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颜连忙松开手指，秾丽精致的眉眼微抬，唇畔漾起灿烂的笑容。
“太好啦。”
梯子实在太难爬了，她一条鱼根本爬不上去。
就在她耐心等待过程里，系统说。
【任务者，我劝你现在存档。】
池颜愣了愣，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说，但她还是乖巧地听它的话。
“那我存档吧。”
存档完毕。
她还在仰着脑袋专心看烟花的时候，一阵电流突然袭来，直接将她麻晕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整条鱼已经进了个封闭的鱼缸之中。
鱼缸狭窄逼仄，只能容纳她这条人鱼。
海水装满了鱼缸，外面被一层黑布裹住，她什么也看不见。
不多时，一道脚步声由远至近。
紧接着黑布被人掀开，强烈的光芒照射入鱼缸里，她无助地遮住眼，琉璃般璀璨漂亮的鱼尾慌乱地摇摆起来。
等到慢慢适应那道光芒，她的眼底映着外面一排排坐落着的人群。
这是游轮最高层的地方，住在这一层的只有贵族，身份极高，国王之下，拥有无穷无尽的权利。
他们用审视货品般的目光注视着鱼缸里的她，眼里有惊艳后的恍惚，也有贪婪的垂涎。
人鱼族逐渐走向消亡，陆地上很难再看到一条。这艘游轮渡过人鱼礁，有专业人员巡查附近，一旦检测出人鱼，便会捕捉到最高层，供这群贵族欣赏。
池颜感官敏锐，无数觊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能感觉到强烈的不适和害怕。
然而可听心声的能力，使她耳畔出现喧闹邪恶的声音。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鱼了。”
“她的鱼尾居然是金色的，我还从未见过金色的鱼尾。”
“她长得好可爱，眼珠跟绿宝石一样，好想挖出来啊。”
她眼尾微红，娇小的身躯往后缩了缩，抬起手捂住耳朵，不想听那些心声。
但不管她怎么捂，那些心声还是会钻入她的耳朵里。
池颜害怕地蜷缩在一起，眼尾溢出泪珠，化为颗颗珍珠滚入海水之中。
“国王…国王陛下……”
座位上的贵族忽然跪地。
海藻般深蓝色的长发飘在水中，可怜的小人鱼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美丽的眼眸望向缓缓走过来的少年。
少年披着繁复长袍，袖口衣摆都绣着金丝花纹，墨色头发及肩，简单的束起。东方人的五官长相，极其英俊矜贵，周身散发着身居高位的骇人气势。
他是人族的国王，统治着世界一大半的陆地，最为凶残可怕的兽人族和亡灵族跟他达成共生条约，无法杀伤人类。
第51章 人族：白切黑国王的小人鱼（2）
他拥有强大的法术，唯一一位不是依靠血统继承王位的国王。
【发现人族首领：沈溯。】
【请宿主尽快完成攻略任务，让人族首领愿意为你献出心脏。】
池颜耳畔嘈杂邪恶的心声如海水般褪去，安安静静。
仿佛是因为面前少年的缘故，将所有心声隔绝在外。
但对危险敏锐的她从少年身上感受到危险，好似遇到天敌，皮肤毛孔都渗入丝丝寒意，姣好的脸庞变得苍白，长长的睫羽在深蓝的海水里不断颤动，攥紧手指，鱼尾下意识地停止了摆动。
沈溯停在鱼缸前，那双颜色各异的异瞳凝视着她，唇色病态苍白，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金尾人鱼？听说金尾人鱼的鳞片磨成药粉，制成药剂，能够治愈任何伤病。”他自顾自地说着。
“听说金尾人鱼的血液也是金色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慢慢靠近鱼缸，迎上小人鱼惶然不安的澄澈眼眸，征求她意见的问。
“请问我可以抽干你的血吗？”
池颜睁大了眼，漂亮的眸子呆呆地眨了眨，粉圆的肩头忍不住抖了抖，像是看恶魔一般，看着鱼缸外的少年。
沈溯舔了下苍白的嘴唇，温和一笑，道：“把她送到我的制药室里。”
这句话是对旁边卑躬屈膝的贵族说的。
话音一落，少年从原地消失。
留下面面相觑的贵族们，眼里尽是可惜和不舍。
“多么美丽的人鱼啊，却成了药材。”
“若是能让她陪我一晚就好了，可惜要她的人是国王陛下。”
“我们尊贵的陛下热衷于制药，自然不可能放过罕见的金尾人鱼。”
少年一走，那些心声再次落在她的耳畔，池颜听着心头一颤，鱼尾哆哆嗦嗦，哭丧着脸。
如何才能让只想拔她鳞片吸干她血液的国王陛下为她献出心脏呢？
不知道拔她鳞片的时候会不会给她打麻醉药，每一片鱼鳞都连着神经。对于人鱼而言，强行拔出，那就是钻心的疼。
在她胡思乱想中，鱼缸推到一间昏暗的船舱里。
