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牛仔外套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有人打来微信电话。
岑漾拿出手机，视线在看清楚来电人信息的时候，心里倏地跳了一下。
是周妄。
第47章 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微信铃声还在继续响，岑漾的心跳也因为这动静逐渐加快。
偏偏周妄跟她不接就不放弃似的，一直没挂。
岑漾宽慰自己：怕什么？周妄那会儿烧的跟个热水壶似的，脑子都不一定清楚。
这事儿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对。
她偏头咳了一下，这才按下绿色按钮。
“喂。”
对面没有回应，只有沙沙的电流声传来。
岑漾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她又喂了一声，周妄还是没有说话。
正要挂掉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岑漾加快步子往前走，对着电话着急地开口，“喂，周妄，你在听么？”
无人回应。
岑漾没挂电话，拎着东西往前跑去。
到了周妄家，她跟阿姨打过招呼就径自上了楼，门推开，周妄正闷在被子里睡觉。
狂跳的心脏终于慢了下来。
岑漾绕过床尾，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床头的杯子被周妄打了下来。
手机搁在床头旁边，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小心摁错了，正显示着和她的通话界面。
岑漾挂掉电话，把手里的金牌和证书放在书桌上，看了他一眼就想转身离开。
但床上躺着那人跟头上长眼似的，又沙又哑的声音突然响起，“给我倒杯水。”
显然是把她当阿姨或者齐天岑月了。
岑漾没理，自顾自下了楼，在离开之前跟阿姨说了周妄想喝水。
她才不想惯着他。
而且刚刚是他占了她的便宜！
越想越气！
岑漾站在原地，狠狠瞪了周妄房间的窗户一眼，这才转身回家。
运动会结束第一天刚好是周六，周妄因为生病没去学校，岑漾帮他请了假。
教室后面的荣誉墙上贴满了奖状，岑漾这才知道A班在校运会拿了第一。
这直接打破了附中历年来的记录，电流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着早读课的时候都来教室旁边看了好几眼。
除了奖状还张贴了一些照片，汪雨抓拍的运动员高光瞬间，有岑漾过线、陈淮之冲刺、周妄倒退过线以及体委原地摸头的照片。
正要收回视线，岑漾视线一顿，角落里的那张照片让她瞳孔放大。
周妄倒在她肩上的照片怎么也在！
她站起来扯下照片，正要坐下，苏秋站在她身后，“干什么呢！手里藏啥好东西了！”
岑漾被吓一跳，当即就把照片夹进了语文书里，“没啥，欣赏体委扔铅球的照片。”
话刚出口，方帅博哈哈大笑起来，“漾姐，你真是杀人诛心，体委因为这照片emo一上午了。”
体委正趴在桌上，看起来郁郁寡欢的样子。
岑漾嗯了一声，隔着过道问他，“没事吧？”
下一秒，体委摇摇头，他直起身子，“今早那半个煎饼果子还没吃完，就被督察的收走了！我好恨啊呜呜呜！火腿肠我就咬了一口。”
岑漾：“……那是挺难过的。”
方帅博啧啧两声，“瞧你这点出息。”
嘴上奚落人，但下一秒，他变戏法似的从周妄桌肚里摸出一根火腿肠递给了体委，“别网抑云了，还没到晚上呢，先吃点这个啊乖。”
苏秋被惊呆了，“方帅博你哪儿来的火腿肠？！”
他抬了抬下巴，几人这才看到周妄桌肚里的盛况，各种进口零食和饮料塞得满满当当，甚至连旁边的书箱里都快要塞满。
人气还真是旺，人都不在还能这么招桃花。
体委咬了一口火腿肠，有些兴奋，“吃了妄哥的火腿肠，我会不会也有很多桃花？”
方帅博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显而易见，完全不可能。”
体委：“......”
