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妄的指尖动了动,在她掌心里有意无意的划拉。
沈意觉得痒,缩了缩手,裴妄就揉捏她圆润的指尖,道,“梦见你了。”
沈意,“我就在你身边,你还能梦到我。”
缙云站在卧室外的门边上,他是很不想偷看的。
但因为裴妄的嗓音太‘虚弱无力’,他压不住这该死的好奇,就用余光偷偷的去看。
只见他们上午还在裴宅活蹦乱跳的裴先生,这会儿没了骨头似的,靠在沈意身上装林黛玉。
嘴里还调戏沈小姐,“意意,你猜我梦到了什么。”
“刚才不是说梦到我了吗。”
裴妄凑在她耳边,气息灼热,“就不问做了什么吗。”
沈意下意识的问,“做了什么。”
“梦到我们在浅水湾的落地窗前……”哪怕声音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沈意眼疾手快地捂住裴妄的嘴巴。
缙云听不见声音,只能隐约看到沈小姐的脸,红得像刚出锅的螃蟹。
“裴妄,不许说!”
裴妄无辜,“可是你刚才还允许我可以过分一点的。”
沈意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你过分过头了。”
“好难。”他轻言。
继而目光灼灼,“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如下次我们试试……”
“裴妄,你闭嘴!”
她没有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脸蛋红红的。
裴妄低头吻了吻她温热的掌心,眉梢眼角都是轻慢的笑意,很漂亮。
“好,闭嘴。”他听话。
只是唇角上扬着,眼睛也在笑。
隐隐约约察觉到某道视线,裴妄余光掠过去,缙云顿时埋下脑袋,一副心虚忐忑的模样。
“刚才,你们在客厅说什么呢。”
裴妄状似无意的问。
缙云的脑袋更低了,这会儿有种被上课被班主任点到的既视感。
沈意稳了稳情绪,脸上的红晕淡去些,才佯装淡定地把餐车推进来。
“缙特助特意送了些适合你身体的饭菜过来。”
打开菜品上的金属罩,饭菜清淡有营养,适合病人恢复身体。
沈意盛了碗鲫鱼豆腐汤喂他,“缙特助用心了。”
裴妄享受着她的贴心照顾,不疾不徐的开口,“缙特助是个顶好的特助,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第218章 听话是不是有奖励?
“我只在裴先生这里能发光,任何人都比不上裴先生!”
缙云求生欲极强的发言,言辞恳切!
可裴妄连余光都没看他,低头喝了口沈意喂的鲫鱼汤之后神清气爽。
“意意,还喝。”
沈意继续盛一勺鲜美的鱼汤送到男人唇边。
虽然是喝着汤,可男人的眼神却始终落在沈意脸上。
好似这喝的不是汤,是她。
“别为难缙特助了。”
沈意低了低声,“先前他帮了田甜很大的忙,我还没来得及感激他。”
缙云不停地擦冷汗,感觉这会儿脑袋上悬了把铡刀,就等裴妄一句话落下来。
裴妄眼角轻轻瞟过缙云,“功是功,过是过,这次不赏罚分明,下次他再违背命令怎么办。”
管理上的东西,沈意不懂。
但她知道裴妄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不过看样子并不会解雇缙云,否则按照裴妄的性格,缙云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沈意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缙云竖起耳朵听。
裴妄不疾不徐地低头,喝她喂的鱼汤,“还没想好。”
“那我替你想。”沈意眼睛笑起来像天上皎洁的月牙。
裴妄瞧着她,原本清清冷冷的眸子顿时有风起云涌的架势。
不想喝鱼汤了,不想装了。
把人抱在怀里,紧紧的,想吃她。
“洒了。”沈意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提醒,听到裴妄的下巴抵在她颈窝,闷声闷气的说,“想出院。”
沈意,“你想得美。”
裴妄默不作声,幽怨了。
沈意划了划他的掌心,“听话。”
裴妄没办法,在她颈窝里亲了亲,退而求其次,“听话是不是有奖励?”
他特别会顺竿子往上爬。
沈意习惯了,也乐意惯着他,“行,不过奖励要在出院后兑现。”
裴妄嗓音幽幽,“意意现在画饼的功力与日俱增啊。”
沈意气定神闲,“那你吃不吃。”
吃。
还得满怀期待的吃。
要不然饼都没得吃。
裴妄靠在枕头上,精致的眉目上是暖暖的光,低头乖乖喝鱼汤。
缙云看到这一幕暗自叹息。
曾经不可一世的凶兽彻底被驯化成家猫了,连爪子都不敢亮的那种。
作为一个聪明的特助这时候该投奔谁,显然明了。
“沈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什么都能干!”
