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指的是……”
程月舒:“一些比较好用的武器。”
司机战战兢兢地想了想:“国内的情况您也知道,枪支一类的肯定弄不到手,就算到手也是自制的土枪,杀伤力有限还容易炸膛,但是要弄尼泊尔军刀一类的还是有渠道的。”
“带路。”
那个男人追上来是早晚的事,在这之前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至少在这之前,先找到钱德明算账。
司机很快将两人送到一个隐蔽的交易市场,程月舒用她们手中的钱结结实实买了不少东西,也顺便买了一些新的换洗衣物。
卖东西的男人一开始见程月舒漂亮还想干点什么别的事,直到脸被按在柜台上,脑袋上也被那个少年狠砸出血后才终于老实了。
甚至连压箱底的好东西也被搜出来了。
那是一副红外线夜视眼镜,军用的那种,精度十分优秀。
“谢了,算添头。”
程月舒很满意地在老板脸上拍了拍,老板咬紧牙关却没再多说什么。
司机在旁边看着真说不出什么滋味,实在是这女孩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可真接触到了才知道人家可不仅仅是带刺,根本是朵食人花。
这也让他越发安分下来,讨好地在前面给程月舒带路。
王煜智则跟在程月舒的身后,摆弄着到手的那些东西。
萦绕在周身的黑暗几乎要化为实质,被压抑着的沉默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只差一个引子。
老板看着打开的保险柜,气得够呛,那玩意儿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就这么一时不察被人给弄走了?
妈的,他能混到现在也不是吃素的,那个女的算什么玩意儿,非得让她连本带利吐出来。
就在老板拿出手机,刚要按下号码时,店里的门突然被撞开。
“他妈的,现在不营业,没看门口挂着的牌子啊,瞎了?”
老板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说话也极不客气。
那人却恍若未闻,大跨步地走了进来,随着阴影落下,老板抬头这才发现进来的客人长得极高,带着墨镜的脑袋俯下身能看见青色的头皮。
肩上的蟒蛇纹身正大张着嘴,显出几分狰狞。
“不好意思,我……”老板见风使舵地露出笑容,想补救。
然后就被黑蟒如小鸡般掐住脖子。
“哥们儿,挺横啊。”
死亡的气息逼近,老板挣扎着伸手朝柜台下摸去,那才是他藏着的真正压箱底的东西。
然而还未摸到,剧烈的痛楚传来,疼得他浑身过电般抖动。
原来是黑蟒另一只空着的手拿着匕首,从柜台贯入,直接将老板的手背连同木板一起订住。
等从老板口中问出想要的信息后,黑蟒毫不犹豫地将他抹了脖子,面露不屑。
王煜智身边跟着的女的倒是挺有意思,警方也是蠢货,还通报说是高中生,她要真的是普通高中生,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可就凭那些玩意儿就想对抗自己,想得也太简单了。
黑蟒从柜台下拿出老板藏着的东西,赫然是一把枪,是老板最后的保命符,可惜没能保住他的命。
黑蟒只看一眼,就冷哼一声。
手掌利落地抖了抖,看不清什么动作,那把枪就如玩具般散了架,叮铃哐当地砸在柜台上。
黑蟒走了,老板的尸体死不瞑目地大睁着。
另一边警方也终于查到了程月舒和王煜智的逃跑路线,通过调取银行外的监控图像,图侦发现了端倪。
“应该是沿着这条路,好好查一查。”
可等他们赶到时,看到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简直就像人间炼狱般,歪七扭八的尸体倒在地上,血将土壤都染成红色。
其中一个女人的死状尤其惨烈,几乎所有的骨头都被打断,整个人宛若一摊不成形状的烂泥。
一个才实习不久的警察忍不住捂着脸干呕,胃里翻江倒海,老刑警张了张嘴。
“去旁边吐,别破坏现场。”
可话音未落,自己的也有种作呕的不舒服。
现代社会从治安来说已经算得上历史水平的巅峰,恶性案件发生的频率显著降低,可眼前这种绝对算得上特大杀人案。
可程月舒和王煜智在哪里呢?
“队长!”一个警察突然蹲下身,“这是王麻子,我们之前一直在通缉的那个。”
王麻子的长相很特别,脸上都是麻子不说,其中一条眉毛光秃秃天生断了一半,让他这张脸很容易被辨认。
“还有这个女人,也是我们盯了很久,只是因为没挖出她的上线,所以没收网。”
柳姐的脸早就变得惨不忍睹,就连队长看一眼都差点没认出来。
终于警方在树下找到了一块被石头压着的白色布条,不知道是从哪里被撕下来的,上面的血色已经干涸,字迹也有些模糊。
看着上面一桩桩一件件记录,所有人都傻了。
“这……行侠仗义?”
