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递给顾影。
“哪里来的？”
“牧野哥给小侄女买的，我跟她抢了一个。”
顾影撕开外面的包装，将棒棒糖放进嘴里，蜜桃的甜味在舌尖上化开。
“跟小朋友抢东西，不知羞。”
“没办法，谁让我家里也有一个爱吃糖的小朋友。”
听出来他是在打趣自己，顾影笑着嗔了他一眼。
“甜吗？”
“嗯，要不要尝尝？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
“要。”但他尝的并不是棒棒糖，而是她嘴里的。
在大年夜的街上，秦牧言旁若无人的吻住她。
长舌在她口腔中刮擦，试图带走她口中最后一点儿甜味儿。
短暂的怔愣后，顾影羞赧的将他推开:“大街上呢。”
“跟我走。”
秦牧言带她到了一条小巷里，青石板路弯弯曲曲，偶尔脚下会踩到几块已经松动的石板。
巷子里很窄，最狭窄处，仅供两人并肩而行。
秦牧言带她到深处，他将她抵在墙上，用大衣裹在怀里，单手托在她脑后，继续刚刚那个被中断的吻。
在她不在的那六年里，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自己来这里走走，在寂静幽深的小巷里放空自己，回忆他们从前的点点滴滴。
而现在，她终于在他身边了，他抱着她，亲吻她，而不是通过那七零八落的回忆来聊以慰藉。
秦牧言吻的更深，更用力了些。
不知道什么时间顾影手里的棒棒糖掉落在青石板上，她双手紧紧的攀在他的后背上。
秦牧言晚上喝酒了，嘴里和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酒味，但并不难闻。
甚至于，顾影觉得自己已经在这点儿酒气影响下整个人都变的飘飘然起来。
沉浸在他的亲吻中，无法自拔，只下意识的承受、回应着。
“羞羞，羞羞羞。”
“羞羞，羞羞羞。”
两人正亲的难舍难分时，身边传来一阵吵闹声，秦牧言下意识的将顾影抱在怀中。
之后，才发现是几个小孩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起哄，嘴里还不停的嚷着:“羞羞，羞羞羞。”
秦牧言又气又想笑。
顾影从秦牧言怀中出来，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觉得又羞又好笑。
“老子亲自己媳妇儿怎么羞了？”
“亲嘴就是羞。”
小孩一边笑，一边跟他顶嘴。
“来，来，过来，我跟你们聊聊。”秦牧言冲他们几个招了招手。
小孩一听，哪敢过去啊？都急忙往巷子外跑，秦牧言眼疾手快，抓回来一个。
“跟我媳妇儿道歉。”
“对不起，姐姐。”被留下的小男孩，低头跟顾影认错。
顾影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去玩吧。”
“叔叔，我可以走了吗？”
叔叔？顾影是姐姐，到他怎么就是叔叔了？
怔愣间，男孩从他手里挣脱开，跑出去几步后还不忘冲他做了鬼脸。
“这臭小子。”秦牧言笑骂了一声。
之后，两人也没继续待在外面，又回到了老宅里，年夜饭还在进行着，顾影是不打算回去了，他们那桌小孩估计也都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
但秦牧言得回去，他先是把顾影送回了房里。
“老宅里冷，多盖床被子。”
秦牧言把屋子的窗户检查了一遍，确认都已经关好没有问题，又把室内的温度调高，这才打算走。
顾影送到门口，秦牧言又抱她一下:“你先睡，记得给我留门。”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是要背着人偷情一样，虽然也差不了多少。
“听到没有？”
“知道了，快走吧。”
顾影推他出去，秦牧言又回来亲了她一下后才离开。
他走后，顾影洗了个澡，便去床上待着了。
一直到快要十二点钟的时候，顾影听到房门的动静，警觉的坐起。
“是我。”秦牧言从外面进来，他朝着双手哈了口气，摸了摸冻的发红的耳朵:“外面越来越冷了。”
“先进来暖和一下。”顾影掀开他那一侧的被子。
“不进了，我身上凉，把被子盖好，别冻着。”
秦牧言去洗过澡，换过衣服后，才进到被子里。
他一把将顾影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蹭了蹭:“真暖和，还是抱着媳妇儿睡得劲儿。”
顾影笑了笑，双手却不自觉的绕在他腰上。
十二点了，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秦家老宅的院落里，也开始燃放起烟花和鞭炮。
透过他们卧室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烟花升起又在天空中炸开。
顾影被秦牧言搂在怀里，他双手护在她的耳朵上。
顾影抬眼看他，他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就像是穷苦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烟花的小朋友。
顾影欠了欠身子，嘴巴贴在他的耳边接着鞭炮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秦牧言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外面的鞭炮声太大，他得很大的声音，她才能听到。
