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高中时的稚嫩，许呦呦似乎比那时候黑了点，但是笑容依旧可爱。
“刚刚远远地看到你的侧面还不敢确定，没想到真的是你。岁夏，你又变漂亮了。”许呦呦激动地从电动车下来拉住了林岁夏的手。
“你也是呀，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和见到江墨的心情不同，见到夕日好友，林岁夏明显也有些激动。
比起工作后结交的朋友，年少时的友谊显得那样纯真美好。
“还好，前两天在群里就知道你回来了，但是一直没有时间找你玩，你怎么样，这次回来不急着走吧？”
“嗯。”林岁夏说，“你是来看紫薇花吗？”
“我……”
许呦呦正要回答，一个声音突然抢在了她前面。
“忘了告诉你了，呦呦现在可厉害了，她在这承包了一大片山呢。”江墨嘴里叼了根紫薇花走了她们面前。
许呦呦看到江墨，眉梢上扬，“江墨。”
“承包山？这片紫薇林是你种的？”林岁夏有些惊讶，上学那会，许呦呦很胆小，她实在无法将把前这个瘦小的姑娘和承包山联系到一起。
江墨又替她回答：“她种的可比这厉害多了。”
许呦呦对林岁夏笑笑：“你有空吗？这离我那不远，我带你去我那看看。”
“当然了。”
林岁夏直接坐到了许呦呦的电动车上，朝着前面的山路继续走。
撇下江墨一个人站在原地。
“喂，什么意思？我呢？”
第11章 桃树
五分钟后，经过紫薇林过后，林岁夏才知道许呦呦承包山种的是什么。
放眼望去，只见满山的桃树。茂密的绿叶，将整个小山染成了绿色，一棵棵结满了金色的黄桃。
“如果是四月过来，桃花正是盛开的好时节，那满眼的粉色才叫一个美。”说起自家的桃林，许呦呦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光。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林岁夏想想那画面就像仙境一般。
“这一片桃林全是你承包的？”
“准确地说是我爸承包的，不过我们一家人都在忙活这个。”许呦呦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桃子，“再等个一段时间就能吃了，到时候，我请你吃黄桃！”
“好。”林岁夏笑了笑，她也马上明白了，为什么许呦呦看上去比以前更黑了点了。
“忙活这么一大片桃林，会很累吧？”
“是挺辛苦的。”许呦呦点了点头，“对了，你在大城市具体做什么工作的？”
“嗯……卖货，网络直播你知道吧？”
“知道！现在特别火。”说着，许呦呦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林岁夏，“岁夏，你真厉害，上高中那会我就知道你以后一定会特别厉害的。”
“我厉害什么，你才厉害。我都不敢相信你这么能干。”
“听说你交了很帅的男朋友，是不是快要结婚了？”许呦呦羡慕的眼神无法掩饰。
“嗯，没有呢。”林岁夏不敢再继续聊下去，急忙转移了话题，“我们以前高中同学是不是好多就在镇上的？”
许呦呦点了点头：“是啊，江飞跟着他爸修理厂，陈言在卖茶叶，小青自己做手工品，最让我没有想到的其实是江墨，没想到他大学毕业以后也回到了镇上，还成了宠物医生。”
林岁夏了然地点了点头，她也没有想到。
“大城市的工作节奏快吧？其实我也一直想去大城市闯一闯的。”许呦呦再次羡慕地看着林岁夏。
“对，工作快，压力大。”
“那不如就留在春光镇吧，跟着你爸学紫砂壶，听说林叔叔那个助手辞职了……”说到这里，许呦呦突然住了口，“对不起，岁夏，我……”
那时候，林岁夏和许呦呦说过许多她和林韬之间的事情。和林韬吵得最凶的时候甚至她还住到了许呦呦家里。
她知道林岁夏和林韬不对付。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让她跟着林韬学习紫砂壶。
也许在外人眼里，他们是父女，根本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吧。
见林岁夏没什么反应，许呦呦也试探地看向她：“这么多年了，你和你爸……”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林岁夏没有直接回答她，她看到江墨一直在山脚没有过来，似乎特意留她们单独叙旧。
“好，那我们有空再联系。”许呦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歉意地说，“那个岁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没事，我和我爸……没什么了。”林岁夏朝许呦呦亲切地笑了笑，“又看到你，真好呀，有空我再来找你玩，反正我都认路了。”
“好！”见林岁夏不像生气的样子，许呦呦也松了一口气。
***
从桃林里走出来，林岁夏才发现江墨怀里抱着一只灰色的小狗，脏兮兮的，一看就是野狗。
但江墨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头，眼神满是心疼。
