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啊!怎么?能不累?
可是家里?已经没人给她累了。
温恋舒眨眨眼,忍不泪,小心瞟着魏长稷高大的背影,看着长得糙了点?,说话也冲,但却默默为?她担了半身?风雪。
她笑了下,没有说话。
试着往他后面躲了一下,躲避寒风,魏长稷都由着她去。
两人上了马车。
她坐在主?位,看着仍旧不高兴的魏长稷,试探着挪近一步,跟他歪头可怜兮兮道:“我冷……”
终于魏长稷看她一眼,有些意?外。
温恋舒本意?是,使唤他倒杯茶的。
但出乎意?料的,他直接把她抱到腿上,敞开狐裘,裹住两人,里?面的手还包着她的手,
练武的男人身?上火热,这么?一会?儿她就暖了。
温恋舒仰头望他侧脸。
“我以后会?学的。”她说。
魏长稷看过来,眼神总那么?有压迫性。
温恋舒要鼓足勇气才能不躲避,和尚不明白的魏长稷解释:“你方才说的,害怕了就哭,扯不动就叫,我会?学的。但是撒泼无赖……”
温恋舒摇头抗拒。
“那好难看的,我不想要。”
第二十六章
他不过举几个例子, 没曾想她?真思考了,还愿意?去?学。
心里有丝波动,面上不动声色。
魏长稷“嗯”了声。
温恋舒问?:“那?你还生气吗?”
魏长稷睇她?, “说你错了。”他从?没听过,以前她?都高高在上,注意?都不曾注意?过他。
看在他今日帮她?,且忠言逆耳的份上。
温恋舒从?善如流, “我错了。”
魏长稷勉为其?难,“那?不气了。”
她?眯眼睛笑一下,心里想着立春说的倒不错,温柔小意?之后, 魏长稷倒的确不难哄嘛。
既然注定要在一。
两人如果能好好的, 谁又愿意?去?冷着?
且他这人,比表里不一的陆清安好接受多了。
温恋舒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魏长稷任由?她?寻自己喜欢的位置。
嫁妆太多了,这辆马车也?放了不少。
闲来无事, 魏长稷指着个方向问?她?, “这箱装的什么?”
温恋舒瞥一下,“我不记得?。”
魏长稷好奇来了,“打开?我看看。”
温恋舒缩了一下, “我冷, 你怎么不打?”
魏长稷抱着她?,密不透风的,“我怕你冷。”
的确, 他用狐裘包着她?,手一伸出去?, 肯定进风,不知怎么回事, 今年冬天?好像格外冷。
温恋舒吃了暖和的好,不想动。
魏长稷能动,但不能动。
最后折中一下,他单腿撑着温恋舒,直接用另一只脚尖掀开?盖子。
那?可都是温恋舒宝贝,她?瞬间不乐意?拍他手,“你别用脚,脏不脏啊!”
嫌弃的小表情,倒还和以前一样。
虽是剜他,也?媚眼如波。
魏长稷心里痒了一下。
“擦擦不就?好了?”
“那?也?不行!”温恋舒撅嘴看那?箱子,瞬间不想要了。
看她?实在介意?,魏长稷无奈道:“我赔你个更好的。”
温恋舒幽幽道:“这是我阿兄亲手雕的。”从?出生起?,到出嫁,共计十七口小箱,专给温恋舒装首饰用。
都是温亭书亲自绘图,亲自选木,亲手雕刻。
魏长稷瞬间不说话了。
他佩服的人不多,温亭书乃其?中之一。
自少年起?那?人便风神?秀彻,飘然如仙。若非泰半时间花在诗书上,凭他那?套行云流水的剑术功底,于武术上也?不会太差。
没曾想,温亭书竟还有如此手艺。
魏长稷一直送她?到温家。
未婚的夫妻,没那?么多顾及,下车前他把狐裘给了温恋舒。
等到马车停稳,他先出去?。
掀开?帘子,头才露出半颗,便瞧见和青锋并排站着的,竟还有魏长序的近卫,青川。
魏长稷一愣,转而了然。
“圣旨到家了?”
