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收拾妈的东西,搬出医院。】
那边短暂地寂静了几分钟后,消息接连不断地涌过来,几乎都是询问的话语。
宋辞随意点开一条回复,却没说今天的所见所闻,只是说宋母想回家静养。
对于这个结果,宋晚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隔日,宋辞便悄无声息地带着宋母离开了。
周敛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三天后。
他望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病房,明显怔愣了下,旋即叫来了护工。
“周总。”护工恭敬地低头说道。
“她们呢?”
顿了下,周敛这才出声询问。
护工露出了些狐疑的神色,缓慢阐述道:“宋小姐说怕耽误您工作,三天前就带着她母亲离开了。”
听到这话,周敛的神色霎时间阴翳了下去,危险的气息萦绕周身。
怕耽误他工作?
拙劣而无聊的谎言。
他冷嗤了声,挥手示意护工离开。
紧接着,周敛摸出手机给宋辞拨打电话。
忙线持续了很久,他没了耐心。
挂断电话后,周敛的脸色更难看了。
宋辞在躲自己?
想法一经出现,便再难挥去。
周敛倚着医院的病床看向窗外,手指交叠在一起,略微用力。
短促的痛感让他回神,脸色也重回波澜不惊。
周敛大步迈出房门,径直走到了江真真的房间。
屋内,江真真正平躺着摆弄手机,听见他的脚步声后,立即满脸兴奋的收起手机,做出虚弱的模样。
“周敛哥……”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周敛,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周敛却没多大反应,微微颔首:“身体怎么样了?”
江真真立即说道:“没什么大事了,多亏了灿灿照料我,不过我听她说最近心情不太好,好像总能见到什么不喜欢的人。”
她仿若无意地说着,脸上还带着笑。
周敛却立即想到了周灿对待宋辞时无礼随意的态度,眼神眯了眯。
“她最近倒是闲。”
他声音凉凉的,听着江真真心里一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周敛刚才的话带着难以抹去的讥嘲。
于是江真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没有,她很用功的。算啦,不提这个,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啦?”
她满眼亮晶晶地盯着周敛的面容,期待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但周敛只是轻飘飘地答:“路过。”
“女孩子家,流产了总归伤身体,你好好养着吧,不必担心。”
撂下一句宽慰的话语,周敛便没了闲话。
他瞥了两眼欲言又止的江真真,沉思片刻,再度开口:“我最近工作很忙,没什么紧急的事情尽量不要联系我。”
听到这话后,江真真脸色霎时间苍白了一瞬,身形摇晃地扶住栏杆,默默地点头。
面对周敛,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二人各怀心思地停止了交流,周敛没待多久,便快步离开了。
目送着周敛远去,江真真乖顺的脸色掩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焦虑与嫉妒。
焦虑是因为周敛虽然对待自己很好,却没有别的想法,无论自己怎么暗示,他都视若无睹。
而嫉妒,自然是因为宋辞。
无论如何,宋辞都曾经是周敛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与磁场,江真真远远看着,都清楚自己根本无法插足。
她略显悲观地想着,突然猛地一拍栏杆。
冰凉坚硬的触感传递到江真真手心,瞬间让她清醒了不少。
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周敛与宋辞,除了合作关系外,再没有别的。
所以现在仍旧在周敛身边的自己,就是最有利的女人。
想到这儿,江真真似是被自己宽慰到,心情好了不少。
-
宋辞将宋母接回来后,心绪复杂。
短短几天,她清楚了太多本不该知道的真相。
那些由无数谎言编制的巨大针织网,将她团团包裹,试图拉着她沉沦黑暗之中。
但索性宋辞亲眼挖掘了真相。
尽管它颇为残酷,令人不可置信。
但毋庸置疑,周敛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宋辞因这件事思虑了很久,最后才缓慢地吐出了呼吸。
没事,反正他们已经离婚了。
过往的种种,在现在的宋辞看来,难免可笑。
所以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刚想到这儿,手机铃声便随之响起。
宋辞瞥了一眼。
周敛。
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宋辞其实很想装作听不到,但她又觉得做亏心事的人并非自己,为什么不能接?
