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硬着头皮开口，“你是大师兄？”
“嗯。”
“我屋内是你翻烂的？”
“嗯。”
问到第二个问题时，他语气明显不耐。
黎浅难以置信，“所以你都知道我是你小师妹，在我金丹被挖身中剧毒时，还收我一千灵石！”
凌尘：“……”
他沉默片刻，言简意赅，“我没认出你。”
他们这一脉，一共三个师兄妹。
彼此感情都很淡泊，黎浅和秦如鱼有一条白月光在阻拦，至于他，更是闭关许久。
他双手轻触丹田，手指微微收拢，眼底带着一丝挣扎不甘。
丹田破碎无法医治，即便他找遍了天下丹修，也毫无办法。
“你连你的小师妹也认不出？”黎浅听完，更痛心疾首了。
凌尘瞥了她一眼，静静道，“你也没认出我。”
黎浅一时语塞，扯开话题，“是师姐让你来帮我的吗？”
凌尘启唇，“我欠她一个人情。”
说完，他便不欲再扯生活上的事情，定定道，“你现在剑法这般，是之前一直学习师尊的练剑方式？”
黎浅：“是。”
根据原主的记忆，自己的确一直在学习谢清寒的方式，传言谢清寒修为高深，剑可斩乾坤，原身对他极其崇拜。
凌尘皱眉，“可你刚刚的剑法中，我却未曾悟到一丝师尊的剑意，你学的太表面了。”
他评判的毫不客气，“这便是所谓的十八岁结丹的天才少女？剑意不纯，作为剑修，如何才能修至师尊境界，又如何才能在这修真界存活。”
黎浅弱弱：“……我金丹被挖。”
凌尘被戳中了痛处，他握紧了提剑的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丹田破碎。”
话音说完，俩人顿时沉默。
黎浅低声开口，“所以，我可以不练剑吗？”
她刚刚逛了一圈回来，毕竟是已经失去灵力，是凡人的身体，自然吃不消。
凌尘厉斥，“不可，剑道不纯，如何问鼎修真界。”
黎浅：“……哦。”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师兄对问鼎修真界很有执念。
原文中，师兄剑骨无双，却碎裂丹田，虎落平阳，被众人欺辱打压，陷害背刺因而黑化。
想来这些执念，也是在日复一日的不甘与屈辱中形成。
因为黎浅方才表现很差，最终被逼着凌尘一剑一剑的练，一招一式，从头学起。
“过分软绵无力。”他指点。
黎浅又挥一剑。
凌尘皱眉，“这招用力过猛，剑当简，你这是在耍花架子？”
黎浅再挥一剑。
凌尘：“这招太过……”
这样的指点，持续了几个时辰，不知不觉，暮色降临。
黎浅：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到最后，她已经精疲力竭，甚至连剑都拿不起来了，浑身被汗浸透。
但在凌尘指点时，仍然咬牙拿起。
凌尘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情况，淡淡道，“既已力竭，便先放下罢。”
黎浅如释重负，直接将剑扔在了一边，躺在了地上摆烂。
她不活了！
这师兄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原主修为提高很快，对于剑术领悟自然也尚可，但是她现在是凡人啊！！
几个时辰，那是人吗？
黎浅在心底留下面条泪。
系统都看不过眼了，直直叹息，【太惨了太惨了，这种非人折磨，真是你的福气！】
黎浅：呵呵。
她的眼睛清亮漆黑，睁眼看向天空。
这个世界专注修仙，鲜少有污染，因此繁星
也颇为亮眼，煞是好看。
凌尘看着她，忽而发问，“金丹被挖，为何心性如此之好？”
彼时他是千年难得一剑的剑道天才，剑意独有，但在丹田破碎时，依然承受不住打击与被侮辱的耻辱。
他那时候认为天道不公，闭门不出许久，一心想恢复丹田，甚至已经到接近入魔的地步。
第10章 最近可是得了什么机缘？
黎浅意外对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懒洋洋的回答，“人活一世，怎么样不是活？我生活里不止有修仙，生气，愤怒于我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说完，她又笑了笑，转眸看着他，“而且，个人有个人的机缘，倘若我当真如此，只能说明这条路不适合我，那我为何不走另一条宽敞大道。”
黎浅的话说的平淡，凌尘眸子微动。
他询问，“你的道，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黎浅翻身而起，漫不经心道，“我也不知。”
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也不理解这个世界为何执意追逐大道。
甚至在不久之前，眼前这些人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写在纸上的纸片人而已。
凌尘未曾开口，但心底却有震动。