“二爷英明?。”霍川苦笑,“已经到了,且国公夫人大怒,这不责令小的,来请二爷即可返家。”
意?料之中,故此并没惊讶。
魏长稷先行落地,旋即回身把温恋舒牵出来。
脚踏落了雪,踩着有些溜滑。
怕温恋舒裙子太长不方便,魏长稷直接给她?抱下来的。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武官的好处。
比起?寻常女子,温恋舒不算瘦。
丰盈的她?又穿上好几斤宫宴华服,到魏长稷手上竟看着轻飘飘的,男人气息都不曾乱一下。
大庭广众的,头一次如此……
温恋舒不自在的红了下脸。
青川趁机瞟了眼未来的二夫人。
她?披着二爷狐裘,长的拖到地上,脖子一圈黑毛,围在她?脖颈之侧,恰逢一阵风吹过,毛发吹到她?脸上,更衬得?人皮肤白?皙,有种说不出的美。
这会儿离家近,也?划不来撑伞。
魏长稷直接把兜帽扣她?头上,只露出张脸,“去?吧。”
温恋舒却没走,拽了拽他衣袖。
魏长稷低头。
温恋舒递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到边上去?。
于是青锋和青川只看到,远些的地方。
温姑娘牵着二爷背对他们,不知温姑娘做了什么,二爷低下头去?,他们窃窃私语。
“魏国公夫人大怒,会打你吗?”
“你不关心我母亲喜不喜欢你,竟关心我会不会挨打?”魏长稷一脸看智障。
温恋舒眼睛一动,也?有惶恐,不过粉唇开?启,“她?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跟她?过一辈子……”
若是长媳,温恋舒或许是担心。
但他排行老二,早晚会分家的,柳氏不会跟他们一辈子。
魏长稷挑眉,“你想跟我过一辈子?”
温恋舒望他,“不然呢?我再和离一次?”
“你敢!”魏长稷攥住她?,咬牙。
温恋舒撇嘴,“你要问?的。”
姑娘家的,不管为何成婚,谁嫁人会带着和离的想法去??便是当初跟陆清安,她?也?打算认命的,只不过为陆清安不值得?。
“我不问?,这种事情你也?不要想。”
魏长稷说完看她?一眼,补充一句:“我这人念旧,不论怨偶亦或者恩爱,都只讨一个夫人,知道了吗?”
这话说的温恋舒脸热,挪开?眼道:“哦!”
魏长稷继而说:“至于我会不会挨打,这些你不用管,反正我皮糙肉厚,娶你我肯定是要娶的。另外你也?不用担心,母亲大怒是因为不喜欢你,在她?眼中,我粗犷难驯,只要是个姑娘愿意?嫁给我,她?都喜不自胜。”
“那?她?为何大怒?”
魏长稷眼神?飘忽,“这是我的事!”
“哦。”
他不乐意?说,温恋舒还能逼问??
她?转而抬脚,“那?我走了。”
“等等!”魏长稷拽住她?,“关于婚期,你想早些还是晚些?”
温恋舒反问?:“你呢?”
“我自然想早些。”魏长稷直勾勾盯着她?。
温恋舒咬唇,真是多余问?他。
但想了又想,温家如今这般境况,快些成亲也?没坏处。
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咕哝着嗓子声音低弱,“早些……”
魏长稷眼睛微稍,“什么?”
温恋舒瞧出他故意?的,横他一下豁出去?喊:“早些!”
说完甩开?他,抱着拖到地的狐裘跑了。
后面魏长稷笑的弯下腰来。
青锋不解,“二爷怎的了?”
魏长稷压住嘴角,“你没听到吗?她?让我早些娶她?!真是没办法。”
“……”
青锋嘴角抽了抽,没办法倒是没瞧出来,属下竟看到你得?意?了,是不是已经忘了,家里还有大怒的国公夫人等着?
*
大雪鹅毛而落,魏国公夫人柳氏肃目端坐在正堂之内。
魏长序被妻子扶着,旁边站着十岁的儿子魏砚,。
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今日宫中设宴,按理柳氏当去?。
谁知梳妆到一半,念云院忽然来报魏砚病了。
魏砚是她?长孙,从?小带着长大,因为近来魏长序归家,她?这才把孩子放回去?跟父亲亲近。
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都难免的。
但难就?难在,魏长序的妻子是边关娶的继室,跟魏砚才相处不过几月,关系并不亲近。
实在放心不下,柳氏只得?留府照顾孙子。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魏砚装病演技也?过关。
谁知魏长序回来,与?之一同回来的还有魏长稷的赐婚圣旨,对方是温家是姑娘,曾经庆阳王府的世子夫人。
是不是二嫁,柳氏倒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人是温恋舒。
“是她?吗?”
“什么?”
魏长序装不明?白?。
柳氏揪着他,明?显有些生怒,“当初老二年少,爬墙出去?遇见的小姑娘,是不是她??!”
眼瞅瞒不过,魏长序只得?说了实话。
“是。”
“我就?说……我就?说……华京这么多座官邸,他为何偏守庆阳王府。原来是一早冲着人家姑娘,当初她?可才成亲,你便由?着他这般算计?”柳氏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别看她?面相和蔼。
但能在国公之府,不仗夫君宠爱,独自带大两个儿子,且儿子个个骁勇善战,柳氏绝非等闲之辈!
