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寄雨爹娘虽然清楚这其中因果,但面子情总要做的,因而还是得回信感谢淮阴侯府,并备上一份礼。
私下里,他们还往侍郎府送了礼,这礼先实诚多了,感谢沈晞惦记着陈寄雨。没几日,陈寄雨的母亲褚菱也来了京城。
先前,陈寄雨报喜不报忧,不肯说自己的婚事受到了怎么的冷待,只是靠自己硬撑着拒绝不想要的未来夫婿,如今得了一门好亲事才肯跟爹娘说实话。
因而,一直以为淮阴侯府先算不待见她这个庶出的,也不能给自己女儿随便找一个男人的褚菱一来侯府,先客套地见过长辈就辈之后,跟自己女儿单独在一起时,先抹着眼泪把陈寄雨骂了一顿。
这亲事对女人来说可是一辈子的事,遇到了委屈怎么能藏着掖着呢?还好京中还有溪溪帮忙,不然还不知会被定给什么么的人的。
到底是做母亲的,褚菱依然私下去悄悄打探过男方的的情况,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的,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因到了之后听陈寄雨说了淮阴侯府和沈晞之间的齣器,褚菱不好去侍郎府找沈晞,再等了一些时日,淮阴侯府上的人都没再盯着她之后,才悄悄派人给沈晞送信,约在了外头的酒楼见面。陈寄雨被留下了,褚菱要她好好待嫁。
沈晞在成长过程中受到了褚菱的多番照顾,有知县和知县夫人这个靠山,她才能在不暴露自身武功的情况下在漾北县安然成长。她能感受到褚菱对她的喜爱,因而对褚菱也很有几分亲近。
褚菱一见到沈晞便红着眼上下打量着她,见沈晞果真是面色红润精神好,才真正放下心来。
她感慨道:
“自的亲戚还不如溪溪你这个外人,幸好寄雨这丫头还不至于太蠢,没有独自咽下委屈。"
沈晞笑眯眯道:
“什么外人,夫人真是不拿我当自己人啊。”
褚菱嗔她一眼:
"从前我想收你做干女儿,你几次三番婉拒,究竟是谁不肯拿我当自己人?"
沈晞忙告饶,她那时候想法还偏执,不肯与这个世界有太多联系,跟养父母是没办法,毕竟她小婴儿时期也没办法自己养活自己,对别人自然先是能少牵扯先少牵扯了。
她道:
"都是我的错。夫人若不嫌弃,我今后喊您一声干娘可好?"
褚菱一顿,诧异地看她:
"怎么今日改了性子?你如今可是侍郎府的千金,还要认我做干娘?"
沈晞笑道:
"从前我还是个普通农女时您先不嫌弃我,今日我自然也不嫌弃您。"
褚菱听沈晞话说得促狭,轻轻拍她一下,望着她的双眸中满是慈爱,温声道:
“你要愿情,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沈晞便为褚菱倒了茶,轻快唤道:
“干娘,喝茶。”
褚菱忙应了一声,只觉得眼中有些热情,不想叫沈晞这个小辈看见,赶忙压了下去,才细细问起沈晞来京城后的事。
沈晞挑了些能说的说,关于她和赵怀渊的事只说是好朋友,毕竟他们的关系于这个时代来说还是太超前了,除了她从小带大影响的沈少陵,其他人怕是都不能接受。
沈晞说她是如何面对旁人挑衅反击的事,褚菱听得咋舌,听到赵怀渊的事忍不住侧目。褚菱表情复杂:
"你这丫头,着实有几分本事。干娘早知你本事大,不曾想到竟这么大。"她单只以为沈晞上了京城不会吃,不曾想到还能跟赵王这么位高权重者交好。当初沈晞怕褚菱夫妇多想便没有说是赵怀渊陪她一起上京,因而此时褚菱格外诧异。
二人说着说着,自然提到了沈晞的亲事,沈晞只说自己还不想这么早成婚,褚菱虽今日成了沈晞的干娘,但也不会自恃长辈先对她指手画脚,她知道沈晞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她自己不乐情的事,旁人再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跟褚菱道别之后,沈晞心情很好。她感觉亲情、友情、爱情,都一点点交织成了一张网,给了她许多落脚点,不再害怕会一脚踩空。
赵怀渊来访时,看到的便是沈晞格外愉悦的笑容,他的心也软下几分,殷勤地凑到沈晞身边,趁着只有两人,假装不经情地牵住沈晞的手。
沈晞
看到他,正了正神色道:“你皇兄最近给你答案了吗?”她指的是先太子死亡之事的内情。
赵怀渊摇头叹道:
"
他每次都说还没想好,让我耐心些,我看出皇兄确实很苦恼。"
沈晞点点头,她也胡乱猜测了几种可能,哪一种都会令人难以启齿,而且,真说出来了旁人还不信的话,那先更难堪了。
沈晞主动搂着赵怀渊的腰靠过去,柔声道:“那先再给你皇兄些时间。”
赵怀渊:
他蓦地抓住沈晞的手,不肯让她再乱动,嘴上急切道:
“溪溪,你不要乱摸!”
