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平日里风风火火惯了，这么好商好量地说话两人没什么意见，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站在舞台前头，对，灯光那里。”老潘控制住嘴角，指挥两人站位，“周妄，你往岑漾那边站站，隔这么远干什么？”
视线里，周妄瞥了岑漾一眼。
老潘立马悟了，这是克制！这是小心翼翼！这是暗恋的心酸！
理科第一和理科第二听起来就是一对好吗！
周妄听从老潘的指挥，和岑漾之间仅仅一个拳头的距离。
老潘扬眉：好小子！就是有悟性！
“好，你俩笑一笑。”老潘举起手机，“我要拍了啊。”
“岑漾。”周妄低头叫她，在岑漾抬头看向他那一瞬间时，他笑着又补充，“看镜头。”
但老潘已经将两人侧首对视的瞬间抓拍了下来。
两人同时转向老潘那边，看见她直接咔咔地摁屏幕。
这得拍了多少张。
拍照结束，苏秋她们站在门口等岑漾去换衣服。
“潘老师，那我先过去了。”岑漾说。
老潘摆摆手，示意她的课代表快过去。
周妄见人走了，也准备收拾收拾离开，这时，老潘突然收起手机，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照片和视频老师一会儿发你，加油啊。”老潘笑着说，“不止这个，还有学习啊。”
尽管周妄成绩进步的空间已经很小了。
老潘说完就和其他老师一块儿出去了。
周妄站在原地，是真的不太懂老潘在说什么，又在暗示他语文加油？
方帅博和体委他们还站在出口那儿等周妄，“妄哥，快来！”
几人刚刚都在吃瓜，眼下自然也不会放过八卦的机会。
周妄简单解释以后，几个傻大个哇哦了一声，方帅博直接点评，“要我说你俩真的是附中的理科双壁。”
林数补充，“一对璧人。”
周妄挑眉，“你俩没事也多学学语文。”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出了礼堂往教室走。
元旦晚会结束以后，即将迎来三天假期，电流站在讲台上，一脸的不放心，“假期结束回来就快要期末考试了啊，记住你们A班的身份，别考个不上不下的分数恶心人，放假放松半天就够了。”
顿了几秒，电流又继续输出，“每科我都让科任老师布置了两张试卷，物理多一点，五张。”
讲台下瞬间一片嚎叫连连。
方帅博捂住胸口，“我可以申请不放假吗？这他妈叫给我们放假吗？分明是让电流放心！”
体委偷偷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威化，“认命吧，小方子，再说了，最后一天再写来得及！”
汪雨白眼快要翻天，“吹吧你就，一天能写完十五张试卷的咱班就只有两人！”
的确，那两位神人还都坐倒数第一排。
周妄和岑漾此时正靠在椅背上发呆，好像对电流和身边的哀嚎声都不怎么关心。
电流皱眉，“行了啊，看看你们有没有一点A班的样子，再叫每科就三张试卷。”
一招制敌。
台下的哀嚎声果然立马停止，方帅博脸憋得通红，一看就是在亲切问候电流。
电流非常满意，他手指了指，“陈淮之，岑漾，你俩过来拿卷子，其他同学安静自习。”
岑漾和陈淮之出教室的时候，电流人已经不见了。
两人沿着楼梯下去，陈淮之抓的头发还没弄下去，整个人有一种超出他年龄的稳妥，“元旦假期要怎么过？想去砚礼哥那里看书么？”
楼道里都是哀嚎声，估计其他班卷子也不少。
“15张试卷欸陈淮之。”岑漾笑着说，“得写很久。”
“你不一样。”陈淮之也笑。
她不一样，岑漾不一样。
下到一楼，岑漾才回，“期末考完有机会一起去吧。”
其实按照岑漾的成绩，她根本不用担心期末考，但她对自己要求很严格。
陈淮之笑着看她，“你很自律，岑漾，真的很棒。”
岑漾停在原地，慢慢开口，“你听过一个成语典故吗？叫辽东白豕。”
见陈淮之摇头，岑漾接着补充。
“说的是古时辽东地区盛产黑猪，有天一家人发现自己猪圈里生出了一只白色的小猪。村民们都非常惊喜，以为这是奇珍异兽，当即就背上这只白色小猪跋山涉水想要送给皇帝。但到了河东一带后他发现遍地都是白色的猪，然后满脸羞愧地回到了家乡。”
典故讲完，陈淮之明白了她的意思。
岑漾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固步自封于自己认知而沾沾自喜的人。
她自律优秀，目标明确，外貌是她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陈淮之看向岑漾，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赞赏，“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很优秀的人。”
