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他轻笑,千金小姐和手上沾满鲜血的暗卫,他倒是乐见其成,毕竟聿的软肋越多,越便于自己控制他。
“继续盯着,其他不必禀告,若是聿同傅小姐见面,再知会于我。”
“是。”
乾清宫。
邵卿洺问李安,“宁儿是不是许久都没给朕送过十全大补汤了?”
李安心里默默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圣上您还想念了是吗,那要老奴如何回答。
好在邵卿洺也没指望李安回答,自问自答道,“她最近都在忙什么,心思没在朕的身上。”
“那老奴助您一臂之力?”李安还能不了解邵卿洺吗,立刻就接上了。
“嗯?你要如何帮朕?”
“圣上您等着。”
熙宁进来时,见李安身边摆放着一冷一热两盆水,旁边的容器里还搁着一些绿色的药膏
“李公公,你这是要做什么?”熙宁好奇道。
李安煞有其事地看了邵卿洺一眼,悄声说,“圣上耳朵疼,老奴准备给他擦一些清凉的药膏,缓解下疼痛。叶先生也说了,可以用冷热水交替的方式,刺激圣上的耳朵,也许很快就能康复。”
“李公公你伺候了一天辛苦了,去休息吧,交给我。”
李安可不就是等这句话,应了一声,放下帕子就跑了。
邵卿洺心想,姜就是老的辣,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思,难怪他不舍得让李安去养老。
熙宁接过帕子,冷热交替,刺激耳朵的听觉,好像挺有道理的。
她把帕子放进热水浸泡了会,拿出来拧干,再折成方方正正的,敷在邵卿洺的耳朵上,过一会,再换上冷的,如此交替往复,循环数次。
由熙宁悉心照料,邵卿洺自然舒坦,可一会就要换帕子,熙宁太过忙碌,他又有些心疼。
“宁儿,朕觉得耳朵好多了,你休息会吧。”
“我不累,多敷几次,总归更管用一些。”
熙宁又换了一次,她动作温柔,神情专注,吐气如兰,邵卿洺极为享受,可心里又担心被熙宁知道真相后不可预计的后果。
敷了一个时辰后,熙宁也着实累了,让人把水盆端出去,自己坐着喘口气。
休息了片刻,又拿起清凉膏帮邵卿洺擦拭耳朵,柔声问他,“还疼吗?”
“不疼了,”邵卿洺忐忑地道,“宁儿,等朕耳朵好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当然,等你好了我就可以出宫,不用再做伺候人的事,”熙宁说的是心里话,她觉得荣亲王说得对,可能真有什么未尽之事需要解决,她隐隐猜测可能同邵卿洺的耳疾有关,或许是上天要留下她照顾邵卿洺,等他的耳朵彻底恢复,应该就会结束循环,让自己顺利离开。
邵卿洺本就是试探,如果熙宁透露一丝口风,即便自己痊愈也不会离开,他可能当场就说出实情,可现在听到她的答案,他哪里还敢说。
他继续试探,“也有不用再伺候人的法子,”比如,让别人伺候你。
可他还没说出口,熙宁就抢着说道,“宫外海阔天空,任我翱翔,我可是期许了很久呢,圣上,你答应过我的。”
“是,朕是答应过你,也绝不会食言。”
只是,他哪里会知道一次重生的经历,改变了那么多事,熙宁竟对荣亲王有情,即便荣亲王是好人,他也不会将心爱的女子拱手相让,更何况前世他还陷害过自己和熙宁多次,他对熙宁绝对不怀好意,看来,要尽快让熙宁认清他的真面目才行。
第72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付天成照例在给邵卿洺汇报雷宝成妻子的情况后,去星云殿找叶天祺聊天。
两个老头一人一壶酒,又去御膳房偷了盘花生米,屋里好好的不待,非要爬到屋顶上。
付天成本不是个多事的人,可见皇帝的耳朵都好了,师兄却一直不离宫,未免好奇,他知道师兄的为人,绝不是贪图宫里的锦衣玉食,一定还有其他事,就问了出来。
“为了帮圣上追老婆,”这话说出口,叶天祺自己也觉得好笑。
付天成:“……”
“你应该见过宁姑娘的吧?”
付天成点点头,上一回她小日子腹痛,还是自己给她瞧的病。
“她就是圣上的心上人,圣上为了留下她,不得不装耳疾未愈。”叶天祺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两人之间的纠葛,大致说了下他所知道的事。
付天成表示震惊,“圣上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竟还需要坑蒙拐骗才能留下宁姑娘?”
“可能这就是宁姑娘的与众不同之处吧?”
付天成和叶天祺一生都沉迷医术,哪里懂男女之间情感的微妙,但圣上和宁姑娘郎才女貌,十分登对,自然是愿意成全的。
八卦完皇帝的爱恨情仇,叶天祺忽然正了神色,“还有一件事,也是我暂时不能离开的原因。”
“何事?”
