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欲睡——见星帘【完结】
时间:2023-08-18 23:16:07

  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袭来,靳淮青侧头。
  只见前不久刚被谢则凛当众拒绝过的韩家小姐,此时穿了件吊带红裙,站在霓虹灯下分外惹眼。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谢则凛。
  却见发小一动未动,只是在不经意间偏了偏肩膀,避让开韩思跃堪堪擦过的小臂。
  “谢先生,还记得我吗?”
  女人声线柔媚,为吸引注意而刻意夹着的腔调略微黏腻,歪头看着男人,笑起来时眼线上挑,“三天前我们见过面的。”
  她说着话,边不着痕迹地慢慢靠近。
  直到两人肩膀相隔半掌距离,谢则凛忽然抬眸,冰冷幽暗的眼冷不丁地望向韩思跃,清凌凌地,透彻到能洞若观火。
  被这带着勾子的眼神盯着。
  韩思跃愣了一瞬,眼底染上兴奋。
  不远处的舞池内热烈肆意,两米开外,刚结束大冒险游戏的卡座里,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纷纷将视线投递至吧台这边。
  面对朋友的隐隐期待,韩思跃试图靠近,撩了撩秀发,到嘴边的话即将脱口而出,身前忽而重重放下一只酒杯。
  她不明就里地低眼。
  谢则凛淡漠开口,嗓音凉薄到如地狱使者在宣告死亡审判:“要么滚开,要么胆大点越过这只杯子,再转告你父亲给韩氏收尸。”
  短短半秒钟,韩思跃放下酒杯狼狈离开。
  靳淮青错愕后笑出声:“你哪儿偷偷学来的招数,怎么每次拒绝人都不重样。”
  抿了口白水,谢则凛觑他:“我是你?”
  “天天看人出洋相,累不累啊?”
  话音落,谢则凛突然想到钟向窈。
  那天隔着电流,他都能明显地察觉出她的尴尬,挂断电话,原以为这姑娘又会过很久都抬不起头,谁知道后来又拨了过来,叫他听了出阴阳大戏。
  修长的指尖捏着浅口玻璃杯晃动,透亮的液体色泽纯净,又摇了两下,水波拉动外壁的指腹,印出浅浅的白痕。
  谢则凛哼笑:“不呢。”
  “还跟小时候一样可爱。”
第7章
  这话一出,靳淮青倏然安静下来。
  斜斜睨过谢则凛的侧脸,看了会儿,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很轻地嘶了一声,仿佛觉得这么些年从未看清过眼前这人。
  随后靳淮青揶揄道:“那还不赶紧藏住,不怕被抢走。”
  “能抢走的我何必出手。”谢则凛托起他的威士忌,明晃晃地往自己杯中添了五分之一,举起晃了晃,“抢不走的总得主动些才够。”
  双目对视,靳淮青很快了然了他的意思。
  偏过头低低笑了阵,没好气地低嗤:“老狐狸精,你那小未婚妻怕是玩不过你。”
  谢则凛的唇角掠起一丝弧度,玻璃杯的暗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流动,垂眸看着的时候,吧台顶部的白炽灯在眼睑下方晕开一片青灰阴影。
  昏暗的光景里,他终于露出几分破绽。
  男人不动声色的模样,像极了匿于深邃草丛中的猛兽,透过缝隙盯着慢慢走来的珍馐美味,沉稳又耐心。
  又坐了会儿,两人才起身去到二楼包间。
  这晚结束牌局已临近十点,一行人陆续离开,谢则凛接通电话走在最后,听彭畅在那头汇报临时增加的工作行程。
  得知未来七天只有一次国外出差。
  谢则凛沉吟片刻:“把下周六的行程也安排进来吧,这月20号之后的全部取消。”
  “江总那边的意思是想跟您月底去欧洲。”
  闻言,谢则凛扯了扯有些紧的领结,眼神真切疑惑:“怎么了,他不会独立行走吗?”
  “……”
  处理了一路的工作。
  回到老宅,客厅只剩两个佣人在清理垃圾。
  明天是谢家每月固定的家族聚会,这么多年为了维持内部关系的稳定和谐,家里的人不管出差多远,都得在这天回老宅。
  谢则凛脱下西服外套,正准备找管家询问谢云起,一楼主卧便被人打开。
  老爷子站在门口,悠悠朝他看来。
  “您还没睡?”谢则凛低眼解开袖扣。
  谢老爷子轻哼一声:“现在想见你一面,真是比登天还难。”
  闻言,谢则凛掀了掀眼皮:“有事儿找我?”
  “我没事就不能问了?”谢老爷子最烦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粗声粗气,“前段时间小钟问你们的婚事,你怎么答的。”
  就知道一回老宅立马会被盘问。
  谢则凛摘了领带,低手放到茶几上,弯腰倒了杯水说:“就那么答,我跟钟向窈的事情我们自己会看着办。”
  “会看着办?!”这话瞬间点燃老爷子的怒火,杵着拐杖几步过来,咣咣拍着桌子道,“窈窈前些天还在跟老钟说,这婚不结了,你个臭小子还好意思说看着办!”
