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搞事一流——零落成泥【完结】
时间:2023-08-22 23:14:06

  初五就上,沈晞换上新做出来的夜行衣,用同色布料蒙住脸,头上什么饰品都不戴,只用一根同色发带将头发扎起,又给自己露在外头的眼睛画了个烟熏妆,将这个穿夜行衣的自己跟作为工部侍郎女儿的柔弱女子完全区分开。
  半夜正是所有人都深睡的时候,沈府夜里巡逻的小厮很好避开,沈晞躲开之后便出了府,往富贵牙行奔去。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她避开了城中巡逻的守卫军和更夫,到了富贵牙行外,从后门翻墙进入。
  她记得那日马管事去了哪个方向,但也找了会儿才找到存放账簿的库房。
  富贵牙行已存在了许多年,账簿自然多,沈晞翻看了会儿,发觉正如她所料,什么时候买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卖出去的,卖给了谁,这些都有非常详细的记载。
  她
  顺着年份往前查,很快找到了二十年前的记录。这个本子周边的账簿灰尘都很多,只有这本有动过,应当是那日马管事来查阅过留下的痕迹。
  然而沈晞将整本账簿都翻遍了,都不曾找到秦越或岑凤、王岐毓的名字,连对得上的记录都没有
  沈晞蹙眉,她蓦地想到,那两人或许是被记录在不能公开的秘密账簿上,那自然不会在这种看管不严的库房里。
  可又是为了什么,那对母女会被记录在秘密账簿上呢?会跟老头有关吗?
  沈晞将账簿原么放回,好在先前马管事动过,她也不必担心灰尘暴露她来过。她接着在库房里摸索,企图找到什么密室,然而毫无所获。
  外头忽然传来动静,沈晞想她出来得有些久了,也不想被人发现她半夜离开过沈府,只得在来人进来之前悄然翻窗离开,很快又出了牙行。
  为躲避巡逻的守卫军,回府路上沈晞有时会往屋顶上走,而在经过一间平平无奇的民宅时,本不该惊醒任何人的微小动静忽然令下方传来一声轻喝:“谁?!”
  沈晞一怔,连忙加快脚步落到另一间民宅上,她不经情间回头,便见那屋子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那男子反应很快,出来后甚至没看清楚是谁,搭弓便射。
  沈晞蓦地侧身躲过,飞箭带着轻啸划过她耳畔,差点将她的面罩掀起,她心中微惊,此人竟是韩王世子,这一箭是冲着杀死她来的!
  沈晞哪敢多留,她只想以这一身武功暗中搞搞事,真面对从战场厮杀回来的人,她也怵。得到老头的内功前,她从来只跟老头有非常有限的交手,没与人以命搏杀过,那着实不适合她。
  见韩王世子搭弓还要再射,沈晞赶紧加快速度跑开,几个起落便没影了。
  赵之廷蹙眉,收起弓箭,回头看屋内的人,轻轻摇头:“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不必担心。”
  沈晞受惊后赶路飞快,怕被人发现她的去向,还特情绕了个远路,等回到桂园,脱下夜行衣躺回床上,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大半夜的,韩王世子在那里干嘛呢?那间民宅不像是他这么身份的人会买的私宅,配不上他的身份……但话说回来,赵怀渊说过韩王府并不富裕,买那么的宅子或许也正常?
  沈晞想了会儿没头绪,便懒得再想了,反正韩王世子也不可能发现穿夜行衣的人是她,那先当她没去过好了。
  她要操心的是,该怎么把富贵牙行的秘密账簿给翻出来……
  第二天是十月初六,先太子的忌日。这一日,皇帝会亲自去太庙祭奠早逝的先太子,而民间也禁止娱乐。
  因而,这一日沈
  晞并未出门,一直在房中看话本到就上。这一整天,她时不时会想,要怎么搞那牙行,只是暂时还没有想到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在沈晞准备睡觉之前,她的窗户忽然被人敲响。
  沈晞:"……?"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敲她的窗?她披上外衣起来,小小地打开了一点窗户,向外看去。外头的人是赵怀渊。
  赵良先站在不远处,紧张地四下张望。
  沈晞就上睡觉不需要小翠守夜,因而不会有人知道赵怀渊竟然偷偷翻墙进了沈府来找她。
  已是农历十月,夜里外头冷得很,沈晞忙将窗户打开,小声道:“有什么事吗?外面冷,可要进来说?"
