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她抬头看向褚举昆，率先提问。
“你为什么来项目组？”
“快毕业了，要找地方实习。之前喜欢玩游戏，表姐又是开游戏公司的，我就来了。”
“认真的想做游戏？我认识一些富二代，嘴上说着喜欢，实际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还需要看看这个目的和做游戏冲不冲突。我是另有目的，我要当制作人。”
姜秋齐眼神坚定，褚举昆挑了挑眉，没有继续说难听的话。
“你和句滇之前认识？”
姜秋齐没反应过来，这话题跳跃得是不是有点快？
“是啊，之前见过。怎么了？”
“哦，怪不得。”褚举昆又换回平常不屑的表情。“你喜欢他？还是他喜欢你，你钓着他？”
……怎么说都是她的问题咯？
投屏设备的红灯规律地闪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些和工作有关系吗？”
姜秋齐本来想解释，话到嘴边又收住。褚举昆这样性格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她。而且，她的事情，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没关系，就希望你对待工作能纯粹一点。”他两手一摊，耸起肩膀，一副是她想太多的表情。
“呵呵，”姜秋齐气笑了。
“这句话我也想送给你，希望你对待工作纯粹一点！针对我有意思吗？能让你生活快乐还是发大财啊？”
“okok，我尽量。工作上我不会因为你是老板的亲戚有任何滤镜，该加班就加班，该骂就骂。
关于你说的针对你，我会注意一点，尽量客观。当然，如果你不能用工作上的表现征服我，那我肯定还是会在你的转正申请上打个叉。”
“没问题啊。”
姜秋齐站起来，和他平视。
“行了，早想溜了吧？下班吧。”褚举昆哼了一声，拉开门就走。
“切！”姜秋齐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刚说完尽量不对她有偏见，立刻就打脸。
她转念一想，他不会想用激将法，留她加班吧？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姜秋齐回到座位，文件都发给自己，关了电脑就走。
她要回家默默卷，再惊艳所有人。
姜家的灯再一次亮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姜秋齐一到工位，就瘫在椅子上。
“……你这是？”王烁看着她的黑眼圈，睁大眼睛。
“不是让你回家好好休息的吗？又熬鹰了？”
他摇头叹气，心里吐槽年轻人不知道爱惜身体。
“我昨天……”她打了个哈欠。“把几种结局都打完了。然后我一想，做系统策划，现在应该更侧重于研究系统设计啊。
我又抓紧时间，列了他们的系统有什么，特色是什么。回过神来就天亮了。”
姜秋齐困得不行，正要张开嘴再打个哈欠。
王烁笑了：“你是个策划，不是老板，研究大框架，有点早了。”
“老板”两字一出，姜秋齐吓得哈欠都憋回去了。
“昨天只是记录要点，还没开始具体思考报告怎么写，对吗？”
她点点头。
“那就好，不算浪费时间。今天你就想想你的调研报告要写什么内容。
偷偷告诉你，调研报告中重要的不是他们怎么设计的，而是你觉得他们的设计都有什么优缺点，怎么举一反三。”
新的工作日，依旧从老师父的谆谆教诲开始。
姜秋齐艰难地伸个懒腰，打开电脑。
她随便抓了把头发，看到脱发量时，不禁感叹：工作使人头秃啊！
十点半的时候，王烁叫她一起去开会。
“游戏demo设计方案和计划出来了，你要不一起去听听？”
这么快？郝庄厉害啊。
姜秋齐抄起纸笔，跟上王烁的脚步。
“事先说明，这个方案只是我的初版，还没到老板那里。有什么意见大家放心提。”
郝庄开始前，对着众人说道。
姜秋齐有点不开心，她又不是暴君，是她看过的方案，就不能接受改动意见了？
王烁坐在她旁边，悄悄说：“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不用害怕你的意见不够专业。”
她点点头。
郝庄打开PPT开始讲解。
上一次在这里开会，姜秋齐还是以老板的身份坐在最后面，现在她变成团队的一员。
这样的感觉有趣又奇妙，心态上来说，也轻松很多。