  捏着杯子的手微顿,谢则凛咽下口里的水,眉头轻挑,不知想到什么敷衍道:“不想结那就不结,反正她又没感情。”
  “胡说!”老爷子大手一挥,“你一个大男人,整天总想着让人家小姑娘主动,能不能稍微有点出息!”
  谢则凛好笑:“主动点在您眼里就是有出息了?”
  见谢老爷子毫不犹豫地点头。
  谢则凛屈身放下杯子,拿起领带与袖扣,绕过茶几散漫接话:“行,都听您的。”
  “那既然答应了,过两天窈窈在奥克兰的演出,你亲自去给她送花,我会找人看着你。”
  谢则凛单手插兜往楼上走,壁灯将他的身影拉长,光线落在脸上,一整晚都像是被推着走,可此时他的唇边却能隐约窥见几丝笑痕:“随您的便。”
  -结束一天的排练,钟向窈坐进商务车,靠在角落闭目养神。
  这次行程她只带了五个人。
  除却助理淼淼,剩下全是保镖。
  而由于钟向窈前不久接到某小提琴品牌的代言邀请,为了谈商务合作,徐烈比他们提前两天过来,直到今天才碰面。
  “这几天睡得怎么样?”徐烈拧开水瓶,“品牌方安排的签约仪式在周四,正好是周年纪念酒会,时间可以吗?”
  钟向窈睁眼:“之前代言到期了吗?”
  “嗯,上个月到的。”徐烈并不想让她追问上个合作方刚官宣的代言人,于是自然地岔开话,“正好他们家给你定制了把新琴,这两天练练手,演出的时候用上。”
  钟向窈没有异议:“你看着办。”
  之后又跟乐团进行了几天彼此间的磨合,双方在表演的节奏上达成共识,只剩些需要留意的细节。
  很快就到了音乐节前一天。
  在最终彩排时,钟向窈中途晃了下神,右手腕隐约传来一丝刺痛,导致出现了小失误。
  结束后,她收起小提琴去了洗手间。
  这几天奥克兰阴雨连绵,鎏金装饰的洗手池干净透亮,潮湿的雾气从半开的窗户钻入,细细密密地附着在台面。
  钟向窈正值生理期,小腹隐隐坠痛。
  换好卫生棉,她忽然想到刚刚手腕的异样感,下意识停下推门的手,揉了揉关节。
  “Cecilia状态也太差了吧。”
  突然间,厕所隔间外响起一道女声,对方操着流利的英文,说这话时的语气极为平和,像是在谈天气般淡然。
  钟向窈僵住,愣愣抬眼看向门口。
  “我有看过她今年的几场大型演出,的确状态很差呢,去年休息了那么久,以为至少调整好了。”
  “恐怕危险。”
  “唉谁说得准呢,以前她的风格可真是直击人心,现在也不算差,就觉得缺了什么,我原本很喜欢她呢。”
  声音逐渐远去,等到彻底听不见了,钟向窈才敢将始终屏着的那口浊气吐出来。
  走出隔间,盯着镜子里脸色发白的脸。
  钟向窈忽然有点委屈,尤其是在听到那句“原本很喜欢她”的话时,像被一把不见光的利刃捅穿,憋闷无处抒发。
  音乐厅的车子将她跟淼淼送回酒店,徐烈见她们回来,拨通电话让服务员准备晚餐。
  “知道你不舒服,我让厨房给你做了奶油蘑菇汤,等会儿了喝点暖暖……”
  “不用了。”钟向窈打断他,神情恹恹,“我没胃口。”
  卧室的门很轻地被合上。
  徐烈不明就里地看向淼淼,后者也一无所知的摇摇头。
  卧室昏暗一片,只留了盏洗手间内的灯,隔着磨砂玻璃透出丝丝缕缕的光,洒在钟向窈异常落寞的脸上。
  环境越安静,就越引得人胡思乱想。
  想到洗手间内听到的话。
  钟向窈将下颌深埋进被子里,一贯无所畏惧的那双眼,此时染上几丝不易察觉的破碎。
  柔软的布料蹭过皮肤,是她喜欢的馥郁清香,深嗅一口,小苍兰冲散了低落情绪。
  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
  再醒来,钟向窈被困倦麻痹的大脑已经不再难过,好像睡着之后,连坠痛的小腹都安静下来。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钟向窈心口闷闷的,莫名想出去走走,于是换好裙子溜出酒店。
  酒店坐落于皇后大街靠东的位置,出门即是美食街,因为时间过晚,只剩几家店还开着。
  她撑着伞,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直到快要到尽头,看见不远处有条横亘的木板小道,摆放着白色的简约桌椅,暖橘色调的光线令桌上绿植蒙了层淡淡的晕影,金色的细碎光斑闪烁跳动。
  像个与世隔绝的新天地。
  钟向窈走过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身后的咖啡馆里播放着轻音乐,夜风、灯光、花香,这如梦似幻的场景,让她再度心动起老师的提议。
  如果能在这里有一段艳遇的话。
  “明晚七点,帮我订一束绿桔梗。”
  钟向窈正胡思乱想着,右后方倏然响起男人的声音,明朗又疏淡,没由来地熟悉。
  下意识回头看。
  只见两张桌子开外的地方,谢则凛举着电话,捏住咖啡勺柄正轻轻缓缓地搅着。
  他穿着深灰色的休闲衬衫,眼睫低垂,额发没有刻意打理,而是随意散下,呈现出一种极为松弛的蓬勃张力。
  居然跟他这么有缘。
  钟向窈的指尖轻轻摩擦,眼底黯淡的光寸寸亮起,那个被压制许久的念头,因为傍晚在洗手间的那些话,而骤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横冲直撞地乍现在她脑间。
  “老爷子还说什么了?”对方像是说到趣事,谢则凛哼笑了一声,“你到底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说到这儿,他冷不丁地敏锐抬眼。
  看到不远处的钟向窈,神色很明显的怔了一瞬,显然也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偷看被抓包,钟向窈只迟钝一秒,便很轻地眨了下眼,正欲说话时,腹痛来的措手不及,疼得她煞白了脸,低低抽气。
  “不舒服?”
