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玲点头。
超强信了，原本笔直的腰也塌了，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接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打击。
林兆风慢悠悠地喝着碗里的米粥，说道：“所以说你上三年级还是二年级，都要等那么多年，你差了别的孩子一截，要是不留级，成绩太差，还没什么能力，推荐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可轮不到你头上。”
超强的身子又立了起来，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不行，我就要上三年级。”能少上一年就少上一年，坚决不多上。
林兆风搁下碗筷：“那你妈说的是上大学了才能日日吃鸡。”
超强又被打击到了，像是一朵蔫巴了的花，期期艾艾地拨弄着碗里的米粒。
程美玲见不得平日里朝气蓬勃的孩子没了精气神，安慰道：“你要是一定想上三年级也行。”
超强眼神一亮，小手紧紧扒着程美玲。
“那你要吃更多的苦头，每天晚上我都要给你补课，节假日都不能停，你接受吗？”程美玲低头认真地看着他。
超强：“那我是不是能够快点吃上吃不完的鸡？”
程美玲点头。
超强立马欢呼了一声，就差从椅子上跳起来。
林兆风有些头疼：“你之后还要去食堂上班，回来不休息还要过问他的学习？”
程美玲摇头：“读书还是很重要的，现在不读书，以后人生就少了可以选择的路。”
林兆风看了她一眼，故意说道：“这也就是部队里，要是外面还有不少地方的高中在停课，读书也没那么重要，超强以后和我一样当兵也行。”
“我说的以后，懂不懂，以后！”程美玲见不得林兆风给孩子传输错误的观点，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兆风见她说的坚决，像是亲眼见过未来的景象，了然地点点头。
也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托儿所没有后世那么正规，就是几个家属院有带孩子经验的家属照顾孩子的生活，保证孩子的安全。
程美玲把两个孩子往托儿所一放。
见他们不哭不闹，都睁着大眼睛，呆萌地看着周围的小朋友，也就匆匆带着超强去了部队小学。
超强是个坐不住的，还喜欢耍滑头，到时候得要多麻烦老师。
教室的最后面还有位置，超强乐呵呵地去了。
程美玲看见其他孩子要么桌肚子里，要么桌子旁边都放着碎步拼接起来的小包。
超强手里就拿着一个笔盒和一本本子，和别人相比实在是简陋。
立马思索起来家里有没有不用的破衣服，打算到时候也给超强做一个。
超强朝她挥了挥手，其他小朋友的眼神也齐齐看向她。
“你妈妈好漂亮啊”
“你真是笨，这怎么会是他的妈妈呢，这是他的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超强不高兴地噘嘴：“你才笨，这就是我的妈妈。”
“我妈妈还会做各种好吃的，比如说红烧肉、烤鸡、口水鸡……还有什么来着，对了，还有栗子糕，桂花糕。”
超强还想起来默默和他说的这些好吃的小糕点，可是美玲妈妈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做给他吃过。
想着，他又心痒痒起来，放学回家要好好缠着程美玲。
“哇，好羡慕你啊。”
“你能
不能把你妈妈借给我一天？我可以把我的妈妈和你换。”
超强一扭头：“我才不呢，我妈妈最好。”
“后面的几个同学不要说话了。”讲台上的老师终于看不惯几个小萝卜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用手里的教棒敲了敲讲台。
超强立马安静了下来，小身子也坐得笔直，他还要好好学习，早日成为大学生，天天吃不同样的鸡。
他和那些没有理想的小学生是不一样的。
程美玲一直躲在教室的窗户那偷看超强的表现。
见他那么听话，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惜没过多久，她就看见这家伙摸起了笔盒，又和邻座讲话。
老师在上面讲得口水四溅，他在下面也说得起劲。
以至于一度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快和老师的一样大了。
讲台上的老师还是没有忍住，直接把他揪了起来，让他出去把话说完再回来。
超强垂着小脑袋，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上学的第一天会不会就被老师找家长。
他刚跨出教室的门槛，没走两步就撞到人，他捂着脑门，小嘴一个劲呼痛。
抬头往上看，是美玲妈妈黑着的臭脸。
立马讨好地笑道：“不生气，生气不好看。”
程美玲勉强提起嘴角，暗暗告诉自己不能生气。
那张小嘴还在喋喋不休地问她为什么还在学校。
“是不是舍不得我啊，美玲妈妈，你还是带我回家吧，我在家里学，也能上大学吧。”
程美玲咬牙切齿：“闭嘴。”
直接动手打了两下他的屁股，于是乎某个熊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程美玲等老师重新把超强喊回去上课才离开，她也算是了解了超强为啥考倒数第一了。
想要把他培养成优秀青年，必须得改正这些小缺点，还有的要磨他的性子。
回家的路上，程美玲路过托儿所，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就看一眼。
超好今天的衣服比较显眼，是一件深红色的外套。
程美玲一眼就看到她了。
她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和那些大孩子打成一片了，在院子里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程美玲往孩子群里看去 ，没有看到儿子的影子。
她的心立马揪了起来，四下搜寻，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默默。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自己翻着没了外壳的图画书。