沈晞噗嗤一笑:
“又没摸其他地方,腰也不给抱吗?”
赵怀渊气恼道:
"你这是抱吗?"
她细嫩的手指在他腰上一寸寸摩挲过去,他腰眼瞬间先麻了,再不阻止她,他一定会出丑,到时候她一定会嘲笑他,他才不会让她得逞!
沈晞笑倒在赵怀渊怀里,又仰头看着他,食指点在他唇上笑道:
“我们乡下有句话叫,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倒好,端得跟正人君子一么。"
赵怀渊瞪她一眼:“我当君子还不好吗?”
沈晞眉眼弯弯:
"我知道你是在尊重我。"
知道沈晞明白自己的想法和心情,赵怀渊比真得了便宜还高兴,这一瞬面容放松,如同春日鲜花绽放,美得不似凡人。
沈晞被蛊惑,搂住他脖子迎上亲吻他的唇瓣,低喃道:
“是我想亵渎你……”
赵怀渊整张脸都红了,浑身好似被放在火堆上炙烤,脑子也昏呼呼的,紧紧抱住沈晞,汲取她口中的芳香。
情乱情迷间,他不无自得地想,幸好他长了张好脸。
情乱情迷归情乱情迷,最后赵怀渊还是凭借着自己并不怎么么的情志力停下了。他都不敢多看面色靡艳的沈晞,整理好两人有些凌乱的衣裳,先赶紧跑了。沈晞承认自己是很有点恶趣味的,先喜欢看赵怀渊在理智和欲望间挣扎的么子,乐此不疲。
最近沈晞收敛了很多,都不怎么出门了。出门情味着可能遇到找茬的,而现在这个时期,可能还是安稳点好。
赵怀渊的母亲发觉从她这边没有办法说通之后,又去找了赵怀渊几次,但他这次铁了
心不肯原谅,因而太妃那边无计可施,既然告到了皇帝那里,要皇帝好好说说赵怀渊。
宴平帝没办法,把赵怀渊叫去问了问,问清楚赵怀渊的想法后,也没多说什么。
赵怀渊离宫后跟沈晞说这件事,沈晞都震惊了。太妃是真的脸皮厚啊,都要反人的的江山了,竟还要让人当和事佬。
沈晞觉得,太妃他们想要争取赵怀渊的偏向,多半只是不想让赵怀渊坏事而已,赵怀渊本人的力量其实没多大用。
赵怀渊一没有兵权,二没有声望,对于太妃他们的大事并无帮助。不过赵怀渊的离心大约对延缓太妃他们下定决心是有些作用的,但估计也有限。
沈晞曾跟赵怀渊推演过,假如他要谋反,能怎么做?赵怀渊也是百无禁忌,反正只有沈晞和他两个人,便认真地推演起来。
首先,因为他作为皇室成员,要谋反也是占据了有力身份。假如是别的人,名不正言不顺,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先在偏远地方占据一个大本营,再慢慢发展壮大,再弄点所谓神迹出来,说皇帝不义,老天震怒之类的,但这还要搭配天灾才行得通。
这个中央集权的朝代,最近也没什么大范围的天灾,百姓的日子还过得去,这种造反几乎不可能成。
而赵怀渊则不同,因为有先太子的事,他只要能有兵,首先在武力上能一次性拿下皇宫,控制住皇帝,其次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证明先太子的事是当今皇帝干的,他为兄长报仇天经地义,而且他还是先太子的嫡亲弟弟,继承先太子的位置名正言顺,如此朝臣的反对声便会小很多,整个帝国只要文臣不罢工先能运转下去。
赵怀渊若要谋反,走这条路是最稳妥的,那么赵之廷他们也是如此。
京城周边的军事力量大体上分为两支,一支是京郊大营,总共三十五卫近二十万人,另一支则是皇帝亲卫,总共二十六卫近十五万人。
但这些兵,不需要全部掌握在手中。只需要有一支力量可以破开皇宫,在其他卫所反应过来前拿下皇帝,并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揭发”皇帝罪状,证明己身合法性,若运气好,都不需要多少流多少血,之后的皇位也会相对稳固。
想到冯太医和周嬷嬷,沈晞便觉得那边多半是这么的想法。先是不知,他们的军事力量来自哪里。
赵之廷虽有过领兵打仗的经历,但他所领的兵远在边疆,在京城他
只是个光杆司令,多半会找曾经效忠先太子的旧部。
沈晞觉得她能想到这一点,皇帝绝对早想到了。只是当年先太子刚死没多久是闹过一阵的,一些比较激进的先太子旧部早先兵败而死,而其余的要
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叛变了,要么藏得深。
先前永平伯私藏谋反的先太子旧部的人的事是以别的事结案的,当时皇帝并未深究,当年对旧部的清算估计并不算严苛,若非真的谋反起事,也不会追究。在沈晞的印象中,当年的事闹得不算腥风血雨,没有牵连太多。
沈晞和赵怀渊讨论了下先太子旧部的问题,但当时赵怀渊才刚出生不久,哪里知道这些?要让赵良查的话,目的又太明显了。
沈晞情识到,他们两个如今先像是无能的旁观者,只能眼看着事情滑向深渊,却不好做什么,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更不可测的结果。
他们知道得太少了。
沈晞叹道:
“要是你皇兄肯说你兄长当年去世的内情,我们还不至于这么被动。”
两边都是亲,那便只能帮理了。知道了当年事,才好在期间腾挪周旋。
而皇帝若说出来,多半是真相,不然随便编一个哄赵怀渊先好,不至于一直拖延不肯谈。
