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男人身高腿长,发丝凌乱,神色阴沉。
怀里的深色西装,紧紧裹着一个脸颊通红的女人。
他身上的墨色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胸膛以下的两粒扣子却是解开的,隐隐可窥硬实的腹肌……
方枕风“嘶”了一声,脱口道:“二哥,你这干出人命了?”
廖宗楼一道眼风扫过去:“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对一旁看呆的小护士道:“她酒精过敏,我不知道发烧多少度,但是体温很高,身上还起了红疹……”
护士一指身后的走廊:“那边,第三个房间空着!”
廖宗楼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盖好薄被。
身后,方枕风走上前,他瞥了一眼廖宗楼的脸色:“啧,又栽一个。”
他们北城商圈的风水是不是有点子问题?
尽出痴情种。
方枕风嘴上不着调,但专业方面,半点不含糊。
十分钟后,他站在病房门口,交待过护士后续事项,又转头看向廖宗楼:
“打过针了,睡一觉,明天起来,疹子也就消了。”
廖宗楼:“她脚踝有伤。”
方枕风啧了一声:“她筋骨软,崴得不严重。别穿太高跟的鞋子,走路慢点就行了。”
他又指了指隔壁:“现成的休息室,去睡会儿?”
廖宗楼没吭声。
方枕风手插着兜:“过来吧。跟你聊几句,反正我得眯一觉。”
两人在休息室坐下。
方枕风递给他一杯热水:“喝点,没坏处。”
廖宗楼没吭声,倒是跟在一旁的林大看得脸色一黑。
方大夫是故意的,还是心里没数?
他家少爷连头发丝都在冒火,还喝枸杞?
方枕风道:“我才想起来,那个是孟闻笙吧?”
方家与廖家同为医药世家,只是方家生意做得没廖家那么大。
方枕风也不想做什么老总,他喜欢当医生,博士毕业之后,就开了间私人医院。
他喝了口枸杞茶,侧眸看向廖宗楼:
“我记得几年前,她有次食物过敏,也是我给治的。那次是什么来着……哦,她蛋清过敏。”
廖宗楼淡声说:“后来好了。现在蛋糕什么的都能吃。”
方枕风点了点头:“她应该并不是从小就对某样东西过敏。而是一段时间内体质差,或者心理压力大,就容易引起暂时性的过敏。这种一般过上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廖宗楼没说话。
方枕风忙了一天,其实也挺累的。但好不容易来了个熟人,他这人又爱八卦,嘴巴就闲不住。
“我可听说,你爸这段日子,挺能折腾的。先是姜家,又是薛家,着急忙慌地给你筹备相亲人选。”
说着,他摸了摸下巴,“照这个标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们方家了?”
廖宗楼冷笑了声:“方家谁,你吗?”
方枕风上头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
方母做梦都想生个女儿,没想到一口气生了四个,都是儿子,干脆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梦想。
方枕风眨了眨眼:“二哥要是看得上,我觉得也行啊。”
不等廖宗楼扫堂腿,他一个闪身,躲去了不远处的医用屏风后头:“累了,我可先睡了。”
一旁,林大低声劝:“少爷,您也睡一会儿。孟小姐那边有我守着。”
廖宗楼端着枸杞茶,起身走了出去。
一夜不睡干熬着,也不现实,但要睡,也得睡在她身边。
心里踏实。
第34章 欲擒故纵的渣女
悠悠转醒,已经是第二天午后的光景。
一睁眼,眼前陌生的环境令闻笙一怔。
她揉了揉眼,朝旁边一看,枕边的一抹红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闻笙将那枚小东西拿起来——
红红的小四方块上,写着“定意寺”三个金色的字。
是定意寺的平安符。
闻笙抚着额头坐起来——
她记得昨晚云黛走了之后,两个人互发了几条微信。
之后,她喝了一杯红茶,觉得身体燥热,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好像有人敲门,还有电话铃声……
记忆渐渐回笼,闻笙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等廖宗楼走进来,见到的就是她脸颊泛粉、十指纤纤,宝贝似的捧着那张平安符,坐在床上发呆的模样。
“醒了?”
闻笙抬起眼,四目相对,廖宗楼那双深邃的凤眸定定瞧着她,“哪还难受?”