  声音由远至近,等钟向窈睁开眼,刚刚还在远处的人此时已经到了跟前,正单手撑着桌子,歪头打量她。
  钟向窈直视回去:“你怎么在这?”
  “出差。”谢则凛拉开旁边的椅子,“过来待两天。”
  要没听到那些话,钟向窈可能就会相信。
  撇撇嘴角,而后她不经意地侧过脸,刻意挑选出在这光源下最能呈现美感的角度对准他,卷翘的睫毛轻闪:“谁家出差买花呀,客户也需要被哄吗?”
  谢则凛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指尖轻敲桌面,尽量客观描述:“其他人不清楚,不过看似这位客户是需要哄的。”
  听他这么说,钟向窈有不开心:“矫情。”
  “你不待在酒店,大半夜跑出来做什么。”谢则凛敛起眼,难得多说几句,“晚上治安不好,一个人不安全。”
  钟向窈回头:“那你怎么在外面。”
  四目相对,看出她想挑事儿,谢则凛径直往后靠,漫不经心道:“因为男人很安全。”
  “这可不见得。”钟向窈轻哼。
  手指紧扣住桌沿,见谢则凛神态自若,没有再接话的打算。
  她的指腹继而细细摩擦几下,并不想浪费这样的好机会,于是单手撑住左脸,露出清甜笑意:“那你送我回酒店吧。”
  谢则凛挑眉:“为什么?”
  钟向窈突然有点气闷,咬了咬下唇,耐住性子跟他解释:“因为刚刚那些话让我害怕了,你得负责的。”
  月光柔和,谢则凛抬眼。
  目之所及处是她秀丽的脖颈与下颌线,耳垂皮肤莹白到几近透明,能看到青色血管,小巧的锁骨上挂着两根细细的肩带,骨窝深邃。
  谢则凛饶有兴致地盯了会儿,哼笑一声,手肘搭在桌沿边反问她:“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自己走喽。”钟向窈飞快接话,随即语调变得哀怨起来,“但我这样柔弱,异国他乡会遇到什么也说不准吧,小叔,难道你真对我这么无情?”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很轻地鼓了下腮帮子,这算得上是钟向窈撒娇惯用的招数之一。
  谢则凛很轻地抬了下眉头。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钟向窈的变化,小姑娘的一举一动,在他这儿都开了透视镜,明明看似带有别样的目的,可碍于他同样无法言说的心思,变得隐晦而暧昧起来。
  对于这样的改变,谢则凛乐见其成。
  于是在欣赏完这出好戏后,眼看钟向窈的面色即将绷不住,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推开凳子:“走吧。”
  见他应答,钟向窈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
  直到谢则凛走出几步,回头看过来时,钟向窈才噙着笑,迈着轻快的脚步跟上去。
  “小叔,你明天有时间吗?”
  谢则凛一手插着裤兜,慢慢悠悠地跟在她身边:“你有事?”
  “我明天演出呢,还剩了两张家属票,想邀请你来。”钟向窈踮着脚尖跃了两步,而后转身看他,“你要来吗?”
  她倒退着往回走,白色长裙掺着金线,经道路两旁的光线点缀,身上仿若落满了星彩。
  巴掌脸粉黛未施,只涂了层薄薄的豆沙色镜面唇釉,笑起来时梨涡若隐若现,卷发坠在身前,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动。
  “给你当家属,有什么好处?”
  听他这样问,钟向窈便像是真的开始思索起来,眼神依旧凝在谢则凛脸上,可脑海中,想的却是明日演出的其中一首曲。
  夜风席卷,晚上的奥克兰温度略微有些低,没一会儿钟向窈打了个寒颤。
  想不出有什么好处,索性便换了话头。
  她瞄了眼谢则凛:“今晚好冷哦。”
  “嗯。”仿佛并未听出钟向窈话里的意思,谢则凛的视线散漫地越过建筑,朝远眺望,“冷不多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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