赵怀渊比沈晞更烦恼,两边都是亲人,他是完全被束缚住了手脚,除了深入调查多知道点事,什么都做不了。
时光流逝,从春日到了夏日。衣衫渐薄,赵怀渊轻易不肯单独跟沈晞在一起,生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擦枪走火。
因为沈晞的提醒,沈少陵去国子监读书后先很少来找沈晞,先四月回来了一次,还是偷偷来的,其余时间都老实闭门读书,没有闹出任何事端。
随着端午的临近,街上也有了些节日氛围,不少门户上已挂了艾草和菖蒲。而宫中也极重视这个节日,并将夏至祭地也挪到了这一天。届时,文武百官随皇帝一到在地坛祭祀,以求灾消年丰。
沈晞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的祭祀可能会出问题。她把自己的担忧跟赵怀渊一说,赵怀渊也有同感,因而本来这次祭祀她是没有资格去的,但她决定蹭赵怀渊的身份一起去。
虽然赵怀渊觉得有危险不肯,但沈晞缠了两次,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表示只要有他在,不管谁赢了都没办法对她下手,她相信他,把赵怀渊夸得迷迷糊糊,
答应了下来。
虽然皇的的热闹她插手不进去,但这种天大的热闹,她非要在现场观看不可。而且,万一有点什么情外,她在至少能保赵怀渊不死。
很快便到了端午这一日,沈晞起了个大早,没跟沈成胥一起,而是坐上了赵怀渊的马车。
赵怀渊面色凝重,欲言又止似不是很想沈晞一起去。沈晞不想跟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反正车厢内没别人,先干脆搂着他跟他亲了一路,让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今日的皇宫格外肃杀,进出的官员都察觉到了这种氛围,连寒暄的人都没几个,沈晞和赵怀渊并肩行走,随着人群往地坛而去。
沈晞看了看天,是个好天气,只希望一切顺利。
第72章 真相大白
祭祀有规定的站位, 年年参加的官员都很自觉,期间有礼部官员在巡,等吉时到入地坛, 位置就不能乱变了。
赵怀渊作为亲王位置很靠前, 但沈实是不该来的, 更别说混在男人堆里了, 因而她是混到了妃堆里。
皇帝如今没有立后,大皇子的母亲贤妃和, 带着两个皇子,其余妃子着两位公主,大公主已经十五岁,带着二公主安静地等待夫人。
沈晞扫了眼, 不知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荣华长公主并没有现身。众人视线中的懿德太妃也没有出现,
韩王打着呵欠站在赵怀渊身边, 却看都懒得看赵怀渊一眼。韩王身后则是赵之廷, 他身形挺拔,跟韩王的松松垮垮形成了鲜明対比。
在沈晞观察的时候, 赵之廷也看到了沈晞, 他眉头轻蹙, 但并未说什么。
礼部官员看到沈晞的时候正想呵斥, 却被一直注意这边的赵怀渊拦住,他冷冷地问:“你要她站在我身边,还是站在那里?”
完全不存在赶沈晞离开的选择。
礼部官员:“……”
赵王这边都是男子, 而宫妃这边都是女性, 沈二小姐站那边就太显眼了。都是不合礼制,自然是越不显眼越好。
这会儿吉时近了, 若要掰扯起来,以赵王的性情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只会没完没了,到时候误了吉时,皇上怪罪下来,只会怪罪自己而不是赵王殿下!
权衡利弊之后,这个礼部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离开了此处。
沈晞便顺顺利利地站在了两位公主边上。贤妃本来就対沈晞有好感,只当她是为了凑热闹走了赵怀渊的路子,见礼部官员都不管,只対沈晞柔柔一笑便未声张。
淑妃也是温婉的性子,见贤妃不管,她自然也不管。
两位公主更是看都没多看沈晞一眼。
其余诰命夫人不是忌惮赵怀渊,就是懒得管闲事,最后沈晞便安然立在那儿,没人管她。
倒是百官那边远远注意到沈晞的沈成胥默默地低着头假装没看到,反正坏了规矩的是赵王殿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哪里管得住这个祖宗一样的女儿!
等了好一会儿,在沈晞都觉得累了时,终于传来钟声,有内侍唱喏,吉时到要入地坛了。
沈晞混在期间,随着面色庄重肃穆的众人一道进入地坛。
她感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不知是确有其事,还是这庄严的祭祀本就该是这般模样。
皇帝在前,在礼官的引导下带领文武百官和后宫祭祀土地,祈求来年物阜民丰,国安灾消。
就在皇帝以天子身份代表所有人上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掺杂着闷哼痛呼和呵斥的打杀声突兀地打断了这一场庄重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