闻笙摇了摇头。
捏着平安符的手指,悄悄绞紧,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有点陌生的睡裙。
白色真丝睡裙,穿在身上柔软又贴肤……
说来也巧,这件裙子虽不是她的,却是她一连买了许多年的牌子。
“护士帮你换的。”
昨天后来,他又开车回了趟九溪竹海。
从收藏室的那些小裙子里,找出一件质地舒服的,带回这里,让护士帮她换上。
总不能让她一直裹着浴巾睡,又或者直接盖着医院的被子裸睡……
那种情形,光是想一想,廖宗楼都觉得受不了。
他走上前,穿着三件套西装的高大身躯,微微俯低。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左脚的脚踝捏了捏:“疼吗?”
男人手指温热,捏着她脚踝的动作,熟稔之中,透着一种根本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他今天这身装束很正式,皇家蓝的领带甚至还打了温莎结,像是要出席什么商业场合的见面仪式……
闻笙看得微微发怔。
直到廖宗楼抬起眼,意味深长地朝她看来,闻笙才蓦地收回目光。
轻蹙着眉尖,她很快摇了摇头——
其实还有点疼,但没到疼得受不了的程度,她也不想说。
廖宗楼盯着她略微红肿的脚踝看了片刻,缓缓站直身。
昨晚他就已经知道,她清醒之后会是这样——
冷静,疏离,刻意划分清楚彼此的关系。
可他偏不允许。
闻笙一手扶着床沿,准备下去,可目光往床脚一扫,干净的地砖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她的鞋子。
腰间忽然多了一只手,闻笙眼前一花,双手下意识地搭在男人的肩头。
后知后觉意识到怎么一回事,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昨晚后面的记忆有些模糊,闻笙只隐约记得,当时廖宗楼也是这样,一把抱起了她。
但当时整个人昏沉沉的,似真似幻,一些感知并不那么鲜明。
但眼下就不一样了。
隔着薄薄一层衬衫的布料,她的指尖能清晰感觉到,他宽阔硬实的肩膀;
她的胸侧,轻轻贴拢着他的胸膛,男人的体温略高,正源源不断地辐射出热意……
尤其,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连内衣都没穿。
廖宗楼也感觉到了。
他走得不算慢,而两个人贴得又很近——
几乎每走一步,都能清晰感觉到,那团贴着他胸口的绵软。
他一直觉得她这几年有点太瘦了。
但没想到,该长肉的地方,她倒是一点不含糊。
闻笙不是没觉察,男人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但自从醒来之后,她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昨晚她的那些行径,哪怕只是稍稍回想,她都心虚得厉害……
平时在他面前,她一副冷静自持又专业的态度;
一转眼醉了酒,就搂着人家脖子不放,她还摸了他的腹肌……
她好像个欲擒故纵的渣女!
“昨晚……”
闻笙轻垂着眼,因为太过羞耻,甚至连脚趾都忍不住悄悄蜷起,“对不起。”
廖宗楼挑了挑眉:“对不起?”
闻笙听他语气透着怪异,不由抬起眼帘。
就见他眼角眉梢,都蕴着浅浅的笑,幽深的眸定定打量着她:
“你指的是,喊我弟弟?”
“还是,解开我的扣子,又摸我的腹肌?”
“还是……”
医院的走廊,迎面有人走来。
闻笙被他话里的轻佻,吓得人都傻了!
见有人来,她本能地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唇。
等回过神,闻笙才发现,这个捂唇的动作,有点过分亲昵了。
她飞快地松开了手。
廖宗楼却因为这个小动作,溢出一声相当愉悦的轻笑。
*
闻笙懊恼极了,直到被他小心翼翼地抱进车子,她都低垂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廖宗楼也跟着坐了进来。
宽敞的轿车后座,空间瞬间狭小了许多。
林大负责开车,见两人坐好,还体贴地降下了隔板。
闻笙瞬间觉得自己都要不能呼吸了。
廖宗楼递来一支手提袋。
“昨晚打过针,你身上的疹子就消了。方枕风说,接下来这几天,可能还会有红疹。蓝色瓶子是外敷的药膏。另外白色的那瓶,可以喷脚踝,是散淤的喷剂。”
“谢谢。”
闻笙迟钝了几秒钟,才伸手接过。
所以昨晚她不仅喝醉了,还起了红疹。
闻笙轻轻拧眉,难怪昨晚洗了澡出来,她一直觉得很热。
还有胸口的那个小红包……
现在脑子清醒了,她也反应过来,这个季节哪来的蚊子?
