚林知不知道梧桐村的消息,若他真反应过来了,到时候她再想破坏阵眼可就难了。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我不能不出门的。”
  大夫沉吟几许,用手指摆了一个数。
  “三十两?”
  大夫摇摇头。
  “三百两?”
  大夫继续摇摇头。
  宁扶蕊咂舌,三千两,她一下子哪来这么多钱......
  将她整个卦铺卖了也没这么多啊。
  “不是我乱开价,而是这药引及其珍贵难求,数百年才能有上一棵!”
  “我家祖祖辈辈牺牲无数心力人力,这么多年也只求得两棵!”
  宁扶蕊:“......你待我想想办法。”
  大夫点点头,朝她和蔼地笑笑,道:“不若先把这几副药拿回去喝了罢。”
第39章 纸落云烟
  宁扶蕊找了间客舍,因着两间房费用太高,她便折中开了一间有隔断的房子。
  安顿好周惟卿,宁芙蕊累极了,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便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隔断的另一边,周惟卿因为在医馆喝了药,此时已好了许多,至少能下地走路了。
  他坐在桌案前,思索着郎中的话。
  她来开阳郡应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也不会如此愁眉不展。
  三千两......
  他这些年存在钱庄的俸禄拢共有八百多两,还剩二千多两......
  思绪一定,他下楼买了点笔墨。
  宁扶蕊睡得心神不宁,恍惚间见到周惟卿夜半三更还亮着一盏灯,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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