这间船舱十分宽敞，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除此，靠墙位置放着玻璃仓，透明液体里漂浮着形状古怪的尸体。
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继续看，吓得鱼尾蜷曲，细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光滑的鱼缸内部。
过了会儿。
她困顿地揉了揉眼，脑袋晃动了几下，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半阖的眼皮缝隙里隐约看到一抹身影，她倏地睁开眼，看到了突然出现在鱼缸前的少年。
他脱下外套，里面穿着衣料昂贵的白色衬衫，袖口卷起，长腿被黑色裤子包裹，笔挺修长。
“醒了。”他声线很是温柔，但与上个世界的谢砚不同，少年语调冷疏，给人一种莫名头皮发麻的恐惧感。
呆头鱼、记忆最多储存三分钟的池颜忘了他在大厅对自己说的话，面前少年看上去年纪尚轻，没有任何架子，温温柔柔的，让她瞬间放松警惕。
她翘了翘眼尾，雀跃地摇摆着金色鱼尾，笑容灿烂：“你好你好，我叫池颜。”
可她说的话少年听不懂，只能看到她凑近鱼缸玻璃前，露出的笨笨样子。
人鱼善良又容易被骗上当，经常忘记教训，上同样的当。而且会轻信人族，被卖了可能还在帮别人数钱。
沈溯念了个咒语。
鱼缸里的小人鱼从里面飞了出来，随即躺在一旁的单人实验床上。
她还觉得很好玩，在空中还甩了一下尾巴，兴致盎然地伸展手臂。在躺在床上后，干巴巴的并不舒服，但令她十分新奇。
从来都是待在海水中，她还没躺过人类的床铺呢。
少年靠近，握住她娇嫩藕白的手腕，潮湿黏腻，除了海水的气味，还有一股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池颜皮肤有些敏感，不适地缩了缩，少年力气很大，她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呀？我的手怎么了吗？”她红腮微动，小口呼吸了下，适应着陆地的空气，茫然地问他。
在少年眼里，小人鱼只是张着唇，说着阿巴阿巴，语言不相通，他又念了个咒语，能够听懂她的话。
“我想看看你血液的颜色。”
池颜听着一头雾水，粉白的眼皮微掀，还没开口说话，手腕处陡然一疼。
割开的一道微小的伤口处渗出金色的血液，颜色如同她的鱼尾一般，在灯光下反射出奇异漂亮的光泽。
她耳畔听到少年沉重且兴奋的呼吸声。
“真是金色的血。”
池颜眸子盈着氤氲的水雾，眼尾微红，微蜷的手指泛着白，因为疼意声线颤抖。
“好疼……”
疼意剧烈，泪水化为珍珠一颗颗滚落到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检测出任务者这具身体疼痛敏感，常人针扎的疼痛，对于任务者而言，如同割肉。】
系统冷质感的声音响起。
池颜完全听不见，四肢蜷缩着，脸颊埋到一侧，小声地抽泣着。
“呜呜。”
站在她身旁的少年见状蹙了蹙眉，念了句咒语，手腕微小的伤口迅速痊愈。
小人鱼才缓缓平复过来，床上地上散落了一片珍珠，她却睡着了。
呼吸声均匀规律，她睡姿安静乖巧，平平静静地躺着，一大片睫羽湿漉漉的，如油画般姝丽的脸蛋淡粉。
沈溯看了会儿她的睡颜，蹲下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珍珠，珍珠色泽偏粉，若是放到典当铺卖，能卖不少钱。
他全部收入玻璃瓶中，搁在架子一角。
小人鱼十分怕疼，又爱哭。
若是被那群贵族要去，恐怕折磨不了几天，就会死去。
真可怜啊。
沈溯薄唇微勾。
金色血液有什么用途呢？
该去查一下古书了。
*
做了个美梦醒来的池颜发现自己在一片池子里。
沈溯使用传送魔法，回到了王国里。
给她在宫殿里，往下挖了水池，水池宽敞又深，够她生活一段时间了，
当她在新家游来游去的时候，少年的声音忽然出现。
“喜欢吗？”
第52章 人族：白切黑国王的小人鱼（3）
池颜快速摆动鱼尾，来到岸边，对于将她捕获到陆地上的少年，眼里毫无防备，只有全心全意的笑容。
“喜欢。”
人鱼族有雏鸟情感，在陆地遇到第一个对她好的人类，会生出依赖的情绪。毫无保留的信赖，无论他对自己做出多么过分的事。
而且人鱼族对好看的人类没有抵抗力，有着深度颜控。但针对其他种族，对同类人鱼没有。
所以她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心底又开心又喜欢。这种喜欢，只是喜欢他皮囊的喜欢。
小人鱼笑容过分美好，单纯又真挚，不含一丝虚假。
海藻长发散落在深蓝的海水之中，身后金色的鱼尾雀跃地摇摆，在光芒下熠熠生辉。
沈溯单膝跪地，朝她伸了伸手，道：“过来。”