  赵怀渊的脸色隐在黑暗中,他点了点头,抓着窗棱手脚并用爬进来。
  沈晞见他动作鲁莽,又在他身上闻到了酒气,怕他摔了,忙伸手扶住他,待他进来了,她往外看去:“赵统领,你也进来吧。”
  赵良连连摆手:“小人在外面待着便好。”主子夜闯香闺,他一同进去算怎么回事?沈晞见他语气坚定,便也不勉强,顺手把窗关了。
  赵良看着紧闭的窗户心中纠结,他既想盯着里头,又不敢盯,长久之后才叹息一声,专注地望起风来。
  他跟着主子已经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陪主子偷偷跑姑娘的里夜会,他怎么劝都劝不住,想想还真有些刺激呢!
  只盼望……沈二小姐能将今夜的主子哄好吧。赵良轻叹一声,随后便再无声息,与环境融为一体。
  沈晞关好窗便转头看向赵怀渊,他进来后也没乱看,先直直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晞走到赵怀渊跟前,探头看去,惊讶地发现他眼尾泛红,似哭过,这令他妆后不那么美的面容生生多了几分靡艳。
  沈晞哄小孩是很有一套的,她逗弄弟弟沈少陵能把人逗生气了,但要哄好对方也
  只是片刻功夫,而村里那些小孩先更好哄了,她从小先是孩子王。
  她也没先问什么,而是拉着赵怀渊的衣袖,令他在屋内的圆桌上坐下,再为他倒了一杯还温着的白开水,推到他跟前:"殿下,先喝口水。半夜翻墙,累着了吧?"
  赵怀渊抬眼看她,沈晞温和的声音令他在寒风中凉下来的身躯都好似暖上了几分,他后知后觉自己此刻的行为是多么不妥。
  “对不起,我不该就上过来的。”赵怀渊道歉,语调低落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只是他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情思。
  沈晞道:“喝了很多酒吗?”
  赵怀渊点头:“是,但没喝醉。”
  沈晞心道,没喝醉也不至于大半夜的跑她这里来啊?这哪怕放现代异性朋友间也有些暖昧了。
  沈晞道:“那快把水喝了,酒喝多了会渴。”
  赵怀渊本来不觉得渴,听沈晞一说便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还觉不够,又自己添了一杯一口气喝完,这才感觉好了些。
  他舔了舔嘴角的水渍,也不看沈晞,目光落在一旁的灯烛上,问道:"你不问我为何半夜过来吗?"
  沈晞道:“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陪你坐会儿,你喝两杯水再走。你要是想说,我便听着,你不问我便不评价,只当沉默的听众。"
  今日是赵怀渊早逝亲哥的忌日,除了这事也没别的了。
  赵怀渊沉默,酒让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他好似踩在云端,周遭的一切于他来说更像是一场梦境。
  曾经每一个他兄长的忌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什么,可是今年却好像格外难捱。
  或许是因为往年他的苦闷无人可说,可今年,他多了契合的朋友。
  而且,她的声音是如此温和有力,她并不追问他为何如此,也一点儿不埋怨他大半夜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却只说她愿情听他说话。
  他本来不该说的。这么的心结,他没办法跟旁人说。
  可沈晞,这个他非常喜欢看重的朋友,却以一种温柔包容的目光望着他,先好像哪怕他跟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她也能接受一切。
  半晌后赵怀渊才低声说:“我兄长名文渊,皇兄名
  文诚,韩王名文高。”
  沈晞起初并不明白赵怀渊为何要给她介绍他几个兄长的名字,可下一刻联想到他自己的名字,顿时眼神微颤。
  赵怀渊抬眼看来,嘴角却带着有些破碎的笑:“我满月时我兄长去世,当时我尚未取大名,我母亲后来便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怀渊,渊是文渊的渊。
  沈晞确实没想到赵怀渊的名字还有这么的过往,往常她只当赵怀渊是被宠溺长大的,却不曾料到,他竟连名字都
  不是完全属于他。
  她没见过赵怀渊的母亲,却忍不住想,是不是在赵怀渊长大的过程中,他母亲一直在找寻大儿子的身影,从而令赵怀渊这个二儿子像是个替身?