沈意抬起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缙云长得高、体格大,浑身肌肉充满力量感,是寻常人看一眼都会觉得压力山大的那种。
而田甜的身材娇小瘦弱,还不到九十斤,是很乖很甜类型的女孩。
站在缙云身边,充其量只有他的三分之一,反差感极大。
要是以后他们在一起了,出门逛街倒是挺方便的。
——缙云拎着田甜的后脖颈,连路都不用走了!
还有张凯文的爸妈,典型的欺软怕硬,遇到缙云这样的,还敢闹?
怕不是见到就要掉头跑了。
沈意想到那场面,就绷不住想笑。
但好在情绪管理能力较好,轻咳两声,淡然自若的开口,“我还真有要你帮忙的地方。”
“这几天田甜一直在帮我处理退学的事,寝室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回来,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说完她看向裴妄,“裴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裴妄瞧了眼缙云,淡漠的眸子上凝了层薄冰,刚想说‘裴先生不觉得怎么样’,沈意就捏了捏他的指尖。
他勉为其难地改了口,“裴先生听意意的。”
“裴先生今天好乖。”
沈意凑近他耳边,笑意从眼角溢出来,“晚上有奖励。”
很乖的裴先生眼睛瞬间亮起来了。
缙云含泪吃下了这碗狗粮,而沈意在他心中的形象从此变得高大起来!
“谢谢沈小姐,我这就去办。”
缙云离开后,沈意哄裴妄吃完饭,让他再睡会儿。
裴妄惦记着晚上的奖励怎么可能睡,眼睛不愿意合上,只躺在床上,依旧紧紧抓住她的手。
沈意,“我去卫生间。”
“去卫生间干什么?”
“……”
裴妄掀开被子,“我陪你。”
沈意的指尖抵在他胸前,眉梢微抬,用了力把人按回去,“不用。”
裴妄顺着她的力气笑着往后倒,双手撑在床上,目光追随着她进了卫生间。
磨砂门上勾勒着女孩窈窕纤细的身体,她将皮绳取下,微卷的长发随之散开,柔顺地披散在她削瘦的肩膀,垂在她若隐若现的腰线……
喉结不可抑制的上下滚动着。
他伸手解开一颗纽扣,露出锁骨和脖颈冷白的线条,明明是医院里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平白添了几分禁欲感。
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
小姑娘在洗澡。
一个人洗多没意思,他得陪着。
裴妄掀开被子下床,站在卫生间外敲了敲门,听见沈意在里面问,“怎么了?”
“意意,我想进去。”
沈意一愣,“你……”
声音还没落下,男人推门进来。
雾气里女孩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有层朦胧的光,其中风光,一览无余。
“你怎么进来了。”沈意下意识的背过身,神色不太自然的说了声,“我还没洗完。”
裴妄的身体从后贴上来,嗓音沙哑至极,“一起洗。”
“医生不是说你的伤口不能见水吗。”得擦身,不能洗。
裴妄咬她的耳尖,气息炙热,“医生还说要我保持心情愉悦。”
沈意下意识的微屏住呼吸,薄瘦的脊背贴在他的胸膛,心跳声震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不要命了?”按住他在身前肆意的大手,沈意抽了口气,“不行。”
“可你说有奖励的。”
他嗓音沉沉的响在耳边,不难听出其中的委屈和隐忍。
沈意羞愤,“奖励不是这个。”
裴妄眼里攒动着难以言说的欲念,“我想要这个。”
“……”还点上菜了。
“裴妄……”
裴妄锁住她的手腕,牢牢按在头顶,沈意拒绝的话被他堵在唇边。
“我慢点,保证不扯到伤口。”手已经不安分地下滑。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女孩白皙的肌肤上蒙了层淡淡的绯色,在他霸道的亲吻下,身体不可抑制地软了下去。
略带薄茧的指腹沿着女孩的腰线轻轻划过。
掐着女孩软腰的手稍微用力,便将沈意调换了姿势。
灼热的吻继而落在她的蝴蝶骨上,感受她身体细微的颤栗。
“宝宝,放松点。”
室内水光潋滟,影影绰绰,沉沉浮浮。
沈意开始还有精力担心他的伤口,后来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浴室内光线在水雾中疏洒明灭,沈意身上已经说不出是水,还是薄汗。
裴妄的脸颊埋在她颈窝中,从身后深深圈紧她腰身时,闷哼一声。
本以为是结束,没想到才刚刚开始。
“不要了……”她想跑。
就被裴妄勾着腰,抱起放在洗漱台上,指腹拭去她额前的薄汗,抵在她耳垂轻轻地摩挲,那双布满情欲和深情的眸子,炙热得似乎能将人烫穿。
“意意。”他喉结上下一滚,念着她的名字,低头吻她的锁骨。
