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霜掀开门帘,扶着温念软进屋。
一屋子人注视着门口那道孱弱窈窕身影,眸光各异,鄙夷不屑,惊艳嫉妒的都有。
温念软一眼扫过一屋子的人,很好,都是女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七八个女人可以凑成两桌麻将了。
一屋子的女人见到温念软,谁都没上前行礼,仿佛没把她放在眼里似的。
温念软扶着额头,佯装苦叹一声:“咱们侯府的人怎么都这么不知礼数,方才父亲也是这样,但可以理解父亲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
第35章 众人给温妃娘娘行礼
温念软扶着额头,佯装苦叹一声:“咱们侯府的人怎么都这么不知礼数,方才父亲也是这样,但可以理解父亲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
她睨向众人,轻笑一声:“难道大家也是没脑子了?”
没有咄咄逼人的语气,却是绵里藏针,屋子里的众人皆是色变,谁也没想到向来软弱的病秧子怎么变成带刺儿的了。
坐在一旁的李画春阴着脸色,刚动一下身子,准备起身骂温念软,却被旁边的温如初扶住肩膀,她笑盈盈上前:“四姐姐莫怪,方才是我们是被四姐姐的姿色吸引,一下子失了神,忘记了行礼。”
她转眸,吩咐丫鬟:“来人,给温妃娘娘上座,”
一招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便圆了场子。
这一屋子女人的脑子加起来,怕是都抵不过温如初一个。
侯府的一众儿女中,属温如初最是八面玲珑。
温念软坐到丫鬟搬过来的红木椅上,柔柔一笑:“既然这样,那倒是本宫误会了,看来我们侯府,还是有教养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一众人再不情愿,也得上前给温念软行礼。
温念软看向坐在椅子上佁然不动的李画春,讶然道:“母亲是腿瘸了站不起来,还是屁股太重抬不起来?”
“温念软!”李画春蹭的一下站起来,怒火冲天:“别以为你现在是个妃子就有恃无恐,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若是没了侯府,没了本夫人,你什么都不是!”
温念软捂着胸口,一副伤心欲绝:“娘说这些话,真是伤女儿的心,我是娘生下来的,若我不是东西,那娘又算什么东西?”
李画春气急败坏,脱口而出:“本夫人才生不出你这种贱东西......”
“娘!”
温如初乍然色变,急声打断李画春的话。
李画春脸色一怔,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坐在中间的温老夫人,脸色也稍变了一下,其他人倒还是看热闹的脸色。
温念软不动声色的眯下眼眸,眸底掠过一抹深色。
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凝固,温如初笑了一声,打破僵持,“四姐姐莫要气恼,别往心里去,娘也是气急说了胡话,四姐姐也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天下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
她挽住李画春的胳膊,劝慰:“娘,四姐姐现在身份今非昔比,我们得遵从尊卑礼仪,不然传出去,别让外人对我们侯府的教养礼数落下话柄。”
说完,温如初悄悄拍了怕李画春的手。
领会到温如初的用意,李画春强忍着怒火走到温念软面前:“臣妇见过温妃娘娘,娘娘金安。”
“娘有礼了,坐吧。”
温念软轻飘飘的一句话,气的李画春怒火又差点燃起来,她转身坐回椅子上,喝了几大口茶水,压下心口的火气。
一屋子人都行完礼了,只剩下一个。
坐在首位的温老夫人。
如今已过花甲之年,温老夫人满头白发,身体却还硬朗,精神矍铄,眼角满是皱纹,颧骨微高,带着刻薄之相。
见温念软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温老夫人杵着拐杖敲打地面,怒声:“怎么,温妃娘娘也不打算放过我这身老骨头吗?”
温念软笑,悠悠慢语:“祖母身子这么硬朗,一看就能长命百岁,站起身子走两步行个礼,那身骨头也应该散不了架吧。”
“你、你果然是长了能耐了,当上妃子就拿起了架势,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送你进宫的,才有了现在的尊荣!”
温老夫人拿着拐杖啪啪敲着地面,又气又怒。
以前温念软在府上的时候,温老夫人和侯府的人一样,没少给她白眼,一身尖酸刻薄之相全体现在了温念软身上。
李画春一颗心长偏,温老夫人一碗水端不平。
温念软轻弯红唇:“本宫能进宫为妃,都是母亲和侯府功劳,当然了,本宫也时刻记着,你们送本宫入宫的目的,”她掀起眼皮睨向李画春,笑言:“本宫心里一直记着当初入宫前母亲的嘱咐,说要本宫好好伺候皇上,日后侯府的尊荣可就靠本宫了。”
众人色变,在座的人都知道温家把温念软送到皇宫的目的。
温念软也懒得装了,就把这件事搬到明面上说,既然他们想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她当棋子利用,那就把她当祖宗给供着,她可不会像原主那样,对这些人忍气吞声,唯命是从。
她要让这些人敢怒不敢言,有气都给她娘的憋着。
屋内再次静默,似乎都被温念软的话抓住了命门,就连能言善辩的温如初都沉默不语,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温老夫人忍着怒气起身,颤巍巍给温念软行了一礼。
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心气儿也变高了,温老夫人怕是忘了自己当年不过是一介村妇。
若不是温德城攀上了李家这颗大树,温老夫人现在还在乡下吃残羹冷饭呢。
“都是一家人,应该和和睦睦的,温妃娘娘何必拿自己的身份仗势欺人。”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是出自一个圆脸妇人之口,她是温老夫人的女儿,温德城的亲妹妹,温德燕。
看到自己老母亲被为难,温德燕忍不住瞪温念软几眼。
仗势欺人?
