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明和秦时在台上准备好，随着导演宣布试镜开始，两人瞬间进入状态。
舞台一片空旷，秦时倒在地上，俞子明推开并不存在的宫门，看到人事不省瘫倒在地的小太监微微一愣。
无实物表演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好笑，工作人员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弯起来，看到转播器中俞子明的神情后又压了回去。
前几位试镜的演员无实物表演时只让他觉得好笑，但俞子明却让他忽然明白，这是一个演员。
一个已经融入进角色的演员，不该受到嘲笑。
他上前蹲下身，伸手推了推这道削瘦的身影，却换来身下人一声痛苦的呻.吟。
直到这时，他才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搭在秦时肩上的手猛地一颤。
“连应，”废太子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小太监的脸，轻声道：“连应，醒醒……”
连应终于缓缓挣开了眼，委屈瞬间爬上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她的唇瓣微张，因为疼痛倒吸一口冷气。
废太子脸上强装的镇定终于被慌张替代，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扶起来连应，却被连应攥住了右手。
柔软滑腻的皮肤相贴，废太子神情一愣。
“殿下，”那双漆黑通亮的眸内盈满了水光，一时看不清情绪：“奴才无能，叫三殿下捉住了，没能带过来炭火。”
废太子握紧了连应的手，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般，他下意识低了低头，似乎想要吻去连应眼角的泪，又在快要接近时骤然停下，语气压抑：“我不要炭火，你起来，我带你进去上药。”
连应垂眸应了一声，动作缓慢地爬起来，刚走两步，身形忽然一晃，栽进废太子怀里，喉咙里发出痛到极致的抽气。
废太子扶好连应转了个身，让宽阔的后背面向连应：“上来，我背你进去。”
如果废太子这时转身，就能看见连应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些漠然的脸。几秒钟后，她唇角微弯，原本干净漂亮的脸上顿时像是白水滴进了浓墨。
柔软的身体贴上了废太子的后背，废太子背着连应一步步走进宫里，将她抱上床榻，甚至亲手脱下她的靴子。
白皙的脚背与血肉模糊的脚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皮肉烧焦与血腥味混合成一股怪异的味道。
他其实见过这种伤，母后曾经就是这样罚宫侍，在冬日雪地上铺满燃烧的炭，命偷炭的太监宫女赤着脚从炭上走过。
废太子的手颤抖着，唇瓣张张合合，带了几分呜咽。
“是我连累了你……都怪我……”
连应只是摇头。
废太子攥紧了拳头，神情隐忍：“我去找三弟把你要到我身边！”
“殿下，”连应忽然抱住了废太子的脖颈，将下巴轻轻压在太子肩侧，语气茫然飘忽，脸上却是面无表情：“我好疼啊。”
连应背上有伤，废太子不敢抱她，只紧咬着牙关落泪，眼中渐渐浮出些恨意。
“三殿下性情暴虐，如果殿下去要我，我怕是活不过明日，说不定还会牵连殿下。”
“是我没有本事，”废太子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连应，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连应垂眸轻声道：“殿下愿意信我吗？”
“信，”废太子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抬起，却只是虚虚悬在连应后背上，他垂眸盯着连应渗出血迹的衣衫，眼中落下一滴泪来，重复道：“连应，我只信你。”
镜头对准了秦时的脸，红的像是含了血的唇轻轻翘起，一双黑眸里压着沉甸甸的情绪，让人心口喘不过气。
她轻轻拍着废太子的后背，语气轻柔，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收敛成一片平静：“奴才，定不负殿下。”
表演结束，秦时跟俞子明一同鞠躬下台时，围观的人员还有点意犹未尽无法回神。
他们对戏非但没有令人觉得滑稽搞笑，反而十分流畅自然，台词功底又扎实深厚，光是闭眼听台词，都能从声音里听出戏。
魏商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反反复复盯着录制下来的试镜视频看，心里满意面色不显，嘴上又毫不客气询问站在台下的秦时：
“你这张脸不错，怎么不去演天下第一美人？”
秦时笑了一下：“这个角色后期经历跟记者给我杜撰的还挺像，有共鸣。”
魏商直言道：“既然是杜撰，开拍前把黑料全解决。”
此话一出，几乎是已经定下了秦时的角色，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惊讶抬眉，想到刚刚的精彩试镜，却又觉得十分合理。
秦时淡定道：“好。”
