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更小?的,那便只有微姐。
可是微姐不在?……
温明书马上生出悔意,今日出门怎么没让微姐一道。
想是这般想,口头也抱怨,但最后温明书还是排在?几个孩童后面。
轮到他的时候,温明书被老板看的不自?在?,可想着自?己来都来了,人也丢了,总不能亏本。故此特意停留许久,给温恋舒和沈风雪挑了果粒最大,糖衣最厚的拿回去。
看的温恋舒直笑,“明书虽有有些文弱,但盛在?赤诚对吧!”
沈风雪颔首道:“是。”
温恋舒偏头看她,“你?若嫁他,别的不敢保证,但便是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上,对你?好这点,明书一定做得到。”
沈风雪笑,“我知道。”
若非看中温明书人好,她也不敢这般满腔孤勇,祖父和阿兄亦不会同?意她闹,“我一直知道的舒舒。”
温恋舒颔首,“其实有句话,没来得及告诉你?。”
沈风雪问?:“是什么话?”
温恋舒说?:“很高?兴你?对明书这分情谊,也很高?兴,往后咱们会是一家人。”闺蜜成弟妇,这无疑是最让人开心的事。
沈风雪却挑眉道:“温明书不过暂时应我,舒舒便这般自?信,我能把?人拿下??”
听了这话,温恋舒温和且坚定道:“因为我了解你?风雪。”沈风雪其人,骨子其实和沈老爷子很像,看上什么,就一定使?用十分力气努力什么,讨厌什么,也会不顾后果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
就如当年太子被废,降为燕王,自?贬出京。
沈老爷子不顾同?僚劝阻,先帝挽留,毅然决然退出朝堂,沈家在?华京氏族沉寂十年有余。
这般想着,温明书回来了。
对着外人尚能强装淡定,对着自?己家里人反而?别扭起?来,也不说?话,直接把?东西塞给温恋舒和沈风雪。
温明书在?了,温恋舒自?不好再在?沈风雪面前帮他游说?。
咬了口糖葫芦的糖衣,甜滋滋的,然后自?然而?然回到魏长稷身侧。
魏长稷一偏头,就看到她人,带笑的脸,粉色的唇,颜色却是比糖衣更诱人,又不动?声色别过头去。
温明书挑的果粒大,温恋舒吃了两个便没兴趣了。
且她眼?睛又盯上别的好玩的东西,朝魏长稷拿了钱,反手就把?糖葫芦塞到了魏长稷那里。
本来就是想买给他吃的。
魏长稷表面不说?,其实心里却是高?兴的。
只是谁知当温恋舒买别的东西回来,他和温明书之间却闹了个乌龙,温明书不高?兴,“我买给二姐的东西,二姐让你?给拿着,你?倒好,三两下?给吃了个精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个大男人喜欢这东西。”
魏长稷眼?睛一瞥。
怕他跟温明书吵,也怕温明书吃亏。
温恋舒走过去假装训了下?弟弟,“喜欢什么?你?姐夫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是我吃不下?了,他帮忙打扫。”
虽然弟弟是亲的。
但她不会给温明书因为喜欢糖葫芦,而?嘲笑魏长稷的机会。
她既喜欢了魏长稷,这便是她的人,魏长稷只能自?己调侃欺负。
这茬就被这样错了过去。
又逛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几人重返马车,先把?沈风雪送回沈家,等到又送温明书的时候,却瞧见温家门口多了辆马车。
温恋舒一眼?瞧出玄机,问?温明书:“太子殿下?在?咱们府上?”
可能不是第一次,温明书都习惯了。且当初温家权盛之时,就是先帝也来过温家几次,他们并不觉得这样受宠若惊。
温明书如常道:“对,父亲……”
“父亲不愿入宫,陛下?又执意让父亲授业太子,如此只能让太子屈驾,来咱们府上。”
的确,自?从?燕王挥兵,沿途生灵涂炭。
叔父心疼百姓,不止一次把?如今的陛下?,曾经的燕王骂的狗血淋头。
便是如今人家荣登大宝,叔父也固执己见,一方面是性格如此倔的厉害,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自?己退居幕后,逐步为阿兄和明书让路。
纵使?自?古以来,家族继承如此。
可想到满心挂念百姓的叔父,往后就要屈居于?温宅,不免还是有些感伤。
同?为兄妹这么多年,温明书如何不了解她想法,怕姐姐陷入更深的忧伤,温明书又解释一句道:“其实父亲如此,不愿入宫是一点,另外还有一点……”
闻言温恋舒抬头。
魏长稷心知肚明也没插话。
温明书:“陛下?骁勇,太子却偏软善,故此先前陛下?给请的老师,多半深谙帝心,要把?太子往干脆果断上面引。但――太子并不适合。太子学不会,他们就更严厉,可是他们越严厉,太子反而?生出了厌学心里。”
说?着温明书凑过来道:“太子毕竟才十一,听闻有好几次,已经出现忧郁症状。”
忧郁说?轻了只是情绪低迷,可说?重了……那也是一种病。多少妇人产后忧郁,自?裁疯癫的都不在?少数。
燕王钟情薛氏。
去燕地后娶王妃是皇命,如今王妃死了,燕王又称帝。多少次大臣劝他选妃,都被以自?己年纪大,新?朝初立政务繁忙而?拒。
是个人都看出来,陛下?无意再娶。
那么……
太子和临安公主就是陛下?仅有的两个孩子。
叔父能授业太子,温恋舒本来是高?兴的,可一想到如今太子有了忧郁征兆,无疑是个棘手问?题。
温恋舒拧眉道:“叔父怎么说??”
