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爷子道:“卫先生请随我来。”
又吩咐苏管家:“给卫先生准备一间客房。”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廖博洲一人。
他脸色阴沉地走到门口,隔着双层玻璃,看向大雨之中正在被林大掌掴的少女。
良久,他取出手机,对电话那端道:“周家的人回京了?”
那端不知说了什么,隔了一会儿,廖博洲道:
“周家筹谋十年,废了我一个儿子。这次他们还敢回来……”
“我这个小儿子,主意太正,性子太横,我是很不喜欢——
但他到底是姓廖。周家还想故技重施,我看他们是活不耐烦了。”
*
楼梯的拐角处。
几乎刚避开众人,闻笙便挣扎从男人怀里跳了下来。
廖宗楼冷汗涔涔,腮骨紧咬,本就轮廓锋锐的侧脸,几乎绷成一条线。
他一手抚着闻笙的腰,嗓音沙哑:“宝贝……”
闻笙试图推他,一只手还死死抵在他腰侧的伤口。
她已经感觉到掌心的濡湿,她忍不住小声斥他:“你是不是疯了!”
男人脚步颠倒,高大的身躯将她困在幽暗的拐角,结实的腰腹死死抵住她:
“我是疯了。”
冷汗顺着他的眉骨滴落,他一手撑住她身后的墙,身形寥落,如玉山之将倾。
强悍又霸道的背后,隐隐透出一种强弩之末的脆弱:
“你生气了,是吗?”
他俯首,往日漂亮又勾人的凤眸,宛如两潭黑沉的死水:
“你听到他们说的,不高兴了。”
闻笙抿着唇:“我是不高兴,但唔……”
男人咬着她的唇,激烈地吻她:“早就该取消的……”
如果不是廖宗昌死的太凑巧,那段时间,应该是他正式宣布另娶周家女的日子。
到时,与闻笙这桩本来就没放到明面上的所谓订婚,自然抵消——两厢清爽。
可他就是死了。
死在干干净净了结与闻笙婚事的前夕,
死在了一艘无人驾驶的轮船上。
廖宗楼一边吻着闻笙,一边语无伦次地说:
“如果早知道你根本不喜欢他,我根本犯不着……”
他抓住她戴着戒指的手,眼神狂乱地看住她:
“我根本连那四年都不会等!”
闻笙试图捂住他的唇,抵挡他的攻势,可他力气实在太大了。
薛绾绾那几句话说的太刺心,彻底激出了廖宗楼多年的心结。
这里终究离楼下太近,闻笙生怕廖老爷子还有卫黎他们听到动静——
她只能小声地制止他:“你别这样!我们先回房间……”
廖宗楼却扣住她的后脑,盯着她道:
“你从没喜欢过廖宗昌,对吗?”
“从头至尾,你都没有。”
所以他们就是平白错过了八年——
苦心孤诣的八年,
隐忍辗转的八年。
闻笙的眼也红了。
四目相对,廖宗楼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他嗓音嘶哑,几乎叫人听不清他说的话: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闻笙哽咽地央求他:“廖宗楼,我们会房间去好不好?”
“你一直在流血……”
廖宗楼弯身,颤抖的手摸索到她膝弯,又想抱她!
闻笙拼命躲开,男人追逐着她,连搂带抱,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
不远处正在洗衣房里忙碌的佣人朝这边瞻望,没瞧见什么,又折了回去。
房间里,廖宗楼将人抱在怀里,抵在房门。
拇指和食指捏着闻笙的脸,明明力道很轻,可因为这样的动作太霸道,还是惹得闻笙眼眶微红。
她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我先帮你止血,行吗?”