黎浅瞥着他，自然也知道他丹田破碎的心结，但是转念又想了想她的任务，干脆借机循循善诱道，“人活在世上，一定要有意义吗？”
凌尘毫不犹豫，“那是自然。”
他自小被养在剑孤峰，由师尊的一抹意念抚养长大，学习的也是沧澜宗的课程。
在沧澜宗，掌门会跟他说，追寻大道，得到他人认可，便是修士一生的意义。
父母告诉他，他是家族多年来唯一的希望，倘若不强大，便会被打压。
丹田破碎之后，他见到了太多的人间冷暖，因此心结更甚。
黎浅一噎，叹了一口气，“那你看，那些活在世界上的凡人，生活有意义吗？”
“或者是丹田破碎的我，现在还有意义吗？”
“他们的人生，包括我的人生，都没有意义，但人活在世上不过悲欢一场，若你执意要追寻生活的意义，那便是徒增烦恼。”
凌尘愣住。
一定要有生活的意义吗……
他眼神略微复杂，但却未曾再度开口。
黎浅索性也没再交谈，闭目养神，眉宇间染上一丝惆怅。
文中凌尘后来在一处上古秘境中有了神遇，恢复了修为，也恢复了丹田，但彼时对方历经了许多事情，心性早已大变，对人性失望透顶，厌世，灭世！成功从一个小龙傲天变成了反派大魔头。
她的任务是阻止世界毁灭，自然要从这两个人下手。
但是自己现在浑身上下，灵石不过八千，住着小破木屋！
她哪来那么多空去想人生意义！
一想到眼前的大师兄坑了她一千灵石，眼下自己还要劝导他，黎浅的心就一阵绞痛。
“系统，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赚到钱？”黎浅在心底哀嚎一声。
【宿主别想了，一夜暴富的故事只存在于话本，你还不如好好完成任务，你看男配就有所动容，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直接拿下。】系统在心底无情打击。
黎浅瞬间焉了，叹息一声。
身边的凌尘不知何时已然离去，只余下她一人。
孤剑锋的空气极冷，她之前有灵力保护，现不过凡人之躯……
很快，黎浅便哆哆嗦嗦的回去打坐了。
原主金丹被挖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倘若要想继续，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灵力带来的变化，整个人仿佛再度陷入到一种神奇的状态中。
原本飘渺的灵气在此刻却一滴滴凝聚起来，形成一个个白色小球，纷纷钻入她的身体之内。
很凉，却让人亲近。
她好奇的戳着它们，对方也不闪不避。
刚刚触碰到，惊人的冷意便从其中传来，触感却类似于棉花糖，与此同时，黎浅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剑也跟着它们嗡嗡响动起来。
“铮——”
利刃出鞘。
径直悬浮在黎浅面前。
黎浅豁然睁眼，心头微微一跳。
那些白色的灵力也似有所感，在剑身旁边跳跃，却又环绕着她。
“这是……让我试试吗？”黎浅试探性开口。
剑身晃了晃。
黎浅眼前一亮，握紧了它。
也就是这一瞬，眼前景色突然变化。
周围是极致的白，雾气弥漫，黎浅站在其中，看不清东西，凭借本能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站在前面的……是一个男人。
对方跟自己先前见到的身形一模一样，他站在那里，却宛如一副水墨画，举手投足之间透出矜贵气质。
看不清面容，却不难感觉到对方应当是个俊美的人。
他的手中，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剑。
这应当是宝剑主人留下的？
黎浅上前一步，轻声开口，“前辈。”
但下一瞬，对方剑锋一转，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而来，犀利，夹杂着恐怖疯狂的剑意。
远远比凌尘更加凌厉！
不。
那不是剑意，是杀意！
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只一剑，便直指要害。
黎浅心脏漏了一拍。
若是说之前的凌尘的剑法她尚能凭借原主多年练剑本能躲避两招，但是现在……根本不行！
她无处可躲。
剑在距离她喉部一指宽的距离处停下，稳如泰山。
黎浅眨了眨眼睛，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对方并不想杀了她。
这是她划过的唯一想法。
男人看不清面容，但清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却宛如寒冰千里。
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声线中夹杂的些许清冷，“它名，雪魄。”
即便隔着有一段距离，但她却能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的雪松味，就像他人一样，像一川冰雪。