池颜听话地靠近，鱼尾甩在水面，溅出些许水花。
少年坠地的衣袍浸了水，晕湿了大片。
向来洁癖的他居高临下地乜了一眼，目光扫过小人鱼泡在水里的鱼尾。
池颜并未察觉，趴在岸边，仰着头痴痴地望着他的脸。
这副皮囊比深海里的所有雄性人鱼都要英俊，特别是那双异瞳，一只是大海的深蓝色，另一只是烟灰色。
她凑近，想看清楚一些。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却覆在了她那条鱼尾边缘，触及到湿冷光滑的鱼鳞，层层叠叠的鱼鳞并不坚硬，摸起来的手感柔软。
每一片鳞片都很漂亮，在水里摆动的鱼鳍宛若琉璃，接近透明，纱裙般随着水波摇晃。
小人鱼脸颊一红，呜咽了声，瘫软在岸边。长着透明蹼膜的手指无措地攥紧，眸里蕴出迷蒙的雾气，奶白的皮肤渐渐蔓上绯红。
“不舒服？”少年这般说着，手里的动作却不停，指腹或轻或重地抚摸着她的鱼尾，瞳眸平静无澜，岸边溅出的水花越来越多，他半截手臂的衣服都浸湿在水里。
鱼尾敏感，即便隔着鱼鳞，丝丝缕缕的酥麻感带来滚烫的热意，刚成年的小人鱼反应过激，湿漉漉的小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前，眼尾润起潮红，珍珠哭得到处都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将她松开，念了个咒语，浸湿的衣摆干透。
他指尖蹭了蹭她发烫的脸颊，道：“晚上再来看你。”
说罢，他站起身离去。
水里的池颜身上热意逐渐褪去，鱼尾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手指的温度，她沉入水中，吐着泡泡。
下次一定要告诉人族首领，别再摸她鱼尾了。
…
夜晚。
游累的小人鱼趴在岸边，垂落在水里的鱼尾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室外露天的水池洒落一抹浅浅的月辉，铺在她秾丽的眉眼，往下的脸颊两侧，浮出一层薄薄晶莹的白色鳞片。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夜空，娇嫩的唇瓣微微张合，吐出一个又一个的泡泡。
水池建的面积宽敞，移植了海底的珊瑚礁，以及人鱼海域独有的海草，水也是海水，岸边放置着天价稀有的宝物，色泽璀璨。
可那些宝物跟她比起来，却不及她一分引人注目。
许是听到他到来的动静，漂浮在小人鱼头顶的水泡砰地炸开，她低垂的眼蓦然抬起，雪似的脸蛋染上惑人的粉，唇畔漾起的笑容令人惊艳到要命。
“陛下。”
沈溯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将他视作心上人一样，满眼只有他。
在未查清金尾人鱼的血液有何用途前，他不会再伤害她。
他问：“想我吗？”
池颜游到岸边，揪住他半截衣摆，点了点头说：“想。”
小诡系统说，除了变成人腿的任务，还有要让各族首领爱上她，最后让他们黑化。
这些虽然她听不太懂，但是不是讨好人族首领，他就能爱上她呢？
她怕他不信，又补了一句。
“很想很想！”
沈溯看了眼她伸过来的白皙手指，除了覆在指间的蹼膜，完全是人类手指的模样。
小人鱼不仅喜欢对人类笑，还喜欢撒娇，软乎乎的，让人不忍拒绝。
沈溯只是抽空过来看她一眼，这段时间研制的药剂还未完成，他要离开了。
“明天再来看你。”
池颜闻言，可怜巴巴地松开了手指，浸着水色的眸子依依不舍地瞅着他。
“可不可以不要走？”
除了少年，这个地方没有其他人。他不在的时候，她只能无聊地吐泡泡。
沈溯沉默不语。
半晌，他道：“你和我一起。”
池颜开心不已，笨拙地跳到岸边，朝着他伸出藕白的手臂。
“抱～”
沈溯弯身将她抱了起来，施展法术，一套衣裙穿在她的身上，遮住她那条惹眼的鱼尾，以及雪白的上半身。
一眨眼，周身环境替换。
是建在王宫里的一间炼药室。
比起游轮上，这里更宽阔、明亮。
犹如童话中巫师的黑色炼药锅，颜色浓稠深绿，正冒着一个个泡泡，是生长在森林沼泽毒菇的气味。
“乖乖待在这里。”少年把她放在椅子上，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说道。
池颜听话地点点头。
沈溯换上一身巫师服，走到炼药锅前，搅动着里面活跃的液体。
他注意力全在炼药上，没再管她。
池颜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一个透明玻璃瓶中关着一只幼小可怜的曼德拉草，它头顶长着一团绿草，身体像一颗人参，正蹲在瓶子里，绝望丧气地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