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殿下觉得我说错了?”
云迟听到这句话后愤怒渐渐被心虚所取代,他经过调查后发现周珊珊不过是整日听家人在她耳边念叨才兴起了当太子妃的念头,她本人甚至连和自己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这不能怪她。
但云迟就是忍不住,他想将自己一肚子的怨气全都发泄在周家人身上。
“殿下若是还不说话小女子可就当你默认了?”
一旁江问月的火上浇油成功把他拉回现实,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拂袖离席了。
过了很久席间有个和她见过两面的姑娘开口:“江问月,你刚刚……是把太子殿下给气走了吗?”
江问月对此满不在乎:“怎么说是我气走的呢?之前几年太子不也是这样过来喝杯酒就离开吗?有什么稀奇的?”
她坐下后旁若无人的吃着面前的点心,席间过了很久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坐在不远处的周珊珊喝一口茶就会看江问月一眼,吃一口点心也会盯着她,江问月忍不住冲她挑了一下眉毛,而周珊珊把这当成了可以交谈的信号,立刻提起裙摆小心的跑过来坐在她身侧,将一直没说话的刘湘云挤到了后面。
“江小姐,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糊涂推你下水,我之前那样对你,今日你依旧这样帮我,我感激不尽……”
“我不是帮你,我就是听不惯太子殿下讽刺你的话,即使今天被说的不是你我也照样会帮忙的,”她认真的盯着周珊珊,“更何况落水的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不说我早就忘了,我对事不对人而已。”
宴会结束时江问月这边的人都相当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将她顶撞太子的事情说出去,谁都知道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面对她不过是一时生气而已,可如果这消息流传出去触了殿下的霉头,那很多人全家都得陪葬了。
但刘湘云没想这么多,宴会结束后还未曾离宫她就悄悄将这件事告诉了大夫人:“姑母,你看二姐姐做的事情,她和太子殿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火药味十足
“闭嘴!”大夫人无比严厉的开口训斥,“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在宫里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谈论,更不要提刚刚的事了。”
“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太子也有心想要压下去,你现在如果说出去丢的是整个丞相府的脸面,连我都会跟着遭殃,这不过是件小事,距离她大婚还有很久,我们可以慢慢折磨她。”
江问月先两人一步回到了马车上,过了很久刘湘云才跟在大夫人后面回来。
“二姐姐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云儿妹妹莫不是在说笑话?我不过是在发呆你却说我看你,等我真正看你的时候你却又躲开了,这是什么道理?”
“别吵了,”大夫人瞪了两人一眼,“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周珊珊一直记着江问月帮自己解围的事情,回到府上就将这件事的经过告诉了父亲。
“父亲,今日太子殿下在宴会上对我百般奚落,我因为不知哪里惹到了太子都没办法开口辩白,最后还是江问月帮我开口说话的,后面她还直接把太子气走了。”
周珊珊拉住周大人的手臂:“父亲,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呢?我不仅不想当太子妃,甚至侧妃都不想当了,太子殿下那样说我,我一看到他就害怕。”
“而且江问月根本没有在意之前女儿推她下水一事,女儿认为她是一个相当大气相当明事理的人,只有她最适合当现在的太子妃以及未来的皇后,女儿不想嫁给太子了。”
周家人本身就疼女儿,在周珊珊的央求下最终还是停止了那些背后捣鬼的小动作。
周家人小动作的停止让坊间关于江问月的讨论平息了不少,在云迟的推动下流言也在一点点向好的方向转变,宴会上的事大家虽然谁都没说,但心里终归是有杆秤。
三日后,西北地区的军报呈上来了。
“陛下,太子殿下自从到了西北就直接扎在了军营当中,殿下将西北地区所有的郎中和药材全都集中在了一起统一分配,随后又号召当地那些富商们捐钱捐粮,瘟疫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陛下,这一份是当地百姓写的联名信,信中写的都是殿下在当地时的点点滴滴,他不仅没有张扬自己的身份甚至还还不少士兵同吃同住,有许多人都是等殿下离开西北后才知道他到底是谁。”
“陛下,这是当地官员呈上来的本地百姓死亡情况,由于控制的及时绝大多数百姓都恢复了正常生活,少数家里亲人去世的官府也发放了一定的银两。”
“陛下,微臣来自太医院,这是太医院众臣研究出来的药方,治疗瘟疫相当有效。”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好事,再加上最近江问月在京中的风评,有不少人都书太子妃是福星。
“陛下,自从殿下和江二姑娘准备大婚后朝野上下细细想来全都是好事,江二姑娘不应当受到污蔑,求陛下还准太子妃一个清白。”
“求陛下还太子妃一个清白,准太子妃是保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天降福星,而不是什么天煞孤星。”
“之前那些话细细想来,朕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朕现在回忆一下后才发现是朕老糊涂了啊,居然听信那等荒谬的谣言,没有实际接触就直接做了将大婚推迟的决定……”
“父皇,”云迟从殿外走进来,“父皇不是糊涂,而是一时被歹人蒙蔽而已,父皇是为江山为百姓考虑,因此这件事不能怪在父亲头上,而是应当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
皇上听到云迟的话后抬起头:“太子这样说,难道是有了什么发现?”