于是宋辞平复呼吸,接通:“喂。”
她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周敛追问的话语就这么哽在了喉咙。
他很想咄咄逼人地质问宋辞,但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后,不知怎地,话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
“……合同看得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异议。”宋辞回答得干净利落,“但周总,我工作时间不闲聊,休息时间不工作,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话到最后,疏离几乎快写在宋辞脸上。
闻声,周敛拧了拧眉头。
宋辞很不对劲。
往常,她虽然与自己针锋相对,但欢脱的劲头让人也跟着雀跃。
但现在,宋辞几乎是沉默的安静。
这样的沉默比针锋相对更令人心慌。
周敛不知道她反常的缘由,沉吟片刻,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你为什么离开了?”
第三十三章与他对峙
“这似乎与周总没什么关系。”宋辞说得毫不留情,“我只是觉得再继续麻烦你不太好,所以带着我妈回去静养了,仅此而已。”
她陈述简洁,似乎并不想与周敛过多纠缠。
然而这样的态度令周敛眉头蹙得更紧。xinku
“宋辞,你发什么疯。”
他声音也染上些冷淡,与宋辞的态度几乎吻合。
闻声,宋辞怒极反笑,一字一句:“我发疯?那你就当我在发疯吧。总之,辛苦周总这段时间的照顾了,希望以后没事的话不要再来找我。”
话音落下,她就抬手按下了挂断键,毫不拖泥带水。
周敛的话被强行阻断,他心烦意乱地啧了声,忍住摔手机的冲动点了根烟。
另一边,宋辞脑袋有点疼,揉了两下,扑进柔软的床铺。
近两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宋辞无法言喻。
总感觉,自己是水逆了。
不然怎么会一次性遇到这么多糟心事?
想着,没过多久,宋辞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隔日。
她没定闹钟,身体又疲惫,自然起晚了。
看着镜子里可以称得上狼狈的自己。
宋辞泼了把凉水在脸上。
水珠顺着她光洁的皮肤落下,她彻底精神了。
她不是那种一蹶不振的人。
况且,现在的周敛对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宋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扬起笑,神色清明了不少。
周敛公司的人打来电话交接,宋辞回答得滴水不漏,温和有礼。
这种态度让工作人员如沐春风,路过周敛办公室的时候没忍住嘀咕了句:“宋小姐还真是温柔啊……”
周敛握着笔的手顿了下。
温柔?
他蹙眉,实在是难以将最近的宋辞与温柔联系在一起。
但看着那员工心旷神怡的模样,周敛挑眉,拨通了她的电话。
这次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
“喂,周总,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吗?”
开口便是疏离的工作礼貌用语。
感受着一阵沉默,宋辞握着手机,再次问了句:“喂?”
周敛淡淡应了句:“嗯,今天下午我去你公司商量下后续的工作。”
“好,如果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宋辞声音如常,却没挂电话,而是等着周敛的答复。
这样的举动令周敛更加不习惯。
以往的宋辞早就和自己争执后挂断电话,为何今天如此反常?
“嗯?”
宋辞提声发出疑问的音调,让周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事了。”
这下子,宋辞才挂断。
只留下周敛沉默地愣在原地。
而二人下午的交接进展十分顺利,再正常不过。
也就是这样和谐的正常,让周敛浑身不自在。
宋辞面对工作时向来兢兢业业他是知道的,不过她总会以自己的小聪明与耍赖从自己这儿硬生生掰出去几分利。
对此,周敛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他本来也做好了这个打算。
但宋辞严肃认真,却没有任何想要多拿利润的模样。
见状,周敛没忍住开了口:“你这次怎么没多要点利润?”
听了这话,宋辞面不改色,唇角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周总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分配的利润十分公平合理,我们公司并不是那种喜欢占小便宜的公司,自然不会为难周总。”
她回答完,便垂下眼,认真看协议合同。
这让周敛接下来的追问话语无处安放,唇角不由抽搐了下。
但宋辞却没有半点要搭理他的意思,检查完合同后,极为公式化地露出了笑意:“周总,合作愉快。”
这样平淡顺利的过程,换做别人或许会欢呼雀跃,但在周敛看来,显得格外奇怪。
他起身,缓慢靠近宋辞。
这样的举动惹得宋辞眉心一跳。
她刚准备躲开,手腕便被身前男人钳制住。
几个呼吸后,宋辞连人带文件地被压在了墙角。
“啪啦——”
原本整洁的桌面物品也掉了一地。
宋辞的脸色稍微有些松动,紧咬着牙小声道:“周敛,放开我。”
“噢?不是周总了?”