“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脚好像骨折了。”江墨没有看林岁夏，眼晴一下盯着怀里的小灰狗。
林岁夏看出来了，这个对她混不吝的江墨，在救治小动物的时候，就像是菩萨下凡，尽显温柔。
“那怎么办？”林岁夏也上手抚摸了一下它。
小灰狗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在江墨的怀里愣是没有叫一声，低鸣了几句，也像是在说可怜可怜我吧。
“带回去看看吧。”江墨将小灰狗交给林岁夏，“路上就麻烦你抱着它了。”
林岁夏点了点头，也发现它的一只前脚不正常。
把小灰狗带到江墨的宠物医院，江墨就细心地给小灰狗检查。
见用不上她，林岁夏直接去了春光一碗面。
正值中午，面碗里生意火爆。
“小夏来了。”郑姨虽然腿脚不便，但是林岁夏看到她收拾碗筷还挺麻利的，给客人端面时，看到林岁夏时满脸堆笑。
“我来帮忙。”林岁夏上前收拾新的桌子。
大概是紫薇花让她心情愉悦，林岁夏的心情明显看上去不错。
但是吴英却不让她弄。
“你别脏了手，这有你郑姨就行了。都说了不用你帮忙，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吴英一边给客人煮面一边看她，“你快坐那，我中午还没吃吧，我给你也煮一碗。”
“我不饿。”来的路上她吃了一些小时候经常买的小吃，肚子到现在还很撑。
这时，林岁夏看到昨天在后厨洗碗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保温桶正要出去。
吴英看到老唐，突然对他比划了几个手语。
林岁夏都不知道吴英啥时候会了手语，好奇地问她：“妈，你什么时候会手语了？你刚刚说的什么？”
吴英对林岁夏笑笑：“他要去给你爸送饭。刚刚他说还有一堆碗要洗。”
是吗？她可没看出来，她明明是看到吴英先和老唐说话的。
果然，吴英讨好般地又对她说：“小夏，你看店里这会挺忙的。要不，今天你去送？”
林韬几乎每天都泡在他的工作室里，他的一日三餐都是吴英解决，这时林岁夏小时候就知道的。小学的时候，这份差事倒一直是她的。
但自从上了高中她和林韬有了分歧以后，她就再也没干过。
没想到今天吴英又给她安排了这个差事。
她知道，吴英是有意这样做，她一直想缓和她和林韬之间紧张的父女关系。
“好吧，我去。”林岁夏接过老唐手上的保温桶，骑着门口的小电动朝林韬的工作室出发。
看着林岁夏的身影，吴英下意识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几分钟后，站在林韬工作室的门前，林岁夏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心里做了几个看到林韬的建设，但最后她决定，直接放下保温桶就走。
只是林岁夏怎么也没有想到，推开工作室小院的大门，她看到的是那副景象。
第12章 她还能回去吗
林韬的工作室不算特别大，加上院子有个一两百平。
林岁夏推开院门时，看到院子的一角晒着大大小小的矿石。
而林韬此时就趴在矿石旁边的棚子里的一个石磨上，一个完全不正常的姿势。
“爸！”
这一幕让过意外，林岁夏想也没想，急忙跑上前去。
林韬抬起头，豆大的汗珠在他的额头上，满脸的痛苦。
看到林岁夏，他也很意外。
“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饭。”林岁夏将林韬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林韬扶着后腰，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腰疼。”
林岁夏眉头紧皱：“都疼成这个样子，你还不去医院看看？”
“老毛病了，都习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林韬强忍着腰疼站了起来。
林岁夏想再说什么，但他知道林韬的性子，扶着他朝房子里面走去。
推开工作室的门，最先迎入眼帘的是两排两米高的木架。木架上摆放着造型不同的紫砂壶。大大小小，不下百个。
小时候林韬还没逼她学习这些东西时，林岁夏也常常跑来这里玩。她知道，那都是林韬的心血，也确实觉得那些紫砂壶很漂亮。
她曾经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林韬急得差点没有动手打她。
在林韬眼里，这些都是珍宝。
林岁夏将林韬扶到椅子上，给他倒了杯水。
“你有腰疼的药吗？”
“有。”林韬指了指一个柜子。
林岁夏找到药，递给林韬。林韬吃完了药，过了一会神情才缓和一些。
见林韬没有大碍，林岁夏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女单独相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饭我放这了。我走了。”林岁夏指了指桌子上的保温桶转身走了出去。