“没错,儿臣经过近几日的查探已经将事情了解的水落石出了,父皇之所以会听信这些话是因为传播这些谣言的人就在大殿之上!”
“什么?居然在这里?”
“到底是谁那么恶毒的诅咒准太子妃,还害的圣上无法安睡?”
“这这这……这万一以后这种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该怎么办?”
“肃静!诸位听我一言,”云迟大声开口,“我希望做这件事的人能够主动站出来,只要主动承认我就会向父皇请求免去那个人的死罪,因为到目前为止还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必请求,朕准了,免去这个人的死罪以及株连家人的罪。”
众人又等了一阵,随后有人发现站在角落的周大人慢慢走出来跪在大殿正中央:“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微臣。”
“周大人?怎么会是周大人呢?他平日里一向比较和善,即使和江丞相的关系不好也不至于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吧?”
“的确是周大人不假,”云迟从怀里掏出几张纸,“这上面是这件事涉及人的相关证词,他们均以签字画押,儿臣念在他们是初犯的份儿上只罚了他们一些俸禄。”
“但是父皇,坊间传播留言的假道士和在您身边说这件事的太监必须处斩,这样的人不能留在皇宫内。”
皇上的脸在得知认证物证具在时瞬间脸就黑了,他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周大人连说了好几个“你”,最后还是摘了他的乌纱帽。
“这件事朕虽免了你的死罪但活罪难逃,你须得找个时间亲自登门道歉换太子妃一个清白,仅仅因为爱女心切你就做出这等事朕是不太相信的,不过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希望诸位爱卿都能引以为戒。”
“陛下,既然已经还了太子妃清白,那礼部是不是需要重新拟定一下良辰吉日了?”
“礼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
“着你明日起重新推算良辰吉日,确定好后拟一道折子呈上来,不得有误。”
“遵旨。”
退朝后有不少人都凑到了江丞相身边:“丞相恭喜,你马上就要有个太子当女婿了。”
“哎呀大人真是折煞老夫了,太子就是太子,规矩不可乱。”
周围人连番的恭喜红的江丞相有些飘飘然,他走路甚至都比平时轻快了不少。
“岳丈慢些走,等等小婿!”
江丞相回头,当看到说这句话的人是云迟后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殿下,太子殿下万万不可这般称呼微臣,微臣受不起啊!”
“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虽然我和问月还未曾大婚,但这样称呼也不应当算错才是。”
“殿下,微臣惶恐,微臣……”
“行了,别这么多规矩,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
云迟和他并肩而行,吓的江丞相赶忙落后半步:“本殿记得出征西北之前去了一次丞相府,现在才发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几乎以为是昨天的事情。”
“微臣明白殿下的意思,微臣定不会让小女受任何委屈的。”
圣上下旨后有不少人都来丞相府登门祝贺,就连许久未曾出宫的千安公主也有了看望自己好友的机会。
“江问月!我都到你院子门口了你怎么也不知道迎接一下?不会是在榻上睡着了吧?”
千安公主性情豪爽又和江问月是好友,因此门房和下人根本就没有拦她,她闯进江问月的院子大喊几声后才看到好友一脸迷茫的推开屋门。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都未曾梳妆呢!”
“难得出宫一次当然要好好来看你了。”
千安公主屏退身边的下人又示意丫鬟们退下,自己拉着江问月兴冲冲进了房间:“恭喜你啊!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等你进了宫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真好!”
“好什么,”江问月闷闷不乐,“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当什么皇后什么太子妃,我当个普通人就好。”
“太子哥哥人很好的,你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江问月趴在桌面上闷声开口:“一言难尽。”
“算了算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太子哥哥,但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只可惜我虽是公主但手里的权利有限,母亲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子,如果我能帮你向圣上说取消大婚就好了。”
“取消大婚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想的是推迟大婚的时间。”
“为什么?”千安公主不解。
“我半个月后要和其他人比试医术,这对我来说相当重要,如果大婚在半月后还好,如果在半月前我就不能出宫了。”
千安公主有些犹豫的开口:“要不我去试一下能不能买通礼部的官员?他们看到我应该都会给我面子,我再说一下这是你的愿望,按照你最近的风评说不定真的能推迟,你等着,我这就回宫!”