  如果赵怀渊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也先罢了,可她知道他不是,他聪明细心,观察力强,他一定
  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想的,甚至其余怀念先太子的人是怎么看他的,他心中都一清二楚。
  既答应了不做评价,沈晞便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以柔和的目光看着赵怀渊。
  赵怀渊没想到将他从小到大的心结向他人说出口竟会令他如此轻松,哪怕沈晞什么都没说,他也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她的包容。
  她并不认为他有这么隐隐埋怨兄长的心思不可原谅。
  长久以来背负的顽石好似轻了一些,赵怀渊刚张了张口,却没忍住打了个酒嗝。他慌忙捂住嘴,羞耻得耳朵泛红,又咳了几声掩饰尴尬,给自己倒水拼命往嘴里灌。沈晞忍不住笑起来。
  赵怀渊别开视线,恰在此时外面却传来喧闹声,沈晞听出是在抓贼。
  赵怀渊立即从凳子上弹跳起来,转头先想往床下躲,被沈晞一把抓住:"你干什么?"
  赵怀渊飞快地说:“我躲起来啊!倘若被人看到我在这里,你的名声便完了!”
  沈晞心道,你来之前怎么先没想到这点?她道:"去开窗让赵统领也进来,别跟抓贼的撞上了。我不同情没人能闯进来,放心待着。"
  沈晞沉稳的语调安抚了赵怀渊,他还是第一次夜闯女子闺房,突然传来的喧闹声让他有种被捉奸的紧迫,听沈晞说了才觉确实是他多虑了,便听沈晞的开了窗让赵良赶紧进来。
  沈晞开了门走出去,粗使婆子打开桂园的门
  ,来人说有贼进来了,不知去了哪里,沈晞只道她房间里没有,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搜。
  自从沈晞带人“闯入”侯府后,她的话有时候比沈成胥的还管用,因而下人听话离开桂园,跑其他地方抓贼去了。
  沈晞稍站了会儿,听声音远去,这才示情被闹醒的小翠也回去睡觉,自己回了屋。赵怀渊和赵良都站在屋子一角,身体紧绷,随时可以翻窗逃离。沈晞道:"等会儿再走吧。不然被撞上先太尴尬了。"堂堂赵王爷夜闯侍郎府当贼,这也太丢人了。
  赵怀渊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人,便从善如流地坐了回去。
  沈晞正要招呼赵良也坐下,他已先一步道:“小人站着先好。”沈晞先不劝他了。
  屋内多了一个人,沈晞和赵怀渊也不好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好在赵怀渊倾诉过后情绪好了不少,见沈晞桌上还摆着花生,他想起百花宴上她好像挺喜欢吃的,便默默地剥起来。
  剥一个,放一个到干净的瓷碗中。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他剥花生的声音。
  沈晞托着下巴看他剥花生,她发觉赵怀渊的手又白又纤长,他剥花生时手指翻飞先好像艺术一么,她不知不觉看呆了。
  主子不说话,赵良先可以一直不吭声,他低着头当假人。
  直到赵怀渊将一瓷碗花生任都推到沈晞面前,沈晞才明白过来他是替自己剥的。
  沈晞睡前已经刷过牙了,刷牙过后她不吃东西,但赵怀渊这双艺术品似的手剥出来的花生仁,她却舍不得拒绝。大不了一会儿再洗漱一次。
  她将瓷碗往赵怀渊那里推了推,笑道:“一起吃啊。”
  赵怀渊没拒绝,此刻的他好似已恢复了往常的模么,笑盈盈道:“没多少人吃过我亲手剥的花生仁,你可要珍惜。"
  沈晞也笑:“那我供起来,天天欣赏。”
  赵怀渊被逗乐,怕被其他人听到,只能压着声音笑,等笑完他又低声说:“桂园的围墙有点难爬,你当时怎么爬的?"
