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许听芜睡在他手上的事件后,他好像真的变得不太一样了。
其实面上也没什么变化,他一直都是那个高冷的少年。
但他对她的头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也越来越喜欢和她肢体接触了。
许听芜偶尔伸个懒腰往后仰,头发扫在他桌面上,他就会放下笔,趴下身子,勾起她的头发一本正经地打量。
好像在研究什么新奇的东西。
她怀疑,盛遇的发呆方式从看窗外变成了玩她的头发,因为每次她扭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和发呆时一样。
幽黑、干净、毫无杂念……
好像她的头发不是头发,而是窗外那棵老树,或者天上哪朵白云。
她便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感觉到他细微温柔的动作。
“盛遇。”她有点尴尬,因为仰头这个动作维持久了很吃力。
少年的声音从后传来:“嗯?”
“你,你让我动一下。”许听芜的老腰都快断了,“我累。”
盛遇这才松开她,声音闷闷的:“好。”
盛遇对她头发的执着不仅表现在爱看,不知道他是不是习惯拉着睡觉了,有几次把她头发扯得生疼。
这位哥本来力气就大,睡着了还这么暴力。
本来他们的座位已经隔得很近了,现在许听芜为了头发毛囊着想,把椅子几不可查地往前挪了一截。
恢复成了最初相遇时,她把边界留给盛遇,好让他舒适一些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遇有点不高兴。
具体表现为,给他的牛奶,他摇头不喝,绷着一张帅脸,直愣愣看向她。
找他说话,他不搭理,问他好几句,他才不情不愿“嗯”一声。
许听芜叹气,盛遇的脾气是越发琢磨不透了。
她很想去百度搜索一下,「狗子生气了该怎么哄」。
这个想法非常恶趣味,但她忍不住手贱真的搜索了,答案还煞有介事的。
「1.抚摸狗狗,2.多和他说话,3.零食诱惑……」
许听芜浏览了一下,发现第二和第三条她已经用过了,盛遇照样一副冷美人的模样。
她把关注点放到了第一条:抚摸……
咳咳咳,有点不对劲。
她放下手机,扯起一抹笑,转身过去对他释放善意。
盛遇淡淡扫了她一眼,冷着脸看向窗外。
他的手握着笔,放在桌面上,手指修长纤细,手背青筋纹理清晰。
许听芜伸出手指,在他手臂上小心翼翼戳了戳,笑得更加灿烂了。
“盛遇,你怎么了?”
她觉得她现在可以用上一个不太合适的成语来形容自己——慈眉善目。
许老奶奶,不对,许听芜一边碰他的手,一边注意他的眼神。
果然,盛遇冷冰冰的眉眼稍微温和一些,但还是没看她。
她直觉有戏,于是凑近了一些,觉得有些好笑,掺着几分暧昧的语气说:
“我怎么才能哄你呢?找你说话也没用了,给你零食也没用了,难不成……真的要抚摸你?你愿意吗?”
她觉得不太靠谱,刚说出来也觉得自己好放肆。
这是谁,这可是实验中学全体师生谈及色变的盛遇。
话少,暴力,眼角有颗小红痣的盛遇。
果然,此话一出,盛遇皱起了眉,有些不耐烦,应该是嫌她吵了。
许听芜颇有自知之明,不敢继续逗弄,往后缩了缩:“我闭嘴。”
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刚退去,指尖的触感消失一瞬,盛遇忽然攥住了她的手。
许听芜整个人都被拽得往他桌子那边扑去。
而她那刻意为他保留的距离,被他强势地突破,椅子挨上了他的桌沿,严丝合缝。
盛遇握住她的手腕,用了寸劲,少女皓腕纤细,一手便能虚虚环扣住。
他稍微松了点力道,以至于不弄疼她,但依旧能轻松将她束缚住。
盛遇神色沉戾,分明是不近人情的样子,语气却是近乎于小不满的傲娇和别扭。
他身子往前探了探,语气深沉有磁性:“嗯。”
许听芜一时错愕,她不知道他在回应她哪句话。
“我闭嘴?”她反问。
盛遇低垂着眼帘没和她对视,一双沉冷的眸子此刻稍起惊澜。
“愿意。”
许听芜:“啊?”
盛遇把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不让她远离,低垂着睫毛,看起来又凶又乖:“愿意,摸吧…… ”
许听芜宛如被晴天霹雳一般,脑子开始短路宕机。
少年等待已久的触碰没能得到回应,似乎不满于她的表现,掀起眼帘看她,没有平时的不好接近,悉数都是清澈的期许。
他主动把他的手置于她手掌之下,好整以暇看她:“可以摸。”
距离,一旦靠近了……就不能拉开了。
如果是因为碰她头发,她不高兴所以往前坐,他可以不碰。
坐远一厘米,两厘米,他都能接受,但不能离得更远了。
“所以,”盛遇凑近了,眼睛盯着她,咬字低沉而缓慢,“怎么才,坐回来?”