顾影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你骗我！明明就说了！快点儿，告诉我。”
顾影凑过去，用一个绵长的吻，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她这般主动，秦牧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顾影的手从他衣领处探入，手掌在他后背上抚摸。
在摸到他后背上的那条疤时，手掌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指腹顺着疤痕的轮廓，轻轻的摩挲。
随后，她挺直了身子，跟他贴的更紧了一下。
秦牧言一手托在她的腰上，一手隔着衣服放在她胸前。
如果此时鞭炮声停止的话，可以清楚的听到两人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亲吻时发出的暧昧的氵渍声。
“大姨妈还没走吗？”秦牧言哑声问道。
“嗯。”也不看看这才几天。
“肚子难受。”秦牧言委屈巴巴:“媳妇儿给揉揉。”
肚子？不见得吧！
第54 章 新年快乐
“我的媳妇儿的小手真软。”
“你闭嘴，别说话。”顾影羞恼的嗔他，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
当天晚上没睡多久，就又要起床了。
因为要祭祖，秦牧言特意穿了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搭配同色系的领带，顾影帮他系好。
“会冷吧，再穿件外套吧，去祭祖的时候再脱下来。”
秦牧言低头亲了她一下:“有媳妇儿真好。”
随后，又轻啄了一下:“新年快乐。”
顾影浅笑盈盈，眼神温暖柔和，迎着他的视线，红唇轻启:“新年快乐。”
“去你枕头下看看。”
顾影不解，轻蹙了下眉头:“嗯？”
“去看看。”秦牧言又重复了一遍。
好吧，那她就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放的？”枕头下面是一个红包，她竟然都不知道。
“晚上趁你睡着的时候。”
拿了红包再转过身来时，顾影发现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几个红包，红包的颜色深浅不一。
“这是之前六年的，都给你准备了，只不过没有机会送出去。”
他只是很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语气里也听不出怨念，但顾影听着眼眶却一阵发酸。
秦牧言捏了捏她的脸颊:“大过年的开心点儿。”
顾影轻点了下头，很快将情绪收起，嘴角上再次挂上似真似假的笑意。
“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
“你不用准备，我是你男人，还是你哥，哪有让你给我红包道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
正说着，房门被人敲响，顾影瞬间有些慌了，有种偷情被人抓到的感觉:“怎么办？”
秦牧言笑:“怕什么？有我在呢！”
说完他就去开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秦轩，见到秦牧言后，秦轩丝毫没有意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姐呢！”
“里面。”
说完，秦轩就便直接进去找顾影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他说。
秦牧言无奈的笑了一声，默默的将房门关好，也随之回到卧室中。
“姐，新年快乐。”
秦轩今天也是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还特意吹了头发，小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既视感。
“新年快乐。”顾影把提前备好的红包递给他。
“谢谢姐，还是我姐最好了。”秦牧言的彩虹屁吹起，随后他又转身朝秦牧言伸了伸手:“哥，你的呢！”
“你又没给我拜年，我为什么要给。”秦牧言闷声道。
“哥，新年快乐。”秦轩厚着脸皮跟他拜完年，又把手伸了出来。
秦牧言只好把红包给他，见他那副模样，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爸跟阿姨该等急了。”
出门后，他们先是去了秦淮笙和许蓉的屋里，之后又去到主屋，跟秦家众人一起向秦淮忠和秦家的几位长辈拜年。
自然也又收获了几个厚厚的红包，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秦牧言悄悄的把自己的红包塞给顾影。
“干嘛？”
“上交。”秦牧言说。
“好吧。”顾影笑了笑，将东西收了起来。
“一会儿要去祭祖，你找个地方先玩着，结束了我过去找你，不想玩就回去休息。”
“嗯，我知道了。”
老宅里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一方戏台，咿咿呀呀，你方唱罢我登场。
顾影在院子里，寻了处位置坐下。
台上唱的是《西厢记》的选段，崔莺莺扮相的戏子，轻甩水袖，举手抬足间尽显小女儿的情态。