可下手也太狠了,总不可能是那个男孩和女孩做的吧,他们会有这个本事吗?
一个老刑侦低头看着现场的脚印,因为沾着血,显得格外清晰。
“现场还有第三人,从步态的距离和脚印的大小来看,是一个很高也很壮的男人,说不定是他做的……”
“不管怎么样先提取现场痕迹吧,让化验科快点出结果。”
被无端冤枉的黑蟒,就这样追在程月舒和王煜智的身后,足足七八天。
若一开始只是偶然,到了后面再傻的人都能发现不对劲。
“自以为是的老鼠。”
一路看似逃跑,却不断留下线索。
却又故意比他快一步,总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从指缝间溜走。
简直就像两人的角色颠倒,不是他在找她们,而是她们戏耍着他。
这样的认知让黑蟒满脸阴沉,五官变得狰狞。
“好啊,那就别被我抓到……”
虽然钱德明只付了王煜智一个人的钱,但没关系,那个女孩算他买一赠一,绝对不会放过。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空中落下,耸立着的高楼大厦宛若钢铁森林,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路上时不时响起堵车后急躁的喇叭声。
“又是雨天。”
穿着黑色雨衣的少年抬头看着高高的楼,眼眸倒映着沉沉的天。
“二十一楼就是钱德明的办公室,我们想个办法,上去吧。”
第113章 晋级赛(24)
“爸爸,下雨了。”
孩子天真稚嫩的脸颊贴在窗户上,手掌仿佛要透过窗户去抓外面落下的雨。
从高层看雨是不同的。
只觉像一颗颗断了线的水晶珠子,很快坠落,消失不见。
钱尧眨着天真无暇的眼,又爬高了点。
“凉!”
钱德明伸手将儿子抱下来,将他小小的身躯禁锢在自己怀里。
“我就看看嘛。”
钱尧不依不饶地还要爬过去,钱德明将手伸到他的腋下抓挠,痒得儿子仰脸,发出喘不上气的笑声。
“爸爸坏,坏爸爸。”
钱德明将鼻尖贴在儿子柔嫩的面颊。
“是宝宝坏,到时候肚子痛,又要躺在床上起不来啦。”
钱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终再三保证不爬窗户,钱德明才把他放下来。
明明是初秋,不冷不热的天气,办公室里的地暖却开得很足,因为钱尧的身体太冰。
钱德明看着儿子噘着嘴坐在沙发上的娇憨模样,想哭又想笑。
这段时间钱尧的身体看似好了点,但医生那边却下了通知,他的器官在无法扼制地衰败。
可器官库里却迟迟没有找到匹配的。
甚至就算能找到,但如果匹配程度不高,以钱尧的身体状况也难以挺过接下来的排异反应。
到最后医生的建议都成了带孩子好好玩,好好吃,别留下什么遗憾。
钱德明当场砸了桌子,可他越是暴怒越是恐惧,他每天都抱着孩子,能感受到阿尧越来越轻的体重。
就连简单的玩闹对他都显得奢侈。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惩罚他,惩罚他的孩子,钱德明心如刀绞,对黑蟒的不满也到了巅峰。
还说是这一行数一数二的人,却连两个普通人都带不回来。
简直是窝囊废。
“阿尧别生爸爸的气了,听音乐好不好?”
“哼哼,好吧。”
耳机戴在儿子的头上,钱德明的表情蓦然一沉,用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另一边的黑蟒看了看来电显示,不耐烦地接起来。
“钱先生?”
钱德明还算克制:“你找到他们了吗?”
“这两个小崽子简直滑溜得像泥鳅,四处打洞,不容易捉到,可能还得再等等。”
钱德明皱眉:“恕我直言,我是个生意人,我希望付出的酬劳能和获得的回报成正比,可现在的情况并不能让我满意。”
他生气,黑蟒却比他更生气。
“我听不懂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我告诉你,是你他妈提供的信息就错了。”
钱德明强压着火气:“哪里错了?”
