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的名?”他问她。
筱薇摇头。
“我叫天翊,你是我的妻,许你叫我的名,如此你我即是平等的。”他慎重地说。
即是平等的,她就能以自己示人,与他对等的说话做事。
“夫君?!”他很认真,筱薇有些不知所措。
“小傻瓜!”他目光愈加温柔。“叫我的名!”
“天……天翊!”他的名从她的唇间滑出,如一片羽毛般轻轻落进他的心里。
“再叫。”
“天翊!”她声贝稍微提高,坚定了许多。
他的名,好好听。也很有重量,一点点压在她的心里,在她的生命里烙下无法泯灭的烙印。
他心花怒放,又一次将她抱住。
第104章 激战
他们离开幽深的隧道,撤到最初的那个山洞。
筱薇好奇地瞅瞅另外的两条隧道,问:“它们通向哪里?”
“中间那条通向地下水脉,不过也是最危险的一条,狩猎兽会从森林的另一条秘道涌向这里食水,甚至还会将那当作暂时的歇息地。”天翊回答的时候,牵住了筱薇的右手停下脚步。
“另一条呢?”筱薇指最一端的那条隧道。
“万丈深渊。”
山洞里有异况,天翊睨了眼脚尖那道隐蔽的咒符,不露声色。
“这么危险,要是不识路误闯另外两条岂不是凶多吉少。”筱薇迈步,就要踩进那咒阵内,却被天翊一把拉了回来。
藏在暗处的两只千年狐妖见状,知道精心布下的咒阵败路了,也奈不住性子了,甩开九尾如枪般齐齐刺向天翊。
天翊眼疾手快,将筱薇一把护在身后,溢出的戾气化为盾牌挡下了狐尾的攻击。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筱薇吓懵了,灰暗的山洞里顿时刀光剑影,法术纠缠。
为了避免筱薇被波及,天翊毅然踏进了那咒阵之中,也不知那两只狐妖从哪里找来的咒阵,威力相当强大,它不仅枷锁般限制了他的行动,还像饥饿的怪兽般吸食他的力量。
天翊手持影刃,左砍右斩,将从四面八方刺来的狐尾毫不留情的斩断,狐血四溅,疼得两只狐妖嗷嗷叫。
堵住出口的两只狐妖渐渐化为人形,她们是青丘狐族的幸存者花铃和月儿。三百年前夜帝血洗青丘,一对姐妹在族人的掩护下逃了三天三夜才脱离魔爪,这三百年来她们躲在深山里苦修,终于寻得了这报仇的机会。
这夜帝元神受损连成年人的形态都维持不了,仍难以对付。
眼看夜帝就要破阵而出,花铃和月儿不顾尾伤,双手结印加强咒阵的力量。
月儿凝神,长出新的九尾,趁着夜帝挣脱咒阵的空隙九尾齐出,呼哧地将他紧紧缠住。
“姐姐,我捉着他了,快宰了他!”戾气翻涌从内部不断剐着月儿的几条尾巴,血流成河,血味随着气流四溢,吸引了地下泉那成群的狩猎兽,饥饿的它们如潮水般涌进了通向上方山洞的隧道。
筱薇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在震动,有东西来了。
吼—
震耳谷欠聋的咆哮声从中间的隧道传出来,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她紧张召出蔓藤,进入备战的状态。
花铃双手持剑跃上半空,瞄准被狐尾紧紧缠裹只露出半个脑袋的帝夜,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砰—
天翊双臂一展,爆破的神气随即击出,将缠住自己的狐尾炸了个稀巴烂,他二指灵巧一掐,将那刺来的长剑挟在指间,向外一掰,那宝剑啪吱一声断成两段。
花铃大惊,却不肯放弃逼近天翊的机会,空出右掌凝尽所有的妖力对准了他的额门。
啪-
天翊长袖一拂,弹指击中花铃的心口,近在尺咫的手掌妖力尽散,花铃口吐鲜血,整个人弹撞到对面的山壁。
“姐姐-”月儿彻底慌了。
花铃的心脏被击穿了,她听不到自己的心跳,眼前的世界瞬间模糊。
千年的修行,终归比不了一个元神受损的邪神,这血海深仇变成了不能实现的夙愿。
“快逃……”花铃看向妹妹的方向,她是狐族最后的希望了。
她们还是太天真了,竟然会觉得这次能战胜夜帝,为族人报仇雪恨,原来她们只不过是来送死的。
第105章 自不量力
花铃死了,古等了三百年的战斗比她预想的结束得更早。
她死不瞑目,断气的那一刻眼睛仍死死的瞪着夜帝。
死了一只狐妖,咒阵的力量自然削弱,天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攻破了。
地面越发厉害的震动,一大群闻到血味的狩猎兽正涌来,他必须带着筱薇尽快离开这里。
“啊—”月儿悲愤吼叫,她将所有的妖力聚集在长剑上,义无反顾地冲向夜帝。
啪-
影刃冷酷地抵住刺来的长剑,天翊凌空就是一脚,将月儿踢出山洞。
月儿在半空横冲直撞,肉身将本就狭窄的入口硬生生撞出一个大洞,她口喷鲜血,还没来得及在空中稳住身子,守在山脚下的卷毛冲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叼住她,尖利的牙齿瞬间就刺穿了她的身子。
月儿只是轻轻挣扎,她全身撕裂般疼,拼尽了所有妖力刺的那一剑全功尽弃,她已没有再多的力量逃跑了。
吼-
黑压压的狩猎兽冲出隧道,第一时间就瞅准了旁边的筱薇。
筱薇正准备迎战,不料一股无形的力量缠住了她,嗖地将她拽进了夜帝的怀里,他一把环住她的腰身,飞出山洞。
饿极的狩猎兽洪水般紧跟着他们,傾巢而出。
“孽畜!”天翊带着筱薇飞到空中,回头大手一挥,排山倒海的戾气压向那群凶兽,瞬间就将它们化为了灰烬。
一个接一个的,真扫兴!
