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谢之砚陪着颜清逛街买衣服。
颜清负责试穿各种漂亮的衣服,做个元气美少女,谢之砚则负责帮她拎包,进行一系列夸赞。
最终收获满满,买了一件漂亮的白色羽绒服和一件内搭连衣裙,满载而归。
本该是十分高兴的事情,可颜清软趴趴地躺在床上,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脑海里全是谢之砚提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是10月23日。
自己明明可以回答爸爸妈妈的生日,或者是对自己很重要的竞赛日期,再或者说今天的日期,可她偏偏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的是10月23日,运动会那天。
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是自己跑过去拥抱住谢之砚,是他为自己戴上奖牌,是他对自己说——
“颜清,我给你赢到了。”
“回礼。”
“在我这儿,你也一样,永远是第一。”
颜清不知道怎么了,这些画面频频占据自己的大脑。
包括今天提问“牵手、拥抱、亲吻这些亲密举动中,最喜欢哪一种”这个问题时,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谢之砚的两次拥抱。
自己扑进他的怀里落泪哭泣,他会轻轻拍着后背哄自己。
自己主动迎接抱住的他的腰肢,听到他的心跳震耳欲聋。
颜清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烦躁地在床上滚上滚去,用被子盖住全身,用枕头遮住脑袋,试图斩断这些念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心头涌起的一阵阵炙热,像是夏夜燃起的篝火,无法熄灭且越来越炽热。
颜清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控制不住了……
第25章 十八
中午午休, 谢之砚被任强拉着报名参加了省级数物化联赛,是指数学、物理和化学三门省级联考。
按理来说高三时间紧张,压力较大, 不适合参加这类比赛, 但这次联赛授予的个人荣誉较高, 对学生而言有一定的好处,参加也无妨。
经校领导沟通后, 决定将仅有的一个名额给谢之砚了。他成绩和情绪相对稳定, 不会因为联赛结果的好与坏影响后续的复习,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次联赛。
任强和谢之砚说了此事后,他没有纠结分毫,欣然答应。
他向来不反感参加这些竞赛, 也不会嫌麻烦,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可惜的是这次比赛在隔壁松槐市举行。
意味着自己要离开松榆,会和颜清短暂分开几天。
回班后,谢之砚第一时间和颜清说了这件事。
“下周我要去松槐参加竞赛,一共三天。”
谢之砚边说边观察颜清的神色, 试图捕捉到什么细节。
颜清顿时冒出星星眼,所有喜悦明摆在脸上,欣喜夸赞。
“哇, 是那个数物化联赛吗?”
“谢之砚你太厉害了吧。”
“为你感到骄傲!”
很显然,她没有领悟到谢之砚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谢之砚略有失望却又不能表现出失望, 故作随意:“没了我, 你一个人能不能行?”
“当然行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颜清埋头认真写作业, 完全不在意自己会和谢之砚短暂分别三天,反倒是在谢之砚冷淡应了一声后, 意识到一个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谢之砚离开的那几天,其中一天是他的生日。
他的十八岁生日。
颜清笔尖顿住,侧过头看了眼谢之砚。
他们每年的生日都是在彼此陪伴中度过的,更别提十八岁如此重要的生日了。
可突如其来的联赛让颜清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庆祝这次的生日。
焦虑了一下午,颜清整个人闷闷不乐。
回家后直接奔进卧室,拿出手机翻看日历,认认真真计算着时间。
谢之砚三天考试分别在周五、周六、周天,他需要在周四上完课提前去松槐市做准备,而他的生日在周六。
周六……
颜清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是在周六。
