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洋溢着自由的阳光，那是一种精神自由的感觉，分外迷人。
那是权至龙喜欢的、爱慕的，他们是灵魂某处相同的，自由的、热烈的。
权至龙打开了车窗，夜晚的凉风迎面吹拂，在耳边猎猎作响。
很快就能见到顾知。
他弯起嘴角，任由风的自由与跳脱。
.
权至龙在机舱里休息，从睡梦中惊醒，空姐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餐食或者饮品，他要了一杯咖啡。
忘记梦里发生了什么，但心律此时还有些过快。
权至龙抿了一口咖啡，重新靠回身后的枕头上。
飞行时间过长，他上飞机前给顾知发了信息，顾知没有回复，大概是研究工作已经开始，腾不出时间来查看手机。
权至龙打开了遮光板，万米高空的风景进入视野。
.
Ailill在工作室看到火灾的新闻时，拨打顾知电话的手都在颤抖。
不接。
还是不接。
顾知昨天还给他发信息说要去教堂做一些实地研究，说很有研究意义。
Ailill抓起衣服，一面往工作室外面跑，一面让助理订最快的机票。
顾寓被秘书打断了会议，秘书的话让他直接提前离开了会议室，他抓起西装外套，迅速往电梯方向走：“先别告诉爸妈，Ailill呢？”
秘书：“Ailill少爷已经往那边赶了。目前还没有小姐的消息。”
顾寓狠狠皱了下眉头：“赶紧跟那边的公司联系！让秘书处找人处理这边的事情，我要尽快赶过去。”
…
顾知从浓烟里逃生，燃烧的木料坠落在她面前，她被吓了一跳，鼓膜里全是心跳的咚咚声，几乎全凭着本能往外逃生。
教堂很大，不知道研究的同学们都在哪里，起火之后，浓烟四起，她和一位同学先把年迈的教授背了出去，顾知又奔向燃烧的教堂去抢救重要的文献资料。
浓烟里，她躲避着火焰，凭着记忆迅速拿着东西，耳边是自己放大的心跳声。
视野里是浓烟、火焰、燃烧着的一切。
害怕吗？害怕，但她没有选择。
跑出起火的教堂时，她的衣角被点燃，顾知扑倒在地上打滚，被来救援的人扑灭衣摆上的火。
她倒在马路边上，意识有些模糊，心脏跳得飞快，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但是又太过疲惫，她咳得很厉害却又很无力。
她手里紧紧抱着外套，外套里面是抢救出来的古籍。
不过多久，她被罩上氧气，推上了救护车。
医生在确认她的意识，顾知的衣领被解开贴上贴片。
她抱着怀里的衣服不肯撒手，医生不断地跟她沟通。
“important.very.”
顾知的气音带着极度的嘶哑，直到看见医生将外套一同装进了车上的保存袋，顾知才闭了闭眼睛。
…
Ailill在欧洲工作，离顾知不算远，找到医院的信息后，他一路向医院飞奔。
不幸中的万幸，顾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身上有几个烫伤的水泡，衣服被点燃的时候，因为她及时倒地压灭了火种，并没有造成严重的烧伤。
摔倒在地，被燃烧掉落的木材砸到，身上有多处淤青和挫伤，所幸并无大碍。
但是她吸入了过量浓烟，还要在医院做进一步肺部和呼吸道的检查和治疗。
Ailill在急诊室看到顾知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她包扎好擦伤的地方了，整个急诊室因为火灾的原因乱成一团。
顾知暂时不能说话，Ailill腿一软差点跪在顾知床边。
Ailill颤抖着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知知别怕。”
顾知意识坚挺着，她手指着急诊室台子上的东西。
Ailill赶紧凑近：“什么，你想要什么？”
他顺着顾知的视线和手指的方向去看。
“那个很重要，要帮你看好是吗？”Ailill声音有些颤抖。
顾知闭了闭眼睛。
“好，好，我知道了，不怕啊，知知，没事的。”Ailill跪在顾知床边，他安抚好顾知，很快去取了那个袋子。
顾知看到Ailill拿到袋子，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60章 伤后
顾知像是从燃灰堆里出来的人，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身上都是灰，氧气面罩罩在她那张小脸上，身上的衣服因为检查被剪开。
因为看到了哥哥，挂心的古籍也会被好好保存着，顾知在病床上很安静地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身边的各种监护仪器滴滴作响。
Ailill蹲在顾知床边，手指抹掉了脸上的湿意。
那样的教堂，全是木质结构，如果时间再晚一点，简直无法想象。
他小心地把顾知带着血氧仪的手指放好。
Ailill联系了熟悉的医院，顾知现在需要做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才行。
研究组同组的教授也受了轻伤，所幸整个组都没什么大碍。
当时他们离出口并不算远，有利于及时逃生，顾知因为护着教授先走，又返回去抢救古籍，是最后几个出来的。
Ailill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恨不得把顾知先拽起来狠狠打两下屁股。
她疯了不成，东西比命重要？！
顾知一直在昏睡，护士推着她去做各种检查，Ailill紧紧跟着。
……
S国转机，权至龙低头发信息。
【我到S国了，一会儿转机马上到。】
还是没有回复。
权至龙想，那还是一会儿到了再联系吧。
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定。
然而下了飞机，他见到了Ailill的助理。
“权先生，我来接您过去。”
车上，Ailill给权至龙发来了视讯。
权至龙还有些迷茫：“哥？”
“事发突然，你先来医院吧。”
权至龙愣住了：“医院？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神色焦急，医院，那有事情的就是.