林韬没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走到工作室，林岁夏又看了看院子里那堆矿石。
小时候林岁夏问过林韬这是什么，林韬告诉她这是紫砂矿，做紫砂泥就是用这些紫砂矿磨成的粉。
现在长大了，林岁夏也了解过一些，现在那些手艺人做紫砂壶，都是直接买来想要的紫砂泥，谁还会这么麻烦买矿石自己用石磨磨紫砂矿，简直吃力不讨好。
退一步说，就算买来紫砂矿放心一些，磨磨用的也是电机的，人工石磨简直是浪费时间。
怪不得腰疼。
不光是电机石磨，紫砂壶工坊现在也都成了一条成熟的工业产业，机器制造出来的紫砂壶市场上早就泛滥，批量生产，价格便宜不说，产品质量也没有问题。
林岁夏实在不知道林韬坚持了一辈子手工紫砂壶，到底是在想什么。
她回头看了看工作室的房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走两步，林岁夏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韬刚刚趴在石磨上痛苦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蹦进了她的脑海，她也说不上什么，鬼使神差地朝棚子走了过去。
林岁夏看到石磨旁边的一个铝盆里有一些经过风化过后的紫砂矿，应该是林韬今天要磨的紫砂矿。
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刚刚林韬坐的小登子上，挖了一飘紫砂矿放到了石磨上，开始磨。
将那一盆紫砂矿磨完已经感到手臂酸痛，她不知道要磨到什么程度，擦了擦汗，就起身离开了。
而吃完饭的林韬从工作室走到石磨旁看到已经磨了一遍的紫砂矿，整个人微微怔住。
他下意识地朝院门方向望去。
林岁夏倒没在意林韬会怎么想，她只是发现干这些活确实挺累的，更何况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年人。
林岁夏掏出手机，拔通了飞飞的电话。
“喂，飞飞。”
“岁夏姐！你是不是找好新工作了？在哪？我马上就辞职去跟你干！”接到林岁夏的电话，飞飞很是激动。
“没有，我是想问一下，你之前说给你妈买过一个治腰疼的药特别有用，药是什么名字来着？”
“怎么了？你腰疼吗？”
“不是，就是……我一个朋友腰疼。”
“哦哦。”
和飞飞又寒暄了几句，林岁夏才挂掉电话。
飞飞一直觉得林岁夏辞职太意外太可惜，不停地追问她今后到底有什么打算。看得出她特别想跟着林岁夏继续干。
但林岁夏站在河边看着远方，她也不知道今后怎么打算。
奋斗了几年A城，她还能回去吗？
那里有她的青春，可是，也将她伤得遍体鳞伤。
江飞也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她的车整体检查了一下，因为泡了一夜，不但发动机要大修，其他零零散散也有不少需要换的地方。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好好忽悠一番赚一笔，但问题你是林岁夏你不是别人，我建议还是别修了，花了大几万还不如再添点钱买辆新的。”江飞倒是诚恳。
林岁夏想了想说：“好，先放你那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林岁夏总觉得江飞这个电话在这个时候来，就像命运在给她某些警示一般，她的生活就像那辆车一样，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晚上在家吃饭时，林韬还没有回来。
“不等他吗？”林岁夏见吴英已经开吃，根本没有要等林韬回来的意思。
“他刚刚来电话说晚点回来，锅里给他留了饭。”吴英一边说一边给林岁夏夹菜，“这是你隔壁陈婶拿来的腊肉，她知道你爱吃。快，多吃点。”
林岁夏回来的时候是见到陈婶了，亲切极了。
其实也不是她爱吃，有一年林岁夏放学回来吴英忙得没时间做饭，她看到陈婶挂在院子里晒的腊肉还偷吃了几口。
本来以为陈婶发现了会骂她，没想到当时就送来了一大块腊肉，说岁夏喜欢吃就多吃点。
“对了，他……腰好像不太好，你知道吗？”林岁夏大口吃着腊肉，不经意地说。
听到林岁夏的话，吴英有些意外，她点点头：“老毛病了。”
“怎么不带他去医院看看？”
“看了，医生也说这病一时半会也治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久座。但是你也知道，你爸他……”
林岁夏知道，吴英哪里管得了他。
“一点不知道惜命。”她的语气有些烦躁。
吴英叹息：“命……你还不知道他，紫砂壶就是他的命。”
“这是我刚刚在药店里买的，我朋友用过，特别有用，等他回来了……你给他吧。”林岁夏把旁边的一个袋子递给吴英。
吴英看到里面装了好几盒万通筋骨贴。
她收好了袋子，嘴角微笑了起来：“小夏，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长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