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玄学大佬她靠算卦娇养了首辅——如绾秋蛇【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18 17:14:54

  他当时还在心底埋怨过她,为何不回来看他……
  宁扶蕊察觉到他紧张的反应,轻笑道:“你别怕啊,都过去了。”
  “而且我在那边也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和事,我过得很开心。”
  除去一开始的辛苦,后面的那些日子,她确实过得十分自在。
  二人回到久违的府邸,因为一直有管家在打理,宁扶蕊放下行李便能直接回房休息了。
  她点了一盏灯开始整理资料。
  周惟卿一直坐在一旁,柔软的青丝垂在他的肩头。
  他就那样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底。
  她一边整理,一边同他交流:“明天我要跟扎西去立一座衣冠冢,你不介意吧?”
  他摇摇头:“我也随你一起去。”
  她垂下眸,摩挲着手中的木箱。
  里面存放着一张张代表身份的军牌。
  她抚摸着军牌上面的纹路,这些纹路十分繁杂,有的军牌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
  她的鼻尖也始终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她仔细瞧着,旧时苍凉的一幕幕仿佛重现于眼前。
  心潮忽然止不住地澎湃,眼眶倏然泛红。
  当年所有战死边疆的将士,如今终于能魂归故里了。
  她终于有能力,能给这些无畏的冤魂一个交代了……
  翌日,她随着扎西登上了汴京郊外最高的一座山。
  清晨的山林还泛着浓重幽静的寒气,满地的断柯枝叶,宁扶蕊走得小心翼翼的。
  她呼出几口寒气,感觉有点儿冷,便双手交叉搓了搓手臂。
  紧接着,身上就被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覆盖。
  她转头望着身旁的周惟卿,温声道:“谢谢。”
  扎西抱着一块长方形的大石头,上面只刻了一个“宁”字。
  他没什么文化,思来想去,又怕乱写冒犯了这些英灵,到头来就只写了这么一个字。
  周遭一片寂静,连带着氛围都显得十分沉重。
  二人情绪都有些低落,宁扶蕊半跪下来,用铲子开始刨土。
  她一边刨,一边低声念着:“叶落归根,人故还乡……”
  宁家最后一个长辈也战死在他乡,真就成全了宁晁所说的那一句:
  “宁家军从来不会退缩,哪怕是最后要死在疆场上,也决不能临阵脱逃!”
  扎西委屈得一直掉眼泪,宁扶蕊看着他的模样也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漫上眼眶的酸意。
  “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
  扎西被她一说,眼泪全憋在了眼眶里,一张俊脸都憋红了。
  她用尽了力气去刨土,好半天才刨了一个深一点儿的坑。
  周惟卿给她递上木箱,宁扶蕊捧过木箱,在上面贴了一道用朱砂书写的符箓。
  这张符箓名为往生符,可以指引军牌上的亡灵,让他们找到往生的路,不必再于人间徘徊。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缓慢抚摸着木箱,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她将那木箱安置在土坑里,轻声道:“回家了,安心投胎吧……”
  将土再埋进土坑后,扎西将石碑稳稳地放置在上面。
  他面色肃穆庄严,虔诚地合起双手,嘴里默念了一句藏语,随即将手平放在地面上,又朝石碑磕头,由此循环了九次。
  宁扶蕊没他们那么复杂,就恭敬地朝石碑磕了三个头。
  朝夕之间,她忽然发现扎西似乎长大了不少,周身带了些寂然的气质。
  少年意气被战争磋磨得所剩无几,以后他只能学着自己成长,靠自己走完人生的路。
第135章 千古骂名
  正午时分,周遭雾气散去,她从山顶向下望去,年节的气氛还没过,市井街巷中不少还挂着红绸,燃着鞭炮。
  大街小巷熙来攘往,一副清平安定的盛世景象。
  宁扶蕊很喜欢这样的风景,便忍不住附在周惟卿耳边道:
  “待我死后,你便把我葬在这里。”
  周惟卿转头朝她望过来,眸光深邃。
  见她把生死说得这般坦然,毫无留恋的模样,他心下一紧,压着唇角沉默不语。
  宁扶蕊并不介意他这冷漠的模样,反而漫不经心地一笑。
  “来都来了,我去看一下刘郎君。”
  说罢,她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山林的另一边走去,留着身后二人面面相觑。
  扎西瞥了一眼周惟卿,轻哼一声跟了上去。
  青山之间,山峦层叠,连绵起伏。
  而她攀爬了半日,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她来到另一座峰,只见那座碑旁边还立着一个十分简陋的,破烂的木牌。
  宁扶蕊心下一凛,忽然想起那对怨侣……
  心下忽然有些动容,她缓步走上前去。
  那石碑端端正正,上面刻着刘期归的名字,字迹规整肃穆。
  而一旁的木牌上面则没有姓氏,只用血书了一句话:
  【别问何时归期】
  字迹飘然翩跹,如腾云驾雾,似乎一不留神,就要随着风飘走了一般。
  清风徐徐拂过发梢,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心底涌上些许复杂的情绪。