男人凤眸深沉,他抚着她染上薄红的脸:
“是我先见到的。”
是他先见到她,是他先喜欢上——
就因为廖宗昌是长子,就因为他是未来廖氏的继承人,所以一切的好东西,都要先紧着他。
成绩,名声,家业,女人。
所有的东西,哪怕廖宗昌不要了,都不一定轮得到他。
曾经他也不是那么有所谓。
廖家是葬送掉他母亲性命的地方,是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拼命逃离的所在。
可因为她,让他第一次萌生了想要一争的念头。
一滴泪,落在男人钳住她脸颊的手掌。
廖宗楼回过神,目光落在闻笙泛红的眼。
她咬着唇,显然一直在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廖宗楼瞬间松开了手。
“宝贝。”他嗓音低哑,用额头抵住她的,“笙笙。”
“别因为那些流言蜚语推开我。”
闻笙闭了闭眸,任由两行眼泪滚落脸颊:“我没有。”
男人紧紧缠抱住她,手指与她沾着鲜血的指尖交握,他目光坚定地看她:
“我喜欢你,孟闻笙。”
“喜欢你,在看见你的第一眼。”
“之前跟你说,想要追你,那时我以为你心里还有他——
我跟自己说。就算你心里还有他的影子,就算他是你的什么白月光,
可我就是想要你。”
这还是廖宗楼第一次这么正式地跟她告白。
闻笙哭得眼眶通红,她仰起脸看着他,试图把这一刻他的模样,深深印入脑海。
“倘若你也爱我,那么皆大欢喜。”
“倘若你不爱,我强求,也要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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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其实今天这章,就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
这才是我心里的爱情,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懂。
第222章 痴恋她、觊觎她
“倘若你也爱我,那么皆大欢喜。”
“倘若你不爱,我强求,也要得到你。”
帘外雨声愈重,点点滴滴,敲击在玻璃窗上,躁得人耳膜震动。
男人字字句句,说的郑重又癫狂——
音落,他捏住她的下巴,俯首吻了上去。
而这一次,闻笙没有拒绝。
她主动踮起脚,揽住男人的脖颈,吻得与他一样炙热。
廖宗楼揉着她的后颈,在亲吻的间隙,低声哄她:
“宝贝,不生气好不好?”
“他们骂再难听,也是骂我。”
“是我没有道德廉耻,抢兄弟的女人——随他们怎么说,我都认。”
认又怎么了?
寡廉鲜耻又如何?
他就是痴恋她、觊觎她,一心想将她据为己有。
廖宗楼揉着她的腰肢,吐息粗重地埋在她的颈间:
“笙笙,我的宝贝。”
闻笙被他吻得心神都有有点恍惚,唯一记得的——只有他腰间的伤。
直到廖宗楼的吻,已然流连到了她的胸口……
男人的唇滚烫,而她胸前却凉冰冰的一片。
闻笙猛地回过神,她推着他肩膀:“廖宗楼……”
“二哥,你快起来!”
女孩子的声音娇娇颤颤,光是听着,都让人心尖滚烫。
廖宗楼从她的胸前抬起脸,俊美无俦的脸上,神情莫测:
“已经起来了。”
他抓着她的手,抚向他的腰间……
“不信,宝贝摸摸看。”
闻笙:“……”
命都没了半条,他居然还试图开车?
她简直恨不得咬他一口!
“你清醒一点,你腰间还有枪伤!”
说到后面,她声音隐隐又透出哽咽:“我手上都是你的血。”
男人贪看她这副又娇又急的模样,跟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似的。
廖宗楼忍不住笑了一声:“没多少血。”
他终于肯直起身:“一点都不疼。”
眼瞧着他要是再不止血,她眼泪又要掉下来,廖宗楼将她揽在怀里,抱着去了床边。
*
老宅的房间里,并没有常备医药箱。
但车子的后备箱有。
闻笙打算下楼去取,廖宗楼不让。
最后还是让随行的保镖避开老宅的耳目,悄悄送了一趟。
床边,闻笙帮着清理过伤口周边的血迹,重新为他上了些药。
最后缠上绷带时,她垂着眼说:“暂时先这样。天一亮,还是先去许医生那儿。”
之前沾染血污的手,已经彻底清洗干净。
女孩子手指纤纤,宛若流玉,在男人腰腹忙碌良久——
将要收回时,被男人一把握住。
廖宗楼声音微低:“宝贝,去哪?”