天翊脸上寒霜瞬布,目光冰冷地移至卷毛口中的狐妖。
“你有没有受伤?”想着方才激烈的战斗,筱薇慌乱的为他检查,精致飘逸的白袍绽了几处外,未见他有半分伤势。
“没。”天翊低头,看担心他的女人,面色温和了许多。“倒是害你受惊了。”
确定他无碍后,筱薇松了口气。
卷毛绕到他们前面,狐妖的血哗哗地从它嘴里淌下,森林里的凶兽被血味惹得异常狂躁,却又畏惧夜帝不敢造次。
卷毛是来请示夜帝如何处置这奄奄一息的狐妖的。
“把她带到广场的刑台。”天翊下令。
卷毛调头,飞疾而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诺兰城的城市广场,那里有一处两米高的刑台,专门用来惩罚抗命滋事者的。
卷毛嘴一松,浑身是血的月儿掉落在台上,她艰难地喘息,几度想要爬起来都失败了。
两名魔兵将她架到了柱子上,行刑官则恭候在审判台上。
很快,广场聚集了大批围观者,或是居民或是将士或是从各地来的商客。
他们看着绑在柱子上的女人,交头接耳。
天翊带着筱薇回了城,他将她安置在广场对面的一处高楼之上,叮嘱卷毛保护她,自己则飞身到了刑台上。
“这千年狐妖和她的姐姐想趁本王虚弱之时行刺,可惜本王再虚弱再不济,随便也能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她们。”
天翊睥睨众生,声音冷刺刺的。
在这座城里,潜伏着不少与这狐妖一样想趁机要他性命的刺客。
一个个自不量力。
嘿!
“妖就是妖,千年修行又如何?别忘了,本王是神,卑贱之物哪来的勇气挑战?”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里,冰冷眼神震慑着所有人,大家低垂脑袋,大气不敢喘。
第106章 酷刑
“千年妖狐,嘿!”
天翊走到月儿的跟前,嗤笑。
“这毛皮不错,当当毯子还行,可惜了另一只轻轻一弹指就断了气,结果还被一群狩猎兽啃食得连渣都不剩。”
“啊—”月儿瞪着眼前的仇敌,歇斯底里的吼叫,“我死了做鬼了都不会放过你,你个大魔头终不得好死……”
一股黑色的戾气从月儿嘴里钻入,搅得她内脏俱裂,疼得她整个人都抽蓄起来,哪里还有力气叫骂。
血,哗啦啦染满刑台,顺着台子淌进广场里。
“弱者废话多!”天翊嫌弃的悬浮到小半空,免得狐血脏了自己的脚。
他放眼整个城市,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刺客成了一个个怂包,他会让他们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他回头冲行刑官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地向屠夫下令。
屠夫挑了把小刀子在磨刀石在嚯嚯,尖锐的声音听得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他要对那女人做什么?”对面的高楼上,筱薇心弦绷紧。
卷毛见筱薇要下楼去,干脆用身子堵住了楼梯口,摇摇头。
夜帝正在惩戒刺杀他的敌人,以示威慑。
倘若她动了恻隐之心稍微干涉,即便是他的妻子也难逃重责。
林焱来了,卷毛挪身给他让了道儿。
原本在宫殿里忙活的瑾儿听说了妖狐的事,赶了过来,广场人太多,她推搡着往里挤,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卷毛看到了,赤红的眼睛掠过一抹复杂的光,它纵身跃下,直接叼住瑾儿的衣领,将她带到了另一处高楼的天台上。
筱薇被卷毛的举动吸引,看向那天台,瑾儿挣脱卷毛想要下楼去,却被卷毛大爪子毫不客气地压到地上。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趁四下无人,林焱小声地向妹妹确认。
筱薇将注意力转移到身边的哥哥身上。
“哈?”
