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言一问，她的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别怕，梦里的都是反的。”
“我怕，怕死了。”她带着哭腔嗫嚅道。
秦牧言心里一酸:“我知道，有老公在呢！泡会儿澡，放松一下，再好好睡一觉。”
片刻后，秦牧言又将她抱回到床上，哄着她睡觉。
她睡的不是很安稳，手心里紧紧的攥着秦牧言的睡衣，时不时的还会抽噎一下。
“别怕，宝贝，老公在的！”秦牧言出声安抚，手掌在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
听着她的呼吸声越发变的平稳，秦牧言才敢抱着她睡下。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秦牧言缓缓睁开眼睛，注意到怀里的人还没醒，他轻轻的把手臂抽出来，小心翼翼的翻身起床晨练。
由于胸口上的伤，现在还做不了太剧烈的运动，但出去散散步，慢跑一下还是可以的。
昨天晚上，他睡的也不怎么好，一是放心不下顾影，时不时就会醒过来看她一眼，二是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不应该吃肉？
他早就觉得她突然间改吃素，其中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可是这跟她昨天晚上的梦又有什么关系？
但他思索再三，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晨练结束，秦牧言往回走。
顾影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愣神。
她脑子里还有些恍惚，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有点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卧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秦牧言进来。
他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看起来清清爽爽的，短发微湿，额间和鬓角有汗珠溢出。
“醒了。”
“嗯。”顾影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声。
她张开手臂冲他要抱抱。
“我刚出了汗，身上不干净。”秦牧言怕她嫌弃。
“想抱嘛。”顾影娇声道。
现在还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秦牧言哪里受的住她这样，随即将她抱在怀中，大手在她脑后轻轻的抚摸着。
“好些了吗？”
“嗯。”
“昨天梦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一提到那个梦，顾影仍是心有余悸，先往秦牧言怀里缩了缩，才缓缓开口:“我梦到有人对你开了一枪。”
“肯定是因为我之前受伤的事情，让你心里压力太大了。”
“可能吧。”顾影只是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
她静静的窝在秦牧言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秦牧言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影，你实话告诉我，你最近为什么突然开始吃素了？是不是跟我有关？”
“没有啊！昨天……不就吃肉了。”是吃了，只不过后来又都吐了出来。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许是因为常年审讯锻炼出来的，他黑眸凌厉，似乎有通过人的眼睛看透内心的本领。
顾影本就没那么坚定的心，又跟着虚了半截，她不自觉的抿着下唇。
“小影，我们之前错过的六年，就是因为缺少沟通，我不希望那样的事再发生了，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不要瞒着我，有什么事情，我陪你一起面对。”
顾影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的叹了口气:“是因为……我许了个愿，现在愿望成真了，我得还愿。”
“是不是我动手术的时候？”
秦牧言一猜就猜到了。
他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的时候，顾影许了个愿，她愿用常年茹素，来换他当时的平安，现在愿望成真了，她也得遵守自己的承诺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牺牲口腹之欲，来换他百岁无忧。
秦牧言也明白了过来，她昨天之所以会做噩梦，不单单是因为他之前受伤的事，最大的原因是他中午的时候逼着她吃了肉。
所以她觉得她没有遵守住自己许愿时立下的誓言，她怕他会因此而受到反噬。
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她才会梦到他被人打了一枪。
“小影，你应该知道的，我不信这些。”
顾影以前也不信的，否则也不会在她想要求神拜佛时，连应该拜哪路神佛都不知道。
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她还可以做什么。
“而且，我会好起来是医生的功劳，不是因为你许的愿望，所以你不去吃素，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伤她的心，但秦牧言不得不这么说。