温念软心里轻哼,她们算是人吗?
顶多算是个东西。
既然是身为妃子,比她们身份尊贵,就要利用这个身份好好压压她们,说不定以后这个身份就没了,到时候也就没有这个机会欺压她们了。
见温念软不说话,温德燕以为压制住她了,便开始来劲,明嘲暗讽:“我们温家的女儿,各个都是知书达理,蕙质兰心,怎么到了温妃娘娘这里,就只剩下吃里扒外了,仗着自己是个妃子欺压自家人,也不知道温妃娘娘的良心是不是入宫后被狗吃了。”
温念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确实是被你们给吃了。”
良心这好玩意儿她还真没有。
反应了一瞬,温德燕才明白过来温念软的意思,站起身子如泼妇骂街:“你敢骂我们是狗?我们温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没教养的女儿!”
第36章 温念软的贺礼
温如初淡淡轻语:“姑母,您这话有些的言重了,四姐姐和我还有三姐姐是亲姐妹,都是母亲所生,我们从小是母亲带大的,礼仪教养都是母亲教的,您这么说四姐姐,倒是母亲的不是了。”
温念软轻轻挑眉,温如初一直在强调她们是亲姐妹,都是李画春所生,听着倒是像在掩饰什么呢。
温德燕反应过来,才发现方才话有过失,轻轻拍打一下自己的嘴,忙道:“瞧我这张嘴,胡说八道什么呢,”她看着李画春的冷脸,谄媚笑道:“方才是我说错话了,嫂嫂别往心里去,像嫂嫂这般端庄得体的人,礼仪教养自然都是极好的。”
温老夫人瞪了一眼温德燕,似是在埋怨她多嘴,嗔声道:“如初说的没错,她们三个姐妹都是你嫂嫂一手带大的,你嫂嫂教育的也很好,三人从小也听话乖巧,只不过,”她转眸瞥了一眼温念软,冷笑:“只不过人家温妃娘娘现在翅膀硬了,你嫂嫂已经没资格管教她了。”
言外之意就是,以前的温念软在李画春的教育下确实很听话,后来入宫后就学的目中无人了。
屋子里的几人也不敢相信,温念软那般懦弱的怎么入宫半年就突然性情大变了。
难不成是真的翅膀硬了,想飞了?
温老夫人母女俩对李画春百般谄媚,恨不得当只哈巴狗舔着李画春。
因为两人清楚,如今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靠李画春得来的,温老夫人虽然是侯府的长辈,但府上的中馈事物全在李画春手里掌管。
温老夫人行事也得要看李画春脸色,李画春的娘家以及她的太后姐姐,是一个小小侯府根本就得罪不起的。
温老夫人膝下就一儿一女,早年间只是个村妇,丈夫早早就去世了,自己成了一个寡妇,粗鄙没学识,靠着温德城这个儿子攀上李家,把她从乡下的茅屋接到帝京的高门大院里,身边也有了下人伺候,享了不少福。
温德燕也跟着沾了福气,靠着侯府嫁给了一个州府县令,夫家官虽小,却保她衣食无忧,日子也算过的滋润。
这些年母女俩一直对李画春唯首是瞻,不敢轻易得罪她。
一名女子挽住温德燕的胳膊,笑吟吟道:“娘,舅母知书达理,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怎会怪罪你,正如外祖母说的,温妃娘娘教养好不好,也不关舅母的事情。”
这位是温德燕的女儿,名叫沈菱芷,一身气质虽然比不过帝京女子贵气,但也是小家碧玉,样貌娇俏。
她还尚未出阁,比温如初还小几个月,今日跟温德燕前来给温若初祝贺,也是想沾沾喜气。
几个人一唱一和,丝毫没把温念软放在眼里。
只有蒋姨娘和六小姐温知言站在一旁不说话,许是因为身份低微插不上嘴,母女俩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热闹。
丫鬟给温念软倒了杯热茶,温念软饮了一口,没有咽下,又吐回茶盏里。
这茶,实在是入不了她的口。
喝惯了月遥宫的茶,嘴也挑剔了。
温老夫人黑着脸嗤鼻:“温妃娘娘在皇宫过上了好日子,连我们侯府的茶水都瞧不上了。”
温念软放下茶盏,拿锦帕轻轻擦拭着嘴角,微微一笑:“确实是瞧不上。”
李画春实在是受够了她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站起身子又想辱骂一番,恰好温若初画好妆容从内室走出来,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喜悦:“这么热闹,大家都在聊什么呢。”
温若初一身大红嫁衣,精美华丽,头上戴着步摇金钗,既然嫁的是皇家王爷,嫁衣和金钗的做工都是极好的。
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给本来就是美人胚子的温若初更添了几分姿色,盼目生辉。