没有犹豫一刻,立马买下了周五去松槐市的高铁票。
她要去松槐市找谢之砚,陪他过十八岁生日。
既然他无法回到自己身边,那自己就主动去到他的身边。
·
周五上完课,颜清直接打车去了高铁站。
这算是颜清第一次独自坐高铁去另一个城市。
以前要么是爸妈陪同,要么是和谢之砚一起出去玩,像这样的情况确实是第一次。
所以她没敢和爸妈说自己去松槐找谢之砚,随意扯了个借口说去同学家住一晚,避免他们对自己过度担心。
颜清背着书包在人潮拥挤的高铁站里四处转悠摸索,她对这边并不是很熟悉,担心自己弄不清方向,特意买了晚上七点的票,给自己留出足够充裕的时间熟悉高铁站。
直到自己安安稳稳坐上高铁后,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给谢之砚发了条信息。
没有任何文字,只是一个“Surprise”的英文表情包。
她并没有告诉谢之砚自己会去松槐,否则以他的性格肯定不让自己独自过来,还会毫不留情地骂上几句。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个人偷偷去松槐,给他一个惊喜。
谢之砚看到这条信息时已经过了半小时。
他今天一下午都在考试,五点回到酒店后倒床就睡,一觉睡醒已是七点半。
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许久,似乎没明白颜清的意思,轻触键盘回了一个“?”。
颜清看到了,但没有给予回复。
因为还有半个小时她就到松槐了。
晚上八点,颜清走出了高铁站。
夜风骤起,席卷着飘落的树叶,天色暗沉得像是涂了浓墨,看不到一点星星,道路两侧的霓虹灯广告牌映着五颜六色,为这寂寥的夜色平添了几分色彩。
颜清站在门口被风吹得不自觉打个喷嚏,双手扯了扯书包肩带,拉上外套拉链,脑袋往衣领里缩了缩。
她千算万算,偏偏忘记套路谢之砚的酒店地址,本来想直接去酒店给他一个惊喜,但目前看来,只能让他来接自己了。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谢之砚打电话,拨通不到两秒,电话那边传来低低地男声:“嗯?怎么了。”
“阿砚,你在忙吗?”
她声音很低很轻,若听得仔细些,还能听到阵阵风声。
“没有,在吃晚饭。”
谢之砚点了一份外卖,准备随便吃点。
颜清拖长尾音应了一声,又突然嘻嘻笑出声,声音空灵悦耳:“你可以来松槐高铁站接我吗?”
谢之砚筷子顿住,神色闪过一丝诧异,眉间紧紧皱起:“你在松槐?”
“嗯,我在松槐。”
颜清乖乖交代,不敢有一点隐瞒。
谢之砚心头倏然一颤,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在松槐,整个人已经匆匆地出门,声音里尽是迫切与担忧:“等我,别瞎跑,我现在过来。”
颜清轻轻应了一声,嘴角漾着甜甜的笑,似乎格外期待与谢之砚见面的那一刻。
她很听话,没有瞎跑,乖乖站在保安室的旁边。
保安室里的大叔见颜清背着书包一副乖巧模样,担心遇到了什么困难,主动上前主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颜清摇了摇头,简单说了句在等人。
保安大叔让她进里面来等,外面刮风太冷了。
颜清依旧摇了摇头,礼貌拒绝了保安大叔的好意。
因为她想站在显眼的位置,这样谢之砚能第一时间看见自己。
确实如此。
谢之砚赶到高铁站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颜清。
穿着很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外面披了件奶黄色外套,长发柔顺地垂在双肩,双手拽着书包肩带,整个人小小一只蜷缩着蹲在地上。
一时之间,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谢之砚没有立刻叫喊颜清的名字,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颜清这会儿正低头发呆,盯着地上的蚂蚁,看它们的行动轨迹,丝毫没有注意已经悄然站在自己的身边谢之砚,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映入自己的耳畔——
“颜清。”
少女心跳开始不受控地起伏跳动。
缓缓仰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顷刻弯了弯眉眼,露出甜甜的笑。
“阿砚,你来啦。”
谢之砚身体一怔,心头翻涌起种种情绪瞬间消弭得干干净净,就连想好了见面时要说的话,也在此刻全部忘记。
半晌,在她身边缓缓蹲下,与她保持着同一姿势,温柔开口:“怎么一个人来松槐?”