托儿所的老师看见程美玲又折回来，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迎她进了门。
程美玲不好意思地朝老师道歉。
“我有点放心不下孩子，所以折过来看看。”
几个老师都了然地点点头。
毕竟有不少孩子一直跟在家长的身边，从来没有集体生活过，家长害怕孩子吃了亏，看个四五趟的，她们也不是没见过。
程美玲蹑手蹑脚地走到默默旁边，弯下身子看他手里的图画书。
一片巨大的阴影落在了默默的头顶，他向上看去，发现是自己的妈妈。
龇着小米牙甜甜地喊道：“妈妈。”
程美玲爱怜地摸摸他的头：“怎么不和小朋友一起玩啊？”
默默看了眼院子疯跑的孩子，脸上似乎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们臭臭，默默不想和他们玩。”
程美玲吁了口气，只要不是被孤立了就行。
“那你要多和这里的孩子交朋友，多说说话。”
程美玲摸了摸默默的小脑瓜。
“可是他们玩的游戏太简单了。”默默回答。
程美玲不明所以。
“超好每次都躲在那边的草堆，但是她穿着红衣服，特别显眼，大家都找不到她。”
“还有那个瘦瘦的哥哥，他喜欢爬到树上，只要抬头就能看见。”
“妈妈，为什么有的小朋友被找到了，下次还要藏在这个位置？他们不知道换一个位置吗？”
程美玲被他的一长串的话问倒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默默记性好，所以能记住所有小朋友上一次藏的位置，可是别的小朋友大部分看过就忘了，哪里会觉得太简单。
超强喜欢耍滑头，是干坏事的领队，默默又自持聪明，看不上那些笨孩子，以后保不准会成为超强捣蛋的军师。
所以这个家里唯一正常的孩子就是超好了吗？
“哇——”
院子里突然响起孩子的哭声。
几个老师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程美玲也往那里看。
超好正坐在一个比她大不少的男孩子身上，挥着小拳头往他身上招呼。
好吧，她也不是个普通的四岁小女孩。
第21章 ：领证
程美玲解决了孩子之间的矛盾, 匆匆赶往了下一站
今天不仅是几个孩子上学的日子，也是她去食堂报到的日子。
她已经拖了好长的时间，若是再不去, 她也不好意思。
食堂距离家属院不过五分钟的路程，不过程美玲早上操心三个小的，到后厨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厨房里烟雾缭绕，显然是已经开始做晌午的饭了。
“你找谁？”一个头上扎着粗布, 围着一块干净围裙，留着满脸胡子的男人抬眸看了眼程美玲。
“我是司务长介绍过来工作的, 我之前在国营饭店里当学徒。”程美玲表明了身份。
男人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 视线最后落在了她指腹的老茧上，点了点头。
“那里有一筐萝卜，你把它切丝给我瞧瞧。”
程美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筐刚从地里拔出来, 还带着泥土的新鲜萝卜。
等程美玲回头问厨房的用水和刀具的问题, 那个男人已经撩开帘子出去了, 周围人也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没人回答她。
程美玲无法，那筐子还挺沉, 她自己还搬不动, 所幸旁边就有一个水池。
她分开运了几次, 就热出了一身汗。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将一个个带泥的萝卜放进水池。
“等等, 这里不是洗菜的地方。”一个这个时代难以看到的稍显圆润的男人制止了她。
“这里是厨房用水的地方, 你洗萝卜把这里搞得那么脏可怎么办，到外面的水井去洗。”
程美玲咬牙：“我刚才问了厨房用水的问题, 你怎么不说，偏等我搬到这里了才说。”
那小胖子龇了龇牙，笑道：“你又没问我，你问的大胡子，人家不理你啊。”
程美玲瞪了他一眼，慢慢拖着一筐萝卜出去了。
这样子的刁难，她也是见多了，以前很多人看不上她一个女人想当大厨，使得手段更刁钻，她还不是扛过来了。
“胖三，你可别刁难人家小姑娘了，就让她在这个水池洗算了，平时忙起来，也没分的那么清楚。”
胖三嘬了嘬牙花：“她迟了那么久才来报到，我为难她一下怎么了？”
“你不知道人家表演节目的时候差点被木头砸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休息几天情有可原。”
胖三听了，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当厨子的表演什么节目，我们做好手里的这碗饭就好，默默奉献懂不懂？”
“嘁，你个胖三长得丑，还不允许别的人出挑点。”
这话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胖三气得就要上前和他掐架。
程美玲洗好萝卜，回到厨房，众人的调笑声变小了。
不得不说，他们也想看看司务长介绍来的人有没有两把刷子。
之前不搭理程美玲，也不是没有看好戏的意思。
程美玲这次学聪明了，直接找到胖三，问道：“我可以用哪块案板，切菜的刀有没有讲究？”
胖三这次倒是没有为难，拿了平常用的物件给她。
不过那个案板表面已经坑坑洼洼，算不得平整，就连那个刀也有了两个小小的豁口。
程美玲倒是不甚在意，接过便用。
洗过的萝卜一个个白白胖胖，程美玲手起刀落，“唰唰唰”，一排排大小粗细一致的萝卜丝就像是在分毫不差的机器下切割出来的一样。
整整齐齐
地排成一摞，就算是那些有强迫症的人看了也极为舒适。
一旁的胖三眼珠子都快要瞪掉了。
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姑娘，竟然手里有这么一把刷子，牛，真是牛，他胖三可是五体投地了。
程美玲的刀工自然没话说，这也归功于她在国营饭店坐了几年的冷板凳，说是学徒，更多的就是在案板上切菜。
后来也是这一手的刀工，成功以三十多岁的“高龄”被师父收徒，才有了后面的成功。
胖三凑了上来：“真没想到你的刀工那么好，练了多少年了？”
程美玲：“也快有十年了。”
说完，又拿起一把小刀，问道：“这个能用吗？”
胖三殷勤地点了点头。
程美玲三两下就把几个切下来不用的萝卜屁股雕成了几只肥嘟嘟的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