  她不能说千鸿人傻,只能说她有着这个时代的女性特有的孤勇与贞烈。
  如若换做她,她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就轻易寻死的,再爱也不可能。
  她安静地祭拜了二位,周惟卿跟在她身后,望着那木碑若有所思。
  宁扶蕊回头望去,他低垂的眉目瞧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她能听到他茫然的心绪。
  她早就看出来了,他的自毁倾向很严重,如今的想法也跟千鸿很相似。
  世间所有事物在冥冥之中都有一个定数,既然她救了他,她便希望这个人能好好活下去。
  所以她教他学会爱人,带他领略世间的爱意。
  好在这个世界心地善良的人很多,他也确切地学会了怎么爱一个人。
  有爱便有希望,有希望便能活下去。
  周惟卿发现她一直瞧着自己,那双清亮的杏眸里蕴含着温柔的关切。
  她说:“周惟卿,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的书院要拜托你来照顾,这天下还有那么多人没有书读。”
  “还有花,那桂花树才刚刚种下去,你可要照顾好它。”
  听到这些话,周惟卿端直的脊背有一丝僵硬,忽然不知道要以何面目来面对宁扶蕊。
  周遭陷入寂静,扎西不明所以地望着二人。
  宁扶蕊说的话跟他阿爹死前说的话很像,可是她为何要说这个?
  望着她满头的银丝,扎西脸色霎时有些发白。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不会的……
  宁扶蕊拍拍手指上的土,轻松地朝二人笑道:“事儿都办完了,咱们回家!”
  走在下山的路上,宁扶蕊胡乱揉了揉扎西的头发,对周惟卿笑道:
  “他毛手毛脚的,嘴巴还笨,若是朝堂上惹出什么事还要拜托你多照顾。”
  周惟卿淡淡地瞥他一眼,墨玉般的眸子隐在睫羽底下,不知在想什么。
  “切,”扎西不耐烦地撇开她的手,“谁要他照顾,我才不稀罕呢!”
  他看见装模作样的人就烦,看见周惟卿特别烦!
  宁扶蕊笑笑没说话。
  扎西直觉不对,扯了扯她的衣角:“你要去哪儿,你又要出远门吗?”
  宁扶蕊抬眸望着葱郁幽深的竹林,几缕阳光照下来的地方覆盖着浓密的绿青苔。
  “我要回家。”
  “你家不就在汴京么?”
  宁扶蕊抬眸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很快又被心中的释然所代替。
  她勾着唇角,毫不留恋地往前迈去。
  走着走着,她又觉得不够,便大步地跑起来。
  高束的头发在空中飞扬,层叠的裙摆也随着她的动作舞动,像只翩跹灵动的蝶。
  “哎——你等等!”
  宁扶蕊回了一趟自己家,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拿出自己的小盒子,里面只放着他绣的第一个香囊。
  她又从衣袋里拿出他送自己的怀表,一齐放了进去。
  “我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她干干地笑了两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就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宁扶蕊捧着盒子,眸光晶亮,像捧着一个易碎的珍宝。
  那香囊早就褪色发白,但她一点儿都不嫌弃,还要对着他笑说,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她来到周惟卿面前,悄声道:“待我回去了之后,你便将它们跟我葬在——”
  周惟卿听得手指不住地发颤,他终是没忍住,将她紧紧地圈揽在怀中。
  力度大到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带着清苦墨香的怀抱令人贪恋,她垂下眼,心跳强烈悸动。
  她蹭了蹭他的肩膀,问道:“你知道了吗,看不到这些东西我可是要哭的!”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第二日,宁扶蕊早早起了床,准备写直冤状。
  她拿来纸笔,又翻出父母的书信,一笔一划地在纸上认真写着。
  “元景二十年,吾父宁侑率军出征……”
  她颤抖地写下他的生平。
  在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她还能感觉到原主魂魄中强烈的哀切。
  曾经满门风骨的将门,男丁全数战死域外,埋骨黄沙,还要落得个千古骂名。
  而那真正通敌叛国之人却逍遥数十年,还要把手伸向百姓,起高楼建大厦,日日穷奢极欲,贪求无厌。
  因着真相过于鲜血淋漓,她每写一段,都要缓一会儿。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滴落在纸上,晕染了一片片墨迹。
  一张写不好,她便写第二张、第三张……
  从清晨到日暮,她一直坐在这方木椅前,直至桌面上堆满了纸张,手臂也微微颤抖。
  到最后,写到枉死之人时,她直接弃了手上的羊毫。
  她一边翻阅军牌,一边割破手指,用自己的血来书写。
  她想,她既然穿成了将门女,便要活得像个将门女,绝不能辱没这些忠烈。
第136章 落花时节
  写着写着,指尖传来的刺痛让她喉中抽着冷气。
  很疼,她其实最怕疼了。
  但是她不能停,她肩负着那么多人的命,那日她自窥得的记忆里,窥见成千上万堆叠的尸体,触目惊心……
  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她,等着她雪案平冤,改写史书,她绝对不能停下脚步!