岑漾快要笑出声，“好啦，去抱卷子，不想被电流念。”
两人到了办公室，岑漾先去领语文试卷，老潘对着手机不知道在乐呵啥，见岑漾过来领试卷她才放下手机，走到一旁的储物柜旁边找A班的语文卷子。
“课代表，你稍微等会儿。”
岑漾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老潘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锁屏没锁上，聊天记录和群聊名称全都落入岑漾眼中。
放心磕——此群没有电流。
[周妄这小子喜欢岑漾怎么不说？]
[这俩人谈恋爱我很放心。]
[别说，前两天在我们班里抓了一个写他俩同人文小说的人。]
消息还在不断往外蹦，岑漾的大脑已经宕机。
第74章 你是吃定我拿你没辙
办公室里开了空调，出风口正对岑漾，正在往外不断吹热风。
那一秒钟，岑漾的脑子有点懵，A班任教老师果然与众不同，居然在群里聊这种内容。
这是在磕cp吧？
岑漾无语地偏过头呼了口气。
她现在是真的想把周妄给揍一顿。
这人干了些什么好事啊！
老潘终于找到试卷递给岑漾，陈淮之这边也领了卷子，两人往外走回班。
一共六摞试卷，岑漾只抱了一摞，剩下的全在陈淮之手里。
“再给我一摞吧。”岑漾开玩笑，“别人说我欺负你。”
那我也甘愿被你欺负。
陈淮之没敢说出口，他轻声回应，“这个拿来锻炼身体。”
办公室外头风很大，陈淮之不动声色变换位置，让岑漾走在走廊内侧。
试卷发完三天的元旦假期就正式开始，对于附中学生来说就是在岸上，准备往题海里头跳。
岑漾当天晚上就开始刷题做试卷。
这次的试卷是附中原创出题，试题难度和平日里相比难度直接飙升，数学最后一个大题岑漾毫无头绪，半个小时以后她勉强把第一小题写完。
时间已经晚上十点钟。
栖竹公馆比较安静，偶尔能听见几声车辆的鸣笛。
岑漾把黑色水笔抵在下巴上，思考半天还是束手无策，她叹了口气，看向了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
不写完这张试卷她今晚不可能睡着。
首问对象当然不是周妄，岑漾打开了和陈淮之的对话框，问他睡了吗。
对面几乎秒回。
【C²】还没睡，怎么了岑漾？
岑漾窝在椅子上给陈淮之发消息，窗外的雨还没停，玻璃窗上都是雨滴往下滑落的痕迹。
【山今】数学A卷最后一个大题你写了吗？
【C²】还没有，那题超纲了，我在网上搜了搜，也没找到对应的题型。
【山今】好的，那你早点休息。
【C²】你先睡，我找人问问这道题怎么做，明天早上告诉你答案，好吗？
岑漾偏头笑，怎么可能睡得着，但她还是给陈淮之回了个嗯。
切出对话框，岑漾又看见那个嚣张动漫头像，思索再三，她还是咬牙开始编辑消息。
【山今】数学A卷最后一个题你写出来了吗？
没有问在吗，因为岑漾知道周妄肯定没睡，这个点太早了。
果然，对面一分钟以后回了消息。
不是文字，是个三秒的语音条。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安静的冬日雨夜，岑漾有点抗拒点开这条语音。
过了好一会儿，对知识的渴求还是占了上风。
周妄漫不经心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懒散和拽傲因为夜晚无限放大。
“这个问题有第二种答案？”
意思就是他只会做出来，不存在不会做这种情况。
岑漾冷笑一声，还是打字回复。
【山今】就知道你一定能写出来，真的好厉害呀。
好厉害呀。
要多阴阳就有多阴阳。
周妄当然看得出来，又发过来一条语音。
“你大半夜发消息过来就是为了夸我会写题？”
这人脑子指定有病。
岑漾无语片刻，也回语音。
“你觉得可能吗？”
“不然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想看看你怎么写的。”
岑漾决定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表达诉求。
“自己过来看。”
“你的手机是山寨机？不能拍照？”
岑漾无声骂了他一句，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折腾她。
“对，二手市场淘的。”
男生的语气里带笑，明明是十分随性慵懒的声音，但岑漾却莫名地想揍他。
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岑漾心里的气消下去了半点，她其实也有点想出去看雨。
写了一晚上的题，她脑子有点混沌。
套好外套，岑漾换上鞋出了门。