嘴里用宛转悠扬的曲调唱着:“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伯劳飞燕各西东，感怀一曲断肠夜，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戏本子里张生和崔莺莺冲破重重阻碍，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现实里呢？！
另一边，祠堂里，秦淮忠一身得体的中山装主持着复杂又枯燥的祭祖仪式。
他身后站着一长溜的秦家人，靠前的位置上，安娜偷偷勾了勾身边丈夫秦牧野的手。
奈何却被他一点儿情面都不留的甩开了。
秦牧言在后面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由暗暗感叹，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他这想牵媳妇儿的手都牵不到，秦牧野竟然还嫌弃，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祭祖仪式才终于结束，秦牧言第一时间从祠堂离开。
他给顾影打了电话，但没有接通，问了人之后，才知道她在院子里听戏。
湖边的一处亭子中，顾影单手托腮，看着戏台的方向，听的入迷。
甚至在秦牧言走到她身边时，她都没有察觉。
“怎么不接电话？”
听到秦牧言的声音，顾影回过头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下，确实有一个未接电话:“我没听见。”
“嗯。”秦牧言坐她旁边:“小时候不是最讨厌听戏的？现在怎么这么喜欢了？”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吧，越来越能体会到传统艺术的魅力。”
秦牧言笑:“你要是年纪大了，那我呢？”
“你？”顾影看他一眼，顾影打趣道:“老了！”
“皮吧你就！”
“冷不冷啊？”他摸了一下顾影的手:“这么凉，回屋吧，别感冒了。”
“再坐会儿吧，听完这出再走。”
见她兴致很高，秦牧言也没有强迫她，只是将她的手攥住，借着石桌的遮挡，揣在了怀里。
又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秦牧野的声音。
第55 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安娜。”
“娜娜。”
“老婆。”
“宝贝，我错了，你别生气。”
秦牧言听着，不由想到了祭祖时的那一幕，那随即拉着顾影躲了起来。
“干嘛？”顾影不知他何意。
“看看牧野哥是怎么哄媳妇儿的。”
顾影无声的笑了笑，这人还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另一边，安娜在听着秦牧野的道歉后，终于停下了脚步:“你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不让你牵手，我就是觉得祭祖是件严肃的事情，我们应该保持最起码的尊重，想牵手我们可以等祭祖完了再牵。”
本来安娜气都已经快消了，可等秦牧野说了后半句话后，安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甩手继续往前走。
暗处，秦牧言悄么声的问顾影:“我觉得老大这话说的也没错啊，嫂子为什么看起来更生气了？”
“道理是没错，可是不应该这个时候说，认错就认错了，谁要听你讲什么大道理！再说了这种大道理，我们又不是真的不懂。”
“哦～”秦牧言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不过，我真没想到牧野哥这么大的官在老婆面前还能这么卑微。”
“我在你面前不卑微吗？还是我官不够大？”秦牧言问。
顾影笑:“两者皆有。”
好吧，官不大这点儿他承认，但在媳妇儿面前不够卑微他不服。
“那我以后也跟他似的，喊你宝贝，影影，亲爱的？”
这么喊卑不卑微的，顾影不知道，但听着有点儿想吐:“好恶心啊！”
“恶心是不是！”这话倒是引起了秦牧言的共鸣:“我就知道我们家小影不喜欢这些。”
两个人说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将至。
“出来吧，别躲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牧野已经发现了他们，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从暗处出来。
秦牧言:“哥，嫂子。”
顾影:“牧野哥，嫂子。”
“你们两个小鬼在那儿躲着干嘛呢？”秦牧野问。
“听戏。”两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
“听戏？我看你们是看戏吧！”看他和媳妇儿的戏。
心思被拆穿后，顾影和秦牧言也没有狡辩反驳，只静静的似乎是默认了。
而安娜更是火大，白了秦牧野一眼，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人看戏。
随后，她又问顾影:“小影，一会儿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出去逛逛吧。”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眼前这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