“谁知道你儿子咋样,但那丫头可是杀人不眨眼,手上以前不知道沾过多少人命,恐怕比老子还多,肯定也是哪个组织从小培养的杀手,你当初要是说明白,老子就找两个帮手了。”
钱德明却只觉得黑蟒在找借口,实在荒唐又可笑。
“你要是找借口也应该找个好点的,我让私家侦探查过程月舒,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还杀手?太可笑了。”
黑蟒气得脸黑,要不是惦记着那笔钱,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他的火气也上来了,真想直接撂挑子不干。
他自认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不然非得让钱德明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还特么普通学生,谁见过普通学生随便把人抹脖子的?
看着摇头晃脑听音乐的儿子,钱德明越发愤怒。
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悄无声息地打开。
黑色的雨衣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水,浸湿了昂贵的羊毛地毯。
“谁,不懂规矩吗?”
钱德明勃然大怒,秘书怎么连通知都没有就把人给放进来了。
“你觉得会是谁?”程月舒从王煜智的身后钻进来,灵巧地像一只雀儿。
电话那端的黑蟒立刻竖起耳朵,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其中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快追上了,却只找到录音笔,里面是那个娘们的声音。
“差一点哦,下次请早。”
气得黑蟒将周围能砸的全砸了。
出道这么多年,被特么一个女高中生戏弄,妈的白干了。
黑蟒惟独没砸了那只录音笔,而是反反复复听着,记住她的声线,非得把这个仇给报了。
因而此刻程月舒一开口,他就认出来了。
“钱德明,那边是谁!”
钱德明没有回答,因为一把刀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手机被猝然挂断,暖融融的温度化不开满身寒意,王煜智冷冷地看着钱德明。
“你不是要找我吗?”
“我来找你了。”
钱德明看着这个无比陌生的儿子,那张和自己相似的面容无比苍白,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几分渗人。
“你弄错了吧。”
钱德明干笑着,想解释。
“我听说你那边出了事,担心警方把你怎么样,所以才找人想带你回家。”
王煜智:“是吗?带我回家?”
钱德明艰难吞咽着,目光看向不远处因为赌气坐在地毯上,背对着自己听音乐的钱尧,干巴巴地继续解释。
“是啊,你毕竟是我的儿子,我虽然最近才知道你的行踪,但也不能让你流落在外面。”
“所以你花了二十万,从王蓉手上买了我?”
“我是看你在她身边过得并不好,你来我身边才会有更好的生活。”
或许是谎话说的自己都相信了,钱德明变得理直气壮。
“如果之前在学校你就愿意跟我回家,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了,我是为你好。”
“你现在拿着刀对着自己的父亲像什么样?放下!”
他的恬不知耻终于激怒了王煜智。
“为我好?你算什么东西,只顾着自己爽了一发就能自称父亲,这么多年你配当父亲吗?”
有些人自称父母,高高在上把孩子当成自己的物件,却从来没想过孩子是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到底要什么。
何其恶心!
王蓉和钱德明,都该死,他们不配当父母,甚至不配当人。
突然王煜智的小腿被猛地踹了下。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肩上挂着大大的耳机,正一脸气愤地看着自己。
“坏蛋,不许你欺负我的爸爸。”
钱尧又踢了王煜智一脚,然而王煜智还没做什么,他自己已一屁股坐倒在地。
“哇,你讨厌,你坏!”
钱尧哇哇大哭,王煜智怔怔地看着他,钱德明冷静的伪装终于被戳破,厉声道。
“王煜智,你有什么冲着我来!阿尧是无辜的!”
“无辜?”王煜智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将钱尧拎起来,举在钱德明面前。
“原来你不是不会当爸爸啊……只是不会当我的爸爸。”
第114章 晋级赛(25)
钱德明心头大骇,甚至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伸手要去抱钱尧。
“你放开他!”
王煜智收回手,将钱尧箍在怀里,刀尖顺势顶上了钱尧胸口,轻轻陷在衣服里。
钱尧这下不敢挣扎了,本就体弱的孩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哆嗦的嘴唇说不出话。
“不要动手,不要!”
钱德明哀求着,又不敢做什么,生怕激怒了王煜智。
“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只要你别动他……”
王煜智盯着钱尧的面容。
“他叫什么名字?”
钱德明知无不言:“钱尧,他叫钱尧。”
“我的弟弟?”王煜智摇摇头:“他和你长得倒是不像。”
当然不像,钱尧长期在病床上,丝毫没有寻常小孩的圆润,脸颊消瘦只显出一双大眼睛,而那双眼睛继承自他的母亲。
可钱德明在他生下来时就做了亲子鉴定,确定这是自己的孩子,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对钱尧如此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