沈意的身体敏感轻颤,长颈后仰,纤细白皙的两条长腿,无意识的勾住他的腰身。
这无疑是盛情邀约。
后来什么时候结束的,沈意已经不记得了。
裴妄将她抱出浴室,塞进被窝里时,她身上酸乏得要命,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花,裴妄揉了揉她的发丝,把人揽在怀中低声哄了好久。
小姑娘闷闷的哼了声,才软趴趴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第219章 下场都不怎么样
裴妄的恢复力比沈意想象的要好得多。
在医院待了不到三天就拆了线,医生说可以回去养着了。
他们出院的那天,没让江翡和顾南城来送。
病房里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沈意负责开车,他难得坐了回副驾驶。
车子缓缓停在浅水湾前,沈意在小区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闵柔。”还有周嘉敏,站在闵柔身边。
沈意看向裴妄,对方没什么情绪,将搭在窗户的手收回,车窗缓缓升了上去。
意思显然明了。
他不想见。
沈意本打算越过闵柔,当作没看见,把车驶进小区里。
可闵柔认识裴妄的车,人堵在车前,势要见他一面的打算。
“要不,还是见见吧。”沈意轻言,“听说她和裴振远离婚了,准备回云城。”
裴妄垂下眼帘,交叠的手指微微翘动。
沈意的手指挤进他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替他做了决断,“我在家里等你。”
裴妄似乎被这样的字眼温暖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轻轻‘嗯’了声才下车。
他和闵柔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沈意把车停下后,周嘉敏迎面而来。
一张卡递到她面前。
这是沈意前段时间如约给周嘉敏的卡,里面是沧鸿全部的片酬,以及在最近几天接的几个商务代言的费用,总共三百万。
风吹乱了女人的发丝。
周嘉敏将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了。”
沈意看她,“为什么?”
“我父母昨天去世了。”周嘉敏眼圈泛红,显然是哭过的。
她挤出一抹笑容,“他们偷看了我的手机,偷看了我和裴昊东先前的聊天记录,就打电话给我原来工作的学校才知道我已经辞职很多年了,所以和我爸一起……跳楼自杀了。”
几近哽咽的说出这些话。
沈意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语气复杂,“节哀。”
周嘉敏低着头抽噎,肩膀颤抖,“我们家庭条件不好,白天他们要去工地,晚上还要下地干活,就为了存我上大学的学费……
他们这一辈子都为我操劳,我却从来没让他们过上体面无忧的生活,甚至丢尽了他们的脸面,到最后他们还为了我自杀……”
沈意不发一言的抱住她的肩膀,“我理解你,知道你很难过。”
周嘉敏已经泪流满面,“旁人说理解我不信,但我知道你能理解。”
因为沈意的父母也是跳楼自杀。
比她更难过的是,沈意的母亲死在了沈意的面前。
而周嘉敏赶到疗养院的时候,看到的是父母两具冰冷的尸体。
医生说,“令尊的身体本就撑不过今年,这次从楼上跳下去我们都没想到,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的……周小姐还请您节哀。”
周嘉敏的母亲终身只能在轮椅上,父亲勉强能走动,但也只能靠拐杖。
两个老人在漆黑的夜晚,避开查房的护士,留下一封遗书就这么走了。
遗书上是扭扭歪歪的字。
周母周父没有上过学,这些字是他们一个字一个字请教护士或者路人怎么写的。
“嘉敏,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没能像别的爸妈那样给你一个温暖可靠的家,还记得小时候你就骄傲的告诉我们,你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民教师,为了考进大学,家里没有蜡烛,你就偷偷去邻居家的门口借光看书,每次功课都是一百分。
村子里的人都羡慕爸妈有个好女儿,你可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呢。
是我们太没用了,没能成为你的助力,还成了你的绊脚石……
每次我们问你过得怎么样,你都含糊地说过得很好,不是涨工资就是发奖金,可是那些钱又怎可能交我们这么昂贵的治疗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