周敛慢条斯理地盯着她晃动的眼睛,嗤笑出声。
这样明目张胆的睥睨与压迫令宋辞浑身不舒服,她努力挣脱着,压低声音威胁:“这里是办公室,人来人往的,你就不怕明天上花边新闻?”
“我怕什么。”
回应她的,是周敛毫不在意的淡淡话语。
于家人,他们仍旧是没离婚的模范夫妻。
至于媒体会如何报道,周敛根本不感兴趣。
见状,宋辞深吸了口气,笑着答;“怕她生气啊,周总,我看她病怏怏的,你就别气她了……唔……”
她上挑的话语声淹没在细碎的吻中。
周敛额头青筋暴起,压着宋辞加深了这个吻。
宋辞在短促的愣神后反应过来,拼命地开始挣扎:“你混蛋唔……放开我!”
好不容易挣开周敛突如其来的流氓举动,宋辞抬起手拼命地擦着自己柔软的红唇。
粗粝的触感让宋辞感受到了些疼痛,但她还是用力擦拭着,仿佛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见状,周敛脸色更黑了。
他捏紧宋辞的下巴,强迫二人四目相对。
“周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宋辞也冷静了几分,心平气和地反问:“你这样做,是对不起她,也是对不起我。”
周敛没有应答。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宋辞的眼睛。
这双清澈的眸,曾经倒映的全都是自己的身影。
然而现在。
他只能看到里面毫无遮掩的不满与恼怒。
周敛突然没了兴致,松开了她。
对此,宋辞如获大赦,匆忙整理起自己凌乱的衣物。
再次抬眼时,她见到周敛突然笑了,带着些轻佻的勾了下唇角,眼尾却毫无笑意。
这样矛盾的感觉出现在他身上,宋辞心跳慢了半拍。
周敛步步逼近,高大身形被日光灯投射的阴影将宋辞笼罩。
宋辞以为他又要强来,正准备转身就跑,眼前矜贵的男人突然揽过自己的腰肢,迫使二人紧贴。
他的眼神仿若能生吞活剥了宋辞般,咬牙开口。
“宋辞,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
第三十四章主动倒贴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令宋辞心间颤动了下。
迎着周敛针刺般灼热的目光,她唇角掀起了一抹嘲弄至极的笑意。
“从未对不起我?”
宋辞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直面周敛低气压的神色,讥嘲着推了他一把。
二人的身形分开。
周敛眸色不变,定定地看着宋辞,心口却传来火燎燎的疼。
眼前的宋辞,冷淡得让他觉得陌生。
“周总可能是贵人多忘事,所以才称没有对不起我。”
宋辞一字一句地说着,毫不畏惧地与周敛对视,声音很重:“我没时间陪周总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耗下去。”
面对周敛坦荡的话语,宋辞真的很想将江真真那点破事儿狠狠甩到他脸上。
但她又难免想起那个夜晚自己小心翼翼提及时周敛不耐的神色。
江真真现在就像是隔在两人之间的刺。
稍微触及,便会两败俱伤。
于是宋辞索性不去提,尽量维持着二人眼下外表平静的表象。
“合同我看完了,没什么异议。”
周敛仍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宋辞神色很淡,继续补充:“如果有工作上的需求,或是应付伯父伯母,我会准时到达,但若与这无关……”
她脚步轻缓地走到虚掩的房门旁,悠然撂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恕我不奉陪。”
门砰的合上。
周敛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文件,牛皮纸上浮现出褶皱。
片刻后,他靠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面,深深揉弄着发胀的额头,第一次感到了些手足无措。
宋辞,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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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照旧进行,宋辞的态度也更加官方,基本除了商谈外不会与周敛有任何言行上的交流。
偶尔见面,她也只是挂着商业笑容匆匆路过。
接连过了几天,宋辞觉得生活风平浪静,甚至悠闲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自己没出现的这段时间周敛如何应付家里人的,但宋辞乐得清闲,也没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