少年眉眼清晰如画,精致而冷峻,此刻却有几分温顺。
坐回来,就不能走了……
第36章 【036】过往·我来保护你啊
许听芜脸颊瞬间红涨。
“我不走。”她僵硬地把椅子往后挪,已经抵到尽头了。
原来盛遇真的因为她往前坐生那么大气吗?
虽然不否认他的冷漠,但他有时候行为举止真的很像……一只等待被摸的大狗狗啊。
“那你还有不高兴吗?”她小声地问。
盛遇对上她的视线立刻变得不自然,好像被抓住闹脾气后的心虚。
少年抿了抿唇,看向另一边,声音闷闷的:“没有。”
说完,还皱了一下眉,苍白无力地解释:“一直都,没有不高兴。”
许听芜觉得,盛遇最好不要被星探发现,以后去当演员。
不然……这演技也太拙劣了。
但偏偏就是他这副澄澈青涩的样子,让这番口是心非的话,经过他的口,也变得无端可爱。
许听芜只好点着头配合他:“好,没有不高兴就好。”
她把被他推到一边的牛奶再次移过来:“那肯喝奶了吗?”
盛遇沉默着看了一眼,拿起奶盒,暴力地含住了吸管。
许听芜欣慰地看他乖乖喝下一整盒牛奶,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
许听芜怀疑这是错觉,盛遇好像有偷偷把座位往前移。
一开始她觉得这不可能,盛遇的领土意识很强烈,虽然他认可她靠近了,但绝不会因为她而改变自己习惯已久的边界。
直到她的座位越来越窄,到最后她无意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一脸苦笑,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年。
“盛遇,我不走,你让我喘口气。”
少年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脸无辜地把桌子往后挪:“哦。”
他薄唇微抿,漆黑干净的眸子像是没有定轨的星,最后还是视线落在了她脸上,然后安安静静看她,眼神似乎在描摹她五官的每一处。
许听芜心里顿时化成一滩水。
很想不知好歹对他说一句,你就可爱吧。
一连吹了两天大风,云槐镇冷空气骤临,萧瑟寒气积压在小镇里,每一处都透着凉意。
肖书桀的生日到了,正好在周末,请了许听芜去唱歌。
地点在中央广场一家KTV,许听芜提前给他买了一副耳机当礼物。
她到场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有几个班上同学,还有一部分是他院子里的小伙伴。
这样的场合,赵飞萤必然在场,而且是最活跃的那个。
“诶,来了。”赵飞萤笑着招呼,“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又甜又酷的学霸美女,我的好姐妹许听芜。”
赵飞萤和肖书桀一个院长大的,在场的人她都熟悉,充当了润滑剂,把两方都热络起来。
“你们好。”她朝肖书桀的小伙伴们笑着打了声招呼。
许听芜在不熟的人面前笑容腼腆,也很少有什么表情,往往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
因此大家也不敢在她身上开玩笑,而是礼貌地笑着回应了。
她把礼物给了肖书桀,发现这个场合最该热闹的他,却沉闷着。
“怎么了?”她问。
肖书桀一脸不高兴:“赵姐叫了体育委员来,这是我的生日会,他一个外人来干嘛啊。”
有情绪了。
“说你喜欢她你还嘴硬。”许听芜易一语中的。
肖总脸上飞上红晕,不满地挺直了脖子,“谁说喜欢了!我和她关系……”他顿了顿,叹气,“唉,反正一言难尽。”
许听芜信奉的是直率出击,以她的性子必然理解不了。
歌唱了一会儿,体育委员如约来了,坐在了赵飞萤另一边,隔空给肖书桀说了声:“生日快乐,肖总。”
肖书桀果然一张黝黑的脸更黑了,他笑着贱兮兮回怼:“礼物都没送,来白吃白玩啊。”
他平时就是这幅样子,体育委员以为他开玩笑:“别说我没送,我和飞萤一起送你的围巾,你现在不是戴着吗?”
“我……”肖书桀一张脸刹那间青红交加,像一块染料板。
他咬咬牙,闷声对许听芜说:“老子不戴了还不行吗!”
许听芜替他默哀,好惨一肖总。
歌唱得累了,互相也熟悉起来,开始几个几个凑近聊天或者玩游戏。
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传过来:“盛遇啊,校草?不听说是个孤儿吗?”