“去给你倒水。”
“我不渴。”
男人微仰着脸,伤口虽然没有撕裂,到底刚刚又有点流血。
他这张脸,平日里神色冷峻时,便是皑皑山间雪,孤高难攀。
如这般略显苍白时,则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味道。
眼角眉梢,正邪难分。
他眼梢微垂,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宝贝,别离开我。”
闻笙被他撒娇的模样,弄得一时无措。
只能瞬时抚了抚他的额头:“我不走。但是你流血了,需要喝一点水。”
“叩叩。”
门外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闻笙的脸上闪过一丝警惕。
门外,传来苏管家的声音:
“少夫人,我来送夜宵和被褥。”
闻笙连忙将廖宗楼脱下那件沾着血的衬衫塞进最近的一个柜子里。
男人倒是丝毫不慌,瞧见她这副模样,还笑了一声。
闻笙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到门口。
*
苏管家站在门口,笑吟吟的:“少夫人,东西沉,我帮您送回去。”
闻笙一瞧,苏管家手上端着托盘,确实不止一样吃食。
身后的女仆手上,还拎着两袋东西,应该是被褥一类。
身后,廖宗楼道:“进来吧。”
得了廖宗楼的首肯,苏管家愈发精神抖擞。
他一边将东西放在餐桌上,细心介绍:
“冰草蝴蝶虾,茉莉花香熏银鳕鱼,鸡汤笋衣煨豆腐,松茸黄耳炖野竹荪。”
闻笙听着菜名,倒都是清淡且滋补的东西。
廖宗楼身上还有伤,晚上少吃一些,倒也不错。
“这盏陈皮石斛花胶汤,特意为少夫人准备的,清心养颜。”
苏管家最后端上一只汤盅:“这个是特意给炖给少爷的。新鲜又营养,功效一绝。”
苏管家卖了个关子。
汤盅掀开,闻笙愣是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苏管家转过身,正要跟廖宗楼说话,就见他身上没穿衬衫,之前那件西装外套,披在肩上。
西裤的扣子解开了一颗,拉链好像也没拉好——
一看就是匆忙间才穿上的。
苏管家眼皮一跳:坏了,来的时候不对。
他连忙道:“那就不打扰少爷和少夫人了。”
“小茉,被褥放好,咱们走。”
苏管家来去如风——
闻笙本想让他帮忙准备一套男士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人都跑没影了。
闻笙转过身,廖宗楼已经走到身边。
他低头扫了一眼汤盅里的东西,直接盖住。
闻笙问:“你不喝吗?”
廖宗楼捏了捏眉骨:“不喝。”
“苏管家说是好东西。”
廖宗楼抬起眼,幽深的眉眼间,似笑非笑,意蕴深远:
“我喝了,你负责解?”
闻笙愕然地看向汤盅:“苏管家还能下毒?”
不能够吧!
“海马鹿鞭汤。”廖宗楼嗓音淡淡,“普通男人喝了救命,我喝了要命。”
廖宗楼牵住她的手,放在腰间:
“还是宝贝觉得,我今天失血过多,也可以喝一碗补补?”
闻笙一声不敢吭。
廖宗楼看她这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忍不住逗她:
“怎么又不说话了,装傻?”
她身上淤青未褪,手臂还有白天在公司的烫伤——
她就是吃准了他心疼她、不舍得碰她。
廖宗楼抚了抚她下巴内侧的软肉,低声哄她:“不逗你了,先吃点东西?”
闻笙却在这时,突然主动往前挪了一步。
踮起脚,在男人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你乖乖的,待会我就帮你……”
她明显是紧张极了,声音隐隐带颤,娇软的嗓音,透出几分生涩。
可廖宗楼就喜欢她这副介于纯与诱之间的调调——
撩,但撩的生涩。
纯,又纯的勾人。
男人的呼吸,一下子重了几分。
廖宗楼喉结微滚,垂眸看着她强忍轻颤的眼睫,低声道:
“这可是你说的。”
闻笙低垂着脸,根本不敢看他。
手却在男人腰间,轻轻把玩着他那颗没系好的扣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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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结尾居然还有人问我,这章有没有肉。
你们长点良心,这又是枪伤,又是淤青、烫伤的。
喝点肉汤也就算了,吃肉你们于心何忍啊!
第223章 老房子了,年久失修
二十岁之后,廖宗楼极少再回老宅。
房间始终保留着他少时的样子。
色调以墨蓝为主,偶有白色稍作点缀,像是深夜里无边无际的海——
沉静,深邃,难以掌控。
身形高大的男人靠坐在书桌上,一手抚着女人细白的手腕,另一手撑着桌沿。
向来锋锐的眉眼,仿佛隐在一片氤氲的雾气后头,是松弛也慵懒的。
他眉眼蕴着淡淡怡然,嗓音清越,又不乏耐心:“宝贝要是累,改天也可以。”
闻笙忍不住抬起眼:“我力气太小?”
廖宗楼眉梢轻挑地看她,一时没说话。
他分明是享受其中的,却又好像抽离了一半自己在外头——
像是她即刻抽手离开,也可以。
一副任她撩拨、绝不还手的模样。
却又在不经意间,掌控全局。
两人之间欢爱的经验毕竟太少,廖宗楼知道自己腰间的伤口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