只是独自坐在最后犯困的甜澄，看起来有点可怜。
对不起小甜澄，下个月给你加工资。
姜秋齐收回视线，注意力回到郝庄身上。
短短几天，他的PPT上已经有了风格鲜明的草图。
“我先讲一下demo制作的目的和思路。”郝庄讲完目录，开始进入正题。
“初步的demo只做玩法可行性的验证，基于我们游戏，分为循环大流程和关卡设计两部分。
流程方面王烁负责，这几天已经有大致的框架，等会儿具体讨论；
关卡设计方面，昆儿也写了几版方案，我觉得各有优缺点，所以也想和大家一起讨论下。
我目前的思路是，框架先行，王烁辅助程序把底层结构和流程搭建成功。这个我今天晚上就要和老板拍定。
关卡的话，根据今天的讨论情况，我们看看本周内，能不能给老板一个明确的筛选方向和验证方法。”
郝庄视线和褚举昆、王烁二人对上，眼神询问他们有没有问题。
两人同时摇头。
“行，那我们先看流程。”郝庄缩小PPT，点开视频播放。
视频中是流程的白模。
姜秋齐简单了解过，这种是用unity制作的。
设计者只需要通过简单的摆放和连接，就能让游戏人物跑动起来，并且在不同位置交互，产生不一样的反应。
“厉害啊。”褚举昆冲王烁挑了挑眉。
“我还以为你只会做系统，对工具使用仅限于下载打开关闭呢。”
“多点了解，少点偏见。”王烁看都没看他。
第40章 初步白模
“这个白模比较简陋，还是需要美术配上具体的设计，才能感受到昼夜交替的氛围，以及紧张感等等。”
郝庄没搭话，笑着点击播放。
视频里，一个人物在画面正中间，拖动左边摇杆可以控制他朝八个方向转动。
姜秋齐这才理解之前说的“八方向”的含义。
平时玩的游戏，角色快速朝各个角度旋转，会随着操作，精准停在那里；而视频里的，只有在类似“米”字的八个方向上固定停顿。
角色继续向前走，碰触到地上的正方体，正方体顶部出现可交互的按钮。
一阵白光后，角色进入另一个地图。地图里有各种NPC，分别用不同颜色的圆柱体代替，头顶还有各自的功能。
角色穿过NPC，地面上出现光圈。他又通过光圈回到出生的场景。
左上角出现类似游戏界面的长方形框，开始显示昼夜、时间，还有特殊的转换按钮。
“我解释一下啊，”王烁开口。
“这是玩家第一次进入游戏时的体验。玩家需要有一次人界和妖界的穿梭，再开启昼夜、身份转换等系统。
我这里偷懒了，两个传送门没有进行gates和valves的区分。
真正做demo的时候，我还会和文案、场景同学一起设计具体什么样表现会更好。”
原来好玩的游戏形成前，是这样枯燥又漫长的模型制作。
她看王烁工作轻松，开始只是写写脑图，后来也总是能抽出时间指导她，她还以为他做的东西很简单呢。
从这样的模型，到最后精美的关卡，究竟还要经历多少个日夜，和多少次推翻重做？
姜秋齐对游戏制作者又多了几分崇敬。
视频继续。
场景逐渐变得丰富起来：地表上有明暗交替的引导线，和平时游戏中的寻路有些类似；
除了正方体样式的传送盒子，还多了圆体、尖刺等等需要玩家自主进行区分、判断要不要交互的东西。
角色碰上圆体会获得金色的光环，再碰上尖刺，光环则会消失；没有光环的情况下碰触尖体，玩家则会倒地。
“这些是我在制作中简单加入的关卡部分。”王烁再次开口。
“对于真正的关卡设计来说，只能算是抛砖引玉，到时候还需要褚举昆、胡桃他们设计一些更精妙的障碍。”
再后面的视频内容中，开始出现大量对话框和选项。
“这里是叙事部分，我和王烁说随便做点，他真的做得很随意。”
郝庄神态轻松，还冲王烁笑了笑。
“这部分我的设计会进行补充，后面也是我和文案同学一起负责，主要还是需要场景叙事来丰富表达内容。”
视频到这里接近尾声。
“我再补充一下，我们这部分需要验证的很多东西还是数值体验上的，需要数值同学根据实际情况出方案，再根据体验慢慢优化。”
王烁自我反思的部分结束，顺便点了点褚举昆。
“没问题！”褚举昆没多费话。
demo流程完全看下来，姜秋齐对这样的制作方式突然产生疑惑。
没有美术、场景，只是简单的操作和操作结果，再加上一些简陋的文本、数字提示，一点都不好玩啊。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这样做出来之后，该怎么判断能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呢？”
姜秋齐举手提问。
褚举昆稳定发挥，先“嘁”了一声，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问得很好。”王烁点头赞许。