温明书本也无意吓她,一五一十道:“父亲说?了,太子是轻症,被逼迫的。要授业其人,首先得要太子松快下?来。他一个人面对叔父是学,可多个人一起?,或许就能产生玩的感觉,故此叫了微姐与太子一同?听课。”
微姐也才十一,两人年岁相当,更有玩伴的感觉。
且微姐是父亲的亲孙女,父亲想一起?教些什么,太子也不会怀疑。
温恋舒却诧异,“叔父要微姐旁听从?政之道?这是否,是否……”
“害,又不是真学,微姐玩都成。我听阿兄昨晚还训微姐,听课两时辰,睡觉一个半时辰呢!”
“是吗?”温恋舒笑笑,心里却不这么以为。
叔父、阿兄和明书坐牢几月,回来还以为微姐是个孩子。
可只有真正?陪微姐走过姜锦竹被逼跳湖、卿哥遗憾而?亡的事情,她才能深切的共情体会到,不一样了。
微姐早不是个孩子,她早生出同?卿哥一样保护家里的志气。
温明书说?微姐听课睡觉,温恋舒是不信的,微姐定然听课了。
这个认知让温恋舒心里一跳,觉的得找个机会和温以微聊一下?,兹事体大,温恋舒想的入神。
是以不曾留意到,马车不知何时慢慢减速。
魏长稷以手掀开车帘条缝,看着不同?于?魏国公府的大理寺三字,嘴角上扬,露出抹笑。
这抹笑待到与某人对视,那人神情一骇,弧度瞬间越发过分。
魏长稷更愉悦了,但在?温恋舒没注意到的时候,却悄悄又放下?车帘。
随即外面传来了熟悉的一道男声,三分痛苦,三分急切,最后带着四分难堪道:“温恋舒,是不是你?做的?”
这声音是?
陆清安?!
温恋舒一顿,从?沉思中回神,挑帘一看外面所到之地,以及如今围着许多严阵以待的士兵,百姓生人勿近。
不自?觉的,她又转头望向魏长稷。
魏长稷还带着笑,似乎也不怕她看,表现十分坦然道:“不下?去吗?”
温恋舒抿唇一瞬,“你?故意的?”说?完魏长稷挑眉不语,见此温恋舒又何用他解释,瞪了魏长稷一下?走出马车。
马车边,果真站着许久未见的陆清安。
仍旧的青衣,脸色稍显疲惫,此刻眼?眶发红,有些崩溃的咬牙又问?了一次,“温恋舒,是不是你?做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更远的地方。
也就是大理寺门口,那架被王贽亲自?压着的囚车之上。
计姨娘素衣披发,手抓这门,脑袋从?那屈辱的缝隙伸出,朝这边喊到:“安儿?,你?回来……不,你?走,走啊……不要管我,我不是你?娘,你?走吧!!”
就像陆清安当初囚禁她,她也是这般拍着门喊的。
听着计姨娘撕心裂肺,温恋舒笑了下?,由心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意,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对陆清安道:“陆世子,当称我温姑娘,或魏夫人。”
温恋舒便是个名字,陆清安也不配。
第七十六章
【“陆世子, 当称我为温姑娘,或魏夫人。”】
这话听着,摆明?了是心里有恨, 要与他划清界限,恨不得从未认识过。
陆清安愣的一下,想说什么,可瞥到那扇虽然掩着, 却仍旧流露出压迫或监视的车帘,他终究未在这个称呼上多做纠结。
如今最重要的,是姨娘。
陆清安叹了口气,“行, 魏夫人, 今日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温恋舒一派淡然,“今日什么事?”
“我?姨娘被抓的事……”陆清安道,“无论是不是你做的, 或者与你有没有关, 过往种?种?都是我?的错,能不能就此放过我?们?”
毕竟她嫁给了魏长稷,不也没吃什么亏?
相反他却付出了断指的代价。
听了这话, 温恋舒却是笑了, “陆世子,你这不要脸的样?子,倒是越来越理所当然了。抓人的是大理寺, 与我?何干?抓你姨娘定是她犯了错,又与我?何干?空口污蔑, 你是真是当温、魏两人无人了?”