这两人又开始打闹，苏秋坐在周妄的位置上，她压低声音开口，“岑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女生脸上的八卦神情过于明显，岑漾笑了一下，“不能。”
苏秋遗憾的啊了一声，“岑岑，你对周妄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岑漾打断她，神色认真，“不是，没有，绝对不可能。”
这一连串的否认直接把苏秋给整懵了，她呆呆地点了点头，“行行，我知道了，我就是问问。”
岑漾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她笑了笑，“我把他当哥哥。”
这个回答相当合理地解释了昨天的一切，苏秋被说服，终于回了自己座位。
没有了周妄在旁边，岑漾这一天过得相当清闲。
课间不会有大片的女生从窗外经过，也不会有一群女生围着他讲题。
但安静下来的同时，她竟然也有些觉得不太习惯。
就像是气泡水里的气泡一样，她可以不喜欢，但这东西一定要在。
一天的时间晃眼就过，周末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但作业多到炸裂，各科雪白的试卷跟天女散花似的发了下来。
周妄人不在，作业又得岑漾转为代交。
到家吃完饭洗过澡，岑漾都没想起来把试卷给周妄。
直到周妄微信发来。
[w]你想帮我代写？
岑漾慢悠悠回了一句，想得挺美。
对面回的很快。
[w]那你打算把我的试卷扣到什么时候？
岑漾放下笔，让他自己过来拿。
[w]我要能自己过来至于跟你在这儿商量？
算了，体谅他是个病员。
岑漾本想让岑月帮忙跑一趟，但季白在给她补课，下周一就是期中考。
齐天这会儿也被他妈用衣架逼着在写作业。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岑漾套了件外套，出门去周妄家。
开门的依旧是阿姨，周老爷子似乎是睡了，没瞧见人影。
阿姨递给了她一杯雪梨汁。
岑漾轻手轻脚上了楼，进门前敲了敲门。
周妄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吐出一个字，“进。”
拽得要命。
岑漾推开门，这才看到周妄懒洋洋窝在椅子上，头上戴着耳机，正在打游戏。
电脑开着，房间光线不太亮。
她把试卷扔到电脑旁边，语气有点凉，“有精力打游戏没时间过来拿试卷？周大少爷？”
窗户开着，岑漾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被风带了进来。
周妄的目光已经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耳机被拨到脖子上挂着，“走一趟能浪费你多少时间？岑大小姐？”
语气理所当然，岑漾有些气，“你还挺有理？”
女生语气里带了点气急败坏，周妄看了她几秒，突然出声叫她。
“岑漾。”
岑漾此刻并不太想理他，语气不耐烦，“叫我干什么？”
下一秒，晚风吹来周妄散漫随意的声音。
“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第48章 所以你紧张不敢看我
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黏腻，一种无声无息的对峙正在不断发酵，缠绕着岑漾的心脏。
她没说话，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手里的雪梨汁。
酸酸甜甜，她直接一口气喝了半杯。
红润的嘴唇上染上了几分湿润，唇色透着点诱人的粉。
周妄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几秒，等待着女生的反应。
过了好几秒，岑漾的声音才传来。
“做什么？你都烧成那样了还记得你做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话里的紧张和掩饰暴露了她，周妄偏头笑了好一会儿才回话。
“当然不记得。”
岑漾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靠在书柜上，装作不在意开口，“那你问这种废话？”
“我会这样问很奇怪？”周妄说，“你从进门就没看过我一眼。”
过了半秒，周妄又接着说：“你是因为进男生房间紧张？还是......”
周妄没有继续说，停下话头看着岑漾。
夜风又吹了进来，岑漾身上的香气再次盈满了周妄鼻尖。
什么味道，为什么会这么好闻。
岑漾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她没正眼看周妄，但余光却能感受到男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鬼使神差般的，她开口，声音很轻，“还是什么？”
“还是因为我昨晚对你做了什么。”周妄语调散漫又随意，“所以你紧张得不敢抬头看我？”
周妄眼底的笑一点都藏不住，岑漾不服气地抬起了头，嗤笑了一声。
“首先，进别人房间不乱看是基本礼貌。”岑漾出声解释，“其次，昨晚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而是我对你做了什么。”
这回答显然超出了周妄的预期，他暂停掉游戏，似来了兴致般的继续问。