“我以为你是为了生存强颜欢笑,可是满月那天你为了他义无反顾,他不在这几天也失魂落魄的,今天他一去地里找你,你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
林焱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一次次告诉自己夜帝盅惑了妹妹,让她身不由己,而事实绝非如此。
“他也不全是大家所看到的那个样子。”筱薇没有直接回答哥哥的问题。
“他是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可别忘了自己是怎么嫁到这儿来的。”
林焱声音压得更低了,说话的时候还瞥了眼远处的夜帝,他此时的注意力被另一处高台上的情况吸引。
被提醒的筱薇低头不语。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此时的环境不允许他们这般谈话,万一被耳尖的夜帝听到,她和哥哥都不会落好的。
屠夫磨好了刀子,他走到狐妖月儿的跟前,对着她的脑门划下一刀,那刀又利又快,眨眼的功夫整颗头颅的皮毛被剥下。
啊—
尖锐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久久回荡于城市的上空。
“慢点,太干脆便宜了她。”
天翊目光依旧落在卷毛置身的天台上,他残忍的交待屠夫一声,飘出了刑台。
撕心裂肺的疼痛,月儿面目全非,她失了最后的力气,人形俱毁现出原形。
柱子上绑着一只皮毛胜雪的千年狐狸,它奄奄一息,任由屠夫以缓慢的速度剥其皮,才剥到一半已疼得断了气。
魔人欢呼,而潜伏在暗处的刺客观其景闻其声头皮发麻,心惊胆颤。
有甚者已悄然退场,失了与夜帝战斗的勇气。
第107章 别忘了,是本王应了你的愿
筱薇在那一刻目瞪口呆,浑身颤栗,数秒之后只觉胃海里一阵翻涌,她背过身去吐了起来。
林焱征战沙场多年,见过的死亡无数,却也被眼前这样的酷刑惊出冷汗来。
而这也不过是夜帝冷酷残忍的冰山一角。
“看清楚了,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他对呕吐的妹妹道,将身上的锐气更深的收敛。
他低估了少年夜帝的战力,想要杀之必须从长计议。
筱薇脑子嗡嗡的,她想逃离这场惨剧,可是她却被残忍的安排在这高处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怎么就忘了那个看似天真快乐的少年就是残暴的帝王?
他在杀鸡儆猴,所有被他警戒的人之中她也是一份子。
她没有忘记自己从哪里来的,而他也一样。
腹中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了,她抹了一下嘴角,两腿发软地移位到阶梯上,扶墙坐下。
她哭了,心情异常复杂。
…
瑾儿被卷毛重重地压在脚下,几经挣扎她都没能摆脱。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像千万根银针扎进她的耳朵里,听得她浑身颤栗-就像三百年前那个夜晚一样。
微灼的空气里血的气味更加浓郁,它就像一个引子,将瑾儿沉睡的灵魂炸醒。
她撑在地面的双手越抠越紧,指甲变得坚硬锐利,在石板上抠出十个指洞来。
卷毛看她激动得抑制不住自己的血脉,红眸微眯,用更大的力量控制她。
“放开我!”瑾儿回头,瞪向卷毛的双眸赤红。
冷静!
卷毛用意念告诫她。
“我…….我无法控制…….她…….她是同类…….”
瑾儿当然知道失控的下场是什么,可是那件事之后她就后悔了,她以为她成了唯一,三百年来孤身一人活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承载着所有的悔恨和孤独。
她想救那狐妖,不管对方是谁。
刑台之上,不再惨叫,她感觉到那狐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最后归于平静。
她死了!
就像一只无力挣扎的小动物被屠夫生剥而亡。
啊-
瑾儿内心绝望的呐喊,尖尖的撩牙扎进嘴唇里,血沿着她的嘴角砸在衣襟上,素色的裙裳绽放出一朵凄凉的红。
突然的,压在她身上的爪子微微一颤,缩了回去。
重获自由,瑾儿连滚带爬起身,她才扒到围墙上,刑台上那血淋淋的狐狸跃进了她的眼睑,她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心揪疼,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你伤心什么?”夜帝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仰起脸,他居高睥睨,面色冷酷,她这才意识到什么的抖得像筛子一般。
“青丘狐妖,真的仅你一只了。”夜帝缓缓落下,他站在围栏上,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抬起瑾儿尖俏的下巴,她的悔恨和恐惧透过皮肤清晰明了的传达到他这里。
这不早就成定局的事了吗?
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不说有本王和卷毛在就足矣,悔了?”
他质问。
瑾儿脑子里乱哄哄的,她以为一切已归于平静,可是再次见到同类,她的心湖像是被砸进了一块大石头,波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