“我都恨不得出演废太子这个角色，这样还能跟秦老师多几场对手戏，”俞子明拿着手机停在秦时旁边，笑道：“恭喜秦老师了，不如加个微信？我把你拉进剧组群聊。”
哪怕主动凑上来的这人是当红影帝，秦时也依旧没有半分激动兴奋，笑眯眯道：“荣幸，不过我的手机在经纪人那里，要不我给您念微信号？”
场内几个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俞子明温柔道：“当面加吧，我跟你一起出去，正好送你一程。”
魏商看了一眼俞子明，没说话。
秦时没再推辞，跟魏导道别直接转身往外走，俞子明快步跟上去，抢先为秦时拉开房门。
秦时冲他道了声谢，直接走出去，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她神情淡定看不出喜怒，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却仿佛在无声诉说——她落选了，她在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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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良心债
孙茜茜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幸灾乐祸，就看到秦时的身后又走出来一道身影。
孙茜茜眼睁睁看着俊美优雅的当红影帝一步步向她走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确实动过炒作的心思，只是碍于有金主不敢乱买通稿。
像俞子明这种颜值演技都在线的当红影帝，那就是行走的流量包，孙茜茜看着都馋，恨不得使劲蹭上去粘下来些流量。
要是，要是俞子明找她要联系方式……
俞子明越来越近了，孙茜茜望着那张俊美的脸，不自觉有些脸红。
他脚步停住，正站在孙茜茜面前，扬起手机屏幕，嗓音低醇优雅：“扫我就行。”
秦时从何解手里接过手机，疑惑地看了眼旁边脸红成猴屁股的孙茜茜。
她对于秦时的目光毫无反应，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俞子明。
秦时收回目光解锁屏幕，扫上俞子明二维码。
一声细微的“嘀”传入孙茜茜耳中，她终于回神，猛地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秦时，下意识伸手想要打掉秦时手中的手机，抬起的手腕却被俞子明稳稳捉住。
向来温润优雅的影帝在这时却显得有几分冷厉无情，他脸上仍旧含着笑，只是看起来有几分冰冷的意味，慢悠悠问道：
“这位小姐，你想干什么？”
秦时没打算看戏，笑眯眯冲俞子明摆摆手：“俞老师，我就不打扰你们试镜了，到时候剧组见。”
俞子明松开手，不再理会满脸羞愤屈辱的孙茜茜，冲秦时笑笑：“期待下次见面。”
*
从秦时的对话里何解就听出来角色稳了，她心情不错，上了车准备带秦时去吃顿午饭庆贺一下。
秦时坐在后座看手机。
加上俞子明微信后对方倒是很快把她拉进了一个群聊，群里人不多，秦时翻了翻，把自己的备注也改成了角色＋名字。
[俞子明：群聊里有文件，里面有剧本，你可以先看看完整剧本。]
秦时礼貌回了个谢谢，没有继续找话题，倒是在前面开车的何解窥了她一眼。
“你跟俞子明认识？”
“不认识，”秦时正在看剧本，越看心里越满意，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捡到宝了。”
“这个剧本是不错，但是现在也才开始选角，距离开拍还有段日子，再接一档综艺？”
秦时想了想世界和平APP的任务，犹疑了一下：“有什么综艺？”
她报的那堆比赛有的只需要在网上提交作品，有的却需要亲自去参加，得安排好档期。
刚试镜的这档电视剧还没跟她签合同，她也拿不到什么薪酬，这一个月内她还得再赚一百万续命。
何解一边开车一边道：
“一档恋爱综艺，一档生活综艺，还有一档选秀综艺邀请你去当飞行嘉宾。”
秦时思索了一下：“哪个给钱最多？哪个拍的时间最短？”
“生活综艺二十万得拍两周，恋爱综艺十五万拍一周。”
“选秀综艺十万，因为是一期的飞行嘉宾，所以只要一天。不过我不建议你接这档综艺，因为节目组原本请的是武打明星宋喻，宋喻因为档期来不了才想请你，但宋喻要去的宣传节目组都打出去了，你去只会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说抢位置，白白沾一身腥。”
这个价格虽然偏高，但说白了还是因为秦时要承担的火力太足，算上名誉损失，那可就低的离谱了。
“接！接选秀综艺！”
何解：“你接了又得挨骂，宋喻的粉丝可不是好惹的，况且那档综艺明天就要录，还是直播，但今天官方宣传上宋喻的图都没撤下来。”
“我干什么不挨骂？”秦时无所畏惧，感叹道：“商场剪彩三千，这一档综艺，够我剪三十多场彩了。”
“何姐，我是真缺钱。”
何解：“……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干了什么这么缺钱？”
秦时慢幽幽感叹：“良心债。”
何解再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要跟秦时和解，压抑住想要刨根问底的心思。