她还给云黛发微信抱怨,真是醉糊涂了。
“罗斯家族的人提前抵京,待会得去应酬,不能陪你了。”
闻笙张了张唇:“可是……”
罗斯家族是G国首富,与廖氏的这次碰面,对两个家族而言,都意义非凡。
这种层次的会面,不仅事涉繁琐,而且会有很多应酬的场合。
正常来讲,她肯定要陪着廖宗楼一同出席。
“今天不谈正事。当家人下周四才到。我今天过去,也只是露个面。”
闻笙稍稍放心下来:总算没有因为她,耽误正事。
廖宗楼嗓音微低:“昨天说好,今天一整天都是你的。抱歉,要爽约了。”
闻笙连连摇头。
她手心里还攥着那张小小的平安符。
原本两人约好,今天清早一起去定意寺,明明是她爽约在先——
可她没想到的是,廖宗楼居然自己跑了一趟。
据说定意寺的平安符很难求,他一定起得很早。
闻笙捏着平安符,纤长的眼睫轻轻掀起,侧眸瞥了他一眼:“这个,谢谢。”
廖宗楼盯着她故作淡然的侧脸,黑眸蕴笑:
“这个只能算我履行了一半承诺。另一半,今天做不到了……你想我怎么补偿?”
补偿?
闻笙觉得自己大约是昨晚醉酒又发烧,脑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要补偿不能陪自己一整天的承诺。
可在闻笙心里,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又不是情侣,她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廖宗楼也看出来了。
他勾了勾唇,毫不收敛,继续厚脸皮地撩拨她:
“笙笙不想要补偿,那是想惩罚我吗?”
闻笙:“……”
“补偿”这个词,听起来已经很暧昧了,“惩罚”又是什么东西?
廖宗楼步步紧逼,压根儿不给她头脑清醒反悔的空间。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继续逼问:
“还是说,因为我清晨四点钟起来去求了这张平安符,笙笙很感动,打算奖励我?”
第35章 这种极品
直到回到家,关上门,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
大脑正常的智商和判断,才终于回笼。
闻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又被廖宗楼给撩了?!
而且,好像因为昨晚她醉酒之后的行径——
他们两个之间,以前那种清晰又沉静的交流氛围,一去不复返了。
一抬眼,瞧见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她快步走上前,一拿起来才发现,手机彻底黑屏没电了。
充上电等了一会儿,几十条微信、电话记录,潮水般涌出。
其中大部分来自云黛,还有几个电话和两条微信,来自卫黎。
卫黎的微信都是今天上午发来的:
【打不通你电话,有点担心,是在加班?】
【笙笙,闲下来回我个电话,事关公司,很重要!】
剩下的三十几条微信,全都来自云黛。
闻笙咬着唇,一条接一条地查看。
【笙笙,廖宗楼是不是去你家了?】
【笙笙,你没事吧?刚刚廖宗楼给我打电话,我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过敏了?】
【笙宝,你怎么不回答我啊?好担心你!】
【我是不是闯祸了,笙宝】
【缩在墙角.jpg】
……
最新一条微信,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笙笙,你电话怎么关机了?你人到底在哪啊!廖宗楼这个王八蛋,他挂我电话!】
【大哭.jpg】
闻笙拨通对方的电话。
云黛那边几乎是秒接。
女孩子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笙笙,你到底在哪啊!你没事吧?”
闻笙焦头烂额,语速飞快地解释:
“我昨晚住院了,廖宗楼送我去医院的时候,没帮我带手机。我刚到家!”
“我没事。可能最近免疫力低下,随便喝点酒吃点小龙虾,就过敏了。”
“昨晚打了一针,今天一觉睡醒,全都好了,真的!”
云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吓死我了!”
“廖宗楼这个混蛋!他把你送去医院,不给你拿手机,他还挂我电话!他微信还拉黑我!他不是人!!!”
闻笙愣了一下:“你们两个,加微信了?”
在她的印象里,就连云家大哥也是近来才跟廖宗楼有了联系。更别提云黛了。
云黛哭得直打嗝:“加、加了!就昨晚。”
闻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在医院刚醒来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在这一刻,被精准捕捉:
她和云黛喝酒小聚,连她自己都不知会醉酒,廖宗楼怎么会知道?
她刚有点不舒服,他就找上门?还那么及时把她送去医院?
手指飞快滑动,查看着和云黛的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