温知言站在蒋姨娘身边,不自觉的攥紧手中锦帕,看着温若初的眼神中藏着几分的嫉妒。
沈菱芷看的一脸生羡,赞叹:“若初表姐今日真漂亮。”
“等表妹出嫁那日,也会很漂亮。”
温若初笑盈盈回应,当目光看到一旁坐着的温念软,脸色刷的变了,精致的妆容也难掩脸上的僵色。
想起上次在宫里的事情,她的火气还难消退。
温若初硬生生扯了一个笑容,上前两步:“没想到四妹妹真的会来送我出嫁,倒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受宠若惊了。”
温念软拂下裙摆,起身轻笑:“既然是三姐姐盛情邀请,本宫怎能不来。”
她不仅来了,还带了一份大礼。
“三姐姐成亲,本宫也从上一份贺礼,”温念软转头看向秋白,“把本宫送给三姐姐和文王殿下的两份贺礼拿过来。”
“是。”
秋白放下怀里的滚滚,牵着那条哈巴狗上前,那狗脖子上还戴着一朵硕大的大红花,甚是喜庆。
秋白把狗绳递给温若初:“这是我家娘娘从几百只狗窝中精挑细选的一只哈巴狗,是送给文王殿下的贺礼。”
温若初错愕着脸色,看着那条冲她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屋子里的一众人也惊掉了眼珠子,送一只哈巴狗做贺礼?
什么寓意?
“温念软!”李画春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送只狗做贺礼,居心何在?!”
“母亲莫急,这狗儿多好,以后三姐姐嫁到文王府若是无聊了,这狗儿可以帮三姐姐解闷,还可以帮文王殿下看家护院,何乐而不为呢。”
温念软说完,对秋白道:“把另一个送给三姐姐的贺礼拿出来。”
秋白应声,拿出一个手掌大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石头雕刻的物件儿。
温若初看着那块圆形的石头,上面还刻着纹路和数字,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温念软认真介绍:“这东西唤作‘表,’可是本宫为三姐姐量身定做的呢,这世间也就仅此一块。”
没错,就是现代看时间用的表。
本来温念软打算用块玉打造,想了一下实在是浪费,就路边随便捡了块石头。
温若初半信半疑:“这表有何用处?”
“没什么用处,”因为它也不会走,温念软道:“但它配上这狗儿,就是一个很好寓意。”
“什么寓意?”温若初忍不住问。
温念软勾唇:“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第37章 萧维封迎亲
温念软拿着锦帕掩嘴一笑:“这是本宫送给三姐姐和文王殿下的祝福,希望你们天长地久。”
众人没有听说过这个寓意,虽然听着不错,但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温若初敷衍笑了一声:“多谢四妹妹的贺礼,三姐姐心领了。”
温念软懒散点头:“三姐姐收下便好。”
既然温若初把这两个贺礼收下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李画春看着那只不停摇着尾巴的哈巴狗实在厌烦,便让丫鬟牵了出去。
辰时,天色大亮,薄雾消散,文王府迎亲的队伍已经到大门口,八抬大轿,风光华丽。
高大骏马上的萧维封一袭红衣衬的丰神俊朗,满面春光。
侯府门外人影攒动,围满了百姓,都想目睹一下这场盛大的婚礼。
“侯夫人,老夫人,迎亲的队伍来了。”
院外的丫鬟跑过来,通知屋子里的人。
闻言,李画春让丫鬟赶紧整理温若初的仪容,“快、快把盖头给三小姐盖上。”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的给温若初整理好,温允川掀开帘子进来:“娘,三妹收拾好了吗?我背她出门。”
温允川是府上嫡子,排行老大,为李画春所生,身为温若初的亲哥哥,送亲这事儿也只能由他来做。
李画春道:“已经收拾好了,快背上你三妹,别让文王殿下久等了。”
温允川不敢耽误,背上温若初便出门了。
屋子里的几人也全都出去迎送,温念软也慢悠悠跟上去看个热闹。
因为接亲的人是文王萧维封,侯府上也没人敢拦门闹亲,萧维封只需在大门口等温若初出来就行了。
等温允川背温若初到大门口,萧维封从马上下来,俊脸含笑准备上前迎接温若初,当他转眸看到身后的温念软时,瞬间有点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