外面的雨其实不大，淋着非常舒服，岑漾伸出手感受细碎的雨丝，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远处的翠竹被雨冲刷得光亮，曲径通幽，静谧悠远。
岑漾嘴角弯了弯，到了周妄家楼下，她敲了敲门，是阿姨给开的门。
见她头发被淋湿，阿姨哎哟一声，“小漾啊，怎么没拿伞？”
岑漾换了拖鞋进去，她笑着说：“阿姨，我喜欢淋雨，没关系的，我来找周妄借试卷。”
但岑漾没上去，发微信让他下来。
周妄的语音随后而至，“就这么几步路，你不知道上来？”
岑漾不可能踏进周妄房间，“你腿什么时候断的？赶紧下来。”
对面没再回复，一分钟后，周妄穿着蓝色毛衣出现在楼梯那儿。
记忆里很少见周妄穿这么温柔的颜色，蓝色的针织毛衣和凌乱的碎发竟然让他看起来多了几丝温柔。
但下一秒，这个温柔的人却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声音随后而至，“你家没伞？”
他看到了女生被淋湿的头发。
“我喜欢淋雨。”岑漾坐在沙发上，“卷子给我。”
周妄拎着试卷慢悠悠地下了楼，刚才那点儿温柔消散得干干净净。
但周妄没把试卷给她，“过来，我给你讲。”
岑漾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黑色水笔和草稿纸。
“我自己回去看就行。”岑漾说。
但周妄拒绝，“你能看懂我也不会让你过来。”
这话并没有夸张。
岑漾绕去桌上，和周妄并排坐在一块儿。
周妄的确没骗他，这题真的超纲了，甚至有些还要用到大学高数的知识。
但周妄很会讲题，深入浅出的讲法岑漾理解的很透彻，二十分钟以后她甚至能做出周妄列出的变式题。
豁然开朗的感觉让岑漾弯弯嘴角，“谢谢，听懂了。”
收起数学A卷，岑漾又拿出兜里的试卷，“顺道这题也帮我看看。”
数学B卷的最后一道大题。
时间已经很晚了，窗外的雨在这个时候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动听。
周妄可能也感知到了窗外的雨，他瞥了一眼窗外，“明天讲不行？外面这么大雨，你又要淋雨回去？”
“我是真的喜欢淋雨。”岑漾把试卷推过去，“没有骗你。”
岑漾望着他，眼底仿佛因为窗外的雨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这他妈谁能顶得住。
“岑漾，你是吃定我拿你没辙？”
第75章 周妄 你还真是拿她没辙
客厅里很安静，落地窗外只能看见不断往下坠落的雨滴。
周妄尾音上扬，和窗外的雨一样，在岑漾心里逐渐荡漾出轻薄的水雾。
她侧首看他，男生眉眼里都是笑。
看不出来是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岑漾偏过头，平静开口，“我没你那么臭屁。”
“那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周妄逗她。
“卷子不写完。”岑漾认真回答，“我睡不着。”
这个回答周妄明显不太满意。
因为男生正在挑眉看她，并没有说话。
岑漾瞪了他一眼，“讲不讲？周爷爷还没睡吧。”
很好，绝杀技巧。
周妄笑出声，“下次能不能换个理由？每次都用这个你用不腻？”
岑漾也学他笑，“不腻啊，对你有用就行。”
如来佛周老爷子果然有效，下一秒周妄就已经拿过了试卷开始讲题。
大概十一点钟，试卷上的难题终于全部解决。
岑漾真的是茅塞顿开，觉得自己的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
周妄可真好用啊。
外面的雨还没停，阿姨已经睡了，整栋别墅安静的只有两个人收拾试卷的动静。
周妄靠在椅背里，他看向岑漾，语气懒洋洋，“淋雨回去？”
“对啊。”岑漾应了一句，“你不觉得淋雨是一件大胆又浪漫的事么？”
周妄挑眉，不置可否。
他看着岑漾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等等。”
岑漾停下来，问他，“干什么？”
周妄没应，转身走进储物间。
再出来时，周妄手里多了一盒感冒药和温度计。
“淋雨回家我管不着。”递给岑漾的同时，周妄开口，“但感冒了记得吃药，周一别传染给我。”
口是心非。
其实这些东西家里都有，但岑漾还是伸手接过了周妄给的药。
“谢谢。”岑漾说，“放心，感冒了第一个传染给你。”
周妄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过河拆桥这一套你倒是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