发起?火来,就?是魏长序都怕。
柳氏指着他道:“愣着作甚?还不派人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这才有了一家五口,除了魏长序才三岁不能受冻的女儿除外,全?部?在此等魏长稷的情况。
热茶续到第三杯,魏长稷方才姗姗来迟。
他这边一经出现,里头四双眼睛,柳氏、魏长序、长嫂,以及侄子魏砚,皆齐刷刷的看过来。
柳氏自然带着怒,魏长序则为担忧。
剩下长嫂和侄子,那?是不明?所以的茫然。
魏长稷走进去?,拍了拍雪,站到中间,躬身行礼。
“见过母亲!”
“老二。”柳氏也?不绕弯。
她?素来对这个儿子慈眉善目,此时竟带着怒火攻心,“当初你守庆阳王府,是否为温恋舒?”
魏长稷毫不犹豫,“是。”
柳氏又问?:“今日这场赐婚,是否是你推进?”
魏长稷面不改色,“是。”
柳氏闭目,毫无预兆,直接拂袖一盏热茶丢下去?,“跪下!”
声音之大,愤怒之盛,直吓得?魏长序妻子儿子一愣。
魏长序招来人吩咐:“把世子夫人和小少爷带下去?。”
等人走了,魏长稷撩袍跪下去?。
上过战场的人,即便是跪,都挺拔如山。
柳氏看着这样的魏长稷,心疼又难受,“老二,这些么些年,你因奸/生子的身份,备受人诟病,因此我教导你兄弟二人,为男子者,当敬重女子,她?们生来不易,当宠之护之。”
魏长稷和魏长序都低下了头。
“我厌恶你们父亲,因此不希望你们成为你们父亲!可今日看来,是我错了。”
老大在边关趁火打劫,娶回来一个继室,她?三年方知。老二归来几个月筹谋,又算计儿时见过的一个小姑娘,她?赐婚方晓。
魏长序有过,她?已然惩戒过。
如今只剩魏长稷。
柳氏泪目,“你生母去?的早,是我没把你教好,让你堂堂七尺男儿,去?欺负柔弱女子。”
魏长稷抿唇。
他不怕柳氏打,不怕柳氏骂。
唯独柳氏说自己不好,让他有些无措。
魏长稷抽出早准备好的戒尺,奉给座上,“母亲若气,打我好了,只求您莫憋着,坏了身体。”
柳氏拿过那?戒尺,拍到桌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这股气,打你没用?算计求来的婚姻,便是她?嫁给你,也?不爱你!”
魏长稷固执道:“只要她?人是我的,我们就?有一辈子。赢了人心双得?,输了她?也?在我身边,我并不亏。”
柳氏震惊,“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是不亏,可人家姑娘呢?”
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血缘强大。
想到魏长稷的生母,被人关在院子里多年不见天?光。
她?期盼魏长稷不忘母耻。
如今魏长稷……偏偏和他父亲一半,强迫人的方式殊途同归。
恍惚之间,柳氏似乎看到了魏国公,气的一抓起?戒尺打到他身上,一连几下,声声刺耳。
魏长稷一声不吭。
是魏长序看不过去?,过来抱住柳氏,“母亲,您饶了小二吧!”
“你还有脸说,趁虚而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氏满面泪水,连着魏长序也?打。
见此魏长稷蹙眉。
他有错,自己受罚便是。
但连累魏长序,他无法接受,魏长稷伸手抓住戒尺。
柳氏看过来,他看过去?。
母子眼神?对持,魏长稷朝她?叩首下去?。
“母亲,我恨那?人,您当知道,因此虽使用手段,我和他不同。他为美色,但我只为温恋舒。我喜欢一个人,我想娶她?,求母亲成全?!”
他说的一脸正色,不似作伪。
柳氏身子瘫软下去?,看着魏长稷纠结又无措。
理智上,她?不当如此,助纣为虐,强迫人家姑娘。
可情感上,这是她?的孩子,魏长稷头一回求她?,说喜欢一个人,要她?成全?。
这孩子生来命苦,不得?父母宠爱,野蛮生长到快十岁,方才知道世界不仅一方小院。
人再公义,也?有私心。
柳氏颤抖道:“你会对她?好吗?”
“只要她?真心跟我,我让她?一辈子。”
*
次日魏国公府便安排了媒人登门,与?之同来的,竟还有国公夫人柳氏。
且柳氏亲自提出要见见温恋舒。
因为知道昨日柳氏大怒,去?的时候难免有些不安。
谁知瞧见了她?,柳氏就?满面亲近,不等行礼便握着她?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