千安公主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又更加风风火火的赶回了皇宫,她进宫后直奔礼部:“尚书大人,太子哥哥和太子妃的大婚能不能推迟一段时间啊?比如……半年?或者四个月也可以,太子妃说大婚这件事需要慎重,不能操之过急,只有这样才能说明对大婚的重视……”
她在礼部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又拿出来不少银子说了不少好话,终于将大婚的时间顶在三个月之后。
“江问月,我尽力了,那些老头实在太迂腐。”
“没关系,谢谢你这么努力的帮我。”
太子同太子妃的婚期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丞相哪里坐的住,这婚期一日不成,他这国丈的帽子就随时可能被换掉。
“来人!”
一个小厮惦着步子进来,只见丞相坐着檀木扶椅上,粗眉紧蹙。他小心道:“小的在,老爷您吩咐。”
“把二小姐叫来。”
江问月本是坐在院中分拣着草药,却被父亲传去问话,她猜到大概是为婚期延期一事才找上的自己。
“父亲,您找我?”江问月摆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
丞相斟了一杯茶,推到江问月面前,“坐下吧,为父好久没同你闲聊了。”
她不想和对方继续演这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
不紧不慢地闻到:“父亲,找我所谓何事?”
丞相干笑了一下,“听闻你与太子的婚期又推迟了,与你可有干系?”
“父亲什么话,这良辰吉日是老天爷定的,女儿就是有滔天本事也改不了。”江问月说抿了一口茶水,是陈年的龙井,涩得很。
“别以为同太子定下婚约,你牢牢坐稳太子妃的位置了,你可知这丞相府外头有多少人在觊觎太子妃的位置,”看着江问月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丞相有些不悦,“女人家终究是目观短浅,还是要多听听为父的话,找时间同太子多亲近亲近,将婚事早早办了,你才算真真正正进了皇家的门。”
他见对面的人低垂这眼,以为江问月听进了他的话,又继续道:“你本就是个庶女,但好在有丞相府在背后撑腰,才能攀上太子的衣角,若是聪明的,更应该顺着这衣角往上爬,抓住太子的心。”
没想到自己老父亲急到这份上,生怕到手的太子女婿飞了,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女儿打包送到太子床上,明日立刻奉旨成婚了才好。
江问月表面不动声色淡淡道:“父亲说得是。”内心冷哼,不过是个急着卖女儿的人罢了。
“父亲可还有其他事。”江问月问到。
丞相话也说完,摆了摆手:“早些歇息去吧。”
出了门一转头,江问月便把他的话通通抛之脑后,什么太子,什么婚约,通通都比不上几日之后的医术比试要紧。
第二日一大早,江问月就起来在花园中温习医书,晨阳懒懒地打在她如瀑的长发上,似湖水般波光粼粼,双眸专注地盯着石桌上泛黄的医书。
“二姐,快看快看,这停着只花碟。”江涵雨兴奋的嚷嚷着,手上拈着几朵还挂着露水的桔梗。
江问月笑了笑:“今日天色明媚,府上却清净得很。”
身边的婢女接到:“二小姐你有所不知,昨个大小姐回了府。”
听到江惜媛的名字,江涵雨一下子没了兴致,面露惧色:“大…大姐怎么回来了。”
“小的听说是因为前些日子候府的事,大小姐受了委屈,回来同大夫人哭诉来着。”婢女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的望着四周。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含沙射影
江惜媛自小娇纵,目中无人,视人命如草芥,如今刚嫁去侯府没多久,便见不得隋侯日日留宿于一姨娘屋里,一气之下以魅惑隋侯的罪名将其打死,据候府上的下人说,那姨娘都已断气了,江惜媛还未叫停手,直到将人打成烂泥,就丢出府去。隋侯回来连个尸首都没见着。
隋侯大怒,半个月都不肯见江惜媛,对其冷言冷语。
此事一出,京城百姓便纷纷说隋侯夫人善妒,江惜媛自小被大夫人和丞相纵着,哪想到夫君竟为了一个贱妾冷落自己,认外界如何议论纷纷也不加袒护。
刚提起江惜媛,她就踱着步子从西侧径直走来。婢女收了声,生怕给她听去。
“哎呀,两位妹妹都在呢。”江惜媛装模作样的在石桌对面坐下。
江涵雨往江问月身后躲了躲,却招来江惜媛更为嚣张和鄙夷的眼神,“二妹妹和四妹妹走得愈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