许听芜和肖书桀在说话,听到这,皱起眉看过去。
接下来,几乎一个包间的人都安静下来,看向说这句话的男生。
“他爹人不行,她妈当年宁愿把他丢孤儿院去都不让他留下,后来才被盛家找回去的。”
“别不信,我爷爷以前在盛家种过花,他亲口给我说的。”
来的班上的几个人都静默了,表情讳莫如深。
只有体育委员附和了一句:“怪不得,他像个变态一样,那么吓人。”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几个外校的人都发问:“听说他打起架来不要命,是不是真的?”
场上的人都喝了点小酒,他也有点不着四六:“可不是,以后说不定就是杀人犯。”
许听芜脸色已经变了,抿着嘴,冷冷看过去。
赵飞萤去拉他袖子:“喂,你说什么呢?”
“不都这样觉得吗?对了,你叫许听芜别和他走一起了呗,不安全。”
“够了!”赵飞萤让他闭嘴。
她知道许听芜和盛遇关系好,连带着她也觉得盛遇其实没那么吓人,他这样说未免过分。
许听芜静默坐着,这是肖书桀的生日会,她不想破坏气氛,但听他这样说盛遇,她实在忍不了,把杯子咯噔一声放在桌上。
“你没喝多?”她直视过去,一脸冷艳,“说谁杀人犯呢?”
不知道肖书桀是趁火打劫还是真的义愤填膺,站起来,指着体委,对着话筒喊:
“你个傻逼,盛遇惹你了?你说人家杀人犯,我特么看你才像个劳改犯。”
他又看向刚才发起话题的男生:“还有你,你长心没有啊,嚼什么舌根。”
他说完,把话筒扔了,扯下脖子上的围巾甩到一边,捞起外套就往外走。
一时间,场面变得尴尬混乱,大家追了出去。
许听芜心里憋着一股气,路过体委时,骂了一句:“我和谁走一起要你管?要不是飞萤在这,看我不扇你。”
她给赵飞萤发了消息:「对不起啊漂亮宝,让你那么尴尬」
随后冲出KTV,拦了辆车直接来到东南街。
秋夜的冷空气呛得人胸腔一并疼痛,她也不管危不危险,盛遇是不是会生气了,一路跑进听涛巷,站在漆黑的店门前。
她给盛遇打了电话,嗓音都在颤抖:“我在你楼下。”
少年出现得很及时,单薄的衣衫,连外套都没来及穿,迅速地从门里走出来,身型寂寥又消瘦。
“盛遇!”她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又控制让自己镇定。
盛遇对她的出现有一些惊讶,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但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会生气。
他走近后,眼神柔和着,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寂静昏暗的街道,只有他身后一盏路灯行将就木地短暂照亮,映照出少年孤独的轮廓,还有那双漂亮温柔的双眼。
许听芜忽然鼻尖一酸,脑海里冒出一句话。
不管他们怎么说你,不管你面对什么,都让我来保护你啊。
第37章 【037】暧昧·晚安,盛遇哥哥……
少女瓷白的肌肤上,眼角处有一片红晕,像是落了迷人的釉。
“怎么来了?”盛遇问。
许听芜深吸一口冷冷的空气,压抑住胸膛之下酸涩,笑着小声说:“想你了啊。”
盛遇惊讶地看了她几秒,轻轻扬起唇角,对她笑了。
他笑的时候很温柔,白皙的皮肤在夜灯下,干净得一尘不染。
听涛巷位于东南街片区边缘,偶尔传来几声微弱声响,前段时间闹事的人搬走了,最近这里还算安定。
盛遇往四处看了看,为保万无一失,把她带着往外走。
许听芜刚才情绪比较激烈,现在冷静下来,只是眼角还泛着淡红。
盛遇没说话,一直注意着少女神情里每一丝情绪。
“不高兴?”他问。
许听芜扯起一抹笑,安抚地摇头:“没。”
“眼睛,怎么红了?”盛遇弯了弯腰,仔细地打量。
许听芜指尖碰了一下眼尾:“可能风吹的吧。”
盛遇点头,也不知道他信没信,总之直起身子目视前方,没说话了,偶尔转了转眼睛,看过来。
两人沿着无声的街道一直走,云槐镇的夜少了城市的灯红酒绿,像一座停摆的时钟,伟大而静谧地迎接悄然而至的午夜。
许听芜垂在裙摆两边的手被风吹得凉飕飕的,她望着沉默并排行走的盛遇,说的话也没过脑子。
“牵手吗?”她脱口而出,“好久没牵手了。”
她说这句话时,手已经抬了一点起来,又堪堪停住,觉得自己脑子瓦特了?
牵手或者不牵手,那都是得看盛遇的意思,关于肢体接触,他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他主动,那是心无杂念,她开口,就是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