“知知跟教授和同学去教堂实地考察，发生了火灾，所幸逃了出来，但是吸入过量浓烟，现在还在医院治疗。”Ailill叹了口气。
“什么？！”
.
权至龙几乎是一路跑着到了顾知的病房前。
他猛地推门进去，顾知因为咳嗽，用手帕捂着嘴巴，雾化面罩被她放在一边。
顾知感觉整个呼吸道都是烧灼的疼痛感，疼得她有些难耐，咳得眼前发黑。
“咳咳咳……
顾知以为是Ailill，她费劲儿地摆了摆手。
直到睁开眼睛发现是权至龙。
“……
顾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音节已经不甚清楚。
权至龙听到顾知声音的那一刻，几乎要落下泪来，直到小心避开她身上的纱布，把人抱进怀里的那一刻才感觉到了实感。
…
从机场到医院的一个小时里，权至龙的指尖都在发麻。
那个教堂如今烧得几乎只剩下框架了，权至龙在手机上看到新闻图的那一瞬间，几乎窒息。
他不敢想象，如果，如果有任何一个万一。
Ailill跟他说着顾知的情况，当然也说了顾知不要命地回去抢救古籍的事情。
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煎熬至极。
看到顾知的那一瞬间，他心跳都停了一瞬。
他心爱的人穿着病号服咳嗽得痛苦，身上还绑着纱布，纯白的病房里，不同的机器在运转着。
“知知，知……
是几近失而复得的心，权至龙的所有情绪都压在了喉头，触碰顾知的手微微颤抖。
…
顾知要打很久的点滴，也暂停了进食。
药物雾化治疗着，因为药品的苦味儿，她时常干呕，呼吸道受伤，又咳嗽。
顾知趴在床边低着头，大概是难受极了，她咳嗽了几声，咳出了血沫。
权至龙看到顾知咳出血来的时候，抚在顾知背上的手一顿，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狠狠压缩着。
Ailill迅速叫了护士过来。
顾知的嘴巴里全是血沫，护士在给她清理。
Ailill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权至龙握紧了她的手，顾知躺在病床上半阖着眼睛，呼吸声很重。
顾寓在晚上也赶到了医院，顾知强行提起了点精神。
“闭上眼睛休息吧。”顾寓坐在床边摸了摸顾知的额头，轻声道。
顾知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她这会儿很难受，恶心的胸闷感，但也很累，实在是没什么精神。
晚上，权至龙坚持在这边陪着顾知。
顾寓和Ailill没有什么意见，不过留下了照顾的人，嘱咐权至龙也不要完全不休息。
顾知抢救出来了不少重要的古籍，他们还需要妥善地去处理这些事情。
权至龙半夜迷迷糊糊地靠在旁边的病床上，听到声音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知知，知知？”
顾知从梦里惊醒，发根都湿透了，监护仪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可闻。
床头的暖灯亮起，顾知被权至龙搂进怀里。
“做噩梦了吗？”
顾知点点头，权至龙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从看护人员手里拿了帕子给她擦汗。
后半夜，顾知靠在权至龙的肩头睡得还算安稳。
权至龙在黑暗中慢慢地眨着眼睛，感受到顾知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小心地确认了一下被子是否盖好了。
鼻尖是医院的药水味道，混杂着安神香的气味。
顾知身上很暖，有些宽大的病服在她身上显得空荡。
权至龙轻轻歪头，抵上了顾知的发顶，牵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
治疗开始的头几天，很难熬。
顾知每天只能输营养液，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
顾义第三天凌晨从米国赶了过来，他已经知道顾知的情况，也知道顾知本来可以不这么严重的。
顾知相当了解自家大哥的性子，伸手拽了拽他外套的袖子，顾义叹了口气，摸了摸顾知的头。