她怎么能因为一个愿望就去吃一辈子的素呢？
所以，他必须清醒理智甚至是不近人情的将问题剖析开来。
“我知道。”顾影说:“可是，我当时既然那么做了，我就应该遵守到底的。”
不然跟那些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的人有什么区别。
总不能在她需要心里寄托的时候，她那么去做了，又在事情结束后用一句不信，就把之前的事情否认掉吧。
或许事实会是像秦牧言说的那样，她就算没有按照自己的誓言去吃素，可能也不会有什么。
但是万一呢？万一有呢！
她不敢去赌！
人还是应该有敬畏心的。
不为别的，只求心安。
“小影，一辈子很长的。”
她得要怎样，才能够坚持下来？
连受那么重的伤都没吭一声的人，这会儿却红了眼眶。
顾影抬手将他的脸捧在掌心里:“一辈子很长的，所以你得好好的陪着我。”
第90 章 你很闲是吗
秦牧言注视了她片刻，见她丝毫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他沉声叹了口气:
“好，如果你执意要这样，那我陪你一起。”
“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一直都不敢跟你说的，我是想要你好好的，可是你要是这样的话，会让我觉得自己弄巧成拙，做了一件错事的。”
“可是小影，我也会内疚的。”
让顾影因为他原因一辈子吃素，那么他会内疚一辈子，心疼一辈子的。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就让我用自己的方式为你做点儿什么吧，你不用觉得内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开心的，真的。”
秦牧言看着她，眼眶微湿，随后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那你的身体怎么办？”
“我以后每天都跟你一起锻炼好不好？”
“你怎么那么傻啊！”
一整个早上秦牧言的情绪都很低沉，尤其是在吃早饭的时候，见她只能捡些素食来吃，而且以后都将会是这样，秦牧言胸口处就压抑的难受，喘不上气来。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牧言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许蓉不知内情嘀咕了一句，但顾影却是知道的，她随后也站起身来:“我去看一下他。”
别墅的花园中，秦牧言在打电话，垂着的手指中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香烟。
怕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在谈，顾影便没有过去。
但秦牧言转身看到她后，却冲她招了招手。
顾影过去。
“吴医生，你把你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他打开免提，放给顾影听。
“长期吃素的话，会导致食物成分比例失调，造成动物蛋白质摄入不足。
当蛋白质摄入不足时，体内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脂肪就会失衡，会引起免疫力下降、贫血、消化不良等问题。
所以不建议长期吃素，还是应该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听到了吗？”秦牧言说。
顾影轻笑了一声:“这也不是那么绝对的，寺庙里的和尚也是常年吃素，他们身体不都挺好的，而且现在不都崇尚养生嘛，吃那么肉对身体也没好处，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然后每天都去跟你锻炼身体好不好？”
秦牧言抱住她，大手扣在她脑后，用力的按在自己怀中，长叹一声:“你就哄我吧。”
“哪有？”顾影反驳一声，只不过这种反驳，可信度没有那么高罢了。
秦牧言周身气压都很低迷，整个人怏怏的。
这种状态，顾影瞧着心里也不好受，她用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抚摸着:“老公，别这样。”
她随即找了个话题，试图将他的注意力从这件事情上移开:“徐老师说今天拿伴娘服给我试，晚上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知道她是在想办法安慰自己，秦牧言也不想让她担心，便应道:“好，不过我晚上可能还会晚回来会儿，困了就先睡，害怕的话给我打电话。”
“嗯，好的。”
“走吧，送你去上班。”
把顾影送到学校后，秦牧言也去了警局里。
办公室内，有人提前帮他泡好了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甜香。
桌上的绿植也刚刚被人浇过水，叶片上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水滴。
然而，秦牧言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欣慰，反而是气不打一出来。
“都过来一下。”
“怎么了头儿？”
“来，说说，是谁这么贴心，还给我泡了茶。”
吴颖没听出秦牧言语气里咬牙切齿的意味，反而为自己做的这些而沾沾自喜。
她得意的站了出来:“秦队，是我。”
“你很闲是吗？”秦牧言冷声质问，面上低沉的能拧出水来。
吴颖这才意识到不对:“我就是……就是看您还没来，想帮您做点……什么。”
她声音越来越弱。