  一直写到深夜,她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吃饭。
  周惟卿今日上朝去了,这几日应该很忙才对。
  不知不觉,她竟已经习惯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第二日,宁扶蕊被柒柒叫醒。
  原是长公主邀请她到府中一叙,宁扶蕊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搂席的机会,穿好衣服便骑着马过去了。
  去的路上下了点儿毛毛雨,感受着雨打在皮肤上沁凉之感,宁扶蕊心中反倒畅快无比。
  少女打马自桥边走过,一头银丝在雨中飘飞,周围人纷纷朝她投去惊奇的目光。
  一刻钟后,她来到了公主府。
  而府上,似乎早有人在等她了。
  那人伫立在廊前,穿着一身清逸的白玉袍,手中打着伞,他望着少女,眸中尽是春风般的笑意。
  宁扶蕊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即又化为惊喜。
  恭喜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望着昔日如同长辈一般温润的青年如今变成九五之尊,她微张着唇,又有些犹豫。
  她真不太不习惯。
  只听她拉着缰绳,口中结结巴巴地探问道:“陛,陛下好?”
  他的眉目似乎坚毅了些,经历了纷然的战事,少了几分优柔,可他那双眸还是不变的明世之眸。
  听着她生疏的称呼,李沅启唇轻轻一笑,将油纸伞递到她面前。
  “今日只是普通家宴,娘子不必如此拘谨。”
  宁扶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了马。
  一路蒙着雨驰行过来,她身上沾了雨水,微微有些气喘。
  宁扶蕊随着他一同进入正堂。
  唐秋与周惟卿已经坐在饭桌前了,宁扶蕊挑了挑眉。
  从来没想过他们四个人能聚在一起吃饭。
  宁扶蕊选择坐在周惟卿旁边,左边挨着长公主。
  她朝长公主微微一笑,能感受到李沅的目光还在自己脸上。
  李沅望着少女,他看着她从一个跳脱的少女变成如今这般沉稳平静的女人。
  如今她一头银丝悄然变白,眼神却还是如同旧时一般澄澈,看向人时,依旧是那般目光如炬,洞若观火。
  他从来没看错人,只可惜……
  她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
  他轻声叹息,笑道:“今日我们难得聚在一块,不必拘束,旧时怎么来的,如今就怎么来。”
  宁扶蕊朝他抿唇一笑,正想说点什么,袖子下的手却忽然被人牵住。
  她望着周惟卿:“怎么啦?”
  周惟卿耳根有些发红:“……”
  只听他低声道:“想你了。”
  宁扶蕊唇角笑容愈发扩大,伸手给他夹了两道菜:“先吃饭。”
  长公主还备了两坛酒,一打开坛盖,清冽的香气便逐渐弥漫开来。
  宁扶蕊与她相视一笑。
  这场宴席谁都没有提到离别,但在众人交流的目光之中,宁扶蕊还是感知到了什么。
  只听长公主倒满了一碗酒,双手举起对宁扶蕊说:“这是塞外的烈酒,你可饮得?”
  宁扶蕊挑挑眉,她以前带宁家军的时候,全靠这个壮胆。
  “当然饮得了!”
  说罢,她便给自己满上,两碗酒上下一碰,她便将碗放到唇边,尽数饮下。
  喉咙窜上一阵刺激的辛辣,浑身像是有火在烧,她也被辣红了眼。
  见她毫无意外地将碗中酒饮尽,长公主又替自己满上了。
  她自己也红了眼,语气因为哽咽变得有些僵硬:“今日我们送你一程,你可要记得我们。”
  宁扶蕊一下笑得开怀,又与她碰了个碗。
  少女明眸皓齿,笑容如同海棠醉日。
  周惟卿跟李沅却不像她们二位一般尽兴,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望见了一抹无奈。
  今日是她们二人主场,他们到底只是负责衬托气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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