“圣上是中了一种诡异的西域毒药才会诱发耳疾,幸好发现的早,若毒素进入肺腑,将无力回天。我用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法给他解了毒,但未能找出毒药的来源。虽然我给了圣上避毒的香囊,可找不到毒药的话,我心始终难安。”叶天祺叹了口气。
“师兄,所有可能的地方或是物件,你都找遍了吗?”
“对,无一遗漏。”
付天成自然相信叶天祺,他为人谨慎,既然这样说了,肯定不会有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师兄,那你可考虑,是否是两种物质的结合。”
“什么意思?”
“古书上有记载,两种无毒的物质,放在一起可能会产生剧毒。”
叶天祺凝眉沉思。
“食物有相生相克的说法,有些一起吃的话会导致胃疼腹泻,甚至中毒丢了性命,同圣上所中之毒,可能是一个道理。”
叶天祺拍了下大腿,“言之有理!”
“师兄不妨往这个方向查询一番,必有所获。”
叶天祺拍了拍付天成的肩膀,“难怪师父总是夸你脑子灵活。”
付天成谦虚道,“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天成,还得拜托你一件事,你帮我打听打听,哪些物质结合会引发致人耳聋的毒素。”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自从容德皇太后寿宴后,穆安楷就和熙宁交上了朋友,往宫里跑得极勤快。
“那日的事,多谢你了,”熙宁发自内心的感激,虽说当时她自己也能解决,但大打出手总归难看。
穆安楷眼神坦荡,英姿飒爽,敢做难当,活成了熙宁想要的样子。
“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穆安楷挠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要一见面就谢我。”
“那位韩小姐好像很怕你,”熙宁猜测之前必然有事发生过。
“哦,我教训过她的哥哥,这位韩公子后来倒是安分了,没再找事,”穆安楷说到揍人的事,就像是说天气那般寻常。
这种事放在旁人身上是惊世骇俗,但在穆安楷这里,却合情合理。
熙宁打趣道,“可见穆小将军的拳头很是了得,那些纨绔子弟再不敢嚣张。”
穆安楷这辈子得到的最多的目光就是惧怕和鄙夷,怕的自然是她的拳头,鄙夷她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和举止,熙宁却待她很真诚,说起她那些不合礼教的事,甚至很感兴趣。
“你叫我安楷就好,我可以叫你熙宁吗?”
“当然可以,”熙宁笑得眉眼弯弯。
她很羡慕穆安楷,不止是因为她活得潇洒随意,还有一个愿意包容她,帮她兜着事的好父亲
穆安楷揍人是揍爽了,可京城里到处是官,且官官相护,一定会告她的状,若不是穆将军护着,穆安楷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有些好奇,你就从来没遇到过敌手吗?”
不知为何,穆安楷脸红了一瞬,呐呐道,“自然是有的。”
“哦?”熙宁眼睛亮亮的。
“你想知道的话,我就讲给你听。”
熙宁拉着穆安楷坐下,还亲手给她沏了茶。
穆安楷牛饮似的喝尽,“其实也就一次,”语气听不出是懊丧还是得意。
那是她和父亲一起镇守边境时发生的一件事。
边境线以外就是占城国,这些年,宛国和占城国的关系好了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需要将士驻守。
有一日是占城国的节日,她偷溜到集市上看热闹,有人仗着自己武艺高清抢亲。这是占城国的地盘,按理她不该多管闲事,可她天生就好打抱不平,即便是占城国百姓,她也不能看着他们被欺负,当即出手。可对方的武功路数极为诡异,她久战不胜未免烦躁,落入对方圈套,险些被斩于对方剑下。
“后来呢?”熙宁听得胆战心惊。
后来有一位少年将军从天而降,解救了穆安楷,还击败对方,保护了那名占城国少女。
“按照话本子的剧情发展,有人该以身相许了。”熙宁笑着调侃。
“啊?”穆安楷一脸迷惘,“少年将军是宛国人,宛国和占城国素来没有通婚的先例。”
熙宁眨眨眼,“我不是说她,少年将军救了你,你应当以身相许。”
穆安楷也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熙宁在调侃她,脸更红了,嚅嗫,“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她脸都红成这样了,还是男子思维呢。熙宁是过来人,自然瞧得明白。这位少年将军也情商不高,怎么能同意做兄弟呢。
熙宁用手指捅了捅穆安楷,“他叫什么啊?”
“周文熹。”这三个字从嘴里念出来的感觉都是甜丝丝的。
熙宁听过周文熹的大名,少年英雄,战功赫赫,他是穆寂修的副将,将来极有可能接她的班,熙宁虽未见过,但既然得到穆安楷如此推崇,想必不俗。
“后来呢?”熙宁问。
穆安楷诧异,“什么后来?”