“那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男生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带着点浅淡笑意，整个人又懒又拽。
生病都没能让他的嚣张收敛半分。
“想不起来了？”岑漾问，“需要我帮你复习一遍么？”
周妄懒洋洋靠在椅背里，闻言点了点头。
岑漾往前走了两步，空气中那股好闻的气息愈发明显，悄无声息地聚拢在窗边。
下一秒，岑漾抬脚一脚踹向了周妄的椅子腿。
她力气不算大，但滑轮椅腿还是因为这股力往旁边退了很长一段距离。
周妄个子高，很快就稳住了椅子。
“想起来了么？”岑漾语气带着笑，“昨晚我就是这样把你踹下床的。”
周妄简直要被气笑，“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我脑子要有问题以后赖你一辈子。”
原本就安静的环境因为这句话更显静谧，岑漾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不如做梦。”岑漾语气不太自然。
她心跳又开始加快，手里的那半杯雪梨汁被她搁在了书桌上。
“晚上还是别做梦，不然在梦里我会再踹你一次。”
扔下这句话，岑漾立马转身下了楼。
房间重归安静，被女生喝剩的那杯雪梨汁正散发着淡淡的甜腻香气。
奇怪的是，周妄居然从这味道里辨别出了岑漾身上的气息。
似乎是樱花香气。
和附中那棵每年春天盛开的樱花一模一样。
电脑里的游戏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周妄伸手关掉电脑。
不知道过了多久，靠在椅背上的男生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掩饰。
他都记得，就是在这个房间，就是在这样的夜晚。
他不小心吻上了女生的脖子。
*
翌日是周末，除了各科试卷需要完成以外，还需要准备周一就将到来的期中考。
这次考试对于岑月来说意义重大，决定了爸妈是否会给季白涨工资。
也决定了她是否能拿到那块金牌。
为了提高复习效率，岑月提议大家一块儿复习，顺道让周妄给他们开开小灶。
几家家长自然满心欢喜的同意，复习地点还是周妄家。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多了季白。
他虽然是唯一一个文科生，但在语数外这三门上还是能够很好融入他们。
茶几上放着厚厚一摞的习题册，岑漾和周妄的复习节奏相似，试卷上的基础题都空着，专门捡重难点题写。
所以不到两个小时，试卷就写得差不多了。
岑月和季白坐在一边，时不时翻出语文和英语书本问问他知识点，季白很有耐心，总是会一一解答。
在她再次想要倾身过去时，齐天突然把她扯过来，“月亮，哪儿不会，我教你。”
岑月一个白眼快要翻到天花板上去，她哼了一声，把习题册挪了过去，指着一道题问，“这个，你会吗？”
大家都看了过去。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齐天挠了挠头，神色飘忽，“这个，就是说，嗯，是这样的......”
几人都被这废话式的回答逗笑，岑月拿走习题册，“不会就不会，装什么大尾巴狼！”
岑月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但齐天也没生气，又凑到两人中间，舔着脸说，“那季老师也给我讲讲。”
岑月：“......”
岑漾各科都比较均衡，是老师口中的六边形选手，但周妄不同，数学和理科随便拎出来一项都是绝杀，但语文是他唯一的短板。
相当短的那种。
旁边的岑漾就是高二语文第一，这种近水楼台不好好利用的话真是有点浪费资源。
他看了一眼岑漾放在旁边的化学试卷，径自拿走以后在她做错的题目旁边用铅笔一步一步写清楚解题的思路，标明对应知识点以后，又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岑漾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有些不太高兴，“你干什么？”
虽然他这样做在一定程度上节约了她的复习时间。
“错得太离谱，看不下去。”周妄说，“顺手改改。”
他丝毫不在意，解释地让人想揍他。
“你还真是乐于助人。”岑漾看了一眼试卷，“不怕我跟你抢第一？”
周妄手里的语文试卷还剩一半，闻言他笑了笑，“不怕，除非我交白卷。”
岑漾已经不想理他，但周妄又开口，“语文书给我看看。”
“自己拿。”岑漾没好气开口，“真当自己是少爷？”
周妄偏头一笑，拿过语文书。
翻动书页的声音传来，等岑漾反应过来时，周妄已经看到了那张合照。
运动会周妄倒在她肩上的那张照片。
那张原本应该在教室后贴着的照片。
第49章 那你在脸红什么
那张照片里，岑漾的马尾扎得很高，一双眼睛因为男生突然的靠近微微睁大，竟显出几分可爱。
周妄的白色运动服因为微风吹出褶皱，精瘦的腰线若隐若现。
如果抛开周妄晕掉的事实，这张照片还是挺有氛围感的。
周妄视线落在照片上，他眉毛一挑，话音里多了几分戏谑，“岑漾。”
话还没说完，岑漾已经出声，语气相当自然。
“看看你有多丢人。”岑漾笑得肆意，先发制人，“跑完人就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