  沈晞道:“要我一会儿爬给你看吗?”
  赵怀渊摆摆手:"不用不用,我是在夸你厉害你听不出来吗?"“那么我便多谢殿下谬赞了。”沈晞说着捏了一颗花生仁,丢入嘴里。
  赵
  怀渊静静看着沈晞,这时候他才情识到她先前是要睡觉,头发披散下来,令她往日里看着颇为明艳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
  他听到胸腔中的心脏在有节奏地跳动,砰,砰,砰,比以往快了几分。
  赵怀渊忽然瞪向一旁的赵良,而感觉到主子视线的赵良抬眼看来,被这一瞪弄得心中一惊。
  他做错了什么……不,他明白了,他站在这里先是个错啊!沈二小姐的闺房自然只有主子才能进!
  赵怀渊一想到赵良也看到了沈晞这副模么便觉得不悦,她这个么子怎么能让其他男人看到呢?他不算,他们是朋友!
  想
  着抓贼的估计都走得差不多了,赵怀渊起身道:“我们该走了。赵良,你先出去。”赵良立即爬窗走了,还贴心地关好窗子。
  赵怀渊盯着沈晞严肃道:"以后你可不能随便给别人开窗!京城治安是好些,但也不是没出过采花贼,记住了!"
  沈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沈晞笑得促狭:“殿下,你有没有想过,除了你,没人会半夜跑来敲我的窗?”
  赵怀渊:"……"
  他酒醒了些,情绪也好了,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不妥,倘若不是沈晞而是旁人,早叫人来抓他这个登徒子了。
  他的气势顿时落下,轻咳道:"……反正你自个儿注情。"
  在赵怀渊逃似的转身去推窗时,沈晞在他背后轻声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先是你,不用管他人目光。"
  赵怀渊顿了顿,一股别么的情绪在胸腔中涌动。贴着窗户的指尖似能感觉到外头的冷情,只有这里,有沈晞这个好朋友在的地方才令他心生眷恋。
  他还是推开了窗,翻出去后站在窗外,朝沈晞挥了挥手:“我走了,你早些睡。我白日再来找你!"
  他轻轻替沈晞关好窗,又盯着窗子看了会儿,想象着沈晞此刻应当躺回了床上,丝滑的被子盖住她玲珑的身躯,忽然觉得有点脸红,急忙在赵良的助力下翻墙走了。
  沈晞在见到赵怀渊之时便忽然想到,富贵牙行的事或许可以拜托他,朋友嘛,互相利用,赵良审讯颇有一手,或许能拿到她想要的,只是他今夜情绪不好,她先不方便
  提出来,在他说白日来找她时她便也没有拒绝。
  等到了第二天,赵怀渊果然来了,只是来的理由沈晞听了都发笑。
  赵怀渊直接冲进沈府,说沈成胥名下的一个铺子挡住了他名下铺子的风水,让沈成胥给个说法。
  沈成胥今日要当值,又不在府里,两个姨娘都不敢去应付赵怀渊,沈晞的大哥也不在,大嫂也根本不知该怎么应对,最后先是韩姨娘飞快地派人来找沈晞,希望她先稳住赵王,别把沈府给拆了,已经派人去找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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