“先拍了明天的综艺再看，”秦时倒是不怎么着急，指尖轻轻敲着手机壳：“我这段时间正好也有点事，一边解决一边研究研究剧本，等等看有没有更好的机会。”
“合约可就剩两个月了，”何解状似感慨：“这一等，不知道我还能带你多久。”
秦时摸着下巴跟她一起叹气，心里想的却是还有两个月，真的好久啊。
真想现在就解约，不用跟公司再分钱，她就能马上放飞自我狂赚一笔。
何解以为秦时是舍不得她，还安慰了一句：“解约了也能见面，不用伤心，怎么说也还有两个月呢。”
秦时又叹了一口气：“希望公司给点力。”
希望公司给点力，努力作妖，最好动作大点，让她顺理成章拿出证据搞垮公司直接解约。
*
陈夕拎着饭回到宿舍时，舍友们正聚在一起追综艺，看到她进来简单打过招呼，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电脑屏幕上。
她带着饭坐到自己座位上，听到旁边正在看综艺的几人一阵惊呼。
“太，太好看了吧！”
“就是妆也太淡了，感觉跟素颜一样。”
“那也好看啊！配上这衣服跟仙女儿一样！就是保温杯枸杞佛经什么的……这是要艹佛系人设吗？”
陈夕没太在意，一边吃饭一边打开手机开始看小说。
相对于电视剧综艺这一类，她更喜欢看小说，从文字里汲取喜怒哀乐，体会别人的悲欢离合。
只是旁边舍友时不时的惊呼声与欢笑声总让她走神，难以沉浸到文字里。
“我错了，我刚刚不该骂仙女只会摸鱼，脸疼！不过扶青山！妈妈的好大儿！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笑死我了！”
“我现在看扶青山已经想不起来他是帅哥了，我怎么满脑子都是弟弟滤镜哈哈哈哈！”
“她是舞蹈专业的吗？怎么能跳的这么好看？”
“这个孙茜茜怎么看得我拳头这么痒痒呢？”
她把手机反扣在桌面，目光下意识飘向旁边舍友的电脑，想知道她们到底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起劲。
有舍友注意到陈夕的目光，故意拍了拍她笑道：“来啊姐妹，一起看啊，这期《武林无极限》真的好玩！”
陈夕顿了一下，搬着凳子轻轻挪到舍友身后，默默盯住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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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凑一桌麻将
舍友特意把进度条往回拉了一下，扯着陈夕让她务必要看一看秦时的舞蹈。
陈夕喜欢看修仙和武林小说，就连做梦都会梦到自己成为大侠或者修士，御剑飞行仗剑天涯。
她也看过不少电影电视剧，以前的经典武林剧还好，现在的电视剧全都成了谈恋爱，一部到头没几场动作戏。
唯一的几场动作戏不是动作僵硬不连贯，就是简单无脑到像过家家，追了几部连续踩雷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新剧了。
这样飘逸洒脱流畅的动作，这样身轻如燕几欲腾飞的轻盈身法，像是武林武功走进现实，修仙之人落入凡尘，看得陈夕如痴如醉。
作为沉迷于仙武侠文化的读者，她觉得秦时这套舞蹈完全可以封神，没一部电视剧的武打部分做的比她更好。
她越看脸越红，忍不住掏出手机退出小说界面，登上常年不用的微博界面，搜索起秦时的名字。
旁边的舍友同样看得一脸陶醉，忍不住一拍桌子大声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秦时的老婆粉了！”
“她跳舞确实很好看呀，”另一个舍友感叹了一句，又带着些惋惜道：“就是黑料太多了，你还是慎重一点粉她，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塌房，她那个不赡养监护人的事儿不是还没完吗？”
“澄清了，”陈夕突然出声，把手机界面举起给她们看：“官方澄清了，监护人没有尽到监护责任，是她看到秦时出名，故意找上门要钱。”
“哇！”舍友满脸开心接过手机，下意识刷新想看看评论，眉毛忽然皱起：“怎么回事？这微博怎么显示被删除了？”
*
明天就要录制选秀综艺，中午秦时跟何解吃完饭后就坐上了飞机前往录制地点，到b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只录一天，她们带的东西也不多，下了飞机到宾馆放下行李后，就去了当地的特色餐厅吃饭。
等菜的时候她们正好坐在一起看《武林无极限》。
一天的拍摄最后只剪出了两小时的节目内容，如果不是《武林无极限》的节目名字打在下面，何解几乎要以为这是个人宣传向vlog。
内容可以简单概括为《秦时的摸鱼生活》《秦时的打脸生活》《秦时的旅游生活》，顶多再加一个《导演的秃头历程》。
何解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拍着秦时肩膀感叹：“导演是真会剪，也是真偏爱你。”
秦时不置可否。
不得不说陈光是真的勇，留下来的全是有梗和高光的片段。但大部分的看点都是秦时贡献的，这就导致镜头一直跟着秦时和扶青山唐凯三人，千婳和孙茜茜几乎成了隐形人，只时不时出来充当一下工具炮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