黎浅出乎意料的走了神。
但不过瞬间，对方的身影便消失在自己眼前。
黎浅眨了眨眼睛，就那么走了？
刚刚那一剑实在过于惊心动魄。
黎浅手中拿着剑。
鬼使神差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刚刚对方的那一式。
她学着对方的模样。
一剑。
太轻了。
再一剑。
太重了。
又一剑。
……
她全身心的投入在刚刚对方的身影中。
不知过了多久，挥汗如水。
也因此，黎浅没注意到，周围无数灵力在她的一招一式中，融入她的身体。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也顿时传来，满含惊讶，【宿主，你怎么练气初期了？】
黎浅略微一愣，而后有些意外。
自己昨晚，明明还是引起入体。
她伸手，轻轻抚着这把剑，蹙眉问道，“昨晚除了我以外，你还能感觉到其他的灵气波动吗？”
系统一口回绝：【当然没有，不然我早就把你喊醒了。】
对方回答的太过迅速，黎浅有些狐疑道，“真的没有？”
她想了想，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系统。
系统也有些惊讶，【那个人应该是之前封印在你剑中的一股残留剑意吧。】
黎浅深以为然。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黎浅的进度飞快。
有意无意，每一晚，神秘人都会给她来一剑。
她刚好也趁机学习，而白天的时候，则是跟着凌尘一起。
“尚可。”在黎浅挥出一剑后，凌尘点评道。
一边，又蹙眉，“你最近可是得了什么机缘？”
黎浅微愣，凌尘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想法不过一闪而过，表面没依旧不动声色，“未曾。”
她眼睛清亮，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凌尘倒也不再问什么，淡声道，“你的进步很快。”
不。
不止是快，是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了。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师妹的时候，手里剑法虽然算是优秀，干脆利落，却毫无剑意。
现在，竟也有些模样了。
这也是凌尘怀疑她有机遇的原因。
黎浅当然不可能交代。
短短一个月时间，她的修为也成功从练气初期到了练气中期，其灵力增长速度超乎所有人想象。
而这些天，她也研究出来，自己体内还存在有另外的隐
藏灵根，甚至是极其难得的冰灵根。
因为凌尘丹田破碎的缘故，无法探查出她是否有修为，她自然也大胆了些。
凌尘思索片刻，“过不久，便是秘境试炼。”
“你现在这等实力，虽然依旧一般，但进去的一般修为都较低，想必你在宗门内也找不到陪同。”
他一顿，紧接着又淡淡道，“既是如此，你到时大可以跟在他们身后，趁其不备，给予致命一击。”
黎浅：“？”
黎浅难以置信，“师兄，你让我去偷他们屁、股？”
这些天的接触，她渐渐改变了对凌尘的看法，倒也觉得不错。
但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给她出这种馊主意？
凌尘拧眉，眉宇之中颇为不耐，“秘境靠能力换取资源，不问生死，若你有这等本事，为何不用？”
黎浅：“……”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凌尘会黑化了，感情屁、股就是歪的。
黎浅还是尽心劝导：“有些人并未行恶。”
男配这样不行啊！
如果一直有这样的思想，成长为灭世魔头，似乎是时间长短的事。
并未行恶？
凌尘眼底闪过讽刺，回想到过往屈辱的一幕幕。
他一生行善，自认为从前从未做过错事。
若杀他族人不算行恶。
若陷害背刺不算行恶。
若夺他本命剑辱他师尊不算行恶。
那如何才能算！
每每想起，他便肝胆欲裂，恨不得杀了他们所有人！
凌尘看着眼前的小师妹，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只冷声开口，“沧澜宗，我峰之外，无一人无辜。”
一番话，透露出压抑的偏执与森冷。
第11章 我与你一同前去
此话一出，黎浅也沉默了。
她深深看了眼凌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你说得对。”
凌尘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反驳？”
黎浅淡淡道，“我不是你，为何要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