“明天是你生日呀。”
“我觉得你一个人过生日会不开心,所以我来陪你啦。”
颜清很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眼眸清澈明亮,声音似流水潺潺淌过,清清凉凉沁人心脾。
谢之砚却在这字字句句里丢了魂。
他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明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没有想到颜清晚上独自来松槐是为了给自己过生日。
目光似月色柔和地倾洒在颜清身上,睫毛缓缓垂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细声哄着:“颜清,生日没那么重要,你一个人过来不安全。”
“那怎么行。”
“你的十八岁生日,我当然要陪着你。”
谢之砚似乎有些无奈,还想要说些什么时,保安室里的大叔慢悠悠走出来,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小伙子可太不负责了啊。”
“让人家姑娘大晚上在这儿等你半天,该骂!”
颜清愣住,保安大叔显然是误会了。
正要作出解释时,谢之砚已经拉住自己的手腕从地上站起来,夹杂着几分愧疚地道歉。
“我的错。”
“我应该去松榆找你,而不是让你来松槐找我。”
这两句话,谢之砚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他知道颜清会来松槐找自己,他肯定是不同意的,宁愿自己两边来回跑,也不愿意让颜清一个女生在晚上独自做高铁来松槐。
“啊?不是……我。”
颜清说话断断续续,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直接被谢之砚拉着坐上了出租车。
汽车内气氛很是安静,只有车内的纯音乐小声播放着。
颜清和谢之砚一起坐在后排,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打破这种氛围。
颜清实在无聊,手指捏着书包肩带玩弄着,偷偷瞥了几眼身旁的谢之砚,这会儿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大概是出门着急没来得及换。
心底渐渐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开口:“我们现在去哪?”
“酒店。“谢之砚回答。
颜清侧过头看着他:“哪家酒店?”
谢之砚十分淡定地报出了酒店的名字。
他住的酒店是竞赛举办方提供的,所有参赛同学都住在这家酒店。
颜清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随后拿出手机,根据地址预订了一个蛋糕。
前面开车的司机全程听着两人的谈话,眉头下意识紧皱,透过内后视镜瞄了好几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差不多二十分钟,两人到达酒店。
谢之砚给颜清单独开了一间房,安排在自己房间的附近,靠着近也能有个照应。
颜清拿着房卡却没有立刻回她自己的房间,非要闹着去谢之砚的房间待着。
谢之砚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
颜清在他的房间里没有太拘束,也没有太闹腾。
或许是坐车有些累了,格外安静地躺在他的床上玩手机。
谢之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颜清将要闭上的眼皮:“困了?”
“没有。”颜清晃了晃脑袋,起身蹦跳了两下,强制让自己清醒起来。
“不睡觉吗?已经挺晚的了。”
谢之砚能看出来颜清真的困了,只不过一直在强撑精神。
颜清摇头否认,她之所以待在谢之砚的房间是为了等到十二点给他过生日,哪有突然离开的道理。
不过考虑到谢之砚明天要考试,略有担心地询问:“你明天几点考试?”
“下午一点。”谢之砚回答。
颜清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以放心熬夜过生日了。
颜清一直待在谢之砚的房间里,直到十一点五十分接到一通电话,拿着房卡匆匆出门。
随后卡着十二点整,再次回到了谢之砚房间里。
她很细心,刷卡进门的同时把屋内的灯全部关掉。
屋内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来源于她手上捧着的蛋糕,上面插了两根蜡烛,是数字十八。
此刻的颜清已经困意全无,笑意满满地轻声唱着生日快乐歌,一步一步朝谢之砚走去。
走到他的面前时,将蛋糕缓缓放低,透过那抹烛火,看过谢之砚的双眼,轻声絮语。
“阿砚哥哥,生日快乐呀!”
这个称呼,太久违了。
只有小时候,颜清会跟在谢之砚身后一声声叫着:“阿砚哥哥。”
后来长大了,几乎没叫过,偶尔过生日时会喊上一两次,算是承认他是比自己大三个月的哥哥。
谢之砚微微愣住,似乎不适应这个许久未听过的称呼。
但在看到颜清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时,缓缓露出笑容,接过她给自己准备的生日蛋糕,几分打趣着:“怎么忽然叫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