“你嫂子还在外面有个紧急的事情，过两天就来看你。”
顾知弯了弯嘴角，做了个简单的手语手势。
顾义轻轻碰了碰顾知的脸颊：“最好别，你嫂子能一脚踹飞我，她过来看你两天，也能放心点。”
顾义知道妹妹一不吃东西就瘦得厉害，但他仍旧是看着每天的健康检测表皱了皱眉，两天瘦了快三斤，按这个速度下去，等顾知恢复正常饮食，体重掉得太吓人了。
但没办法，只能后面给她补回来。
…
J大的人过来探望了一次，相熟的朋友和教授也来了，因为古籍的事情，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也过来了。
房间里摆满的鲜花，Ailill担心花粉太多，让人搬回去了很多。
探望的人离开，顾知的手上还扎着针，权至龙捧着顾知的脸用温水和卸妆水擦去她脸上的粉——脸色不好，顾知坚持见外人要整理好自己。
权达美今天的飞机抵达，下午也会来医院。
留置针还在，但今天可以稍微吃一点流食了。
权至龙看着顾知吃了第一口咽下去，和Ailill神色有些紧张。
“怎么样？”
顾知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事情，Ailill松了口气坐回旁边的凳子，权至龙坐在顾知床边看着她吃东西。
她恢复得还不错，一周之后就可以正常说话了，但尽量还是少说。
权至龙总是在顾知身上发现很多东西。
让她奋不顾身冲进火海的是西欧和华国的古籍，他记得在米国的时候，顾知小心翼翼地从中古店买回的东西，螺钿的桌屏来自战乱中的华国，彩色的玻璃杯来自19世纪大西洋上的某个玻璃小岛。
见过顾知沉重的书箱，也见过凌晨三点她在书房点亮的灯盏。
顾知做完了雾化，靠在软枕上坐着看东西，是Ailill早上帮她从家里捎过来的资料，是最近的研究内容。
权至龙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计算着提醒她休息的间隔。
理想的星火燃烧着，火焰是迷人的焰色。
可现在，就像是手握着玫瑰的枝叶，心爱又心疼。
.
权至龙回H国处理工作，顾知跟他摆摆手，权至龙弯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随时发信息。”
顾知笑着点点头，握了握他的手指。
Ailill最近的工作也很多，顾知表示自己真的没那么脆弱，饮食已经逐渐恢复正常，有护理人员在足矣。
朋友们已经来看过她，顾知跟他们约了等出院之后再见面，现在她不太能讲话，跟朋友们见面却不能聊天八卦反而是种小小的烦恼。
顾知在晨间坐在医院的小露台上享受阳光的疗愈时，权至龙正在到处画着雏菊和运动品牌标志的空间里活动。
工作都集中在这几天，这是退伍之后的第一次工作。
跟某顶尖运动品牌N牌的联名，场内场外的闪光灯闪成一片，空前的热度扫空了所有人对他军白期的质疑。
…
工作结束之后，权至龙坐在家里工作间的地上，他在给鞋子涂鸦。
Ailill几乎是第一时间在社交软件上分享了亲友版鞋子的上脚自拍，还非常认真地做了布景，因为几年来一直有跟gd的各种工作或者私下合照出现，粉丝们对他并不算陌生。
【Ailill跟gd的关系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Ailill赢了，他居然还特地给鞋子搞了个布景，请大设计师清醒一下，那是个鞋，不是你的model！】
【洽柠檬！亲友款！】
【别说亲友款了，普通款都抢不到.】
【楼上过于扎心。】
【赢的不止亲友款，龙哥甚至给Ailill点赞留评论了。】
Ailill拿到的普通款以及亲友款，都发了认证的照片，而权至龙手里现在的这双，是给顾知准备的。
鞋面刮刮乐后面特殊的印花，以及N牌标志上权至龙的手工涂鸦，他灵感曝发，一口气涂鸦了三双。
红白的渐变色，山茶花、玫瑰以及雏菊的花样，还有用特殊颜料和贴片做出来的立体雕花图案。
权至龙满意地点点头，放在通风处等晾干，又去忙活着其他的“创作”。
.
顾知顺利出院，回归校园生活，她探望了当时一同经历了火灾的教授们和同学们，大家看到彼此如今健康的样子都忍不住握紧了彼此的手。
J大的表扬信和荣誉已经发到了顾知的手里，顾知甚至收到了大使馆和当地政府的礼物——为她保护古籍作出的贡献。