“这就要说到做demo的意义了。你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个，而不是根据策划案、设计思路，直接把美术什么的都搞上吗？”
“为了省时间？”姜秋齐试探性回答。
“差不多，还有就是节约成本。有没有美术、光影变化、美丽的场景设计，对于策划来说并不重要。
有人打麻将上瘾，是因为麻将的图案好看吗？更可能还是因为，他喜欢赌和随机性带来的刺激感。”
王烁的举例生动形象，会议室里顿时充满笑声。
“老王，你这个例子妙啊，有一种在解释为什么男人喜欢花裤衩的意思。”
胡桃笑得开怀，浑身肉颤。
“在场这么多女生，能不能文明点？”郝庄皱着眉头，走过去拍了拍胡桃。
“就是啊，还是郝老板绅士。”说话的是文案策划尹嫱。
她打扮得很干练，光洁的额头上没有一丝碎发，浑身透出一股厌世的气息。
尹嫱看胡桃的眼神里充满鄙夷，到了郝庄这里，眼睛里则是满满的崇拜，活脱一个小迷妹。
之前开会时她还没入职，这是她第一次参与立项讨论。
郝庄没接话，反而看向甜澄的方向。
姜秋齐敏锐地嗅到一丝异样。
“秋齐，你明白了没？”王烁点名。
她赶紧回过神。“明、明白了！”
“对策划来说，这些白模足以判断游戏能不能做好。如果你觉得不好玩，就是设计有问题。”
王烁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解答。
姜秋齐缓缓点头。所以，这个白模有问题。
问题在哪儿？她一时想不出来。
“OK，流程看完了，你们都有什么感受？从昆儿开始说吧。”
郝庄是合格的会议主持。
“过程重复性高，体验上感受不到游戏的乐趣；关键数值缺失导致没办法感受到情绪的传达。”
褚举昆顿了顿。
“能不能再看看视频？”
郝庄又重新播放一次。
“还有就是，虽然所有过程都在里面了，但关卡和剧情部分都没有在合适的位置，导致整体有些散乱。”
“嗯，这些确实还需要调整。”郝庄转头和王烁交代。
“他说的这些回去再调整一下，确实有点过分粗糙了。”
“没问题。我也是赶着做一版什么都有的，后面这些确实生硬。”
“什么时候能再出一版？”
“这周五吧。”王烁想了想答道。
“OK，其他人还有没有问题？”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
原来做游戏的也怕被点名提问啊，姜秋齐像是看到大学课堂时的情景。
“我有问题！”
声音来自会议室后方。
姜秋齐循声望去，只见甜澄站了起来，眼睛还闭着。
“你有什么问题？”郝庄朝她走去，提问的语气比和他们讲话温柔十分。
第41章 尹嫱
甜澄没醒来，又重重坐在椅子上。
郝庄跑过去扶住她，又把她上身轻轻放在桌子上趴好。
“既然没有其他问题，今天先到这里吧。”郝庄宣布散会。
说完，他蹲下去，视线停留在甜澄身上，再没转开。
姜秋齐跟着人流离开会议室，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眼。
下一秒，她感到脑门一痛。
身前的人是尹嫱。
显然她也在看郝庄和甜澄的方向。
“没事吧？”
姜秋齐摇摇头，侧身从她身旁走过。
这个尹嫱怎么也怪怪的？姜秋齐叹了口气，怎么团队里的人都充满故事？
她刚回到座位，尹嫱追了过来。
“你是新来的策划实习生，对吗？请你喝奶茶！”
说着她打开手机，放在姜秋齐面前。
姜秋齐有些迟疑，她不是第一天到项目组，这位小姐姐来得更早，现在才和她亲近，目的会不会太明显？
“我叫尹嫱，是文案策划，之前就和郝老板一起工作了三年，一直都是他带我的。”
“哦。”
姜秋齐把她的手机推回去。“最近减肥，不是很想喝奶茶，谢谢你。”
和她说这些，是想让她告诉甜澄？
她累了，心累。本来郝庄和甜澄的事情就很烦了，最近又有褚举昆到处挑事。
现在倒好，郝庄还带着前世的风流债。
吃瓜吃多了也是会胀肚子的好不好！
“那喝咖啡？”尹嫱不依不饶。
“不了，谢谢，我要工作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头戴式耳机，直接套在头上。
尹嫱被拒绝得彻底，显然有些难堪。
“尹嫱？刚好我想找你讨论剧情设计的部分。”
王烁甩甩手上的水，坐下打开文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