当初没嫁魏长稷,温家也困境, 温恋舒尚且图谋反抗。
更?别说现在嫁了魏长稷,这男人就在里面坐着,叔父阿兄也都出狱,温家形势大好,她焉怕一个陆清安!
“可我?姨娘犯错,是受丫鬟蛊惑,那三?个丫鬟,都是曾经受你恩惠的。”
便?凭这点,陆清安都不认为这事不跟温恋舒有关,她牙呲必报,陆清安比谁都清楚。
温恋舒哂笑一声,“明?知是受过我?恩惠的丫鬟,计氏却还为她们蛊惑,自己犯蠢,怪的了我?吗?”
陆清安:“你……”
“我?什么?”温恋舒瞧着前后左右,皆有士兵守卫,寻常百姓不得靠近,能靠近的怕都是魏长稷和王贽的人,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蹲在马车上对陆清安意味深长道:“再说了,那三?个丫鬟不过闲话而已,是我?压着你姨娘听了,还是按着她的手?,让她掏出陆家的银子?若无贪念,何来祸端?”
“真的是你?你引诱了她,却又举报她,如此歹毒……”
“我?再歹毒,可有你歹毒?”温恋舒盯着他笑,“陆清安不若好好想想,平白无故的,别人可不会找你麻烦。”
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但?不代表消失。
她曾受过的屈辱,忍下的委屈,都要有偿还。
陆清安一个王府世子,会有那些下三?滥的药?捂她帕子上的玄机,还不是来源于计姨娘。
他们算计人的那刻,就当做好被人偿债的准备。
蹲的久了,腿又有些麻,温恋舒扶着车框站起来。
“而且陆世子,今日看到这里有士兵围着,无人过来瞻仰你对生母的重情重义,是不是很失望?”
听了这话,陆清安顿的一下。
随即仰头,有些心思被看破后的不可置信。
温恋舒依旧平平静静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大概还是了解的,一个伪善的小人,自封君子,对谁都带着目的,更?不会在乎从小舍弃你的姨娘。但?如今你成?了准驸马,生母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你生怕自己不闻不问,陛下何临安公主认定你薄情寡意。”
闻言陆清安悄悄攥住了手?。
温恋舒继续道:“故此明?知不合时宜,却大庭广众叫住我?,为的不是给你姨娘寻个活路,而是给自己谋个名声。只可惜啊……”
她扫了眼?四周的人,心情愉悦。
“这里都是魏长稷与王贽的人,你的‘重情重义’,没有一个外人会知道。魏长稷和王贽可是陛下近臣,他们的意思,也便?是谁的意思……你看明?白了吗?”
如若前面的话只是让陆清安震惊,那么后面这句话,却让陆清安徒然生出一阵后怕。
他控制不住抬起头。
看看那扇仍旧遮着的车帘,以及温恋舒称得上耀眼?明?媚的笑颜。
瞧她想的明?白,温恋舒道:“陆世子以为,你这准驸马位能坐多久?”说完转身入了车厢。
而陆清安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
等得马车擦肩而去?,他才仰头看向头顶这片天际,可真阴啊!
或许早在他送出了温恋舒,而魏长稷救出温恋舒的那刻,属于他的天空,就注定不会再晴过。
更?何况……
父王那边还有个薛氏。
薛氏背后,盯着的又是陛下。
温恋舒说的对,他们与陛下与魏长稷这般关系,这准驸马之位,又如何坐的长久?可若坐不长久,失去?妻子又忍受憋闷,自己为的究竟是什么?
这般想着,身后忽然一阵铁锁哗啦的声音。
陆清安转过头,瞧见王贽那边放出了计姨娘,正把人往大理寺里面带。
十万两的流银,并非小数目,而且证据证人俱全,进了这里,怕是不死也会流放。或许是生身之恩,到底有着几分情谊。
陆清安本能的走过去?,“姨娘……”
计姨娘愣的一下,一身囚衣,单薄狼狈。
站在台阶上并没有回?头,而是克制的抓着那条铁链道:“你走吧!我?求你了,这等时候,你如何看不明?白?我?们这种?人,是没有退路可言的。”
她已经折了,陆清安却还是世子。
若想不被自己连累,此刻就当与她划清界限。
陆清安抿唇的一瞬,即便?是有些想走,可听到计姨娘也让他走,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好像计姨娘说这一句,自己就是被迫离开,没有忘恩负义似的。
等到计姨娘也不见了,陆清安浑浑噩噩的走在崇文街上。
瞧见的人都会看他一眼?,指点两句,几乎一瞬之间,谁都知道他姨娘犯了事。若说后面没有谁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
驸马自己当不长久,却要在此期间另谋出路。
他这般沉浸想着,因?此不曾留意到,不远处的锦绣三?楼,临窗靠着一个公子――正是当初梁王离京,留下的世子李玄恩。
此时毫无意外看着路过的陆清安。
随行人问他,“梁王府与庆阳王府毫无相干,世子又为何假借魏长稷之名,暗中宣扬计姨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