秦牧言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移到一旁的徐欢身上:“你就是这么带的她？”
“是我没跟她说清楚！”
“没说是吧，好，我亲自来告诉你，以后把心思都给我放在办案上，别搞这些没用的人际关系，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带你吗？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意进我办公室！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在秦牧言气势的威压下，吴颖早就吓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散了吧。”
回到办公桌上后，吴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恢复过来。
“这次的事我也有责任，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头儿他最讨厌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他一直跟我们说的是，有什么本事就亮出来瞧瞧，行就是行，不行就好好努力，别搞些溜须拍马没用的东西，他不光这么要求我们，自己也是，他到今天这步都是实打实的自己拼出来，不然，已头儿家里的势力，他怎么可能还在我们分局待着。”
听完徐欢的话，吴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还觉得委屈啊？”徐欢问。
“没有，我就是觉得他确实跟别的人挺不一样的。”她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秦牧言办公室的方向。
徐欢并未察觉，只是说:“当然了，你接触久了，就知道了。”
第91 章 你身上怎么会有香水味
另一边，王岩见秦牧言情绪不太对，虽然知道他一直反感这种行为，但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
轻叩了两声秦牧言办公室的玻璃门。
“有事？”秦牧言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
王岩进去，在秦牧言对面坐下:“头儿，你今天咋了？”
秦牧言想了想，还是选择没说:“没怎么，你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我听说，你们让我媳妇儿去当伴娘是吗？”
“是，是我们家徐老师邀请的嫂子。”王岩解释。
“那我怎么没见你邀请我去当伴郎？”秦牧言问。
“那不是怕您不同意吗？”
“你都没问，怎么知道我不同意的？办起事儿来，比起你媳妇儿可差远了。”秦牧言一脸嫌弃的表示。
王岩讪讪笑了笑:“那我现在邀请您，诚心诚意的邀请您做我婚礼上的伴郎。”
“嗯。”秦牧言很是傲娇的应了一声:“我可是看在我媳妇儿的面子上才答应的。”
“懂懂，那您替我好好谢谢嫂子。”
“行了，少贫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王岩出去后，秦牧言又长叹一口气，一想到顾影，他心里既是无奈又是心疼。
真是个傻姑娘。
他给家里的管家打了电话。
几乎是刚拨出去，对面就接通了。
“少爷。”
“你帮我找一个素食方面的营养学家，越快越好。”
“好的，我马上去做。”
他只能想到这样的方式，在她一直吃素的情况下，来保证她的身体健康。
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就是等日后她怀孕了，该怎么办？
素食所提供的营养是不是能够满足她和孩子的需求？
算了，不然就不要了，他已经有她了，不应该那么贪心的。
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秦牧言还没有下班，他手下的其他人也都还在忙碌着。
“停一下，先过来吃饭了。”
众人围了过来，看着桌上不同以往的盒饭，林彬发出一声感叹:“我去，今天这是大手笔啊！”
“头儿，该不会是局里看我们辛苦，给我们提高了伙食标准吧。”徐欢说。
秦牧言嗤笑一声:“想什么呢你们！这是你们嫂子给点的外卖，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顾影怕他吃不好，想给他点外卖，但又不好只给他一个人点，就给每个人都点了一份。
爱情或者婚姻最好的状态，大概就是这样吧，我在关心你的时候，你同样也在关心着我。
他们都将彼此放在心里的第一位上。
“我说呢！我还以为是局里大发慈悲，原来是嫂子点的啊！”
“还得是嫂子心疼我们。”
“行了吧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嫂子哪是心疼你啊！明明心疼我们秦队。”
“但不管怎么说，还得谢谢嫂子。”
“那倒是，头儿，替我们好好谢嫂子。”
“行了，快吃饭吧，吃完了还得干活。”
之后，秦牧言便回了办公室里，其他人各自领了饭回自己工位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啊！”大家都在吃，只有吴颖一动没动。
她笑了笑:“我不饿，不想吃。”
“不想吃？我想吃啊！”王岩听到二人的谈话后，从一旁冒了出来:“那我拿走了？”
吴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但也还是点了点头:“嗯，你拿吧。”
“徐欢姐，我想过两天请咱们队的同事吃饭，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