“你和周将军的后来。”
“父亲回京述职,把我也带回来了,我们已许久未见。如今父亲暂入京畿大营,还不知何时才能回边境。”说起这个,穆安楷颇有些懊恼。
“有缘的话,始终会相逢。若是不用再去,证明边境无战事,圣上也会宣召周将军回来的。”
熙宁善解人意,一句话说得穆安楷面露喜色。
“安楷,能否同我说说在边境的事?”
“好啊,熙宁,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识一番,”说到自己常年居住的地方,穆安楷一脸星光灿烂,她打开了话匣子,“边塞天气极为恶劣,冬日里需大碗烧酒暖身,可那里有望不到边际的草原,奔跑的骏马,将士们个个豪气干云,身为军人,马革裹尸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熙宁听着,十分羡慕。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策马奔腾,飞向自由,是她向往中的生活。
穆安楷突然噘嘴,尽显小女儿家情态,“但我那可恶的爹,现在却让我在家学绣花,我可是在军营里长大的,练剑比武还差不多,让我绣花,不如给我一刀比较痛快!”
其实是因为她回京后,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还将人家公子吊在树上抽打,现下众人谈穆安楷而色变,再这样下去,她怎么嫁得出去。穆将军让她学绣花,是希望磨一磨她这火爆的脾气。
“学就学吧,他居然还要检查,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能看得懂吗,”穆安楷唉声叹气,看着熙宁问道,“熙宁,你会绣花的吧?”
穆安楷长相本就英气,今日一身银色软甲,眼神专注,看得熙宁脸都要红了。见熙宁点头,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拽住熙宁的手臂,“你教我绣花吧。”
熙宁爽快答应,“没问题,不过你拿什么报答我呢?”她调皮地眨眨眼,想看看穆安楷会怎么说。
“嗯?”穆安楷认真思索着,“你想要什么报答?金银?珠宝?还是男人?”不愧是穆安楷,说出的话就是那么非同凡响。宛国怕是只有她一个人敢问出这样的话。
熙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什么鬼?男人?自己看上去像是很缺男人的样子吗?
她真是低估了这位穆小将军,思维逻辑完全就是军营男子的作风。
熙宁暗地里抹一把汗,她似乎不该应承下教穆安楷绣花的重任,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穆安楷见熙宁嘴角抽搐,又补充道,“金银和珠宝都不是问题,男人嘛,如果在军营我还能安排,现在有点为难,或者让我爹在京畿大营给你找几个……”
见她越说越离谱,熙宁立马阻止她,“不了不了,还是不要麻烦穆大人了。”
穆安楷摸了摸下巴,“那你看我怎么样,我换上男装的话,应该也不比其他人差吧。”
熙宁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而邵卿洺下朝回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她说得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邵卿洺万万没想到,他的情敌不但有男子,居然还有女子。
这可真是引狼入室啊。
好在穆安楷见邵卿洺到来,很有眼力见地告退,临走前还不忘对熙宁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邵卿洺好奇道,“你们有什么约定?”
本来只是教绣花这样的小事,可熙宁一想到穆安楷大胆的言论,就不知要怎么说,顾左右而言他,“我去给圣上准备早膳。”说完一溜烟跑了。
熙宁越不肯说,邵卿洺就越想知道,一想到熙宁居然和穆安楷有了秘密,还不让自己知道,他就急得心急火燎。
第73章 一门有关绣花针的绝世武功
荣亲王府。
邵淮安难得动怒,将桌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
最近朝中很大一部分官员都被升职封赏,家中夫人还被封了诰命。
一开始,邵淮安怀疑那些官员被皇帝收买,无论是之前站在他那边,还是尚未拉拢成功的,他都立即弃用。他本就是多疑的性格,少一个两个助力无所谓,可若是被皇帝的人渗透进来,麻烦可就大了。
直到解浩海都被赏赐了许多金银,邵淮安才觉得不对劲。
既然文常青尚在京城,证明皇帝已暗中赦免他,且从他处得知不少消息,那解浩海就已经被摆在明面上,皇帝是无论如何不会收为己用的。皇帝也无从知晓,自己知道文常青的事,那他这么做,答案只有一个,就是离间计。
解浩海跪在地上,虔诚道,“王爷,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起来吧。”想通了这一点,邵淮安脸色缓和许多。
解浩海起身,心中还是忐忑。
“本王信你,无需担心,至于这件事,本王自有计较,你先回去吧,有事会再唤你。”
解浩海问,“那圣上的赏赐如何处理,还请王爷示下。”
邵淮安笑,“赏你的,你就拿着,有机会就去宫里谢恩。”演戏谁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